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解圍

孟雲卿打趣,能管一只貓叫做珊瑚,衛公子的想象力算得天馬行空。

衛同瑞便說冤枉他了,貓的名字是母親取的,母親還因此得意了許久,終日在他面前炫耀,還非說等

她來了,要問她合不合适。

孟雲卿就覺将軍夫是個有趣的人。

不過兩句話私語的功夫,就并肩走到将軍夫人面前。

“娘親。”衛同瑞喚了聲,順勢走到她身後,俨然一副母慈子孝。

将軍夫人面容随和,語氣也和善,孟雲卿覺得她與侯夫人很大不同。侯夫人心思缜密,顧及得也多,将軍夫人卻是随性得多。

衛同瑞就自覺站在她身後。

她就笑眯眯問,“方才在那邊悄聲說什麽?”

母子二人就如心有靈犀一般,相互打着啞謎,相處融洽得沒有半分世家子弟拘禮的模樣。

衛同瑞就看了看孟雲卿,笑道,同孟姑娘說“珊瑚”的名字。

孟雲卿點頭默認。

将軍夫人就笑道,“雲卿,坐這裏。”

帳中有兩個主位,将軍夫人坐了一個,衛同瑞站在她身後,臨旁的一個是留給她的。

孟雲卿便從善如流。

“娘親,你們先聊,我去給孟姑娘取杯茶。”他是将軍府公子,賬外就有婢女在,哪裏需要他做這些事情。明顯是想留時間給她二人單獨說話。

孟雲卿了然。

将軍夫人也就道好。

衛同瑞笑嘻嘻撩起簾栊,出了帳中。

孟雲卿只覺他今日應當心情極好,同行數日,也沒見他哪日笑過這麽多次,當是将軍夫人壽辰,他心中歡喜。

結果将軍夫人也道,“這孩子,今日當是歡喜。”

孟雲卿笑了笑。

見将軍夫人懷中的貓咪慵懶伸了個懶腰,忍不住也想伸手去觸觸它的貓鼻子,結果手剛伸到它鼻頭前,就楞住,險些忘了是在将軍府這邊做客。

将軍夫人就笑,“沒關系。”

孟雲卿就大着膽子彈了彈它的貓鼻子,“珊瑚”果然受了驚恐,想是沒料到有這麽出,就幹脆直接在将軍夫人懷中打了個滾,幹脆躲開她。

将軍夫人笑不可抑。

孟雲卿也掩袖笑了起來。

“有“珊瑚”陪我打發時間,平日裏也沒那麽無聊了。”将軍夫人說的是真心話,孟雲卿就點頭,“從前娘親也有一只,不過是純黑色的貓,還喚作“珍珠”,娘親很喜歡它。”

“是嗎?”提及她娘親,将軍夫人神色緩了緩,似是想了想才開口,“許久沒見過她了。”

孟雲卿也才想到,将軍夫人該是認識娘親的。

将軍夫人是付雲的妹妹,又同在京中,年紀又相仿,興許還是熟識。

将軍夫人就道,“我同你娘親小時候便要好,一直是閨中姐妹,只是在她嫁人後就沒有聯絡過了。”眼神中有惋惜,但似乎又有念起當年時光,便有感慨在其中。

孟雲卿心中也一直疑惑,為何母親同父親成親後,就遠離京中,連家中的長輩親戚都絕口不提起。她覺得外祖母和定安侯都是知曉的,但應當都不會同她提起。

否則來了侯府幾日,也不會再瞞她了。

只是外祖母和定安侯不提,她也不好問,就一直壓在心裏。

“不說這些了。”将軍夫人喚了婢女進來,将“珊瑚”抱走。

“珊瑚”正懶洋洋得躺在将軍夫人懷裏,忽然被抱走,覺得很不舒服,就毛躁得“喵”了一聲,婢女就道,“夫人,就被您慣得有脾氣了。”

将軍夫人也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珊瑚”的頭,當做寬慰。

婢女才抱了“珊瑚”出去。

賬內便只剩了将軍夫人和孟雲卿兩人。

“老夫人身體可還好?”将軍夫人問起,上午時聽侯夫人提起,老夫人心疼這個外孫女,就讓她住在養心苑旁的西暖閣裏,應是同老夫人親近的。

孟雲卿點頭,“大夫說,外祖母比前些時候好多了,只是還要調理些時日,勿操勞就好。家中有舅母主持中饋,外祖母也清閑,正好調養着。”

“那便好。”将軍夫人颔首,“你多陪陪她,她便歡喜了。沈蕪還在京中的時候,就最讨老夫人歡心,老夫人什麽事情都依着她。”

明明是許多年前的事,說得好像眼前一般。

孟雲卿相信她們是極好的姐妹,心中對将軍夫人便不覺又親切了些。

“嗯。”孟雲卿聽話應聲。

“沈蕪那時候就喜歡煮茶,雲卿會嗎?”

“會,小時候娘親就教過。”她如實作答。

将軍夫人就滿眼笑意,“那時候姐妹幾人聚在一處,就喜歡喝她煮的茶,也有說不完的趣事,一晃便這麽些年了,你和同瑞都這般大了。”

說到衛同瑞,衛同瑞便挑起簾栊進來。

手中的托盤乘着兩碗茶,攏眉問道,“娘親在同孟姑娘說什麽事情,這麽高興。”

将軍夫人就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道,“在問雲卿會不會煮茶,果然是會的。”

煮茶?衛同瑞倒是意外,這段許是将軍夫人都沒同她說起過,也難怪他會驚奇。

孟雲卿就道,“會一些,日後有機會,煮給将軍夫人喝。”

将軍夫人滿意點頭,“有機會的,日後常來将軍府同我做個伴,你看這将軍把家牽到這裏來,平日連尋個人說話都要坐半日馬車。他自己倒是不住的,便為難起我來。”

看似埋怨,實則句句都是想念在裏面。

衛同瑞就道,“今日父親才來了書信,說殿上特意恩準了中秋回京的事情。今年中秋,娘親就可以和父親團聚了。”

将軍夫人心情就更好了些,笑意都漫上了眉梢,就差笑得合不攏嘴。

“恭喜将軍夫人。”孟雲卿也适時開口,才端起茶盞飲了幾口。

衛同瑞就看她,櫻桃小口,眸間的清澈若清水潋滟,低頭喝茶的模樣,似是幾日不見而已,就比早前好看了許多,更像……

讓人不想移目的姑娘了。

咳咳,将軍夫人輕咳兩聲,衛同瑞才反應過來。

孟雲卿在低頭飲茶,倒是沒覺得。

衛同瑞就有些窘迫。

将軍夫人忍了忍笑意,就朝他二人道,“行了,你們也一道去玩吧,同瑞,幫娘親請侯夫人來一趟吧。”

衛同瑞點頭道好。

孟雲卿也就起身辭別,将軍夫人又叮囑了幾句,讓她多來将軍府走動。

孟雲卿應好,将軍夫人是娘親的閨中密友,她也喜歡同将軍夫人一處。

撩起簾栊,子碧正在簾外焦急等待,見到孟雲卿和衛同瑞一道出來,又想問,又不好問,只得跟在他二人身後。

“你後來可有騎馬?”衛同瑞問。

她搖頭,“才到侯府,還不熟悉,也沒找到時間。”

“我領你去看看“日初”?”衛同瑞提議。

“好啊。”孟雲卿也願意。

一路從郴州回京,她同“日初”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比起“珊瑚”,她倒更想見日初一些。

正好在馬場,衛同瑞先前就賽過馬,“日初”應在馬棚那邊。

場上正好是比賽間隙,顧昀寒上場露臉,引起場中的一小波高潮。顧昀寒騎術很好,孟雲卿看了兩眼,只覺看臺上的公子哥們的目光都被直直抓了去。

衛同瑞倒是沒太多興趣,就領着她往馬棚那邊去。

“明日賽龍舟,你去嗎?”衛同瑞問。

孟雲卿應聲,“去的,聽說你要參賽?”

“讨母親歡喜罷了。”他聽說她要去,心情很好。

繞過了看臺,周遭的人慢慢少了起來,還是有不少人來人往,孟雲卿打量了四圍,輕聲道,“我有件事情,想請衛公子幫忙。”

衛同瑞自然意外,“哦?”

“借一步說話。”

衛同瑞就尋了一處偏僻寂靜之地,駐足:“出了什麽事?”

郴州同行回京二十餘日,孟雲卿的性子他算清楚。

孟雲卿便朝衛同瑞道,“今日是同侯府的姐妹一道來的,有位妹妹沒帶畫扇,借了我的去,結果落在将軍府的園子裏,回去尋的時候,被一位姓方的公子拿到,卻有意不還了。”

衛同瑞會意。

對方既然撿到卻不還,怕是起了心思。

只是畫扇到了旁的男子手上,還以為是私相授受,有口難辯。

對方又是将軍府的賓客,孟雲卿才會來找他幫忙。

“姓方嗎?”他确認。

孟雲卿點頭,“我的婢女認識。”

孟雲卿看了看子碧。

“我知曉了,姓方的不多,你放心。”衛同瑞心中有數,又看了看子碧,朝孟雲卿道,“讓她跟我去一趟,你先回去就是。”

孟雲卿謝過。

衛同瑞應過的事,便十之八九,況且又是将軍夫人的壽辰,沒人會與他為難,孟雲卿就讓子碧與他同去,自己先回了看臺等。

沈妍遠遠見她回來,就坐立不安,眼中都寫滿詢問。

又見她身後沒有子碧跟着,心中不踏實。

孟雲卿落座,輕聲道,“等等子碧。”

沈妍只得颔首。

場上,顧昀寒一箭正中靶心,引得看臺上紛紛叫好,侯夫人還在同顧夫人說,“昀寒真是厲害,哪家的姑娘都不必了,難怪殿上和皇後喜歡。”

顧夫人的笑意就寫在臉上,“都是些花拳繡腿罷了,我看你家的定安侯世子才是文武雙全,還有修武也搶眼。”

貴婦之間的相互吹捧笨就平常,侯夫人也笑着收下了。

不多時,焦急不安的沈妍就見子碧遠遠走來,手中拿着那把畫扇,臉上都是笑意,當時沒出意外,沈妍激動得很,“雲卿姐姐。”

孟雲卿也見到了,就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沒事就好。

沈妍感激涕零。

孟雲卿就見衛同瑞前來尋侯夫人,侯夫人就起身,随他去了将軍夫人那端。

沈琳就回頭看了看她,孟雲卿正好飲茶,見到沈琳看過來,就詢問似的皺了皺眉頭。

沈琳笑了笑,也再理她,又回頭看賽馬,吃點心喝茶去了。

孟雲卿随時納悶,不多會也抛諸腦後。

晚些時候,賽馬和騎射結束,都紛紛乘車回了将軍府。将軍府早已備好了晚餐,賓客大都随便用了一口就散了,明日是端午節,要早些回去準備。

再說,将軍府明日還有只小龍隊參賽,要準備的東西還多,就都不留下來叨擾了。

定安侯府是最後走的。

衛同瑞與将軍夫人就一道送衆人至府外,侯夫人和将軍夫人又落在最後說了些體己的悄悄話,衆人才上了馬車。

孟雲卿還是同世子夫人一輛馬車。婉婉在花園玩了一下午,玩累了,奶娘就抱了她在一旁睡。

世子夫人就笑盈盈看她,“将軍夫人可是單獨見了你?”

孟雲卿也不隐瞞,“嗯,說了些娘親小時候的事,她們玩得好,時常在一處。”

“那便好。”世子夫人笑容款款,也沒有多問。

回程路上,孟雲卿只覺輕快了許多,想起子碧說起如何讨回扇子的,又覺得讓人哭笑不得。

早前,她只是覺得衛同瑞與韓翕在一處吵吵鬧鬧,那在京中也應當也是秀逗屬性的,誰知聽子碧說起,衛同瑞尋到姓方的那人,只問了句,扇子呢?

姓方那人就吓蒙了。

當下就讓小厮去取了來,連多的一句都不敢說,也不敢問。

子碧說得手舞足蹈,解氣得很。

她就想笑,若是衛同瑞在京中如此可怕,便也只有韓翕能鎮得住他了。

想起韓翕,今日倒是沒接觸,明日端午節賽龍舟,衛同瑞有只小龍隊,韓翕當是要去唱反調的。

想想都覺期待得很。

心中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不多時,便回到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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