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妙文
曲終, 吳輝又恢複了明朗溫和的笑容,對着兩姐妹道:“你們自去玩吧, 我先回房去歇息。”
李心巧起身道:“那我們便不打擾表哥了,這就走了。”
吳輝交握着雙手, 道:“那我送你們出去。”
蓬萊推着輪椅,兩個姑娘跟在後面,到了前邊院子裏, 她們準備給吳輝告別。
李心歡一直沉默着沒說話, 都是李心巧在說。臨出院門, 李心歡解下腰間一根彩繩串着的玉環,挂在吳輝的手腕上,細聲道:“表哥, 我們走了。”
吳輝淺笑着, 捏着玉環道:“去吧。”
姐妹兩個牽着手走了, 吳輝目送他們許久才回過神,低頭看見五彩的繩子, 心知是小丫頭自己編的,玉環也磨的很光滑了, 想來是近日經常把玩的玩意。
“進去吧。”吳輝輕聲地吩咐蓬萊。
……
吃過午宴,李家的人才從吳家回去,吳美卿走的比較晚, 因鄭眉身子不濟,吳家許多事還需要她幫忙打點。
日落時分,吳美卿才回到李家, 同來的還有吳家的三人,吳輝腿腳不便,就留在了家中。
千帆堂的兩位聽說吳正卿和鄭眉來了,在正院擺了宴,叫來了李家所有人,一道吃了個家宴。
宴罷,吳李兩家的人都聚在廳裏聚着,男人在明間,女眷在隔壁次間裏說話,兩邊就隔着一道隔扇。
李心歡就坐在隔扇邊上,能清清楚楚地聽見裏外的人說話,她時而瞧瞧次間裏面,時而往明間望上兩眼。
次間裏,老夫人笑吟吟地問鄭眉身子好不好,還道今日吳家堂會頗為費神,自該休息好了再來李家。
鄭眉自己母親去的早,幾家人裏就李家有兩個老人,因此她喜歡朱芸,常年進湯藥的身子有些肥腫,笑起來很憨厚,“謝老夫人體諒,不過今日小妹着實替我們勞心勞力了,若不趕在今日來謝她,謝李家衆人,今夜怕是難以就寝。”
朱芸淡淡地笑着,鄭眉确實是個心裏擱不住事的,如若不然,身子也不會這麽弱。這麽一想,老夫人就念及李拂慈,往次間裏看了一眼,見小女兒又沒來,心裏頭挂念着,低聲說讓棠梨現在就去思柳堂瞧瞧三娘睡了沒。
吳美卿是個話多又爽利的,在老夫人和嫂子跟前能言會道,把次間裏的人都哄得開開心心的。
沒一會兒,朱芸又提了兩家孩子明年去京中考會試的事,她道:“正好修潔的兄長,家中也有幾個哥兒也要讀書,他家老大三年前就中了舉人,後來考進士落榜。我堂兄上月寄了信過來提及此事,說老大明年也要跟他家老二一道再考進士。我想着,不如叫樸一和畏哥兒一塊去朱家讀書,我伯父閑賦在家,幾個小輩有人教導,倒比去別處更好。”
朱芸的伯父朱潛淵乃前任次輔,是真正的道山學海之人,無愧為博學之儒,年輕的時候已經有人號其“有腳廚書”。飽谙經史是他的妙處之一,更厲害的是他的為官之道。他致仕後的這些年來,唯一能跟首輔尹正廉抗衡的便只有朱潛淵唯一的兒子、朱芸的堂兄朱齊物。這背後自然少不了朱老爺子的助力。
鄭眉一聽老夫人要把吳畏送到朱老太爺身邊,千歡萬喜道:“多謝老夫人厚愛,改日英娘還得備厚禮再登門道謝才好!”
朱芸微擡手,道:“一家人便不必這般客氣了,來來回回地跑,何苦這樣折騰自己。”
鄭眉曉得老夫人的話是真心的,但禮節還是得周到,她身體着實不好,再來一趟肯定受不住,該送的禮一定要送。眼下只是簡單地應了一聲,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要送哪些東西過來了。
鄭眉前些時也聽說了李心質說親的事,今日太忙,都沒來得及跟吳美卿通個氣,這會兒往妹妹身上投了眼神過去,低聲道:“今兒我家的堂會,錢家大娘子夫家的一個表親來了,你瞧見沒有?”
扭了一下身子,吳美卿冷哼道:“我自然瞧見了,那婦人打量我好幾眼,問過了方夫人我才曉得原來是錢家的親戚。聽戲的時候我還聽見她也在背地裏議論我們,不曉得在說些什麽。”
朱芸凝神聽着,并不說話。錢李兩家雖還有糾纏,南直隸的達官貴人也都不傻,李家的後輩好不好,他們心裏都有數,大房的哥兒姐兒只要自己德行無虧,随錢家再怎麽鬧,也都只是些不痛不癢的事罷了。
鄭眉寬慰道:“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前兒來你家堂會的人,今兒有不少也來了我家,很多人都在向我問樸一有沒有定下誰家的姑娘,我說還沒有,有幾個說隔日要來看你的,你也準備着些。”
吳美卿欣喜笑道:“放心,我肯定不會怠慢了客人!”
李心歡豎着耳朵聽着,坐在羅漢床上靠着隔扇,聽隔壁的動靜。
明間裏正好也說起了今年鄉試的事,李拂一誇贊吳畏,英雄年少,文武雙全,想他當年的時候,十四歲還只曉得埋頭苦讀,根本沒有下場的勇氣。
吳正卿也道:“這幾個孩子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誰也不比誰差。”
說着,衆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溫庭容身上,如今兩家就只有他只是個秀才,連最小的吳畏都是舉人了。
李拂一和溫庭容不親,且他心性粗狂,自然想不到去安慰這少年郎什麽。
至于李拂念,他很了解這個義弟,知道小郎君是個沉得住氣無需寬慰的人,便也不說什麽了。
倒是吳正卿,來到李家做客,又聽了這些褒獎他兒子的話,略有些心虛慚愧,覺得吳畏尚不如溫庭容,想要先抑吳畏揚溫庭容,又怕人覺得他是在過分自謙。便對溫庭容道:“庭容小公子今年錯失良機也勿悔恨,千萬不要氣餒,三年後再上榜,也不會比哪個差的。”
溫庭容起身作揖道謝,便坐回了原位,不卑不亢,無悲無喜,倒顯得吳正卿那番話是多餘的。
堂內,李拂一先起頭論了今年“仁政”的試題,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後,又向父親李懷韞請教。
李懷韞捋着一把白花花的長胡子,道:“我倒是沒什麽好見解,不過了讀了一篇文章,私以為此人有解元之才!”
李懷韞做過禮部尚書,也曾任過科舉主考官,他識斷文章的能力不會比當今的主考官差,有他贊譽該文章在前,在席的人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了。
李拂念尤其着急,拱手道:“父親,您就別藏着掖着了,快拿出來叫兒子看看。”
吳畏和李心質兩個自然更感興趣,都想看看有解元之才的人能寫出什麽樣的文章來。
李懷韞從懷裏掏摸出一張紙,小心翼翼地打開,對衆人道:“這幾日我一直在讀這個文章,你們傳閱的時候小心些,別弄破了缺失了哪個字。”
在座的見李懷韞如此珍惜這篇八股文,有幾個已經做雙手接下的姿勢,生怕損毀了紙張一星半點。
文章最先傳到吳正卿手上,他雖是武将,可也是讀過書的,叫他撰着精妙的文章那是為難人,欣賞一下好文章,好歹能與妹夫論個幾句,于他來說也不是難事。
李拂一和李拂念雙手捧着看完了,前者念出文中的幾個句子,連呼三個“妙”字,後者眉頭皺起又松開,卻也是贊不絕口。
李拂念把文章傳到義弟手上的時候,直直地盯着溫庭容,想從他臉上看出個子醜演卯,只可惜小郎君面若靜水,波瀾不驚。
溫庭容看着熟悉的文章,稍稍浏覽一遍便傳給了李心默,直至李心質和吳畏也看了一遍,薄薄的紙張才重新回到李懷韞的手上。
李懷韞把紙寶貝地收起來,笑問衆位:“文章妙如何?”
李心質謙卑道:“祖父的眼光果然獨到,此文若放在今年科舉試上,是當之無愧的解元!”
李拂一也好奇問:“父親,難道這就是今年南京府解元的文章?”
李懷韞搖頭道:“我已經見過南京府今年的幾個主考官了,新解元可沒有這般遠見。”
吳正卿倒是愈發好奇了,“倒不知此文是何人所著?難道是老太爺您的學生?”
李懷韞哈哈大笑道:“我可沒有才能當得起這後生的老師。實話告訴你們,這人是誰我尚不知,只不過覽其文,總覺得似曾相識。”
李心默追問:“那祖父此文是從何得來?”
李懷韞告訴他們:“是從南京國子監司業鮑幹先手上得來,我問他是誰妙手寫就,他死也不肯說了,軟磨硬泡卻也答應叫我抄一份過來。值得一提的是,那後生的館閣體寫的也好,瘦勁有力,可想而知其人定是铮铮傲骨的好兒郎!”
瘦勁有力這幾個字頗引吳畏遐想,他坐在背靠次間的位置,與溫庭容相對而坐,擡眼往對面瞧了一眼,卻見對方正襟危坐,喜怒不形于色。
溫庭容感覺到有芒在身,轉頭看了吳畏一眼,正好也看到了藏在次間後邊小丫頭那雙黑溜溜的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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