9 同床

江琎琛吃完飯以後就去了書房,她看着放在一旁用完的碗筷,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

其實她還是沒什麽胃口,只不過剛剛江琎琛陪着,她會不自覺的吃兩口,她随意的喝了幾口湯以後便碗筷收拾了。

她其實很享受在家刷碗的過程,尤其是他在家吃完時,這樣會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才會覺得他們是一起的,他們之間還有個家。

是誰來自山川湖海,最後囿于廚房和愛。雖然她的廚房和愛是自己給自己加的戲,可是她卻彌足深陷。

江琎琛處理完工作去廚房倒水喝,看到被收拾的幹幹淨淨的餐桌時愣了一下,他拿着杯子向廚房走去。水管裏的水還未徹底滴完,他擡手摸了摸,冰涼刺骨。

他甚至連杯子裏的水都忘記喝完,轉身便回了卧室。

卧室的人還沒睡,床頭的壁燈開着,暈黃的光輕輕灑灑的以她為中心鋪滿了整個床,還在往四周蔓延着。她穿着淡粉色的睡衣,半靠在床頭玩手機,看上去溫柔又恬靜。

床頭桌上是吃完的藥和喝完的水,這一切竟然讓他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機會是他一開門程楚潇就知道了,她一瞬間擡起頭眼神準确無誤的看向他,只不過有些無措。

在她清醒的時候他們幾乎沒有同時在卧室裏過,一時間她有些慌亂,期待中又帶着緊張。

然而剛剛連水都忘了喝的江琎琛此時竟然不慌不忙的從衣櫃裏拿出套睡衣,随後又慢悠悠的出去了。

程楚潇:“……”

待到江琎琛洗完澡回來以後,人已經背對着門的方向躺到了床上,只不過床頭的燈還亮着。

他眼睑微垂,随後走到了床邊,掀開了被子的一角躺了進去。他明顯的感覺到身邊的人身體驟然僵直,他像是毫無察覺般,問:“還要燈嗎?”

“不了。”許久未說話,本就生病的程楚潇嗓子啞的厲害,說出話的聲音又低又啞,像是面對洪水猛獸般害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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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擡手将壁燈關上。霎時間房間漆黑一片,這時人的感官異常敏銳,甚至連兩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程楚潇死死攥着自己那邊的被角,背後有陣陣溫熱的體溫傳來,她好像已經聽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如果是以前,有這樣和他共處一室的機會,她早就不管三七二一的纏上去了,哪像現在。

一時間她竟然有些懷念那個肆無忌憚百無禁忌的自己。

身邊的人呼吸漸漸平穩,像是睡着了。在這場感情的對峙中,他向來古井不波。從來不像她這般心跳如鼓、氣急敗壞、百般讨好,人家甚至都不屑出招,她早就節節敗退甘願俯首稱臣。

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氣自己真的貪心。他又照顧自己,又給自己帶飯,已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簡直是雙倍的幸福快樂,她又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聽着他平穩的呼吸聲,自己的眼皮也開始打架,感冒藥的安眠效果适時的起到了作用。

就在她快要睡着時,她突然聽到那個本應該進入夢鄉的人說了句,“以後刷碗記得用熱水。”

程楚潇猛的睜開眼睛,他的聲音淡淡的,等她想再次确認的時候房間裏再次悄無聲息,安靜的只有他清淺的呼吸聲,以及她毫無章法的心跳聲。

她甚至想轉身去看身後的男人,想問問他,剛剛是不是說話了。

可是她不敢,她怕這一切不過是她病入膏肓的臆想。

之後她一夜無眠,從最初的心亂如麻百般猜測,到最後的心平氣和,甚至享受般的聽他平穩的呼吸聲,感受他身體源源不斷散發出的熱量。

直到江琎琛六點準時起床去晨練,她才悠悠的睡下。

在家休息的這幾天她和江琎琛又恢複到那種明明住在一起,睡在同一張床上卻從來感受不到他存在過的狀态。

每天她醒過來的時候江琎琛早已經去了公司,而她睡下的時候他可能還在加班,或許是在出席什麽酒會,也可能是在書房工作。

她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了之後就叫外賣吃,吃好沒事情可以做就接着睡。

這種渾渾噩噩的日子讓她想起她和江琎琛剛結婚那會兒,每天甚至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那時候的她每天都處在一種焦灼恍惚迷茫的狀态,甚至有一天她才察覺到自己似乎已經有一個月沒和人說過話了,那一瞬間她很害怕。

她怕自己就此瘋掉,其實她瘋掉了對自己是一種解脫。可是那樣爸爸會很難過,而江琎琛的那些怨恨沒有了發洩的對象,也會很難過的。

所以她才找了這份工作,每天讓自己有點事情做,不要把全部的身心都投在對江琎琛的愛和承受他的恨上。

她的感冒第三天就好了,一直遲遲的沒有去上班是想把腳上的傷也養的差不多再去。

今天是她在家休息的第五天,竟然已經開始待不住了。也不知道那時候的她是怎麽堅持了将近一年多才出去找的工作。

她抓了抓頭發從床上爬起來,随便給自己點了一份外賣後便去了浴室。洗好澡後頭發才吹了兩下,外賣電話就打了進來。

她放下吹風機,回到卧室又悄悄的把江琎琛的那件大羽絨拿了出來穿上。

她裏面還是穿着單層的睡衣,下面踩着棉拖就跑了出去。好在她們所在的樓離着小區大門口不遠,來回不用五分鐘就行。

即使是這樣出去的時候還是凍得她哆哆嗦嗦,羽絨服的大帽子當着她大半張臉,取外賣的時候不情不願的伸出手來往下拉了把帽子才看清人。

她的飯量這幾年越來越小,一份外賣吃了沒有三分之一就飽了,等吃完飯才想起來回來以後頭發忘記吹了,現在擡手一摸頭發已經幹了。

她把沒吃完的外賣随手扔到了垃圾桶裏,然後走進了浴室。等出來的時候臉上難得的畫了些許的淡妝,像是要去什麽重要的場合。

在衣櫃裏找了件簡單的白色修身毛衣,下面穿了條厚的毛呢褲子,找外套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也不知道之前那件哪去了。

然後不在意的拿出一件新的羽絨服來穿上,随後出了門。

車子在一家私人醫院外停下,給錢的時候司機随口問了句,“姑娘,這家醫院不便宜啊。”

程楚潇難得的回了句話,“能救命就行。”

她下車後直徑去了十六層住院部,走廊最裏面的那間。

高級護工看到她後并沒有驚訝,很是熟稔的打招呼,“程小姐又來看子玥啊。”

“嗯。”她将包和外套挂在進門的衣架上,雖然知道躺在那裏的人聽不到,可還是下意識的放低了聲音,“最近怎麽樣。”

護工年紀大概四十來歲,看着江子玥就和自己女兒差不多,說起來語氣帶着些驕傲,“子玥很乖的,今天給她擦身上的時候比上個月胖了呢。”

聽着護工這麽說,程楚潇也開心了許多,真心實意的說了句,“辛苦了。”

護工阿姨有點不好意思,“哎,應該的。那您先和子玥聊,我去外面看看。”

程楚潇點點頭,每次護工都會很有眼色的給她時間,說一些別人不方便聽得話。

她随手拉過病床旁邊的椅子,像個老朋友那樣,“我要來煩你啦,你還記不記的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小朋友,他不像之前那麽膽小了,上個星期竟然敢上臺發言了。”

房間裏很安靜,潔白的牆,潔白的床單被套,就連上面躺着的人都是蒼白的,整個房間充滿了冰冷與無望。

床上躺着的是江琎琛的妹妹,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江家的基因應該很好,江子玥長的很好看,相比于江琎琛的清冷,她的長相偏向于可愛型。

小圓臉,杏目,鼻子很秀氣,看上去就很乖。由于常年的卧床不怎麽見到太陽,她的臉上有着不正常的蒼白,可是這樣看上去年齡更加的小。

像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其實今年她已經22歲了,如果沒有當年的那場車禍,她也應該畢業走向社會,開啓一段精彩的人生。

所以江琎琛恨她是應該的,就連她自己都很恨自己。

其實如果不是那天江琎琛失控,她可能會一直處在江琎琛對她莫名的恨意中,一輩子都不知道原因。

那是他們結婚的第三個月,結婚前江琎琛就進了爸爸的公司工作。本來他學的是計算機專業,臨近畢業時她曾試探着提議要不要去爸爸的公司,當時他想都沒想的拒絕了。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又同意了。

結婚以後他的工作更忙,從基層一點點的往上升,除了這層關系外也不抛出他自己的能力。他每天早出晚歸,甚至一天到晚都見不到他的影子。

她雖有埋怨卻也理解,年輕人總是想奮鬥一分天地的,尤其是江琎琛性格那麽強的一個人。可不過她覺得有點難過,結婚這麽久他們都還沒……她身邊平時沒什麽關系好的閨蜜,這種話又沒辦法和別人說。

沒結婚的時候,她不是沒想過辦法把他拐到床上,可是那人性子太冷了,無論她怎麽賣力他都不為之所動。她想着,那就等到結婚以後吧,可是誰知道結婚以後連見到他的面都那麽難。

作者有話要說: 沉迷甜文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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