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三點貪歡

餘歡哪裏知道祁北楊的想法,腳趾上的傷口還在疼,她抿了口熱水。

祁北楊問:“你這腳是怎麽傷到的?”

餘歡找了個借口:“不小心磕破了。”

怕祁北楊追究下去。

先前祁家花園裏有不少薔薇花,一日中午,餘歡看花開的好看,下去剪了幾朵,放在卧室中;薔薇花刺小,一個沒注意,不小心被紮了一下手指,留下個小紅點。

晚上祁北楊瞧見,當時沒說什麽。次日清晨,花園裏的薔薇花都被移走了。

一株也不剩。

祁北楊也沒繼續問下去,手機響了,他出去接個電話,再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公司那邊有急事,等下讓我助理送你回去。”

餘歡身上沒有錢包沒有手機,誠摯地向他道謝。

餘歡認識宋助理,但這次跟在祁北楊身邊的是個陌生面孔。

他微笑着請餘歡上了車,這個新助理遠遠要比宋助理健談的多,一路上喋喋不休,同餘歡交流個不停;末了,含着笑說:“祁先生對餘小姐真是上心啊,前天他喝醉了,我送祁先生回家,一路上,他一直在念着您的名字。”

原本閉目養神的餘歡猛然睜開眼睛。

“叫我的名字?”

她喃喃重複了一遍。

難道祁北楊還是不肯放過她嗎?這些日子來的冷淡表現,難道是欲擒故縱?

“是啊,”助理渾然不覺餘歡的神色變化,依舊笑吟吟,“當初祁先生同趙錦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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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他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閉上嘴巴。

心虛地借着後視鏡瞧了瞧後排,餘小姐臉色蒼白,安安靜靜地坐着,似乎沒有聽到他剛剛脫口而出的那一句。

但助理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餘歡借用助理的電話,給韓青青打去電話,約了在本班的練習室見面,請韓青青幫忙把書包也帶過去。

韓青青一口答應了。

大約是考核将至,本班練習室裏人不少,只是當餘歡進去的時候,引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韓青青臉色很差,拉着餘歡找個空閑的位子坐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腕,聲音壓了又壓:“可氣死老娘了!”

她猛灌了兩口水,才把餘歡離開之後的事說了出來——

有人說餘歡是故意弄傷腳裝暈來吸引祁北楊的注意力,而“前女友”趙錦桑哭的一塌糊塗,更是默認了這個謠言。

更有甚者,說上次文藝彙演的時候,餘歡就開始吸引祁北楊注意力了。

餘歡性格不夠外向,貧窮、漂亮,兩樣東西加起來,最容易引起惡意的一些揣測和窺探。上半年的時候,一次班級聚餐,餘歡就被人堵了路。雖然很快有人解圍,但各種各樣的流言還是起來了。

人言可畏。

餘歡勸解韓青青:“嘴巴長在她們身上,我總不能割掉人舌頭不許人說話吧?清者自清,潑再多髒水我也不怕。”

韓青青問:“那你不找誰往你鞋裏放針了?”

“這個還是要找的,”餘歡平靜地說,“這已經幹擾了我的正常學習。”

兩個小姑娘去了教學樓下的門衛室,更衣室裏沒監控,她們想看看走廊上的監控,想知道是誰先進了更衣室。

門衛老大爺卻說那層的監控壞掉了,三天了,一直沒人來修。

餘歡只得去把此事上報給導員,導員正忙着其他事情,聞言只是敷衍應了一聲。

在他看來,不過是被紮了一下而已,哪裏用的着小題大做。

餘歡輕輕地嘆口氣。

等到周五,導員那邊依舊沒什麽消息過來。餘歡倒是得到了另一個好消息,餘希結束了南海那邊的項目,回到了霞照市,得知她脫離苦海,邀她一起見個面。

餘歡應了下來。

她和餘希是同一天到的孤兒院,那天來的還有餘樂,三人一起長大,彼此和親兄妹一樣。不過在上初中的時候,餘樂失散多年的的家人找到孤兒院,把她接走了。

餘樂走的那天,餘歡落水發了高燒,沒能去送她;一直照顧她的餘希安慰餘歡,說餘樂的家人看起來就是大富大貴,以後餘樂生活一定會很幸福。

餘歡這才放了心。

餘歡從小身體弱,餘希比她大上四歲,一直都把自己的零食水果節省下來給她吃。餘歡剛到孤兒院的時候,晚上常常哭醒,也是餘希抱着她,笨拙地唱童謠哄她睡覺。

餘希上高中的時候去獻血,把獻血站送的毛絨小狗帶給餘歡做生日禮物;他也曾在酷暑戴着厚重的套裝連續四五天發傳單,就為了給餘歡買一雙好點的芭蕾舞鞋。

直到後來祁北楊出現,強硬地拿餘希的工作做威脅,迫使餘歡與他淡了聯系。

雖然餘歡未曾告訴餘希這件事,但他隐隐約約猜到了些什麽;慈濟院搬遷的那天,餘希離開了霞照市;直到這兩天,兩人才又恢複了聯系。

餐廳中,許久未見,餘希變化不大,只是略微瘦了些,微笑一如往昔淡然。

他從未責怪過餘歡,但餘歡對他仍心懷愧疚。

餘希知道餘歡口味重,點的菜多半都是她喜歡的。他自己吃不了辣,便擱下筷子,給她一粒粒地剝毛豆。

餘希的手指同餘歡一樣好看,細長白皙,他将剝好的豆子放在餘歡盤子中,笑着說:“哥哥現在沒什麽錢,請你吃不了太好的,只好請你吃這些,你可別嫌棄啊。”

餘歡吃了一粒就落淚,搖頭:“哥哥不怪我就好。”

餘希慢慢地給她擦眼淚,嘆:“從小到大,我哪裏怪過你,小桑?”

頓了頓,他展顏:“快別哭了,離開那個畜生是好事,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蘇早和林定正激烈辯論着到底是甜豆腦好喝還是鹹豆腦的時候,休息室的門猛然被推開了。

祁北楊伸手扯下了領帶,眉宇間是化不開的陰郁,周身充斥着濃重的低氣壓。

蘇早驚的手裏的小餅幹都掉了,結結巴巴地問:“二哥,出什麽事了?”

酒宴尚未結束,剩下大哥和老四在那裏抗,祁北楊喝的酒不少,被蘇早和林定合力架回了休息室。

确切地講,是林定架,蘇早在旁邊喊加油。

誰叫祁北楊性子古怪,堅決不許女的觸碰他——哪怕蘇早從來不把自己當女的。

祁北楊此時顯然酒還未醒,身上依舊是一股濃重的酒氣。他強壓着怒氣,冷笑一聲:“走,跟着我去接你們二嫂。”

扯下來的領帶随手丢在一旁,他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紐扣,袖口的紐扣也打開,往上拽了拽。

蘇早打了個寒噤。

這瞧着……不像是接人,像是去打人啊!

林定從地上撿起那包餅幹,拆開包裝,順手塞進蘇早大張的口中,笑意盈盈:“二嫂?趙錦桑?”

“不是她,”祁北楊已經拉開了門,沉聲說,“是餘歡。”

身後響起驚天動地的咳嗽聲,蘇早險些被嗆着。

她懷疑自己的耳朵。

餘歡?

那個讓二哥癡二哥狂二哥咣咣撞大牆的餘歡?!

林定要淡定的多,給她拍了拍背,自言自語:“孽緣啊孽緣。”

感嘆完了,蘇早咽下餅幹,水都來不及喝,扯着林定的手就跟在祁北楊後面。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二哥現在的情況很不妙啊!

直奔長錦區。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一眼就瞧見裏面的二人相對坐着聊天。男的大概是說了什麽,少女笑的眉眼彎彎。

蘇早的眼皮突突地跳,還真是這個餘歡啊。

不是,哥們幾個費心費力地抹平餘歡的痕跡,又精挑細選了個“桑桑”過來,怎麽二哥還是找到她了呢?

這下,蘇早不止右眼皮跳了,心也在狂跳。

蘇早不敢看祁北楊此時的表情。

料想好不到哪裏去。

還未等蘇早想好解決措施,祁北楊已經邁步走了過去。

門上的鈴铛,淩亂無比地響了起來。

蘇早跟上去,也不顧其他的了,大叫:“二哥冷靜!”

可千萬別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動手啊!影響多不好!

這一聲驚動了餘歡,她錯愕地擡頭,尚未反應過來,怒火滔天的男人便壓過來了。

他力氣很大,瘋了一樣撲過來,餘歡大腦一片空白,柔軟的唇瓣被那人兇狠地親吻着,迫的她幾乎不能呼吸。

濃重的酒氣,頰邊被按的生疼,又緩緩向下,掐住她的下巴,迫着她仰起臉來。這是祁北楊慣常的方式,他愛這種能夠掌控她所有的親吻,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後腦勺,力道毫不客氣,似乎要把她給捏碎。

餘歡疼的眼淚落了下來。

遲了一步的蘇早呆住。

她想到千種萬種情況,唯獨漏下這麽一點。

二哥他沒有動手,他、他動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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