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絕望
她吃完飯, 甚至還優雅的擦了擦嘴巴。随後将手機和充電器都拿出來, 充電線放在一邊留着一會兒用。
接着她打開通訊錄第一個就是他的名字,還保留着最原始的稱呼——江同學。
程楚潇嘴角帶着慘笑,單單是看這個名字心就一陣陣的鈍痛。
不過下一秒,她手指沒有絲毫猶豫的按了下去,之後把免提鍵也一并打開, 随手的把手機扔到面前的桌子上。
随後的一大段時間裏, 整個房間都被彩鈴聲和中間被自動挂斷的間歇忙音充斥着。
彩鈴聲單一又紮心,每當那句“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被唱出來的時候,她就忍不住輕蹙下眉頭,真是……人間真實。
可是當一首歌終了, 電話被自動挂斷,她又要疲而不歇的再次按通電話。令人無力的動作和使人 難過的歌詞一直交錯的折磨着她,慢慢的她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吓人。
瘋狂又執着, 帶着些毀滅的意味。不知過了多久,甚至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開始不規則又慌亂的跳着, 額間一時間出來細細密密的汗。
她的手無意識的握緊,想讓自己冷靜下來,這種感覺熟悉又陌生, 已經有兩年多沒出現過了。
“程楚潇, 沒事的, 放松一點,什麽事都沒關系的。”她一遍一遍的和自己說着,“沒事的, 沒事的。”
直到電話裏傳來一聲低沉又沙啞的男聲,她才猛然的從那種瘋狂又毀滅的狀态下掙脫出來,整個人虛弱的直直靠在了沙發上,好像死過一回一樣。
電話那邊的江琎琛只聽到她細微的有些不穩的喘息聲,忍不住提聲又叫了她一聲,“程楚潇?”
聽聽,那聲音還是依舊的冷漠不耐,沒有絲毫的哪怕一丁點的愧疚。
不過這習慣的低沉聲卻将她從黑暗的深淵中拉了回來。
程楚潇閉了閉眼睛,擡手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在睜開眼時眼中已是一片冷靜。
“嗯。”她開口應着,只不過嗓音還帶着像是死而逃生後的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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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其實江琎琛想問,你的嗓子怎麽那麽啞,可是想了想現在問這個好像更尴尬。于是話到了嘴邊,又變成了,“什麽事?”
只不過他沒聽出他這句話裏聲音有點虛,程楚潇也沒有注意到。
“阿琎,我們談談吧。”她又叫他,可是能明顯的聽出來這次她叫他時有些不一樣了,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江琎琛一時間也沒能分辨出來。
兩人間一時間都沒有說話,程楚潇說完這句就平息等待着回答,她起初以為自己會很緊張或者是很難過,可是出奇的心下是一片平靜。
那種……死寂一般的沉靜。
過了好久江琎琛都沒有說話,就在她以為會聽到他的冷笑聲電話被挂斷時,他終于松口了。
只不過聲音有些啞,“好,在哪?”
程楚潇松了口氣,抿了抿嘴說:“都行,我現在在家裏。”
“……那就在家裏吧。”當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向來是做決定的那個。
她對此沒什麽異議,一會兒的場面應該不好看吧,在家裏也好,免得在外面擾了別人。
“好。”
挂了電話後,程楚潇看了眼手機電量,無聲的笑了。
從百分之八十幾的電量到現在只剩下了三十幾,雖說蘋果耗電量快也一定是有程序在消耗可憐的電量,所以……她大概打了得有五六十個電話才被接通的吧。
其實她有點好奇,不想接電話又不想關機,幹嘛不把她拉黑呢,這樣耳邊不就清靜了嘛。
随便吧,她向來也猜不透江琎琛的心思。
她轉頭回到卧室,先給手機充會兒電再說,別一會兒她離家出走的時候手機又沒電了。
手機就在卧室裏放着,她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水以後她冷靜了不少。
一會看到江琎琛她要說什麽呢?問,是你做的嗎?為什麽?怎麽才能收手?
還是問,你就真的這麽恨我,恨到連你自己辛辛苦苦闖下來的公司都要毀了?
寰宇是在江琎琛的帶領下,才一步步上市的。是,雖然說在這之前寰宇的實力已經是在整個省都很厲害,可是爸爸這兩年也對事業沒那麽看重了,寰宇能正常運作就行。
沒有江琎琛公司不會像現在這麽強大。
她的神色複雜,多種情緒在眼中醞釀呼嘯而過,她又給自己倒了杯水。冰涼的液體從口腔流進胃裏,凍得她打了個冷顫。着他媽不是讓她冷靜啊,是想把她給凍麻木吧。
程楚潇搖了搖被凍的已經有些不會思考的腦袋走去了客廳,她才走到客廳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聽到門那邊有聲音。
一下秒門被推開,兩天沒見着的人就那麽硬生生的站在那兒。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一時沒動作。直到樓道裏刮過一陣涼風,好像才把兩個人吹醒。
江琎琛帶上門,彎腰去換鞋。換鞋的時候竟然還想着,以前這個時候如果她看到會主動過來幫他拿鞋的。
他換好了鞋子,程楚潇還保持着剛剛的那個姿勢,他往前走了兩步站定。兩人之間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好像是一輩子都跨越不了的鴻溝。
一時間他竟然有些不敢直視她,兩個人沉默了好久,死寂一般的沉寂讓江琎琛終于有些承受不住內心的煎熬,他沉聲問:“你想談什麽?”
程楚潇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她愛了整整十年的男人,一時間像是不認識了。
他為什麽到現在還能用這種無所謂的、冷漠的、不在乎的語氣和她說話呢,難道他就沒有一丁點的愧疚嗎?
哪怕是那麽一丁點。
“阿琎——”她單叫着他的名字,聲音都已經有些不穩,“是你嗎?”
江琎琛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有些開始變紅的眼睛,突然間想起剛剛在電話裏叫他名字的時候,他為什麽感覺不一樣了。
因為在電話裏的時候,她叫他名字時不像每次那樣含着滿滿的情意,單單的被她叫一下名字,就有一種被她捧在手心裏的感覺。
可是在電話裏,她冷靜又平淡,就像是在叫一個陌生人。
以至于他一時間沒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識的問,“什麽?”
“是你做的嗎?是你找人……不然爸爸被保釋嗎?”她的聲音已經帶着明顯的哭腔,可是卻死死的忍住沒讓眼淚掉下來。
“是。”他的聲音依舊的低聲,說出來的字簡短又帶有毀天滅地的殺傷力。
程楚潇眼中帶着懇求,眼眶裏的淚水積的越來越多,“只要你說不是我就相信你,求求你……說不是。”
江琎琛就那麽看着她,看着她搖搖欲墜,看着她即将崩潰,“是。”
說的毫不猶豫,冰冷又很絕。
她眼裏的淚水終于再也控制不住,像決了堤的大壩。痛苦的捂着胸口,像是不能呼吸,濃烈的哭腔甚至讓人聽不清她在說什麽,“為什麽,啊?為什麽你連騙騙我……都不肯。你就那麽恨我,
你就那麽恨我……”
說到最後她甚至像在喃喃自語,可是江琎琛卻聽清楚了,甚至連她的每一個帶着絕望哭腔的喘息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想過去抱抱她,可是大腦已經快于行動,“是。”
程楚潇已經徹底崩潰的蹲在了地上,手死死的拍着胸口,“那你要怎麽樣才能收手,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解恨,才能放過我爸爸?”
那個死字讓他的心狠狠的紮了下,整個身體都套件反射似的一震,然後他猛地回過神來,用冰冷 且譏諷的語氣說道:“你的命能換回我妹妹嗎?我要你的命有什麽用呢,你可得好好的活着直到我妹妹醒過來,不然我可得把對你的恨全部施加到你爸爸身上。你也不想的吧?”
其實日後想想,如果他說的話不是這麽的不留餘地,他們會不會就不會那樣。
可是現在他只想讓她別去做傻事。
程楚潇的淚好像已經哭幹了,她擡起頭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還是那種仰視的姿态,但是好像不認識他了一樣。
她愛上的人不是這樣的,她當年愛上的那個人明明是一個外冷內熱,學習好長得好,整個人好像會發光一樣的優秀少年。
雖然不怎麽給她好臉色,可是對她的要求他也都大多數滿足了。會在她洗完頭發以後,不太溫柔的幫她吹幹;會在她生病發燒的時候,滿是嘲諷的看着她,可是最後還是會給她拿藥在身邊照顧她;會在她腳受傷的時候背她下山;會在她撒嬌無賴的時候粗魯的揉着她的頭,低聲警告她別吵他看書……
可是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他們會變成這樣。
江琎琛被她看的有些待不住了,他覺得以後做夢都會夢到她看向他時的那個眼神。
絕望,恐懼,随後失去焦點——似乎,是在看一個魔鬼。
可是他還是不放心,又一遍說着,“所以好好的活着,別讓別人帶你受過。”
時間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程楚潇不點頭答應他不敢走。
就在他快在這場對峙中撐不下去的時候,程楚潇突然開口了,聲音裏還是帶着濃重的哭腔,可是話又很冷靜,又像是有點缥眇的沒有根。
她問:“是只有妹妹醒過來,你才肯放過爸爸嗎?”
作者有話要說: 眼淚啊止不住的流,止不住的往下流……
從寫這本書開始,我的桌子上就得擺着一卷紙。這本書……是我第一次那麽早,早在前五章就把自己寫哭了的一本 在堅持一下,催離大軍們,你們的願望快要實現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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