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愛與不愛

入夜，半輪明月挂在夜空，滿天繁星相伴，今夜是八月初七，距離八月十五還有七天，不知道在家鄉的那邊是否也一樣，快八月十五了。

此時，安歌開着窗戶，看着皎潔的月光。這月色，像她今天新買的衣裳的顏色，于是她便把她的衣裳拿出來，打開木盒，放它在月光下沐浴，這衣裳竟然在月光下發光。這衣裳又不是夜明珠，竟然會發光，光的顏色和月色一樣。

這衣裳在夜晚會發光，她以後豈不是不能穿它了？！算了，她也沒打算糟蹋這衣裳，等她以後安居了，就把好好把它挂起來，當成藝術品一樣觀看。

正在月下發呆，房屋上飛下一個人，立在她的窗戶外面，未經她同意，又潇灑的跳入她房間，拿起她的衣裳觀看。這一系列的動作行雲流水，安歌都無法制止。

等看清了那人，安歌才稍微松了一口氣，道：“你晚上不睡覺，跑來我房間做什麽？”

陸離靠近她，邪魅一笑，用一種極其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道：“來看你……”安歌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才緩緩把話說完：“……的衣裳。”

安歌把木盒遞給他，“就是為了這一套衣裳，差點被人殺了，她當時劍都挂在我脖子上了。”

“你好像很自豪？”陸離把衣裳遞給她，“試試看。”

“不試，我只是買來看看而已。”這衣裳漂亮到連試穿都讓她覺得罪大惡極。

“真能敗家，除了我誰能養得起你。”

這人，損別人的同時還不忘記誇自己。

說到敗家，安歌也不否認，她來到這裏以後，确實是是揮金如土，畢竟不是人民幣，用起來總覺得自己在演電視劇。不過，她真是沒錢了，總不能一直在七皇府賴着吧。

“這裏的女子都靠什麽賺錢的？”安歌想，是時候謀一條生路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這裏的人？”

“我确實不是。對了，你們江湖人士靠什麽吃飯。”

“秘密，”陸離坐在窗戶上看着她，“非內人不可知，你若是嫁給我，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你很喜歡我嗎？”安歌覺得很奇怪，“老是喜歡對我說這些話。”

他說，“喜歡，又不喜歡，你和她們不一樣，你沒有她們那麽煩。”

安歌笑，“我不煩你是因為我不喜歡你，她們喜歡你才煩你，你覺得她們煩是因為你不喜歡她們。”

他點頭微笑，“有道理。”

“看你的樣子，像是受過情傷。”

難得遇上知心人，月色這樣美，他說起了初戀的故事。

他的初戀，也是純真至極，對那個女孩百般呵護，那個女孩還是離開了他，入了皇宮，成了當今皇上的貴妃。他曾多次追問“為什麽”，她說為了榮華富貴，為了家族。不管當初是為了什麽而離開，如今高高在上的貴妃，早已不是當初喜歡的那個人，他不知道是該放下還是應該繼續放在心裏。

“你說，我應該放下，還是放在心裏？”

“你不是明知故問嗎？你心裏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要是能放下，他早就放下了，何苦等到今天。放不下才來別人那裏尋求安慰。

他笑笑，“也不是放不下，你若是肯幫我，也許就能放下了。”

“我愛莫能助。”

“你喜歡我嗎？”

“喜歡，”安歌答道，“不過只是朋友間的那種喜歡。”

“我喜歡你，”他深情款款，“不是朋友間的那種喜歡。”

以往他對安歌說過很多次諸如此類的話，安歌從來不放在心上，這次安歌想打他，“下次開玩笑的時候不要那麽認真，怪吓人的。”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對着月亮大喊，“我是認真的！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試着喜歡對方！”

安歌一把将他推下窗戶，“大晚上的，你喊那麽大聲會吵到別人！”

他又坐到窗戶上，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安歌。”

安歌擡頭看他。

他說，“安歌，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很适合，可以試試。”

“你喜歡我什麽？”

“灑脫，随性，善解人意，自信，和我很像。”

“那你喜歡她什麽？”她是指陸離第一次愛的那個人。

陸離愣了幾秒，“她其實也沒什麽好的。”

“你心裏想着她，為什麽又能和別人在一起？”

“在她以後，我的每一個女人都不超過三個月。不過你要是願意，也許可以成為例外。”

“拒絕。”安歌毫不猶豫。

“拒絕？我想起來了。你今天遇到算命師了吧，你的有緣人是誰？”今天聽了一路，一字不差的聽進去了，偏偏她死都不願說出那幾個字，氣得他回府後都懶得理她們。

安歌慶幸自己留了一個心眼，沒說出那兩個字，不然不僅柳瑤宰了她，陸離和杜若也會以為她是癡心妄想吧。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她自己也是難以置信的，不過她從小就被算命師各種預言，從來沒有失誤過。這一次震驚歸震驚，她也是信了一半的。

“算命師說的話，你信嗎？”安歌反問。

陸離想了想，問：“他收了你多少銀兩？”

想起這事，安歌就笑了，“我開始也不信他，以為他是騙錢的，給了他一錠銀子打發他，誰知道他說他不是貪財重利之人，不但把銀兩還給我，還把他身上的全部錢財七百兩全塞給我了。我就是靠着他給的銀兩才買了衣裳。”

陸離皺眉，“那人是不是個和尚？”

“是一個年輕的和尚，自稱‘貧僧。’”

“沒錯了，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算子’。他和你說了什麽？”

既然是神算子，想必說的都是即将發生的事了。

“唉，”安歌嘆了一口氣，“他說我命運多舛，要經許多大難，大難不死，才有後福，他說我的有緣人是……”

“你倒是說啊！”

“說了你們會笑話我。”

“這麽說來，這個人我們都認識，還會招笑話……”陸離喃喃自語半天，才問：“難道是杜若？”

“你覺得可能嗎？”

他繼續猜，“難道是……”

再這樣猜下去，他肯定知道了，安歌打斷他：“你不要猜了，再猜下去天下人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陸離胸有成竹的看着她，“你的有緣人是……我！”

剛剛莫名的緊張起來，聽到他的答案，真是哭笑不得，安歌搖頭道：“大錯特錯！”

“我知道是誰了，”陸離一手搭在安歌肩膀上，“要不要我幫你？”

“你怎麽幫我？”

“這個人很難見到對不對？”

安歌下意識的點頭，不是難見到的問題，而是根本就沒見過。後來又發覺不對勁，于是又趕緊搖頭。

陸離哈哈大笑，“一定是他！”

安歌覺得他一定是誤會了，“誰？”

陸離沒回答，而是反複打量她，“還真是看不出來，你竟然有這個本領，他看上你哪裏了？相貌平平，家世空白，才華你似乎也沒有，武功比正常人弱，錢財不敗家就不錯了。”

“你肯定沒猜中。那個人不是現在住在七皇府裏的任何一個人。”

“不是七皇子……”他沉思，“那是六皇子或者楊錦年？”

安歌默不出聲，将錯就錯，讓他誤會。

陸離暗暗比較着，六皇子和楊錦年也确實不容易見，以六皇子的性格興許會對安歌有所好奇，但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六皇子還不至于喜歡上安歌。楊錦年就不好說了，不過兩人以前是兄妹，按理來說也不會走到一起吧。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安歌不情願，“我為什麽要回答你的問題？”

他從懷裏掏出一錠黃金，“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它就歸你了。”

安歌又開始想了，難道她和風無暇的緣分其實是從這裏開始的？她告訴陸離，在陸離的幫助下，她見到了傳說中的風無暇，故事于是就開始了。

其實，陸離知道也不是一件壞事情，安歌點頭答應。

陸離不屑于直接問答案，他喜歡自己猜中。

“這個人和我關系如何？”

“你們是好朋友。”

“整個明國，有幾個人比我英俊潇灑？”

“實話實說，也沒幾個人比你風流。”

“你的有緣人與我相比，如何？”

安歌毫不猶豫，“你确實差了不少。”

“你問問你的良心，你剛剛說的可是實話？”

她沒見過風無暇，如何比較？何況，風無暇那麽神秘，還能與七皇子站在同樣的高度，可想而知，這人是何等的風華絕代，僅憑一個模糊的背影就傾倒了天下百姓。

“是實話。你猜不出來吧，想知道答案嗎？”

陸離把黃金給她，決定問她最後一個問題，“你見過他幾次？”

“我不要了，”安歌把黃金還給他，“我決定不告訴你了。”

“拿着，”他把黃金塞到她手裏，“早點睡吧！”說完，人影一閃，消失在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