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進侯府醫治長公主(1)
更新時間:2017-06-06 20:00:06 字數:3811
皇上臉色不善地瞪着花世澤,而花世澤垂斂着長睫,等待着好消息。
約莫一刻鐘後,瞧見裘化真繞出屏風,他還沒開口,皇上早一步問出口,“長公主狀況如何?”
“回皇上的話,目前已經穩往,但長公主陰盛寒積之征,得先驅寒養氣,不知能否從宮裏帶些艾柱,還有幾道藥方?”
“你盡管開口,動作快!”
“來人,備紙筆。”花世澤喊道。
一會,門外有人備妥文房四寶,裘化真寫下了藥方所需的藥材和艾柱。“艾柱的分量多多益善,依長公主目前狀況,至少要灸三百至五百壯,最好是多備點,以防不時之需。”寫妥後,她低聲交代着。
“知道了。”花世澤将她寫下的藥方交給房門外的官人。
“那麽,我先用我手邊的艾團替長公主灸穴,艾柱一送至,要馬上交給我。”
花世澤輕點着頭,目送她進到屏風之後。
“看來倒是挺像樣的,可千萬別騙朕,否則——”
見皇上面露陰狠,花世澤眉頭一擰,“皇上,她可以的,她雖會騙人,卻從不拿人命玩笑,”
“什麽意思?”
花世澤苦澀的笑了笑。“微臣的意思是說她必定能救回母親。”她騙人騙已也騙過了他,而這一回,她依舊可以騙,但他絕不會放她走。
兩刻鐘後,宮中送來所需的藥材,裘化真随即派着藥方,交代下人如何煎藥,又拿着艾柱進屏風後。
漫漫長夜裏,先後灌了兩次藥,裘化真施針加以灸術,手上沒停過,雙眼專注地看着華氏的氣色,時而拔針重下,時而撚針提升,手持艾柱點着任脈經上幾個穴位,絲毫不敢大意。
就在天色初亮時,華氏幽然轉醒。
“長公主?”裘化真輕喚着,以确定她的意識。
“你是……”
“奴家是侯爺帶回府診治長公主的大夫,不知長公主現在覺得如何?”
華氏疲憊地閉了閉眼,想了下道:“燙。”
裘化真随即笑露編貝。“長公主,是燙了點,待會我會将艾柱拿遠些。”
看着她的笑臉,華氏皺了皺眉,直覺得這笑意、這口吻像極了柳九……她這是病昏頭了嗎?
“母親醒了嗎?”花世澤在屏風那頭問着。
“世澤,你回來了?”
“母親現在可好?”
“我沒事,就是倦了點。”她說着,不住打量裘化真專注施針的神情。
“來人,派人進宮通報,說長公主已經轉醒。”花世澤對着屋外道,随即有人領命而去。
“這麽點事,何必驚動皇上?”華氏低斥道。
“母親,孩兒逾時未歸,母親舊疾發作時,是總管拿腰牌進宮請太醫,皇上知情便趕來探視母親,皇上一夜未眠,四更天才回宮的,囑咐我必得派人告知母親的病情好轉與否。”
“唉,我這都老毛病了,怎能讓皇上離宮來探呢?”
“長公主還請寬心,為了不讓皇上擔優,還請長公主靜心安養。”裘化真忍不住插了話。
“皇上發話了,我要是救治無力,可是要砍我人頭的。”
雖然狠話沒明講,但她可是清清楚楚聽見了皇上的威脅。
華氏眨了眨眼,老覺得眼前的姑娘和柳九重疊在一塊,尤其是這打趣的口吻,那擠眉弄眼的扮可憐樣。
“長公主,怎麽了?”她臉上沒沾上什麽吧。
“沒事,覺得你像個故人。”像她那個無緣的兒媳。
裘化真不以為意,低聲囑咐着。“長公主,一會兒還有一碗藥,喝完再睡一會吧,待你清醒後,必會覺得神清氣爽。我呢,會一直守在這裏,可別醒來一見我就嫌棄礙眼呢。”
華氏嘴角微揚的笑着,淚水卻瞬間盈眶。
太像了,兒子到底是上哪找了性子如此酷似柳九的姑娘?
“長公主……”天啊、天啊,她到底說錯什麽了?“長公主,要平心靜氣,切忌大喜大天啊,別哭了,她的頸子發涼了。
“好,好……”
站在屏風外的花世澤垂着眼,聽着裏頭片段的交談,知曉母親必定是将她與柳九給重疊在塊。
他曾想,也許他真的是瘋了,才會認為她必定是柳九,但有這種感覺的人并不只有他,是不。
柳九的習性、口吻、眼神、喜好和厭惡,全能在她身上看到影子,所以他寧可相信柳九必定是用了什麽辦法,将魂魄附在其他身軀上回魂,也正因為如此,她的眼能觀陰陽,甚或她身邊就跟着鬼魂。
也許,還陽的代價是喪了記憶,所以她壓根不識得自己。
但不管如何,他要留下他,不計任何代價。
哪怕必須塵封了柳九之名,要以裘化真之名重新來過。
最後一次診脈,确定長公主的脈象已經确實穩下,已是兩個日夜後,裘化真這才真正松了口氣,倚在床柱,眼睛酸澀得幾乎快要張不開。
這筆費用一定要另計,一會要是遇見花世澤,非要跟他說清楚不可。
“裘姑娘要不要去歇一會?”要長公主的大丫鬟春喜端了湯藥入屋,見她雙眼都快要閉上了,不由輕聲問着。
“等等吧,待會我收了針,你再讓長公主喝湯藥,要是長公主有食欲了,盡量弄點清淡的膳食,量不要過多。”
“知道了。”春喜感激地朝她欠了欠身。“侯爺能覓得裘姑娘這樣盡心盡力的神醫,春喜感激不盡。”
裘化真笑彎了唇角。“都是應該的,醫者仁心,誰都一樣。”唉,能被人真心感謝着,真好。
她想,拿到一萬兩後,還是別當地主婆,依舊當個懸壺濟世的大夫好了。
“都一樣嗎,柳九姑娘也這麽說過。”
“欸,你也知曉柳九姑娘?”
“嗯,柳九姑娘是太醫院柳院使大人的千金,行九,所以人稱柳九姑娘。”
裘化真聞言,随即打起精神。“柳九的醫術也很好?”
“嗯,當初柳九姑娘待在侯府照料長公主時,就連皇上都誇說許久不曾見過長公主這般好氣色。”春喜回想着。“我從小就跟在長公主身邊,如今回想,那段時日确實是長公主氣色最好之時。”
“可是,我前幾日替長公主診脈時,長公主除了原本的陰盛之征外,氣血虛耗,是長時間未調養才會如此。”
春喜神色微黯。“這是因為兩年前柳九姑娘走後,長公主心痛所致。”
“長公主極疼愛柳九姑娘?”
“長公主原本是屬意柳九姑娘當兒媳的。”
裘化真恍然大悟。換言之,花世澤一開始也有意迎娶柳九,可惜柳九香消玉殒,所以迎娶了柳九之姊為妻。
“柳九姑娘不單單醫術了得,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你瞧,那幅畫正是柳九姑娘替長公主畫的。”
裘化真順着春喜指的方向望向床的內牆,驀地瞪大了眼。
那是……她的畫吧!
她站起身,想再看清楚一點,可不管她怎麽看,小字,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難怪在悅來客棧時,花世澤在意的并非畫中人,的風格和喜好,有時相仿倒也不讓人意外,只是難道說……她是柳九?
正忖着,聽見有人推門而入。
“化真。”
“侯爺。”裘化真回過神,走出屏風外。
“母親狀況如何?”
都覺得這畫是她的畫風,尤其是那朵牡丹和而是牡丹與小字……作畫者約莫有着自個兒這已經不是相不相仿,這根本是她的筆觸。
“已經穩定了,一會可以收針了。”她說着,滿腦子卻想着那幅畫,想起他在夜市集時的弦外之音。
難道,他也認為她是柳九,所以态度轉變這麽太?
想起他的笑、他的溫柔,甚至是他的輕薄,全都是給柳九的,她的心頭就有種說不出的悶和厭惡。
不管她到底是誰,他都不該藉着她做出一些不該給予的舉措。
“怎麽了?”
“沒事,有點倦了。”她淡聲回着。
“我也沒想到你意會待在這兒兩個日夜。”
“只要不砍我人頭,幾個日夜都成。”她沒好氣地道。
花世澤低笑出聲。“一會我帶你到主屋歇着吧。”
“主屋?”她愣住。“不妥吧,長公主這兒應該也有廂房才是。”
她就不信威鎮侯府拿不出一間房供她住宿,哪裏需要讓她住到主屋去。
“這裏水多,你不柏?”
裘化真想了想,那日進府時,她沒多留意,但确實是聽見了水聲,于是她點了點頭。也好,換個地方她會比較心安。
在華氏清醒後,兩人留下陪着她用過早膳後,花世澤帶着裘化真來到主屋,就讓她住在右次間旁的梢間。
裘化真站在門口,總覺得他這安排太古怪。
他住右次間,她住右梢間,兩間房又相通……他到底是把她當成什麽了?她要不要趁現在跟他說清楚?可,這要她怎麽說?一切不過是她的猜測,又沒憑沒據,真說出口,倒顯得她自作多情了。
“開門吧,裏頭有你一定會喜歡的東西。”他催促着。
“黃金床麽?”她很認真地問。
依她現在的疲憊程度,大概只有黃金床能讓她笑着入夢。
“開門吧。”他被她給逗笑。
裘化真無奈地開了門。為什麽他覺得她在說笑,她明明就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