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人聲鼎沸的商場裏，背景音樂是十年如一日的《恭喜發財》，到處挂滿了紅紅火火的對聯和貼花。

年味已經很濃了。

沈知初推着購物車跟着她媽，擠在一群阿姨媽媽中間。

困倒是不困了，就是有些心不在焉。

沈媽媽倒是沒有多做盤問，轉眼就被新鮮的豬肉吸引了注意力，“給我切五斤啊！”

沈知初消沉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那，老媽，你說我要找個啥樣的對象，你會比較滿意啊？”

“對對對再切點……嗯？什麽樣的？”沈媽媽的視線從豬肉上移開，勉強給她分了一點關注，“就端正一點的吧？看面相，有些面相不好的不行。”

得，這還搞面相學呢。

沈知初啼笑皆非。

就是不知道周衍照的面相是好還是不好呢？

顯然，她看人似乎只關注長相了，對玄學還缺少一點研究。

沈媽媽已經切好了肉，拎在手上，一邊往前走，一邊補充道：“然後人要靠譜一點，別太浮誇，也不是說老實人，主要是要心腸好的，學歷過得去就行。為人上進一點，現在有沒有錢不重要，以後你們倆一起奮鬥也可以……”

沈知初都樂了，“你這要求也忒高了，我怕我配不上啊！”

沈媽媽斜了她一眼，“你可得了吧！姑娘，雖然媽不反對離婚，但是搞對象的時候把眼睛擦擦亮，給自己省多少麻煩啊！”

真是開明得沈知初說不出話來。

她決定再掙紮一下，“那……年齡上有什麽要求嗎？媽你這什麽眼神，我就是随口問問，因為咱們俱樂部的男生，要不就是領導層，年紀都大我好幾的，要不就是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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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媽媽笑了起來，說：“大一點沒事，小的話不太好。”

“……為什麽啊？”

“你自己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要是對象比你小，你們倆一團孩子氣的，沒個定性不說，還容易吵架，不靠譜。”

沈知初說不出話來。

好久，她才低低地“哦”了一聲，算作應答了。

休息日總是過得很快。

一眨眼就到了大年夜那天。

海城人是沒有過小年的習俗的，當地的風俗就是大年夜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全家要團圓，要熱鬧，要做一大桌好吃的，連菜式都有定式。

沈知初爸爸這邊已經沒什麽親戚來往的了，所以他們一家三口都去沈知初的外婆外公家過年。

和外公外婆簡單地寒暄了一番之後，沈媽媽就和外婆一塊兒去廚房準備年夜飯。

沈知初則是被楊陸蒙他媽拉着坐在沙發上盤問。

“工作這麽久了，小初有對象了嗎？”

沈知初頭都大了，盯着她小阿姨炯炯有神的目光，幹澀地開口道：“還沒有呢……”

“那可不行啊，你都快二十四了吧？再不找對象，到時候要晚了！”

“沒呢，我才二十三……”

她弱弱地争辯。

“嗨，我們海城人都講虛歲，明天就24了好吧！”

沈知初無語凝噎，連忙給旁邊的楊陸蒙使眼色，指望他來救一下場。

哪想到楊陸蒙這個不要臉的，居然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直接轉身走了。

沈知初：“……”

于是盤問依然繼續。

“那有目标了嗎？”

“呃……”

“是單位裏沒有合适的男孩子嗎？”

“算、算是吧……”

她總不能明目張膽地去泡小選手吧？

所以說不合适也是對的。

周衍照——那好像是個意外啊。

沈知初心想，要不是自己被美色所誘，那周衍照也對自己見色起意的話，這個小朋友，實在是算不上合适的對象。

他太耀眼了，不夠普通，不夠讓家裏人放心，初中學歷應該也說不上學歷過得去。

要想和他一起奮鬥……這更加是天方夜譚。

人家的目标已經是星辰大海了，錢似乎已經不是需要奮鬥的事情了。

反正不符合沈媽媽的要求就對了。

小阿姨還在拍沈知初的手，“啊呀，那你早說啊，我讓陸蒙看看他們公司有沒有适合的人啊！他們公司的男小孩都很出色的，而且是你哥的同事的話，也能知根知底，談朋友的時候可以放心一點。”

沈知初接不上話，只好幹笑了兩聲。

一直到潦草地吃了午飯，餐桌上搭上了麻将牌，閑談總算是告一段落。

楊陸蒙陪着大人們去打麻将了，其他兩個哥姐都還沒到。

沈知初沒人可聊的，幹脆鑽進小房間去玩電腦了。

電腦是幾年前楊陸蒙配的，這幾年閑置下來，已經非常卡了。

打開網頁都要卡半天。

沈知初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登陸了微博。

先登了分部的號。

搞新媒體運營的人沒有假期，就算是過年放假也要每天發幾條微博，鞏固粉絲又能刷存在感。

不過內容是早就已經定好的文本，大多是之前存檔視頻，要不然就是過年習俗之類的互動。

只要定時發出去就行。

沈知初簡單地浏覽了一下留言和私信。

撿了幾個有意思的回複。

然後又登了“知初小姐姐”那個號。

這個號因為是偏個人向的，在小企鵝的指導下，一開始就把私信關閉了，免得被騷擾。

關注的人也不多，所以滑了幾下，就看到了小企鵝幾個小時前的微博。

【在做年夜飯！】

然後配了九張美食的圖。

沈知初順手給他點了個贊。

沒兩三分鐘後，她放在桌上的手機輕輕地震了一下。

【沒有在忙嗎？】

熟悉的酷哥，熟悉的直男問候。

沈知初拿起手機，想到剛剛被盤問的畫面，頓時就有點生氣起來。

為什麽酷哥除了長得好，就沒一個條件能讓人放心呢！

太帥太有錢年紀太小，這些就都算了，還是不能搞對象的工作。

真是絕了。

她冷冰冰地打出了一個符號。

【？】

下一秒，周衍照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沈知初吓了一跳，生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手忙腳亂地接了起來。

“喂？”

周衍照的聲音裏難得含了一絲笑意，漫不經心地問道：“在家？”

“……在外婆家。”

“哦。沒勁嗎？”

“還行。”

這下他是真的輕笑了一聲，循循善誘道：“很閑的話，要不要一起打游戲？”

嘿。

別說，沈知初還真的有點心動了。

“但是我外婆家的電腦帶不動吃雞……”

“玩別的呢？”

“都不怎麽會……”

她這菜雞水平，也就能玩玩單機了，連掃雷都不行。

周衍照想了想，說：“那晚上再玩吧，晚上回家嗎？”

沈知初看了一下時間。

這才兩點多。

到他們家的年夜飯開飯時間，至少還有五個小時。

她猶豫了一下，“要不我現在去網吧吧？”

周衍照的聲音冷了下來，“不行。”

“啊？”

“網吧不安全。”

沈知初樂了，“小朋友，你這什麽老古董的觀念啊，現在都是網咖了，安全得很。”

“……反正不行。”

“好吧。”

周衍照溫和下來，“那……聊天？”

可能是因為實在太無聊了，沈知初居然沒有拒絕，只輕聲問道：“你家沒活動嗎？”

“有。但是我不參與。”

周衍照站在陽臺，回頭看了一眼裏面的客廳。

他們家親戚不多，只有他爸媽，還有他姐姐姐夫一塊兒。

年夜飯已經定了酒樓，不需要操持，四個人正坐在客廳裏打牌呢。

周衍照抿了抿唇。

要不是他現在在老家，離海城十萬八千裏遠，離沈知初十萬八千裏遠……

他早就穿外套出門去找她了。

哪會抱着冷冰冰的電子産品，小心翼翼地害怕她把電話挂了。

想想就覺得自己很慘。

沈知初不知道電話那頭的小朋友已經開始自怨自艾。

她想了想，說：“也沒什麽好聊的呀。”

對着周衍照的時候，沈知初自己有點心虛。

明知道這樣不對，這樣不好，但是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心。

也無法抵擋他的靠近。

但是沈知初又覺得，自己這樣不清不楚的，像是在吊着他一樣。

反正挺不好的。

周衍照“哼”了一聲，道：“聊是有很多聊的，就怕你不願意。”

“……”

沈知初無語。

周衍照又笑，“小姐姐，你新年有什麽願望嗎？”

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念“小姐姐”三個字的時候，尾音帶着缱绻的柔情，酥□□麻的，聽得人耳尖都發燙。

這撩妹的技術，完全是老天爺賞飯吃。

沈知初仿佛回到了年會那天的KTV，昏暗的包廂，小男生坐在高椅上，握着話筒低吟淺唱。

燈光打在他臉上，有溫柔的剪影。

當天晚上他就唱了那麽一首歌，然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後來沈知初出去打車的時候，還在KTV門口的小賣部遇到了周衍照。

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輕聲說：“是給你唱的。”

所以沈知初才醉了。

……

電話那頭一直沒有動靜，周衍照握緊了手機，出聲：“嗯？”

沈知初回過神來，“哦”了一聲，“嗯……沒什麽願望吧，現在就挺好。明年跟今年一樣就好了。”

周衍照第一次問女生這種問題，就得到了這樣的答案。

太反套路了。

他不死心，“什麽都沒有？”

沈知初想了想，“希望你們能拿個冠軍吧？”

工作了大半年，她倒是有了一點集體榮譽感。

好像也get了電競比賽的魅力。

或許有很多粉絲的新年願望，也是喜歡的隊伍能拿一個世界冠軍吧？

确實是非常讓人感動、非常讓人高興的事情。

“……”周衍照低低地笑了一聲，“你還真不客氣。”

“？”

“就這樣搶走了我的願望……嗯，那我只能換個願望了。”

“希望我的小姐姐能坦誠面對自己的內心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電話撩妹照！

昨天得到了一個消息，這篇文出版的交稿時間十分急，所以真的要快點更新了！不能再懶懶散散了！不然就來不及交稿了嗚嗚嗚QAQ

以後小甜什麽時候二更你們都不要驚訝！真的！誇我就完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