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中秋之夜

雨淅淅瀝瀝的下到了傍晚時分，天空中沒有厚重的烏雲，七皇府裏也沒有過節的氛圍，冷冷清清的，丫鬟和小厮都放假回家了。全國上下，也只有七皇子會逢年過節就放丫鬟和小厮的假。

每逢中秋佳節，皇上都會邀請百官極其家眷進宮賞月，共進晚宴，想來這等重要的節日，七皇子也是非去不可的，這樣算來，七皇府裏就剩四個人了。

冬榮和景雲不願意見她，杜若又冷若冰霜，這個節日她得自己一個人過了。

她胃不好，省去晚餐，拿了幾盤水果，帶上一個月餅，備上一壺酒，就一個人去後院裏了。幸好還有月亮，不然就在這兒喝西北風了。

冬榮也許會來，景雲也許會來，杜若也會來，可是這些人都沒來，卻等來了七皇子。

七皇子踏月而來，坐在她身旁，“中秋節想自己一個人過麽？”

她高興得忘記了言語，只一個勁的搖頭。

樹下，其實埋了好多酒，昨天的那兩壇，不算是頂級的，七皇子很少喝酒，喝酒看心情，喝的酒越好，證明他的心情也越好。

今日，他親手挖出了他親自釀的一壇酒，安歌更是舍得，用酒壺裏的酒洗去酒壇上的泥土，最後還用自己的手帕擦幹酒壇。

話說，冬榮和景雲也來了，看到這兩人默契幹活的模樣，便默默的找了另一個能看到他們的地方賞月去了，杜若其實也來了，不過賞月的人分了兩路，他斟酌良久，最終去了冬榮那一隊。

月亮很美，安歌喝多了，半醉未醉間，談起了有緣人的事情。

“我遇到一個算命的和尚，他說我的真命天子是個舉世無雙的人物，我當時就想到了你，可是算命先生說我的有緣人不是你。”語氣裏，是無盡的失落。

擡頭看着七皇子，月色很美，不過比起七皇子，還是遜色了，安歌自顧自的說着：“你這樣美，其實沒有人配得起你。不對，你不只是美，你是舉手投足間都是無盡的風采……”

“你的有緣人是？”

“任誰也猜不到，我的有緣人竟然是……是……”噗通一聲，安歌栽倒在七皇子身上。

月色下，七皇子抱着她回房，沒點燃燭火，她就醒了，借着月色，她看清抱着她的人是七皇子。她做了生平最大膽的一次舉動，伸出手摟住了七皇子。不幸的是，她的大床盡在咫尺，七皇子要将她放到床上，她借着酒瘋死活不肯撒手，七皇子只得和她一同坐在她的大床上。

七皇子替她整理好床被，“你喝醉了，該睡了。”

她坐在床邊，雙手拉着七皇子，似乎撒嬌：“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如果說人生有哪一刻的心情難以言喻，那七皇子的正是此時此刻了。

七皇子在她額頭輕輕一吻，“睡吧。”

繞是醉酒，這一吻，也讓她神魂颠倒了，鬼使神差的放開七皇子的手，木讷的點頭，就算此時七皇子喂她吃□□，她也是千百個心甘情願。

七皇子說：“晚安。”

踏步而去，月色與他的背影相襯，無疑是錦上添花，美得無以加複。

他就要關門，安歌沒穿鞋子就跑出來了，一把抱住他，良久才放開他的手，拉着他往屋裏走，“你睡床上，我坐在床邊看着你。”

也不知道她是真醉還是假醉，七皇子對她沒辦法，“你睡吧，我看着你入睡，可好？”

她想了想，“好。”

次日酒醒，睜開眼看到七皇子，第一反應是以為自己在做夢，于是便忽略了，繼續睡，免得美夢碎了。

手上的觸感很真實，溫暖的感覺，她睜開眼，看着七皇子，七皇子莞爾一笑，“醒了？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彼時，府裏的丫鬟們都食用了第二餐。

這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的，現實生活裏，遇見七皇子已經耗光她所有的運氣，如果連這些只在夢中出現過的事情都成真了，她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

可是心底有另一個聲音在狂喜：這是真的，真的！！！夢想成真了！

她伸手觸摸七皇子的臉，又感覺很不真實，比中了上億的彩票還不靠譜。

“七皇子？”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嗯？”七皇子的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似水溫柔。

“我……我是不是在做夢？”

“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的事嗎？”

依稀記得，昨晚的夜色很美，酒很香，七皇子很出塵絕豔，興許令她醉的不是酒，而是七皇子。記得夢很美，七皇子抱她，親吻她額頭，看着她入睡。

“我只記得昨天晚上的夢。”

“你夢到了什麽？”

她不好意思說，用秋水一樣的眼睛看他。

七皇子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頃刻間，她的世界，地轉天旋，沒有東西南北，沒有天地，全世界只剩下七皇子。

“你夢到了嗎？”她點頭，七皇子繼續：“那不是夢。”

那不是夢，可能是夢境中的夢。

有七皇子，安歌早就不記得算命先生說過的有緣人了。如果記得，那也不算什麽了，她從小就相信算命師的這話，這一次，說什麽也不信了。

她不記得，七皇子倒是記住了，“你昨晚說了你的有緣人。”

“這個不可信，都是算命的和尚騙我的。”

門外，冬榮和景雲商量好了一起來給安歌道歉，還親自打好了洗臉水，準備了鹽和毛巾，這個時間點，安歌差不多該起了。

兩人推開了門，洗臉盆掉地，水灑了一地，冬榮支支吾吾：“七七七……七皇皇子！”

景雲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那……那那絕……不是，她的她的有緣人怎麽辦？”

“快關門啊！”冬榮把景雲拉出來，麻利的關上了門，洗臉盆都落在房門裏。

兩人驚魂未定，邊走邊談。

景雲：“你家小姐真有本事，來回禍害幾個人了？你趕快數數。”

冬榮點着手指頭算了起來，手指頭數到三的時候，又問：“哪樣的才算被我家小姐禍害的？多情公子算不算？”

“你覺得算嗎？”景雲反問，“她和你們家二少爺又是怎麽回事？我都看不明白。”

“不會的，二少爺不是那樣的人，肯定是我們誤會了。”

“那嚴格算起來，也沒有幾個。”

“啊，我想起來了，六皇子曾經托皇後娘娘給小姐送了一副耳環，這算不算？”

“後來呢？”

“後來小姐把那耳環當了。”

“我不是問這個，後來六皇子就沒有怎麽樣了嗎？”

“沒有，就送了一副耳環。”

“我來算算，六皇子，陸離，文狀元，七皇子，還有将來的絕代公子，總共五個。”景雲搖頭，“你家小姐真是……明國鼎鼎大名的男子都被她收了。”

“小姐不是這樣的人。”

“我也知道她不是，可是‘無心插柳柳柳成陰’啊！我倒是不心疼陸離，他的女人多得去了，他其實誰都沒愛過。倒是七皇子，昨天親自抱你家小姐回去了……結果卻發現，有緣無份吶！”

“胡說，算命先生的話是騙人的。”

“但願是吧。”

時隔兩日，陸離重回七皇府，竟大有物是人非的感慨。他本親自帶來了家母制作的月餅，想着安歌最近總是食欲不振，匆匆往她的住處趕去，行至魚池不遠處，從橋下往橋上看，只見橋頭上站着兩個人，一個拿着魚食，一個喂魚。

所謂心塞，大概就是他此刻在橋下看他們的感受。

看着其實也很沒有多親密的舉動，只是兩人眉眼間透出的喜悅不言而喻。陸離用輕功飛上，坐在兩人旁邊：“我只不過是回家過了個中秋，沒想到你們突飛猛進啊！”看着七皇子，“世人都說我多情，是個情聖，追個女孩也不過幾天的時間，說實話，我受之有愧。你第一次就只用了一天時間，我甘拜下風。”又看向安歌，“我記得你說過你的真命天子并非七皇子。”說完，頗為得意的看着七皇子。

七皇子淺淺道：“我知道。”

“那你知道是哪個算命先生替她算的嗎？”陸離自問自答，“這個可不得了了，神算子替她算的。”

安歌搖頭，“沒有發生的事都不算數。”

陸離又道：“想我，愛一個女子時是真愛，不愛時也絕不會回頭。”

兩人啞口無言。

其實他們兩人之間，誰也沒說過喜歡，只不過是感覺看到對方時心情愉悅而已，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