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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貞覺得自己很冤枉,這件事她完全不是知情人。

但有什麽辦法呢?她得了身子必定是要連孽障一起背負的。

看着空蕩蕩的宮門,顧貞嘆了口氣問商瞿:“今日可曾有人揭榜?”

商瞿搖頭:“并不曾?”

顧貞又嘆了口氣,這放榜招工的待遇那麽好,除了房産還包解決戶口,工資那麽高的公務員工作要是放在前世多少人擠得頭破血流,想法設法都要往裏蹦。怎麽到這兒,香饽饽成了臭馍馍沒一個人來應聘?

也許是時間太早,沒人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顧貞又吩咐商瞿:“從今天日起夜裏都不許關上宮門,并在此處點燃篝火,朕要讓全國的子民都曉得朕求賢若渴。”

商瞿遲疑:“陛下,如今您并不安全。”三天遇到四回刺殺,這宮門防守馬虎不得啊。

顧貞拍了拍商瞿的肩膀:“朕信你。”

商瞿低頭:“諾,臣會加派人手,嚴防布陣。”

顧貞點頭,此時她的體力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但從馬山下來的時候還是有些無力,幸好商瞿一直伸手護着她。進門之前她回頭看着商瞿:“宣一個太醫過來。”想了想,她又道:“派人把王爺喚過來,找幾個對天行山熟悉的人過來見朕,順便把天行山的地圖也一并拿過來。”

“諾!”商瞿領命離開。

在內侍夫人扶持下進了寝宮,顧貞直接躺在貴妃榻上。內侍趕緊上前替她捏拿松緩筋骨,顧貞滿足的喟嘆一聲,還是宮裏好啊,處處都有人服侍。

身旁忽然多了一個溫熱的東西,她睜開眼,見夏庭芝占了一半的椅子去,顧貞蹙眉,夏庭芝捂嘴特矜持的笑:“陛下,什麽時候把臣妾召回來呀?”那嗓音柔柔的捏着,很有一種妩媚嬌軟的銷魂姿态。

做戲乃做足全套,顧貞潇灑地挑起他的下巴:“今晚,不過……”她松開手,把夏庭芝推了下去:“記得你與朕約定的事情。”

“皇兄乘我不在,又和夏庭芝約定了什麽事情?”顧離從二門跨了進來,依舊是圓圓胖胖的哪吒模樣。見夏庭芝身姿曼妙的躺在地上,一陣驚訝:“難不成,一陣大風刮來将你給刮到地上了?”顧離一臉嚴肅的說完這個冷笑話,恰好窗外又刮來一陣清風,只是風力太小,堪堪掀起桌上的書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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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庭芝直言不諱:“是陛下把臣妾踢下來的。”

顧離臉上的肉擠成兩個團子,十分嚴肅的教育夏庭芝:“陛下之事豈是你能多嘴的,本王說風大就是風大!”瞧着奮鬥的模樣想,顯然是在維護顧貞作為帝王的威嚴和作風。

顧貞躺在貴妃榻上,一臉風輕雲淡地朝顧離招手:“顧離,你過來。”

顧離圓滾滾的湊過去,眉心的一粒朱砂痣襯着他如水般白皙嬌嫩的肌膚相當好看。顧貞定了定眼珠子在他臉上睨了一刻,這小子胖的連眼睛都看不見了,真不知好好的大人不做,幹嘛非要做着六七歲孩童的小胖墩模樣?

顧貞在心裏轉了轉想法,在顧離眼巴巴的目光下才開口:“夏庭芝還給我,我要立他做皇後。”

顧離張嘴睜眼,一臉懵逼樣:“可是您把他給我了啊?”一句話出口,懵逼已經轉成了心疼,他竟然哭了,抽泣的撲在顧貞懷裏斷斷續續的說:“皇兄,你分明給我了啊。為何又要回去?”他一邊哭一邊把鼻涕眼淚蹭在顧貞胸前,感覺到鼻尖軟乎乎又帶着股清香,他收淚眨眨眼:“皇兄,你胸前何時藏了兩個大白饅頭?”

顧貞心裏有些哀傷:“朕是女的,女的有胸很正常。”她推開顧離犯了個白眼:“你十七了莫要裝單純。”

顧離扭扭捏捏:“那……那……那你把夏庭芝還我成嗎?沒有他,我夜裏睡不着覺。”

顧貞翻個白眼,語氣涼冷:“朕是皇帝,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況且昨天也沒答應給你,你要是睡不着,朕讓他多造幾具棺材,你夜裏可以換着睡,怎麽睡都行。”

顧離很委屈的瞅着她,顧貞很頭痛的推開他:“離我遠點你臉太大,擋住風景了。”

顧離更加幽怨了,顧貞卻擡了擡眼,一臉我很憂傷的表情說:“你別怪朕,自從落水之後朕身體本來就不好,又屢屢遭到刺殺。為了防止朕英年早逝國無君主的窘境,朕決定同夏庭芝生個孩子來繼承皇位。”話風到這裏,她再一轉,特別愛憐的看着顧離:“再不濟,你快些長大,朕也可以把皇位傳給你。”

顧離一愣,眼裏複雜的神色轉瞬即逝。他垂着頭,背着手:“臣第做個王爺挺好的。”

顧貞扯了扯嘴角冷笑,嗓音卻很柔和:“胡說,不想當皇帝的皇弟不是好王爺。”

顧離抖着身子跪地大哭:“皇兄明鑒,臣第從來沒想過篡位。”

顧貞扶起他,彎了彎嘴角:“又胡說了,就算你想要皇位也沒關系,都是天家的後裔,怎能如此沒有野心?”

顧貞抖的更厲害了,他覺得皇兄這是在變相的敲打他。不,或者是懷疑他。想到這裏顧離簡直哭都哭不出來!

恰好這時商瞿帶着柔弱太醫和一個身材矮小的老者前來,顧貞已經習慣了這個國家的人妖,遂對兩人那恰好避開告示規定上的異樣華麗打扮來個眼不見為淨。

太醫是個清秀的年青人,他臉紅的蹲在顧貞身旁替她把脈。良久之後他嘆了口氣,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顧貞鎮定自若:“如實說。”

太醫苦着臉:“陛下你今日外出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就喝了一口茶。”她們在酒肆還沒來得及吃東西就被刺客襲擊了好嗎?她看着太醫:“我中毒了?”

太醫點頭,顧貞忐忑又期待:“會死人嗎?”死了是不是就離開這個鬼地方可以回去了?

太醫搖頭:“那不至于,不過陛下筋骨廢了。”

“什麽?”顧貞一下子從貴妃榻上坐起來,用力過猛,立馬頭暈目眩又躺了回去。真是一個晴天霹靂,劈的她傷心欲絕。

然而太醫并不這麽認為,他寬慰道:“陛下莫慌,幸好只是筋骨廢了,還是能走路的,不過不能跑、不能激動、不能提重物而已。”

顧貞想哭:“朕寧願死。”她可是軍中一霸,體能弱雞她還怎麽服衆?怎麽揍那些刺頭?怎麽在心情不美好的時候狂打沙包?

“陛下莫擔憂。”太醫咬着拇指,模樣羞澀:“雖體能不好,但于閨房之事完全沒影響?”

顧貞哽住,為毛全世界的人都覺得她精蟲上腦。她明明很正直好不好

太醫本來想扭腰,但想着扭了要去關外修長陳,所以扭了扭脖子過瘾:“陛下,臣開幾幅藥給你補補腎就好了。”

顧貞胸口又中了一箭,她無力擺手:“下去吧,朕腎功能很好,你有空多研究研究怎麽替朕接好廢掉的經脈就可以了。”後半句說的咬牙切齒,吓的太醫捂面奔走。

“皇兄別難過。”顧離伸手拍拍她的手:“只要能還能睡男人都不是大事兒。”

顧貞膝蓋都插滿了箭,她緩了好幾口氣才對顧離說:“你知道夏言被抓了嗎?”

顧離驚訝:“何時?”

“今早。”她指着站在商瞿身旁的老者對顧離道:“這位便是知道天行山情況的人,你放心,朕今晚便會派人去救他。”

顧離點頭:“臣弟能幫上什麽忙?”

顧貞點了點他的眉心:“你好好的別胡鬧,別掉褲子就成。”

顧離臉紅紅的跑開了,顧貞望着他圓墩墩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良久之後才收回目光,看着那個打扮奇異的老者:“老人家,你知道些什麽?”

老者從懷裏摸出一個羊皮卷,開口,嗓音尖銳陰柔像個太監:“這是天行山的密道,我早年上山打獵發現的。”

顧貞接過羊皮卷和商瞿拿來的地圖對照一看,羊皮卷上确實用紅色的線勾出一些隐秘的道路。她收起羊皮卷對老者點頭:“辛苦你了,下去領賞吧。”

老者看着她不動,顧貞又問:“或者你想要別的賞賜也行。”

老者這才點頭,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耳釘低頭笑:“草民想請皇上收回男人不準塗脂抹粉的那條指令,草民除了打獵,唯一的愛好就是妝扮了。”

顧貞眨眨眼,好半天才擠出一個笑容:“這個不能答應你。”

老者失望的看着她,顧貞抽抽嘴角,真心受不了這麽扭曲的眼神。她閉眼深呼吸:“商瞿,打暈帶下去。”

商瞿應聲舉掌,當着拍暈了老人,當他讓人把老人擡下去的時候顧申還不忘加了句:“給他幾顆南海珍珠吧。”

“諾!”侍衛遙遠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夏庭芝撲哧一笑,在地上換了個潇灑不羁的姿勢:“陛下,演技真好。”

顧貞眯了眯眼:“魚兒已經上鈎了。”

見商瞿有些疑惑的樣子,顧貞讓他湊過頭來,将事情與他說了個清楚。

直到現在,顧貞真正相信的人也只有商瞿而已。夏庭芝于她只是不太相信的盟友,她相信,夏庭芝之所以留在宮中絕對是因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但當務之急是把害死前身的罪魁禍首捉出來,只有這樣她才能知道自己如今到底被困在什麽樣的棋局中?

她商瞿送來的天行山地圖仔細的看了一番,最後打發商瞿回去洗洗睡了。雖口中說着要救夏言,但顧貞并不着急。氣定神閑的過了半個月後,才下令讓商瞿明目張膽的帶着錦衣衛去圍剿天行山,而她則一邊暗地裏帶着夏庭芝摸了過去。

老實說,她這個皇帝當得苦逼。偌大的宮中竟然沒啥可靠的人才,尤其那些娘娘腔的侍衛和錦衣衛,她簡直都懷疑除了商瞿其他人就是送上門給人砍的。

因為她筋骨廢了,根本不能長途跋涉,只好由夏庭芝背着她從懸崖那邊往天行山上爬了上去。夏庭芝拉着手裏的繩子,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登:“顧貞,你從哪裏學來的方法,真好用?”

顧貞低頭看了眼地勢,淡道:“你難道不知皇宮網羅天下的奇珍異寶,多兩本機關術的書籍很奇怪嗎?”

夏庭芝忽閃着眼睛笑:“阿貞真乃博學多才。”

顧貞從來不知道,原來世上竟有一種人,你不用看他的表情,只要聽着他的聲音便曉得這人的笑容定然是熠熠生輝的模樣。

美色當前,她依然很鎮定的反問:“你們桃花觀乃方外世界,難不成就沒有一些奇怪的術法?比如穿牆術?漂浮術?亦或者飛天之術?”

“我乃道士,不是神棍。”夏庭芝理所當然的說:“陛下,你不信我?”

顧貞眉尾擡了擡:“每次說到你的身份,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你瞧瞧你連心跳都快了些,你如果坦白從寬,我可以考慮幫幫你。”

“明明是你求我幫助你,怎的反過來了?”夏庭芝身體一頓,雖然只有一瞬間,依舊被顧貞捕捉到了。她眯起眼,怡然一笑:“唔,我為了表示感謝,不是已經把你封後了嗎?”

夏庭芝真想把背後的人給扔下去,他忽然相信顧貞說的話了,一體雙魂多麽真相的說法。這兩個顧貞雖然性格不一樣,但骨子裏的陰險狡詐分明一模一樣。

快爬到山頂的時候兩人都沒說話,目光警惕的注意着周圍的動靜。聽見上面傳來打殺的叫喊聲,夏庭芝一個縱身從懸崖底下跳了上去。

“酷!”顧貞為他的身手點贊,夏庭芝卻倒吸了口氣:“腰上的傷口裂開了。”

顧貞下來,果然見他腰間的傷口浸出了很多鮮血。她很誠心的道歉:“抱歉,忘了你受傷。”

夏庭芝猙獰笑:“我也忘記了。”

顧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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