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冒名頂替
你猜的不錯,就是冒名頂替常繼文的身份,前往洛河口。
有個說法叫‘夫妻相’,大約是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的久了,從氣質到神韻就會同化,因此上相貌也就看着神似。程靈慧雖然和常繼文婚後在一起的時間不常,但是,別忘了。這兩人可是師出同門。常繼文在男子中屬于中等個頭兒,程靈慧在女子中屬于高挑的。兩下裏身高差不多少。程靈慧又是自幼男孩子一樣長大,不但練武還曾獨自走南闖北。那神韻中自然帶着些剛硬。穿起常繼文的衣袍,比常繼文還要多幾分英武。
全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子,看見了程靈慧就像有了主心骨。自然是程靈慧說什麽就是什麽。主仆二人在破廟中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上了路。往洛河口而去。
沒有遇見全生的時候,程靈慧心如油煎。如今聽全生說了事情經過,反而沉靜下來。心知事到如今只能從長計議。趕起路來也不再那麽急迫。
越往南走,越是荒涼。
按說那過水的地方才是重災區,兩人才剛走到災區的邊緣。那路上逃荒要飯的人已經成群結隊。各個村寨大白天都不敢開門,更別說放過往行人進村。
那些沒有圍牆的小村莊,十個有九個都荒廢了。村民們能投親靠友的全都投親靠友,沒有親友可投靠的只能眼看着那些災民搶光了自家的糧食,不得已最後也加入逃荒大軍。這是最殘酷的,也是最無奈的事情,可它就實實在在的每天在上演。
而那些實力雄厚的村寨也好不到哪兒去。地裏快要成熟的小麥,不知有多少被路過的災民搶掠去。因搶糧發生的械鬥每天都有。村民和災民各有傷亡。最後往往越來越多的災民占據上風,那些村寨只能閉門,堅守不出。
逃荒途中那些落井下石,持強淩弱的事更是屢見不鮮。
程靈慧從十五歲第一次跟随五爺販私鹽時開始,就已經練就了一副強硬的心腸。她能眼看着一個孱弱的人被打死而不出頭,也能眼看着良家女孩被推進火坑眼也不眨一下。
但現在,也許是懷裏的欽差印信無時不刻的燒灼着她的心,令她每每無法直視那些流離失所的災民。
“救命……”少女凄慘的求救聲,像一把刀割着程靈慧的心髒。
那是個和全生差不多大的女孩兒。白天的時候被父母賣給了一個過路的財主。此刻,那財主就住在程靈慧主仆的隔壁。
“三……爺。”全生差一點兒又沒記住該怎麽稱呼程靈慧。
有其主,必有其仆。全生身上有着常繼文的仁善。他用祈求的目光望着程靈慧。
程靈慧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水,起身走了出去。全生緊跟在她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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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客棧的後院兒,比孫家店房不知高級了多少倍。程靈慧走到那財主的房門口,捏起拳頭想要敲門又頓住。轉過頭看見全生眼巴巴的神情,一咬牙敲了下去。
那財主并非孤身一人,立刻有人問道:“什麽人?”
程靈慧接着敲門。
門一開,出來一個青衣男子。
程靈慧白天的時候見過這人,是那財主的護院之首。說道:“麻煩懇請貴東家,放過那女孩兒吧。”
青衣男子道:“恕在下無能為力。”
全生已經按捺不住:“你就忍心看着那女孩兒被糟蹋?”
青衣男子眼角餘光撇了全生一眼,沒有多說什麽。折身退了回去。
“你……”全生往前一沖,被程靈慧一把攔住。
全生道:“三爺,難道我們真的不管嗎?”
程靈慧看了他一眼,輕嘆一聲:“回吧。”她終于還是沒能邁過五爺給她築的那道坎兒,又作了一回只為自保的小人物。事實上,她一直以來,都是個小人物。渺小到一個千金小姐輕易的就能讓自己把丈夫拱手讓出。
天亮登程的時候,全生因為她的見死不救而和她鬧別扭。一路上都不說話。
兩人走了一程,那財主的馬車在一隊人馬的簇擁下趕了上來。那領頭兒的青衣人在經過主仆二人的時候,別有意味的看了二人一眼。
憤憤不平的全生回了他一個白眼。
那隊人馬很快過去。程靈慧忽然道:“走,俺們跟上他們。”
全生道:“為什麽?”
“借糧。”程靈慧說完,已經邁步前行。剛剛那一瞬,她忽然升起一個荒唐的念頭。她覺得那護院身上好像有一股特別的氣息。那股氣息說不清、道不明卻忽然讓她升起一個荒唐的念頭。
她要去那財主家裏做一回梁上君子,借一次錢糧。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那些為了活命賣兒賣女的災民。
程靈慧是一個想到了就去做的脾氣。主仆二人一路不遠不近的跟着那財主,一直到了一個縣城中。
程靈慧雖然沒有幹過這‘借錢糧’的勾當,可別忘了她的師傅是誰。五爺可是老江湖,程靈慧又是女孩子,所以他分外不放心。将一身本事盡數教給了自己這唯一的弟子。
那些梁上君子的道道兒,她聽也聽會了。
踩好盤子,吃飽喝足。到了晚上等全生睡着了,她換上一早準備好的夜行衣。蒙了頭臉就往那財主家去了。
程靈慧二更将盡去得,卻有人比她去得還早。程靈慧還沒來得及摸進那財主的院子,就見一個人影如同大鵬展翅,悄無聲息的滑出那高大的牆頭,落在圍牆外的一棵大樹上。
緊跟着圍牆裏面一陣鑼鼓喧鬧:“抓賊啊……”
程靈慧暗道:“晦氣。”
這明顯是讓別人占了先機了。到了這個時候,還當什麽梁上君子,趕緊扯滑開溜是正經。鬧不好,吃不着羊肉還得弄一身腥。
程靈慧心裏想着,腳下一蹬,尾随着那人影就走。
兩人一前一後将那抓賊的喧鬧聲抛在了身後。
那人七拐八拐,看樣子對這一帶十分熟悉。最後身影在一座燈火通明的樓閣前一晃,不見了。
深更半夜,燈火通明的樓閣不用想只能是那青樓楚館。
說起來可恨。黃河改道,塗炭千裏。成千上萬的百姓流離失所,那青樓楚館卻照樣歌舞升平,紙醉金迷。
程靈慧一身夜行衣,不好從正門進去。她繞到後面,緊跑幾步,雙腳在牆上蹬了一下,借助這一蹬之力,縱身上了牆頭。牆後是一片不大的花園。此時靜悄悄的。
程靈慧順着牆溜下去,小心的在花叢中穿行。
小花園兒中有一個四角琉璃小亭,不知何時出現一高一矮兩個人影。
“朋友,出來吧。都跟了我一路了,來喝杯茶歇歇腳也好。”涼亭中男子的聲音飄來。
程靈慧正要出去,就聽不遠處的一株桃樹上傳出一個聲音:“不愧是中原三俠之首,趙兄好耳力。”話音未落,樹梢一動,一道人影如同一陣青煙,飄然落進涼亭裏。正是程靈慧一路尾随的男子。
涼亭中那矮小一些的人影一笑,飛身落到程靈慧藏身的花從前,說道:“你也出來吧。這樣躲躲藏藏,我都替你累得慌。”聲音清脆,竟是個女子。
程靈慧知道自己也藏不住了,從花叢中站起身:“技不如人,慚愧。”
那女子笑道:“看你面生的很,不知是哪路高人?”
程靈慧道:“不敢,無名小卒而已。”
女子輕嗔道:“不說算了。”竟似生氣了一般,轉身回涼亭裏去了。
“花娘,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先于程靈慧盜了那老財主東西之人說道:“來者都是客,你們燕語樓就是這麽待客的麽?”又向程靈慧道:“那位兄臺,既然來了。過來一敘可好?”
程靈慧聞言,走了過去。單手一扶涼亭的欄杆,縱身跳了進去。
叫花娘的女子已經點起一盞小巧的燈籠。燈籠挂在亭檐下散發出一片朦胧的光暈。借着光暈,程靈慧才看清涼亭裏的三人。
那叫花娘的女子不過二八年華,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容。美目流盼,如盈秋水。身高只到程靈慧肩膀,可長得飽滿婀娜。端的嬌小可人。
燈籠下坐着一個年輕的男子,因為燈影的緣故,容貌反而看不真切。只知道身材很是高大。另一個青衣人,也是十分年輕。個頭兒比程靈慧高一些,細長的眉眼兒,一笑露出兩顆虎牙。和白天板着臉的樣子辯若兩人。
青衣人看見她跳進來,望了望那燈下的男子向程靈慧介紹道:“這位就是中原三俠之首的趙橋,趙大哥。”又看向那女子。女子不等他開口,說道:“我叫花如煙,叫我花娘就行。”說完,用下巴點了點那青衣男子道:“他叫燕京,人稱金翅燕子。手腳不幹淨,你可要提防他些。”
燕京也不惱,笑道:“花娘可是冤枉我了,你那肚兜兒是沈聰拿的,可不幹我的事。我可是專門劫富濟貧的英雄好漢。”
花娘罵道:“你再胡吣,小心老娘撕了你的嘴。”
燕京撅起嘴:“來來,求之不得。”
正在笑鬧,涼亭外不知何時又來了兩個人。其中一人笑道:“看來我和沈兄來晚了。”
花娘撇開燕京,笑道:“不晚,剛剛好。”
那二人走進涼亭。小小涼亭頓時擁擠起來。程靈慧閃目打量那二人。一個是膚色黑紅的少年,十六七歲的樣子。另一個,面白如紙,發色焦黃。約摸三十多歲。
少年一眼看見程靈慧:“這位是……”
“在下姓常,常繼文。”
少年嘶得倒抽一口氣:“這名字聽着怪熟悉的。”
旁邊那面白如紙的漢子道:“前些天不小心掉進洛河那個欽差不就叫這個名字嗎?”聲音冰冷毫無起伏。
少年一拍腦袋:“可不是咋地,瞧俺這記性。”
程靈慧強忍着心裏的抽痛道:“大約是碰巧同名同姓吧。”這幾人行為詭異,實在不得不防。
少年并沒有深究,說道:“俺叫鄧苦,洛河口人氏。”又指了指跟自己一同來的漢子道:“這位是沈聰,青縣人。”又指着燈下坐着的男子道:“他叫趙橋,南都人。這次發大水,除了俺們洛河口就屬他們南都沖得最慘。”說到此,嘆了一口氣。但是,因為他天生的一張笑臉,這一口氣嘆的更像是小孩子故作姿态。
燕京也收起了嬉皮笑臉道:“那常繼文我是見過的。看樣子還算個好官,可惜……”他搖了搖頭:“好人不長命啊。”
“不過是個迂腐的酸儒罷了。”一直沒開口的趙橋忽然說了一句,語氣中充滿鄙夷。
程靈慧不由火起:“那趙大俠以為什麽樣的人才是個好官。”
趙橋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什麽樣的人是個好官。我只知道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只會賣嘴的人就是酸儒。”
程靈慧道:“人說窮山惡水出刁民,看來也不盡然。人家為了救災東奔西走連性命都搭進去了,竟然只落個酸儒的口實。看來某南藏龍卧虎,朝廷裏那些人倒是白操心了。”
趙橋冷笑一聲:“藏龍卧虎倒也不假。指着朝廷裏那些人,我某南百姓遲早餓死。只是不知道常大俠為何這般激動?”
程靈慧這才陡然發現,關心則亂。剛剛的情緒已然露出馬腳。她不是慣常縮手縮腳的人,當下也不遮遮掩掩,說道:“不瞞各位,俺就是那個掉進河裏的欽差。”
話音未落,涼亭裏頓時一片靜寂。
“不可能。”燕京首先反應過來:“那個常繼文我見過。跟本不會功夫。”
程靈慧道:“為什麽那個常繼文就不能是假的呢?”
燕京語塞。
一個冰冷的,沒有起伏的聲音道:“證據。”
程靈慧看了沈聰一眼:“冒充欽差可是掉腦袋的大罪,你覺得俺會心口胡謅嗎?而且,以某南現在的情況來看,冒充欽差對俺有啥好處?”
花娘忽然道:“你說你是欽差,為什麽不赈濟災民,反而跟着燕京一路來到這裏?”
程靈慧抱拳一個環禮:“聽各位的言談,都是俠義之人,俺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實不相瞞,俺這次來赈災,朝廷是撥了八十萬擔糧食,并十五萬兩白銀。只是不知什麽原因,赈災錢物遲遲沒有到來。俺也沒辦法只能讓人假扮俺先走一步。俺這裏慢慢想辦法。”
花娘冷笑:“你們這些當官的,說的比唱的好聽。誰知道那些錢糧是不是被你們私分了?也虧你說的出口,慢慢想辦法。再慢下去,我某南百姓都要死絕了。”
程靈慧道:“俺一進某南,兩眼一抹黑。不慢慢想能怎麽辦?俺那替身倒是東奔西走的借糧,糧沒借到,人卻下落不明……”說到此,想到有可能自此再也見不到常繼文,嗓子裏就跟堵了團舊棉花似得。
少年鄧苦道:“你看你,一個大男人,說着說着眼圈還紅了。俺們今天聚在這裏,不就是為了赈災想辦法嗎?”說完又仿佛想起了什麽,向燕京道:“你怎麽來了?快走,快走,莫要壞了俺們中原三俠的名頭。”
燕京道:“我怎麽就不能來?某南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某南。趙大哥都沒發話趕我走,你算老幾?”
鄧苦眼睛一瞪,作勢就要撲過去。
“行了。”趙橋一出聲,鄧苦立刻收勢。趙橋道:“既然遇到一起就是緣份。”向燕京道:“你可想好了,你可是有案底在身的。萬一被官兵抓住,不要連累了大家。”
燕京不屑道:“就憑朝廷那些狗腿子,還奈何不了我。”說完忽然想起程靈慧是欽差來着,望向程靈慧:“我們大夥兒幫你赈災,就是幫你升官發財,你不會要抓我吧?”
程靈慧道:“諸位有如此大義,俺感激不盡。哪裏還能恩将仇報。只是,俺這裏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諸位替俺留意一下俺那個替身的下落。”
花娘道:“不如這樣。四海之內皆兄弟,相逢就是緣份。常繼文,你和我們效仿個桃園三結義怎麽樣?”如果花娘知道,上一個和程靈慧結拜的過山彪牛七的下場,不知道這小妮子會作何想法。
江湖義氣說白了就是個君子協定。你君子、我君子,大家就是生死不負的好兄弟。你奸佞,我小人,那所謂義氣就啥都不是。
不過話說回來,對于愛惜羽毛的仁人義士來說。義氣這倆字真的是比身家性命還重要的。要不然也不會有‘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了。
程靈慧自幼跟随五爺習武,身上難免有些江湖氣。能結交仁人義士,她也十分樂意。
江湖人有這一樣好,說準的事立馬就辦。六個人序了年齒,一個頭磕下去就成了兄弟姐妹。
程靈慧自然報的是常繼文的年庚。常繼文比程靈慧大七歲,盡管如此,在六人中只排到第三。你說巧是不巧?
年紀最大的是不茍言笑的沈聰,令程靈慧意外的是,位居第二的竟然是看上去像個少年的鄧苦。第三是常繼文,第四是趙橋,第五是燕京,最小的是花如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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