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No.073

跟着老爺子在CL學習做生意了一年多以來，淩華進步飛速，也是他本來的潛在資質不錯，悟性很高，贏得了公司所有元老級高層的認可，成了老爺子張口閉口都提的驕傲。

淩華想回國，總聽江司辰說，中國很美麗，他一直想去看看。

“爺爺，我打算去找我哥。”

“也好，該去祭拜一下你的父親。你去接代錦瑟年華，讓江英過來，也該考驗考驗你的能力了。爺爺在CL再等你一年。”

“謝謝爺爺。”

老爺子從面前的口袋裏取出一只粘合的白麟玉佩，淩華眉梢一跳，緩緩接過，老爺子說:“爺爺找了最有名的玉石修複工匠，這玉修複的完好如初，就是有一個缺點，它喪失了玉石本該有的清脆，無論烈火灼燒還是示以猛力，它都不會再有碎掉的可能。”

淩華将玉佩握在掌心，心跳紊亂，他竟莫名想要流淚……

這玉到底是從何得來的？為何會有催人流淚的作用……

——————

行到臨鳶市文化中心，淩華突然駐足，喬斯應時也停了下來。

獨立在文化中心的四方電子宣傳欄上，挂着同一個女人的海報:正對着淩華這一面的是電影《浮生若夢》的宣傳面，一個身穿錦服的女子側身而立于宮門之前，她眼角凜然，眸光卻溫婉，視角落在天空中的一抹紅雲之上。

她是誰。

為何他會感覺自己曾在哪裏見過她……

喬斯回國之前就對國內的各方形勢做了了解，見淩華看着海報上的女子失神，解釋說:“這是國內新起的女星，最初靠獨特的歌聲進入大衆視野，後來被著名影片導演海松發覺，正式進入影視界。去年因為拒拍吻戲刺傷同劇男演伊豪遭到輿論打擊，之後便淡出了演藝圈。”

“走吧。”事實上淩華對女明星沒有絲毫興趣。

迎接新任董事長的儀式很隆重，公司所有高層都提前規規矩矩地候在了大門口，底層的員工根本沒有機會謀上這新董事長一面。關蒙蒙蹭到了人群前段，她躲安娅跟洛輕後面，洛輕的前面站着江司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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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一定是在跟她開玩笑，她昨天抓口袋沒嗑完的瓜子兒不知怎麽就撒了一地……

關蒙蒙看了江司辰一眼，他果然跟全世界一樣，都在用掃二維碼的細致打量着她，麻蛋，她這還托了瓜子兒君的福……

她打入錦瑟年華好幾個月了，每天都累成狗也沒見江司辰正眼瞧過她。也就她內心足夠強大，要讓一般的小迷妹來，早就怎麽爬進來就怎麽滾出去的了。

江司辰知道她的心思，所以盡可能避着她，到實在躲不開的時候，才會勉強送上一個禮貌的問候。

皮鞋噠落地板的規律聲響由弱至強，所有人都跳轉了目光，一個身材修長的傲然男子徑直走了進來，他着一身一絲不茍的黑色西服，梳着精幹的倒背頭，打着紅色條紋的領帶，往前緩行十米，抵達人群通道。

“歡迎淩董事長！”衆人異口同聲，紛紛鼓掌。

安娅跟關蒙蒙都看傻了，洛輕也是，眼前這個渾身散發着威嚴的男人不是高升還能是誰？那菱角分明的輪廓，獨具一格的男人氣質，也就多了幾分貴族的威嚴。

他怎麽會變成錦瑟年華的新任董事長淩華！

江司辰出列迎了上去，兩人互視一笑，微微相擁，周邊的掌聲依舊持續着，然後江司辰帶着淩華上了高層電梯，身後跟着的一幫執行董事同時上了旁邊的另一座電梯。

“怎麽回事？”安娅此時的心情很複雜。

洛輕同樣茫然道:“我跟你一樣，也只知道總部那邊會派一個新的董事長過來……”

淩華的身份尚未大肆公開，江司辰從總部回來就一直在忙，不曾跟他說過這個淩華的具體來頭。洛輕也确實不知道美國那邊的情況，那邊的事情都是喬斯在跟蹤，而喬斯同他向來只說工作上必說的事。

關蒙蒙掐了掐自己的臉，恍如夢中，她望着電梯門的方向，質疑道:“如果這個人叫淩華，他一定是高升的雙胞胎兄弟……”

“等董事會結束後我去問問總裁。”洛輕說。

“天吶～要是老板知道了，不知道會出什麽事……”關蒙蒙不安道。

……

“淩華就是高升，他還是最高董事淩戈的獨孫，他現在不記得以前的事了，老爺子希望他跟以前的生活劃開聯系，所以，關于他以前的事，不該提的就不要提。”

江司辰之所以沒有告訴洛輕淩華的情況，是因為洛輕娶了安娅，而安娅是步步的好朋友，他是不想給淩華招來麻煩。到時候老爺子出面，無論是對淩華還是步步，都只會是一場荒誕的續約，不會有好結果。

洛輕知道高升醒了很高興，但什麽是不該提的？江司辰指的是步步嗎……

可步步等了高升五年了，就因為高升的身份今時不同往日了，就可以裝作以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嗎？

“總裁，之前你都在美國，因為高總監昏迷不醒的事，我知道你心懷愧疚，所以我一直沒有把步步的情況告知你。一年前你回來了，一直忙于工作，我也以為高總監不會再醒過來了，還是沒有同你提起。高總監當年出意外之後，步步堅持生下了他的孩子……”

“那孩子是個病嬰，一年前突然才醒過來的，如今有了些好轉。步步一個人帶着它很不容易，她也是為了掙錢給孩子治病，才跨的演藝圈。”

……

江司辰心下詫異，如果真如同洛輕所言，步步五年前就給高升生下了兒子，那這件事的決定權還得交給高升自己。

洛輕回去之後跟安娅說了真相，安娅又同張若萱跟關蒙蒙說了。現在事情很複雜，步步剛剛适應沒有高升的生活，而高升也因為那次意外失憶了，怎麽看都覺得不向步步捅破這件事比較好。

高升現在成了錦瑟年華的最高執行董事，以後還是CL的接班人，失憶後的他對步步是沒有任何感情的，要是他不願意認步步，步步知情了真相，簡直是受第二次重傷。如今步步進入演藝圈，在這方面的才能還是被公認的，她要養活孩子完全可以，就是出來差池也有她們這些朋友幫襯。

所以這事還真沒必要冒風險。

讓幾個女人驚訝的還有江司辰的身世，她們都沒想過他只是江英的養子，也是頭回聽洛輕說起。

……

江司辰帶淩華到天下喝酒，慶祝兄弟相聚，淩華只喝了半杯，說是興許在床上躺的時間久了，對酒沒了瘾，多喝幾口就會渾身不舒服，江司辰也不強求人，由他去了。

江司辰喝了很多，為淩華的事，也為步步的事，這些事都是他曾經的一己私心引發的，他很愧疚，并且愧疚了好些年。

從酒吧出來，淩華打了助理喬斯的電話，讓他開車将江司辰先送回了別墅，說自己想到處走走，等想回去了再給他去電話。

臨鳶的夜景好熟悉，街頭缤紛的霓虹，街道上被拉長的身影，一切都讓他覺得很親切，他好像曾經在這裏生活過好多年，可沒人同他具體提起過。

突然下起了大雨，淩華獨自坐在一個公交站臺前，他被雨水控制在了這個狹小的領域，心情卻無比平靜。馬路對面是一家發廊，不時有年輕男女進進出出，他坐在交椅上，看着那些人的鞋子落下階頭之後所去往的不同方向。發廊裏一直在放風格迥異的情歌，淩華都不曾聽過，他靜靜地聆聽，喜歡上了一曲蒼涼的旋律。

我把我給你得到了你的允許

你承諾無論走多遠都要回去

我在看着你得不到你的回應

你閉着眼睛怎麽還不願清醒

我為你譜曲在冬天的潔白裏

你虛弱喘息不知我在你夢裏

我在思念你穿透相思就相遇

你依舊沉寂時空死寂我恐懼

雨驚了我還是驚了你

夢關着我還是關着你

愛措手不及也無法觸及

明明

你愛了我我還愛着你

……

淩華拿出手機，往谷歌搜索欄輸入了一句歌詞:夢關着我還是關着你，找到了相關連的網頁。這首歌是電影《浮生若夢》的主題曲——《離夢》，原唱是步步。

步步……

步步。

好熟悉的一個名字。

雨一直不停，淩華打了喬斯的電話，很快他就将車子開了過來。到達江家別墅時，保姆已經安排江司辰睡下了。他顧自找到浴室，從喬斯送來的行李箱裏取出換洗衣物，洗了個熱水澡之後，随意挑個房間就休息了。

淩華習慣早起，江司辰也是，次日兩人同時推開了房間門，相視一笑，而後各自去洗漱。為給洛輕省事，江司辰同淩華一起坐上了喬斯的車。

公司周年慶就要到了，準備同時推出新品——相思6.0，因為周年慶是在秋季，秋有寄托相思之意，公司每到周年慶的時候都會推出一款“相思”紀念商品。

錦瑟年華沒有特別固定的簽約藝人，都是臨時找當季人氣最佳的偶像明星代言，針對公司這款“相思6.0”的代言，江司辰組織了股東大會。

多數人覺得人氣偶像楚雅靜比較符合商品形象氣質，少數人覺得實力偶像瑾年比較有代表突破性，往季的“相思”都是由女明星代言的，這次周年慶可以改用男明星，加上瑾年這個藝名恰好是錦瑟年華的縮減，更具有公司代表性。

江司辰面對大家這兩種說法不好抉擇，将決定權最終投給淩華，他看向淩華，說:“董事長，你的意見呢？”

“如果問我的意見，我定步步。”淩華淡然而言，遂後一幹股東面面相觑。

這步步以前名聲是挺響亮，可因為□□已經空窗一年了，她跟其他兩位新生勢力明星根本沒法相提并論，淩華突然提到要用步步，還真是讓一幫老家夥下不了臺面。

“據我了解，這個步步擅唱相思曲，既然是主題商品，簽她不跑題。找專業樂師譜曲作詞，歌名就作《相思》，由步步演唱，拍做商品宣傳MV發行。”

“這……”

“步步……”

“想法雖很有新意……”

……

江司辰環顧一周，将注意力投回淩華身上，思索道:“董事長，這案子很大膽創新，也緊扣了商品主題，可步步之前出過□□，請她代言怕不太合适。”

臨鳶那麽多知名的巨星，江司辰也不知道淩華怎麽就瞄中一個步步了，同安娅她們統一了想法，為避免讓步步見到淩華，他不得不持反對意見。

“那只是我的意見，重在各位商議，今天就到這兒吧。”淩華面無波瀾，他起身走出椅位，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這一幕很熟悉，五年前在公司的設計部有個叫高升的設計總監，他曾參加過一次董事會，會議室，向當時的董事長江英提出了辭職申請，之後他也是如此，留給衆人一個決然的背影。

很多人都感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就比如高升跟淩華幾乎神似同一人。因為淩華位高權重，也無人敢在公司妄加言議。

雖然淩華說的只是自己的意見，可各大股東都願意接受意見，淩華可是淩戈的獨孫，違反他的意願行事，難免會影響到自己在公司的發展。

投票表決，全票通過，江司辰一人無力回天。

天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