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吃醋
李心歡在次間裏見了兩個新來的丫鬟, 分別取了名字叫玉柳和玉萱,跟一步堂裏別的三等丫鬟一樣皆從“玉”字輩。
丫鬟新來, 李心歡也未多說什麽,只囑咐她們兩句日後要守規矩, 又問了哪個是姚媽媽的小女兒,便讓她們去了。
玉柳、玉萱走後,梅渚走上前來對李心歡道:“小姐, 奴婢怎麽瞧着玉柳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的。”
梅渚在李心歡跟前當差已經有八年了, 雖然沒在一步堂見過姚媽媽, 卻在幽篁居見過幾次。
李心歡告訴她,玉柳是姚媽媽的小女兒,因此才讓人覺着眼熟。
……
秋日蕭索凄冷, 春夏穿的衣裳都已經洗淨放進箱籠裏, 李心歡換上了薄襖。
自施中翠來李家後, 李心歡已經有好幾日沒去幽篁居,因在房裏做女工實在是悶了, 便讓人把繡繃挪到一邊去,準備去找李心巧說說話。
因天晴, 路面幹淨好走,李心歡便獨自出去,路過幽篁居的時候不自覺地慢了腳步, 四下一看,左右無人,她便往院子裏去了。
幽篁居還是那般安靜, 下人掃落葉的聲音都很輕,見李心歡來了,行一禮便又去埋頭做自己的事。
李心歡還未走到書房,遠遠地就看見施中翠正站在書桌面前淺淺地笑着,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腕,儀态纖纖地給溫庭容研墨。
李心歡這才認認真真地打量起施中翠,比她長了四歲的少女纖秾合度,身段窈窕,俨然有少女之韻,不像她,還是個孩子。
年紀相仿的少男少女站在一塊兒,似松如柳,李心歡始覺“般配”二字是那樣的妥帖。
許是隔扇外的人影遮住了光,施中翠很快就發現了李心歡,放下墨條沖李心歡道:“四姑娘來了?快進來。”
這才不過幾日功夫,施中翠的音調都輕快了這麽些,李心歡抿了抿,舅舅待他表妹應當很好吧?果然是血濃于水,縱使前十幾年從未謀面又如何?
李心歡走進書房,朝溫庭容行了禮,道:“幾日不曾來見,舅舅可安好?”
溫庭容嗓音略低,道:“尚好,你可好?”
李心歡聲音更低:“勞舅舅挂念,外甥女也很好。”
施中翠很高興李心歡能來,她笑着道:“四姑娘坐,我去沏茶。”
李心歡點頭道:“有勞了。”
施中翠甫一出去,李心歡慢着步子往書桌前走,摸着嶄新的墨條,細聲問:“原先那塊九玄三極墨舅舅怎的不用了?”
溫庭容頭也不擡地答道:“那墨本就是給你用的,你不來,我自然收起來放在匣子裏。”等她什麽時候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就是。
聞言,李心歡撇了撇嘴角,她不來,舅舅竟連墨條也要換掉。
溫庭容擱下筆看着她問:“今日可有習字?”
攪動墨條,李心歡低着頭道:“近日要學女工,還要學別的東西,得空了只寫寫隸書,館閣體寫的少了。”
溫庭容倒沒有責怪她,只語氣平和道:“無妨,既不考科舉,便不必過分勤勉。”
隔扇外傳來腳步聲,施中翠端着茶盤上來,給李心歡沏了六安瓜片。
這茶并不合李心歡的口味,不過她亦不是挑剔之人,端起茶杯便啜了兩口。溫庭容聞見茶香不對,輕皺眉頭,道:“以後沏峨眉雪芽給她。”
施中翠緊張地握着手,柔聲道:“是,奴婢省得了。”
喝了茶,李心歡方從幽篁居離去,到了壓枝苑找李心巧。
李心巧正在房裏刺繡,繡繃上面的蝴蝶被她繡的亂七八糟,翅膀上的花紋半點不對稱,讓人看了就想發笑。
李心巧見李心歡來了,忙紅着臉将繡線一股腦扔在繡面上,讓人把繡架都收了。
花林和香林兩個十分明白主子的意思,趕在李心歡瞧見之前就把東西收去了內室。
李心歡忍着不笑,牽着李心巧的手道:“堂姐又為了什麽犯愁?”
捏了捏眉心,愁容漸漸散去,李心巧道:“行了,你就別笑話我了。今兒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李心歡駕輕就熟地爬上屋裏的羅漢床,坐在床上剝開一個塘栖福橘,塞了兩瓣進口,道:“我也是在房裏繡了幾日新屏風略感頭疼,這才出來找你說說話。”
李心巧笑了笑,“你還有頭疼的時候?”
“自然有,除開女工,近日母親也開始教我打理院裏庶務,讓我應付院裏用度瑣事,倒是挺煩的。”
李心巧洋洋得意道:“內宅之事有什麽可煩的,你若有不解之處自可來問我,我給你出主意,保管叫你母親對你褒獎有加。”
李心歡并非煩沒法子可解庶務,而是煩費工夫應付那些人。
姐妹兩個交流了一下近日學習心得,便聊到了李拂慈身上去。
李心巧告訴李心歡說:“三姑姑被禁足了,不過她成天不出思柳堂,禁不禁足其實也沒多大區別。”
“紅染那個丫鬟還留着?”
“自然留着,她把紅染當做心腹,我們都是要害她的外人,祖母哭她也跟着哭,能有什麽辦法?不過心歡你也別太覺委屈,至少祖母還是站着你這邊的不是?”
李心歡并未覺着委屈,只是想到祖母那麽好強的人,卻因一個丫鬟低頭妥協,有些唏噓心疼罷了。
聊了會兒,李心巧又問李心歡:“撥給你的兩個丫鬟用着可還順手?”
畢竟是三等丫鬟,多是在外面伺候,李心歡并不常見她們,不過她總是有意無意地觀察着玉柳,因是道:“堂姐挑選的人,自然都很聽話。”
李心巧挑眉哼哼兩聲道:“我的眼光,當然了。”
閑坐一會兒,李心歡便回了一步堂。
院內幾個丫鬟正在跳百索,李心歡正心情低落,想抛開煩惱,便加入了進去,蹦跶了許久,出了一身汗換了衣裳,随後還玩了摸瞎。
輪到李心歡抓人的時候,丫鬟們很快跑散開,她張牙舞爪地亂抓一通,捕到一圈結實的腰身,緊緊地貼在對方身上,還聞到一股淡淡的墨香,來不及細想,立即摘了眼睛上的帕子大笑道:“是哪個的腰這麽粗了?”
睜開眼,卻是溫庭容長身玉立在她眼前,李心歡驀地紅了臉,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噘着嘴道:“舅舅怎的不聲不響地來了?”
梅渚和峰雪跑上前來,一個道:“爺來了。”另一個對李心歡說:“小姐您跑太快了,才将要提醒您,就把爺給捉住了。”
溫庭容見李心歡額頭上皆是細密的汗珠兒,臉上的笑容貌似沒有前幾日那般明媚,他沉聲道:“天氣涼了,怎的穿得這麽少?”
梅渚急迫解釋道:“是方才玩熱了,小姐才換了衣裳。”
溫庭容掏出帕子掖在李心歡後頸處,揪着她的領子往廂房那邊轉去,叮囑道:“出了汗再吹風仔細生病,快回去加衣裳。”
李心歡被溫庭容一訓,小雞仔一樣乖乖聽話,老老實實地往屋裏去,兩個大丫鬟也都緊緊地跟在主子後面,不敢再繼續瘋鬧。
李心歡回去換衣裳後,溫庭容便去了朱素素的書房。
李心歡換了薄襖襦裙,坐在次間裏修剪一株小月季,一枝上面就長着一朵,不足瓶口大小的重瓣紅色花朵,葉小而窄,層層疊疊如波浪連綿起伏。她才拿着剪刀把多餘的枝丫剪去,溫庭容便來了。
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李心歡擡頭的瞬間,一不小心擺動手臂的時候,手掌內側挂到了月季上面,被枝上的刺紮得叫出聲來。
溫庭容加快了步子上前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看了看,重擰眉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峰雪去了淨房,梅渚見狀已經跑進內室拿了藥和紗布等物件過來。
溫庭容牽着李心歡坐到榻上,讓梅渚給她包紮。哪曉得梅渚六神無主似的,幹淨的棉花掉在榻上好幾次,藥膏也被打翻在地。
溫庭容不悅道:“我來,你快去重新拿藥來。”
梅渚咬着唇又跑進了內室,在床頭屜子裏找藥,她也不曉得為什麽一聽溫庭容說話就怕得慌,明明再正常不過的語氣,卻總讓人覺得要被責難似的。
溫庭容小心翼翼地替李心歡把手掌內側的刺□□,還溫聲提醒她忍着疼。
李心歡倒是很乖,竟一聲也沒有出,只是低着頭不說話,任由溫庭容給她弄手。
梅渚從內室出來,道:“藥膏沒有了,奴婢去夫人那裏尋。小姐您再忍忍。”一說完人就跑了。
李心歡抿了抿唇,擡眼看溫庭容,長睫毛往上卷,眨來眨去像翅膀翻飛的蝴蝶,她猶豫着問:“舅舅對翠姑娘也這般好麽?”
溫庭容愣了愣,随即神色如常,道:“人不是你送來的麽?一連五日都不去找我,我以為你快要把我這個舅舅給忘了。”
李心歡搖着頭解釋道:“舅舅勿要誤會,心歡怎敢輕忽長輩。”
溫庭容“嗯”了一聲,沒再多言,半晌才問道:“你怎麽這麽關心她?”
完好的那只手撚着帕子,李心歡誠懇道:“翠姑娘雖不是李府中人,卻是舅舅的表妹,心歡理應尊重她,否則豈不是會讓您為難?”
溫庭容失笑,“你倒是替我考慮的周全。”
李心歡也笑了,翠姑娘雖是溫庭容的表妹,可舅舅待自己還是很好,他還是她舅舅。
作者有話要說: 小仙女們,西瓜有幾句話要說。
我每天都在看大家的評論,這樣才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裏。這兩天的評論我都有認真看,認真回。我發現大家對角色的态度和我想象的不一樣,我覺得是我寫法的問題,再就是我太追求真實了,每次推情節都要帶入一下,如果發生在我身邊,哪種做法比較合情合理。所以有些情節,我處理的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麽“洩憤”,因為在我眼裏,那是不合理的。
然而這是網絡小說,不用和現實生活一樣合理,只要和邏輯就行了……
所以,這本小說後面已經存稿的部分大概還會有不足的地方,謝謝願意提意見或者表達想法的讀者,也請你們看到實在不能忍的時候果斷放棄,不要因為我寫的不好而讓自己生氣,這是真心話。
也許還有很支持我的讀者,只是不喜歡這本書,不喜歡這本書裏的角色而已,沒關系,咱們還可以下本書見,相信我每次都會有進步,說不定下本書你就很喜歡呢?
衷心地對看正版的讀者表示感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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