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富人拿錢砸人不心疼 (1)

下午齊冬回公司打卡。還沒走進辦公區就聽到陣陣笑聲傳來。又有誰做成一單買賣這麽高興?想起上午的事,齊冬就有些羨慕起運氣好的同事來。她擠了擠臉頰,确認笑容已挂上去了,這才慢吞吞的走了進去。

“劉小姐,公司出了新的規定,你今天新簽的合同還需要簽個補充協議。我來給你說一聲,順便也給秦總通個氣。”

“哎,一點小事怎敢勞煩您的大駕,囑人把通告送來不就行了?”

劉世茹嬌滴滴的聲音讓齊冬惡寒。她惡趣味的望向程峰,極欣賞他臉上的尴尬無奈。順便得意的等着接收程峰投來訴苦的眼神。

程峰皮膚白皙,滿身濃濃的書卷氣。就長相而言,齊冬覺得他像只泡了一夜就撈起來的泡菜,爽脆可口型的那種,下飯且不容易吃膩。他的個子雖然不高,但肥瘦适宜,沒有大肚楠。平時又極講究修飾,衣裳搭配出來看上去身材還算不錯。

齊冬暗嘆,自己選中的結婚對象能差到哪兒去呢?同在一間公司,劉世茹來的時間更長,傾慕他也正常。

程峰和她的事瞞得嚴嚴實實的。天知地知,他知自己知。唯獨對程峰情有獨鐘的劉世茹不知道。這種秘密帶給齊冬小小的虛榮與滿足。她很想看到戀情曝光後劉世茹的表情。惡念一起,齊冬瞬間驚覺。憑白在公司樹個敵人,有什麽好處。塵埃落定前,她還是小心一些為妙。

收起看熱鬧的心情,齊冬朝程峰笑了笑,走向了自己的辦公桌。

程峰敷衍了兩句,眼神準确無誤的落在齊冬身上,笑着招呼她:“齊冬,出新規了,你別忘記看通告。劉小姐今天簽的訂單就需要補簽協議。”

一句話便分了個親近疏離。

劉世茹臉色一變,拿起手裏的合同拍了拍:“不過是傳家建材的一筆小單而己。”

傳家建材……一筆小單……齊冬頓時喉間一緊。

“瞎貓撞上死耗子罷了。今早遇到傳家的丁總,本來呢只是禮節性的打聲招呼!”劉世茹頓了頓,紅唇勾出按耐不住的得意,大大的鳳眼微微眯了眯,輕嘆一聲,“誰知道丁總竟然對我們公司的産品頗為意動,竟爽快的将合同簽了。”

她的聲音如絲綢般柔軟,緩緩的在齊冬脖子上纏繞,勒得她呼吸不暢。

她齊冬忙活了一個多月的果子就這樣被劉世茹輕松摘走了。這個該死的碰到死耗子的噬血老貓!

頗有意動,也是她齊冬這一個多月費盡口舌換來的。只要劉世茹下浮價格點,頗有意動就變成了馬上簽約行動。齊冬胸口氣血翻騰,恨得差點咬碎了一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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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冷笑着想,劉世茹,你還是算錯了一點。

公司為避免內耗,嚴令禁止相互撬牆角,但凡上了百萬的單都要提前向銷售總監報備。當然,也有一些銷售人員為了避免走漏風聲,暗中操作,十拿九穩之後才爆光消息。據說如今的銷售總監秦雨就是靠這樣的手段成功打敗競争對手坐上了總監的位置。

秦雨靠埋伏大單拔了頭籌當上了銷售總監,卻深深忌憚如法炮制的手下。齊冬打小沒了父親,早成了母親的好幫手小管家婆。察言觀色當株優秀的牆頭草是她多年練出來的本事。初來乍到,她想在公司站穩腳跟,想都沒想就向直接頂頭上司秦雨投誠,連一筆幾萬塊的單都老實報備。只不過,這一切她都做的極隐密而己。

“程經理已經審核完合同,想必也知道這筆訂單世茹姐是低于五個點簽下來的吧?我可是和傳家的丁總一直談的是六個點。”齊冬輕輕咬住了嘴唇,抿着嘴無限委屈。生生咽下了譏諷。

搶我生意,我搶你喜歡的男人。齊冬邪惡的想,齊青不知道用咬嘴唇的楚楚小模樣打敗了馬天明多少回,今天自己就在程峰身上試試。

程峰聞言眉頭皺了皺。他的立場顯然又不能說什麽,看了看臉色大變的劉世茹,又看了眼委屈的齊冬,頓覺尴尬。

這時銷售部的總監秦雨走進了辦公室。他雖然沒聽到說些什麽,兩個漂亮女手下之間的箭拔弩張的緊張空氣也讓他皺緊了眉。見程峰也在,便先打了個招呼。

兩大部門的主管交換了個眼神,程峰便借機告辭而去。只是經過齊冬身邊時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他的身影才飄出辦公室,齊冬的手機短信就來了,她猜準是程峰的。內容是什麽她不在乎,只要程峰有這份心就行了。她沒理睬短信,程峰走了,她也懶得再裝成受委屈的小媳婦,望定劉世茹冷笑。

接下來的事在秦雨各打五十大板中結束。

劉世茹大呼冤枉,一副打死不知道是齊冬客戶的模樣。而齊冬今天的缺席拜訪也成了被批評的重點。最終的結果是銷售額三七分,齊冬占了三成。

“雖然你做工作時間長,還沒有鐵板釘釘簽下來嘛。”秦雨如是說。

齊冬點頭如雞啄米。合同沒簽下來之前,誰知道鹿死誰手?能白分三成,也不錯啊,今年還沒完成的任務額又減掉幾個數字。更何況秦雨一番批評劉世茹的話更讓她心情大好。

“如果都這樣降價惡性競争,公司何以生存?一個點的差別是多少,你心裏清楚。照公司規定,這一個點的損失按百分比從你的銷售提成中扣除。好了,此事到此為止。說說你們夏季銷售計劃。”

分出去三成只是任務額,提成卻沒分給齊冬半毛錢。搶了齊冬的單,劉世茹心裏痛快着,剜了齊冬一眼,搶先開口道:“我得到內部消息,禾木集團總部大樓裝修,材料部份說是打算對外公開招投标,但是也不排除定向采購的可能。我已經聯系上了禾木集團。”

“聯系上了?”秦雨目光一閃,呵呵笑道:“咱們銷售部陳副總離開了,公司打算在內部提拔一名銷售副總。世茹,如果你能拿下這單,銷售部全年指标将提前完成。我會在公司高層會議上推薦你。”

銷售部總監副總監沒有具體的銷售任務。兩個副總監各自分管一塊,除開自己的業務提成,年終還能從部門的銷售總額中提取一定的百分點做為分紅。不用風吹日曬,月薪穩定,坐寫字間喝兵血的絕好位置。

人往高處走,她絕不想青春逝後體力殆盡還辛苦的在外奔波。齊冬雙眼放光,瞬間來了激情。想想包裏的那張名片。賀大樹,這棵大樹她抱定了。

齊冬深吸一口氣,詫異的看了劉世茹一眼說:“哎呀好巧!秦總,我也正想和您報備,我也和禾木集團聯系上了,正在洽談他們總部大樓裝修建材訂單的事。”

“啊?”

秦雨和劉世茹幾乎同時發出了驚詫聲。

“你說清楚點?什麽時候的事?有眉目了嗎?”秦雨用眼神止住了快要跳起來的劉世茹,迅速的詢問着齊冬。

話已經說出口了,她也沒了回頭路。無論怎樣,她也要賭一把。齊冬面不改色的撒謊:“禾木集團裝飾建材公司的總經理賀大樹是我……很好的朋友。不過奇怪了,他從來沒有和我說起過世茹姐和他聯系過。如果我要是知道世茹姐早插手這件事,我一定不會破壞規矩搶單的。”

她故作沉思,低聲說:“秦總,禾木的單不止咱們公司一家想拿。我雖和賀大樹是朋友,但是他這人公私分明。也許兩邊都保持着聯系,想趁借探咱們的底也說不準。還好,我還沒報價呢,不知道世茹姐進行到哪一步了?訂單僅在前期接觸洽談中,別咱們內部先相互拆臺的好。世茹姐您說呢?”

齊冬話裏帶刺,刺得劉世茹臉紅筋漲。她的确知道禾木集團寫字樓裝修一事,搶先報計劃并不等于此事她有把握。

哪個做銷售的在合同簽下來之前敢拍胸脯說自己十拿九穩呢。但是不搶先,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

賀大樹出現在業界的時間并不長。聽說連大學都沒讀過,今年年初才進禾木集團就擔任了集團旗下的裝飾建材公司總經理一職。人不過二十來歲,極為年輕。因其姓賀,傳聞他的低齡高職與掌管禾木集團的賀氏家族沾親帶故有關。還有人猜測他是禾木集團董事長一直養在外面的私生子。

齊冬說賀大樹是她很好的朋友。

有這麽巧的事?劉世茹眯着丹鳳眼冷笑。上午搶走齊冬訂單的愉快頓時煙消雲散。

齊冬浮起笑容,依樣畫葫蘆用微揚的下巴和斜瞟四十五度的眼神看着劉世茹,仿佛在說,這事啊,你沒戲。

劉世茹頓時被她的神色惹火了:“我不說你就不說。齊冬你什麽意思?你不就是恨我搶了傳家的訂單嗎?我劉世茹做事向來光明正大,可不像有些人,暗中報備挖坑給同事跳!什麽叫拆你的臺?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行了!”秦雨低斥了聲。

劉世茹冷笑:“秦總!我可不是針對你。我知道你是好心保護新人,擔心齊冬單子被人暗中撬牆角。我劉世茹是那種人嗎?就算今天我簽不了傳家的訂單,可誰又能保證齊冬就一定能簽成功?我說了事先不知情,您處理得公平,我也認罰。我的銷售額白分給她三成,我可有二話?如果報備一聲就能分得三成,那好啊,禾木集團的事我也報備了,如果齊冬簽成功是不是也分我三成?!”

連珠炮的話激得秦雨頭痛。劉世茹在公司也算是老銷售了。齊冬新來,他的确不敢把寶只押在齊冬身上。沉吟片刻後秦雨說,“這樣吧,世茹說她開始做前期工作了。齊冬與賀大樹又是朋友。這筆訂單金額巨大,這樣,你們齊頭并進,銷售總監才有的權限我下放給你們。不要忘了,除了我們公司,還有別家建材公司虎視耽耽。別內耗着讓別人漁翁得利。”

秦雨停了停,鄭重的說道:“我把報價讓利點的底線交給你們,你們的起跑線是一樣的。希望你們不要因為私人原因做出有損公司利益的事情。”

兩個女人沉默的走出了總監辦公室,互睨一眼,分道揚镖。

底線給出來了,誰也不可能用更低的價格去打壓對方。真正的各憑本事了。

走出公司,齊冬拿出賀大樹的名片仔細看了看,下定決心要和劉世茹争這筆訂單。如果能夠上位,單憑年終分紅她一年就能還完所有的房貸。

打定主意後齊冬撥通了賀大樹的電話。那邊沒有人接,她只好挂斷。鈴聲突然響起,齊冬趕緊接聽,卻是程峰的。

程峰問她現在在哪兒,齊冬随口答他:“正要開車回家。”

程峰有些不愉:“我不是發短信說一起吃晚飯嗎?”

短信?齊冬猛然想起是有短信來,當時她正和劉世茹杠上了,沒看。她邊說邊翻看短信紀錄,看到程峰留的言是晚上一起吃飯。他一定在辦公室等了她很久吧?和秦雨劉世茹說了老半天禾木集團的事,她都不知道程峰一直在等自己。齊冬頓時無語。如果早看見短信,早回絕他就好了。她今天實在沒什麽心情陪他吃飯。

齊冬敷衍的回了句:“當時郁悶了。後來秦總又有別有事吩咐,沒顧得上看手機短信。”

她站在夕陽裏。空曠的停車場襯得形單影只,透出濃濃的疲憊。想到齊冬的清純天真,這會兒的滿身寥落,程峰心裏一軟,大步走向她:“事情解決好了嗎?”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齊冬挂斷電話轉過身。程峰已朝她走了過來。

“今天……已經協調好了。”人都追出來了,這頓飯躲不掉。包被偷了,她手裏空蕩蕩的,雙手便糾結在一起。

“別委屈了。這樣的事總會發生的。”齊冬的模樣落在程峰眼中多少有些可憐。他笑了笑轉開了話題:“協調好了就行。走吧,咱們吃飯去。吃開心了,人也跟着開心。”

齊冬只好點頭。她正要去開車,程峰攔住了她:“坐我的車吧,吃完我送你回公司取車。我帶你去一家不錯的館子。下班堵車高峰期,怕你跟丢了。”

“你說地方,我就不會跟丢了。”

程峰望着她,眼裏漸漸有了笑意:“那就沒有神秘感了。你沒看出來我想哄你高興嗎?”

目光灼灼,齊冬不想對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偏開了頭。

“程經理還沒走啊!”

劉世茹就跟紅樓夢裏的鳳姐似的,高調出場,一語吸引了兩人的全部注意。

她踩着高跟鞋叮叮咚咚的走了過來。她的腳步邁出的頻率之快,輻度之大,讓齊冬暗暗替她捏了把汗,生怕劉世茹下一秒會崴了腳。

崴了腳就好了,停車場就他們三個人,程峰只能當仁不讓抱她上車送她去醫院,然後……齊冬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她暗罵自己太邪惡了,明明是自己看中的結婚對象,正在一步步朝情侶方向發展的目标,她怎麽能這樣想。

“劉小姐也下班了?”程峰敷衍的招呼了聲。

劉世茹眼裏就像沒有齊冬存在似的,一雙丹鳳眼粘在程峰臉上,嬌笑着說:“多謝你今天親自給我送合同過來,我正打算請你吃飯呢。就是不知道程經理肯不肯賞光了。”

她身上撲來的香風硬生生的嗆得齊冬後退了一步,劉世茹則往上一步,身體便擠進了兩人之間,“我今天還有點事,謝謝你的好意了。”程峰慢慢的往後挪動,後退了半步,不露聲色的拉開和劉世茹之間的距離,眉宇間多少有些無奈。

劉世茹仿佛此時才看到齊冬似的,轉過身笑得更加柔媚。她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眉梢挑起揶揄的說:“哎,齊冬還沒走啊?我是不是妨礙你倆說話了?”

真他妹的假!齊冬被她逗笑了。這頓飯看來是吃不成了。不過她本來也不想吃,還琢磨着如何把賀大樹發展成“很好的朋友”,她才不要和劉世茹在停車場上演二女争夫。齊冬嬌笑:“我和程經理不過是打個招呼而己。你們聊,我先回家了。”

程峰張了張嘴,硬生生咽回了挽留齊冬的話。他目無表情的看着齊冬的車開出公司,這才嘆了口氣:“世茹,何必呢?”

“程峰!”劉世茹跺了跺腳,嬌叱聲激得程峰哆嗦了下,“哼,在公司裝着不認識。你還想我怎樣?”

程峰淡淡的說:“我不想你怎樣。你怎樣……都和我沒關系。”

“我知道,你看上齊冬了對吧?她比我年輕比我漂亮比我身材好!”劉世茹低聲咆哮,丹鳳眼蒙上一層淡淡的紅。

“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哈!你當我傻子啊?春游的時候你和她一起上的山對吧?這些天你倆的車一前一後的出公司走的同方向,不是約會是什麽?她一走辦公室,你的眼睛就粘過去了!是,今天我是故意跑過來攪局的。怎麽,我壞了你的事了?程峰,你別忘了。你從重慶來這裏時,人生地不熟,是誰幫你牽線搭橋用盡客戶人脈上臺階似的換公司?如果沒有這些積累,你能順利走到今天坐上法務部主管的位置?我怎樣都和你沒關系?我能怎樣?我跑業務我容易麽?客戶都是正人君子?跑銷售業務的有幾個沒喝醉過?客戶送我回家,對,我是靠在他身上。我為了五十萬訂單半推半就靠在他身上。可是我沒有和他接吻上床!”

程峰雙頰肌肉急速的抽動了下,顯然是咬牙氣極。劉世茹的話沉沉的砸在心上,他輕輕一吸氣胸口陣陣抽痛。

初來乍道,劉世茹幫他起步。他何嘗沒有努力過?

他不理解她嗎?她又怎麽知道每個等她回家的夜晚,他的心煩意亂。生怕客戶給她臉色看。她喝醉酒吐得他心疼。

眼前浮現出她靠在客戶身上被人半摟半抱送回家的那一幕。頭發蓬松,妝容慘淡,連衣裙的吊帶滑落一邊都不知道,她仍對着客戶甜甜的笑。

程峰撇開頭努力不去看劉世茹美麗的臉,望向遠處的眼神空茫悲涼:“兩年前我們就分手了,你何必強求!”

他轉過身大步離開。

“你就能接受齊冬?你別忘她一樣會陪客戶吃飯會陪笑臉,會被客戶揩油!等你看到齊冬醉酒後對客戶強顏歡笑靠在客戶身上回家的時候,你再給我說你不介意吧!阿峰……你為什麽就不能諒解我?為什麽不能站在我的位置替我想想?”

她的聲音壓得低了,隐隐帶着哭音,拉扯着程峰的腳步變得沉重不堪。

他緩緩回過頭,目光閃爍:“我沒為你想嗎?我從找到工作之後就對你說過,我不要我的女人去做銷售。你堅持,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尊重你的選擇。看着自己的女人喝醉酒後……那副模樣,我不想再看到。”

他深深吸了口氣,努力的平複着心情:“我們兩年前就結束了。我希望我們還能心平氣和的做朋友。我現在沒能力找到另一個更好的位置,否則,我早就離開了。”他苦澀的擠出一個笑容,扭頭就走。

程峰的車漸行漸遠。劉世茹兩行淚無聲無息的滑落,她喃喃說道:“可是我還愛着你。更好的公司請我跳槽我都不肯……齊冬,我不會讓你搶走他的。”

“齊冬,你到家了嗎?”

“快了。”

電話那邊的程峰語氣格外猶豫。齊冬等了等沒見他說話便先開了口:“今天上午出了個小事故,撞了人。包也被偷走了。我去妹妹家拿備用的鑰匙。”

“嚴重嗎?怎麽現在才告訴我?”程峰略帶責備的話充滿了關切。

齊冬心裏微暖:“不嚴重,賠了三百塊錢私了。包裏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抱歉今天沒看到你的短信,改天再一起吃飯好嗎?”

“以後開車注意點。”程峰叮囑了幾句,挂斷了電話。

齊冬松了口氣。她撒謊了,卻很滿意這個謊言。讓她今天不用再擠出笑容陪程峰吃晚餐。眼神瞄向座位,包被偷走了,座位上空空蕩蕩,她覺得心裏有塊地方也跟着空了。

“把他抓緊一點,沒準兒真能順利嫁出去呢。”齊冬喃喃自語。

她一不留神車就開到了高速公路入口處。齊冬吓了一跳。

夕陽的餘光将燃燒的火焰順着筆直的公路鋪到天盡頭。她只要走過去,只要踏上這條路便會被燒得粉身碎骨。盡管如此,這條路仍有着巨大的誘惑,吸引着齊冬踏上去。

因為路之盡頭,那個山圍湖擁河如玉帶的美麗小城裏,有顧磊。

六年了,顧磊好嗎?

她可以偷偷的看一眼就走。對,偷偷的看一眼就好。

這個沖進腦子裏的想法讓齊冬的心咚咚直跳。唯一留下的包被偷了,連帶着掀起了埋藏六年的念想。思念瘋了似的湧現,沖垮了她用冷靜和理智築成的防線。

握着方向盤的手心漸漸沁出細汗,齊冬像在夢魇裏掙紮。

天邊最後一團桔黃的火漸成灰煙。路漸隐沒在燈光之下,消散了燃燒的光。

齊冬的手機恰在此時響了起來。她長吐一口氣,接通了電話:“哪位?”

“剛才是你給我打的電話?”

剛才她有打過電話?齊冬正想說沒有,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語氣一變,小心而謙和:“是賀先生嗎?”

“您是哪位?”

我是要算計你的人,齊冬腹诽。理智和冷靜重新回到了她身上。她的手指輕輕敲打着方向盤,輕輕笑了笑:“我叫齊冬。今天上午出事故的車主。非常感謝您替我解了圍。我欠您三百塊錢。您什麽時候方便,我給您送過去。”

是的,她說的是送過去,而不是銀行轉賬。齊冬要抓住機會搭上賀大樹這條線。

等了幾秒鐘,電話那頭傳來賀大樹淡淡的聲音:“明天下午送到我公司來吧。”

齊冬笑了。

面前的文件失去了吸引力。

賀大樹望向窗外。林立的高樓盡染夕陽……他已經等了齊冬整整一個下午。

“上次甩我方向盤,這次讓我等這麽久。”賀大樹暗暗磨牙。她叫齊冬。事實上昨天他就從交警拿着的駕照上記住了這個名字。

不知道為什麽,賀大樹很期待見到她,認識她。他尋思着自己這種異樣的心情也許因為齊冬漂亮。也許兩次看到的她給了他不同的感覺。也許是有緣份……在諾大的城市裏與陌生人意外邂逅兩次以上的頻率并不是很高。

時間已到了下午六點,賀大樹的心情直轉而下,從期待變得微微有些惱怒。他腦子裏閃過齊冬狡黠的表情,又情不自禁記起出事故時,她瞬間紅了眼睛的可憐樣子。欠着他的人情,還敢讓自己等。果然是個刁蠻的丫頭,同情不得。

手機再次響起時,賀大樹接着電話走到了落地窗邊。大廈樓下小巧的QQ車正駛進來。他笑了笑說:“我手裏還有份文件,齊小姐在樓下等我一會兒可好?”

挂掉電話,他又覺得自己這招太傻。齊冬大可以坐在車裏聽聽音樂,等待的時候并不難熬。然而話已說出口,他只好回到辦公桌旁慢條斯理的收拾東西。

磨蹭了二十分鐘覺得差不多了,賀大樹拿起包下了樓。

禾木集團寫字樓前是高高的臺階,賀大樹站在臺階的頂端俯視着齊冬的車:“我在門廳入口處。你過來吧。”

大廈外的地面停車場零散停放着不多的車輛。黃色小QQ這麽顯眼,傻子才瞧不見。透過車窗,齊冬擡頭望着賀大樹直嘆氣。賀大樹不像是平易近人的主,她精心安排這個時間,想順勢請他吃飯,也不知道他能否賞臉。

離臺階越近,賀大樹居高臨下的氣勢越足。齊冬不喜歡這種感覺,蹭蹭蹭的直接走到了最高一層臺階上,和他并立:“賀先生是吧?路上堵車,讓您久等了。昨天實在是太感謝你了,我的魂都被吓飛了。多虧賀先生仗義相助。這是欠您的錢。”

她堆滿了笑容,只等賀大樹接過信封就開口請他吃飯。

然而賀大樹卻沒有接過去。齊冬有些詫異。

賀大樹側過身盯着齊冬慢條斯理的說:“那天你甩我方向盤的時候,我可沒想過你還會有機會來感謝我!”

借着門廳的燈光,齊冬看清楚了賀大樹。小平頭,國字臉,嘴角漾出的笑分明不懷好意。他的皮膚偏黑,鼻梁很挺,眼窩有點微凹,顯得眉下的一雙眼睛格外有神。只是那眼神太精神了,像極了餓極的人見着只熱騰騰的鹵雞腿……原來是那天一車占兩道龜爬的胎神哪!

他幫她,都是為了這一刻過嘴瘾報仇是吧?偏偏她現在需要去巴結他,這叫什麽事兒哪!

睚眦必報,心眼比針眼還小!齊冬一陣暗罵。

她的手停在半空僵住了。不過兩秒鐘的時間,她已咯咯笑了起來:“哎,是你呀!那天你開車特慢,我性子急超車驚了您,您千萬別介意。”說着,她把信封拍在賀大樹手裏,笑嘻嘻的說,“城市這麽大,與賀先生真有緣哪。喲,都六點多了,賀先生還沒吃晚飯吧?我請您吃頓飯吧,就當是上一次的賠禮和昨天的謝禮可好?”

燈光映得齊冬雙眸閃亮,顧盼神飛。她眼中的驚詫與尴尬只閃了閃便化作了笑意。年輕女孩子哪個沒有點小脾氣,這個齊冬卻能壓得住情緒。賀大樹反倒驚奇了。

他若是不答應倒像是他小氣似的。賀大樹不甘心的指着公司對面那一排酒樓笑了:“好啊,我真餓了。”

齊冬心頭一喜,有門了!

她像只輕巧的燕子掠下了臺階,回過頭等他,笑容燦爛得像黑夜裏綻放的煙火。

賀大樹的目光落在她微側的身體上。纖細的腰,渾圓翹挺的屁股。他腦子裏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她真漂亮!

漂亮歸漂亮,賀大樹等了一下午的怨氣仍想發作。他毫不猶豫的将齊冬領進了街對面最豪華的酒樓。

現在宰我一頓,将來本姑娘成百倍的賺回來。齊冬瞟了眼酒樓的招牌又一陣腹诽,神态自若的走了進去。

齊冬對這家酒樓并不陌生。她暗暗估算着包裏的錢。她的銀行卡還在挂失處理中。昨天從齊青那兒借了兩千塊,還了三百,還有一千七。兩個人吃飯應該夠了。

她心裏突生警覺,賀大樹會不會故意整她,專點貴得離譜的菜呢?

沒錢埋單就糗大了。齊冬趕緊把這個念頭壓下去,只不過擺了他一次而己,自己已經道過歉了,賀大樹應該沒這麽惡趣味吧?

“安排個雅間。”賀大樹輕車熟路的吩咐。

雅間最低消費四千八!小氣男人果然想報仇!齊冬倒吸口涼氣,臉上的笑容抖了抖,努力保持着沒有從臉上掉下來。

賀大樹停住腳步,回轉身對她微笑:“我挺喜歡這裏的菜品。”

齊冬只能幹笑着應和:“這裏的菜做的挺不錯。”

賀大樹突然猶豫了下:“這裏挺貴的,怎麽好讓齊小姐破費,要不咱們換一家吃?”

都走到雅間門口了才說貴?你能再假點不?齊冬望着賀大樹恨不得一腳踹死他。她暗暗咬着牙,不就是被宰一刀麽?等本姑娘拿到禾木的訂單,坐上了銷售部副總的位置,再來謝謝你成全我!齊冬深呼吸,哪怕要花八千四,她也要潇灑的埋單。

齊冬殷勤的笑:“我正不知道賀先生喜歡吃什麽呢。既然您喜歡這裏的菜品,在這裏請您最合适不過。賀先生就別客氣了。您請。”

這丫頭很有錢?富二代?賀大樹看不穿齊冬笑容的真假,笑了笑進了雅間。

落了座,齊冬禮貌的請賀大樹點菜,盡可能邁着優雅的步子借口去了洗手間。

她心急火燎地給齊青打電話:“現在馬上趕緊着給姐送一萬塊錢來……遇打劫的了……你姐的幸福就靠他了!”

挂斷電話,齊冬呲牙咧嘴問候着賀大樹的祖宗十八代。

發洩完齊冬使勁揉了揉臉,兩根手指順着臉頰往上一推,笑容成功挂在了她臉上。

回去坐定,賀大樹合上了菜單:“我不了解齊小姐的喜好,只點了兩道自己愛吃的菜。就沒替齊小姐做主了。”

最低消費四千八哪四千八!兩道菜也要花四千八!齊冬沒動菜單,直接吩咐服務小姐:“照這裏的标準随意配菜吧。”

反正要吃四千八,吃不完也要點夠!齊冬惡狠狠的想。

她要配一桌子菜兩個人吃?賀大樹的嘴角抽搐了下。

他上下打量了下齊冬,納悶不己。這頓飯能吃掉QQ車的外殼,夠她買十只現在拎的手袋了。看穿着打扮看她開的小QQ,她怎麽也不像富家千金。擺明了是在宰她,齊冬面色不改,還堅持要請他。再死要面子也犯不着為一個陌生人這麽殷勤吧?自己再怎麽幫她解圍,也不值她如此禮遇,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賀大樹驚奇并疑惑着。他已打定主意自己埋單,卻又多了幾分對齊冬的好奇。他沒有阻止齊冬,只等着看戲。

不多時,大圓桌上便擺滿了琳琅滿目的菜品。

随意瞥過一眼,賀大樹好笑的看到齊冬眼神發直……她還是心疼錢包的。

“無酒不成席。”賀大樹火上澆油。

“我喜歡喝澳大利亞的紅葡萄酒!”齊冬微笑着詢問賀大樹。

總算露尾巴了,賀大樹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

葡萄酒因産地不同,年份不同,價格相差巨大。中國人喝酒愛喝品牌。不懂葡萄酒就沖着品牌點。目前在華銷售的葡萄酒中最出名的是法國八大酒莊的年份酒。其中拉菲酒莊因為82年的年份酒炒成了天價出了名,哪怕品質和別的酒莊差不多,一瓶拉菲在中國能賣到兩萬以上。不論真假,有錢人愛花錢買感覺。

澳大利亞的葡萄酒比起法國八大酒莊的品質并不遜色,輸在名氣上。稱得上物美價廉。一瓶價格從幾十元到幾百元不等。進了酒樓好一點的也不過上千元一瓶。

這丫頭怕是早就急極敗壞了,裝着若無其事吧?賀大樹端詳着齊冬的笑臉,佩服不己。他很好奇,要是知道自己白點了一桌子菜,齊冬又會是什麽表現?他微微颔首:“我對葡萄酒不了解,随便什麽牌子都喝不出差別來。齊小姐點自己喜歡的就好了。”

你喝不出差別來,對本姑娘的錢包來說這差別海了去了!齊冬還真怕他點瓶拉菲,回頭還要讓齊青再送兩萬來。她不再客氣,迅速選了瓶幾百塊的紅葡萄酒。

血似的酒液注滿玻璃杯,齊冬覺得在喝自己的血,心疼的直想大喊大叫。

這不是一頓飯,是場戰役。

齊冬給今晚這頓飯定了性。

她占的先機在于,賀大樹并不知道她在哪兒工作。她今晚大出血絕對不要空手而回。怎麽着也要和賀大樹混個臉熟。今晚他好意思狠宰她,将來他就不太好意思過分拒絕她。齊冬決定只字不提工作,先和賀大樹處好關系再說。

賀大樹咳了兩聲:“菜是不是點太多了?”

齊冬笑如春風:“比起賀先生的仗義相助,這算什麽?”

賀大樹嘆了口氣說:“其實咱們才兩個人,哪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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