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No.007

步步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安娅跟關蒙蒙每天輪班給她送飯，其餘時候便是視頻吹牛，畢竟公司還有事情要做。

相約這裏接了一大單，公司穩定成員也就她們三個，她不回去是根本忙不過來的，所以提前幾天辦了出院手續。

安娅去了客戶家裏商讨相關事宜，關蒙蒙在忙着用電腦模拟婚禮場景，她們并不知情步步偷偷出了院，所以沒人來接她。

經過一家文具店，見老板正在搗鼓一支上了年紀的鋼筆，步步猶豫着走了進去，她謙卑笑問道:“老板，這鋼筆壞了也能修嗎？”

老板六十出頭的年紀，頭發已經花白，面上有幾分凜然，像是年輕時在學校裏從教過老師，他停下手裏的活，擡頭緩緩說道:“小問題自然能修。”

步步趕緊拿出包裏那只嚴重折疊變形的鋼筆給老板看了看，緊張問道:“您看這筆還能修嗎？”

老先生眼前一亮，随即一張老臉垮了下來，這姑娘一定腦袋不大靈光，要不然不會同他開這種玩笑。

“姑娘，你要缺那幾十塊錢買支新的，可以買幾盒中性筆，一樣好用的。”

步步臉上的笑容僵了，她挺不好意思的，忙說道:“不好意思啊，老板，生意興隆！”說着她就退出了文具店。

關蒙蒙挂了安娅的電話，剛伸了伸腰肢，就從電腦屏幕裏看到了步步的影子，她轉身迎了上去，驚道:“老板！你怎麽突然回來了！我跟女神不在，美麗的護士姐姐們打擊你顏值了嗎？”就知道她在醫院待不住的。

步步白了她一眼，顧自取下肩上的挎包丢在了椅子裏，她随口問道:“怎麽樣了？”

“我把圖紙傳過去了，女神剛來電話，說客戶很滿意。”關蒙蒙一臉輕松，為這事她已經忙了一天一夜了。

“預支呢？”

“二十萬。”關蒙蒙說。

步步聽了差點沒閃到老腰，二十萬！

“定金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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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戶願意随時跟支。”

步步閃掉的老腰瞬間直了起來，她道:“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就真的應了那句話啊，客戶就是上帝，這簡直就是上帝啊！她們公司基金少，如果不是客戶理解，她們就只能看着票子從公司門口溜走了。

“當然是真的啦！等忙完了這一單，我就有錢約我的江先生去琳琅凱撒開房了！”關蒙蒙滿臉憧憬道。

步步一巴掌呼在了她的腦門上，敢不敢想點孝順的事了，賺了錢就想着泡男人。

“資料發我電腦上沒有？”

“老板，這點完全不用質疑，就算你不在，我也把你的郵箱喂的滿滿滴！”關蒙蒙一挺胸脯，好像剛剛拯救完地球歸來的神經病。

步步剛打開電腦，餘光就瞟到了樓下監控攝像裏的人影，這監控顯示屏她們三個的工作區各有一臺，為了方便及時注意到進來的客人。

“有人來了，資料我一會兒看，你先去給我烹壺茶！”說完步步理了理自己頭上的白色蕾絲氈帽，走向了布滿婚紗的回廊。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蕾絲裙，從醫院出來之後刻意回了一趟家，頭上的氈帽是在路上新買的，為了防止丢帽子的意外發生，她刻意選了兩頂一樣的，正逢人家店裏搞促銷，買一送一。

她依舊穿着八公分的銀光色高跟鞋，上次雙十一的時候淘寶搞活動，那家淘寶店買二送一，她依着科學的性價比，買了兩雙，店家送了她一雙，所以穿來穿去就這是這麽一款鞋。

客人是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小夥子，濃眉大眼，粗鼻厚唇，長的還算敞亮，個頭一米七左右，步步穿着高跟鞋差不多同他一般高。他穿着很簡單，一件灰色的T恤，白板牛仔褲，一雙不太幹淨的白綠相間的球鞋。

他顯得有些小緊張，從鵲橋走到茶間雙手都不安地扣在腹前。

“先生，下午好，很高興為您服務。”步步禮貌問候道。

“我……！”小夥子不自然地抓了抓自己很随意的發型，接着支支吾吾說道:“我想，我想結婚……！”

“哦，好的，先生您先請坐，我們可以慢慢聊。”步步微躬擡手，示意小夥子先坐下。

小夥子沒有動作，他鼓起勇氣說:“托你們辦婚禮最少得要多少錢？我，我只有八千塊……！”

“現在城裏辦婚禮，不加禮服司儀酒席，光場地費，最次也得萬把塊。”

“這……！”小夥子看向樓梯上正走下來的人，是一個長相打扮很甜美的姑娘，随即他低下了頭，臉瞬間紅到了耳朵根，像是做了什麽丢人的事。

步步瞥目看了關蒙蒙一眼，轉頭對那小夥子說道:“先生，我們可以，”

“抱歉，打擾了！”小夥子轉身就往外走，顯然是被關蒙蒙的報價吓到了。

“先生，我們可以幫您舉辦一場适合您的婚禮！八千夠的！”步步急忙喊道。

那小夥子聞言駐足，轉身難以置信道:“真的嗎？”

“當然。”步步婉笑道。

關蒙蒙知道步步又讨了場麻煩事，既然許下了又不好說什麽，她将烹好的茶放在茶幾上後便上了樓，那茶是步步來之前便烹好的。

這該是步步接的第三單費力不讨好的單子了，所謂費力不讨好，費的自然是她們的力，讨不好的自然是這些窮客戶，到時費力把婚禮辦了，客人還會找各種借口自減開支。

公司是可以按照客戶經濟情況合理策劃婚禮，可是才八千塊，這就算再怎麽擠，公司也得倒貼錢啊！

步步願意用自己的收入作補貼，關蒙蒙也不好勸她什麽，因為勸過了，沒用。

步步大致了解了一下小夥子的情況，他叫馬亮，今年二十六歲，他的女朋友叫劉月荷，患有先天性心髒病，近來病情加重了，醫生已經下了讓家屬做好心理準備的通知。為了圓女朋友的一個新娘夢，他想在她離世之前跟她舉辦一場婚禮。

馬亮說，這是他們進城之前，他就答應她的。

為了給女朋友買藥，他們已經花光了這些年辛苦打工存下來的所有積蓄。他手上的八千塊還是回鄉裏朝親朋好友借的。

他說他的女朋友想穿一回最美麗的婚紗。

步步聽了很感動，答應次日便去醫院拜訪他的女朋友，願意親自為她量制新衣。

安娅回來的時候馬亮剛走，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見關蒙蒙趴在辦公室的桌子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她上去拍了拍她的額頭。

關蒙蒙不樂意了，拍她額頭成潮流了嗎？撇嘴道:“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能亂！你跟老板不能總因為妒忌我的空氣劉海兒比較空氣就老是争對它好嗎？”

“丫頭這是怎麽了？喝了敵敵畏還是農家肥？臉都綠了！”安娅一邊放下包包打趣道。

她今天穿了一身灰色亞麻連衣裙，偏于寬松保守，淺色的口紅，淡妝，紮着馬尾，平底帆布鞋，因為是去客戶的家裏，她刻意褪去了自身的光彩。

“老板今天又布雷了。”關蒙蒙喪氣道。

“咱們不是接了一單大的嗎，資金可以回旋，這雷布的有些餘地。”安娅随手拉下頭上的發帶，波浪長發撒落一肩，她微微甩頭，發型便回到出行之前的樣子了。

“人力資源很貴的好吧！臨時工租一天至少得八十，按着咱們的工程，至少得請一百人，連着打點三天，簡直燒的不是錢，是命！”

步步從攝影棚後面的洗手間回來了，聽關蒙蒙在碎碎念，她不禁調侃道:“祖宗，你辛苦了該去卧間睡覺！”

安娅笑道:“丫頭，你賺錢也不為買男人的精子延續後代，不是什麽造福人類的消費，看開些！”

“女神，你跟老板一塊兒怼我，小心我轉粉！”關蒙蒙做了個鬼臉，不悅道。

“安娅，你把張若萱的樂隊借過來用用。”步步經過安娅，拍了拍她的肩才走向自己的工作區。

安娅道:“可我已經打電話給光年組合了，畢竟這次要結婚的人身份比較特殊，張若萱的摩擦組合hold不起來。”

雖然請張若萱不要錢，只需要她略施美色，可這次不是鬧着玩的，還是要錢的樂隊靠譜些。

步步回頭笑道:“摩擦組合是給另一場婚禮安排的，畢竟資源有限。”

安娅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遂回到位置開始處理文案。

步步又對關蒙蒙說道:“祖宗，司儀還是文東，你記得提前約好，莫到時候挪不開時間。”

“知道了，我的老板。”關蒙蒙沒精打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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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司辰放下手裏的文件夾，擡頭對站在桌前的洛輕說道:“去把高升叫來。”

“好的，總裁。”洛輕應承着，踩着一雙镂空小白皮鞋“咵咵咵”走了出去。

高升在公司擔任有設計部副總監一職，分的有獨立辦公室，沒有助理。辦公室的傳喚機被他壞了，現在誰找他都得上門去請。

他審理圖案的時候最不喜歡別人打擾，上次也就是因為傳呼機響的不對時候，被他砸了，江司辰想着修好了還是個麻煩事，便一直沒叫人給他修。

洛輕剛走出十一層的電梯，就見高升拿着一個文件夾走了過來，他忙招呼道:“高副總，總裁找你上去一趟！”

高升正有處理好的文案要送上去，他點了點頭，随着洛輕走進了電梯。

洛輕一米七八的個頭，小白鞋裏還墊了內增高，可站在高升邊上，他總覺得自己是個小矮人兒。

高升感覺到洛輕在打量自己，瞟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別踮了。”

洛輕秀氣的眸子一下彎了下來，他擡手撫了一把自己額前的碎發，電梯剛好到了，他不滿的哼了一聲，領先走出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