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約會

李心歡幹坐在雅間裏心急如焚, 臉上卻平靜如水,正不知找什麽借口溜出去的時候, 卻聽見李心巧道:“哥, 我想下去走走。”

李心質打量着李心巧,只見她眼裏似乎真有好奇之色, 猶豫一番, 到底是允了。

李心歡心道,他們走了倒更方便,便道:“你們去吧,我留在這兒。”

等到李心巧兄妹兩個一走, 門外也只剩兩個護院。

李心歡抿抿唇,朝着樓下張望了一圈,半點不見熟悉的影子,心道溫庭容怎的還不來。

約莫等了一會兒, 李心歡便聽見後窗有動靜, 她也不害怕,連忙穿過八折的屏風, 一臉欣喜地跑過去。後面卻一片漆黑,她歪着腦袋往外看,一個不防頭上的木簪掉了下去, 發髻險些散開。

“哎呀”一聲,李心歡忙帶上帷帽出去,對兩個護院道她下去找簪子。兩個護院一個留下,一個跟了過去。

下了酒樓, 他們兩個從旁邊的巷子繞到後面去。黑漆漆的巷子隐約能看見光線,卻看不真切,好在後面跟了個身強體壯的護院,否則李心歡還真有些怕黑。

李心歡一心想着找簪子,低着頭四處去尋,護院也跟在一旁彎腰找。

李心歡正埋頭苦尋,卻聽見一聲悶響,似乎是護院倒下了,她只以為是溫庭容跟來了,一回頭卻被人捂住了嘴。

背後是陌生的身體,李心歡意識到不對,狠狠地踩了那人一腳,卻聽他在她耳邊輕聲道:“心歡,是我。”

是吳畏。

李心歡被放開之後才松了口氣,她轉身詫異地看着吳畏道:“表哥怎麽……是跟蹤我?”

吳畏抱臂點頭道:“我一回家就被父母鎖住了,幸虧他們沒有讓護院看押我,否則今天還不出來……我跟了你們一路,今天就有一句話想問你。”

李心歡心下大駭,現在吳李兩家因為婚事關系緊張,他還在這個當口偷偷尋她,實在不該。終究是念在往昔情分上,她低了頭輕聲道:“表哥有話請快說,不然等我家護院醒來,不好交代。”

臨到真要表白的時候,吳畏聲線都是顫的:“心歡……我想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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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說得很是鄭重,雖他皮膚在軍中曬得如同麥色,卻絲毫不影響他貴胄天成的氣度。吳畏俊朗的五官,挺拔的身姿,顯赫的家世,若是換了任何一個姑娘家的聽到他的請求,只怕是不喜歡他,都要好好考慮考慮。

可惜他的對手是溫庭容,是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尋的溫庭容,是李心歡心裏的白月光,朱砂痣,任誰也替代不了。

輕輕呼出一口氣,李心歡慢慢理清了整件事,濃烈的負罪感油然而生。

吳畏見她猶豫,便心慌了,險些要将她捉住,不許她跑掉,利誘道:“心歡,你婚事尚未定下,與其将來嫁一個未曾謀面的人,不如……叫我照顧你,至少我會對你好。”

李心歡也沒有跑掉,擡起頭也同樣嚴肅道:“表哥,你可考慮過我的處境?”

吳畏有些羞愧道:“我知這會叫你難堪,傷你們姐妹的感情。若非我母親沒有早些跟我把話講明白了,我也不至于拖到現在。正是怕連累了你,我才私自跑出來問你的意思,若你不肯,只當一切是我一廂情願,此事沒有發生,若你肯……我必然料理好諸事,再明媒正娶你過門,絕不叫你煩心。”

他倒是事事考慮周到,李心歡最怕的卻是李心巧傷心,這又如何彌補的了?

李心歡再揚起頭,直視吳畏的眼睛,她的雙眸清亮的像澹澹月華,叫人看了心顫,忍不住要為之傾倒。

“表哥,父母疼我如掌上明珠,便是将來許了素未謀面的夫君,也總不會是委屈了我去。我的良人,又何須表哥你來充當?你若不願娶堂姐便不娶,她自有她的大好前途。若你真替着兩家長輩考慮,替堂姐考慮,便不該有這門心思。今夜之事我只當沒有聽過,表哥快快回去吧,以後你我……不複相見。”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李心歡雖然覺得愧對李心巧的疼愛,她自認為并未做錯什麽,于情于理都不該她來承擔責任,現下她要做的,便是盡最大的能力挽回兩家的關系,把對李心巧的傷害降到最低,或是要瞞着一世,那也無妨,個人守好個人的立場就是。

吳畏心痛如螞蟻啃噬,悲傷如潮水湧來,面色陡然發白,難受、不甘、不舍!他站在原地不願走,靠近了李心歡一步。

李心歡防備地後退了一步,溫庭容身穿藍色暗紋直裰,不知從哪處走出來,攔在吳畏面前,警告道:“離她遠一點!”

在場另兩人皆是一怔,接着一者歡喜一者訝異。

李心歡看着擋在自己身前的高大男人,原來舅舅這兩年都長得結這麽實了,絲毫不比在衛所裏練過的吳畏差勁。若非有他人在場,她差點又要抱上去了!

吳畏卻是皺着眉看了溫庭容一眼,耐人尋味道:“溫公子不該回北直隸了嗎?”

溫庭容對外宣稱前幾天就已經出發了,實則他還留在南直隸,就為了見李心歡一面,又不惹人疑心而已。

溫庭容不答,反而言他道:“你可知你今夜做的是什麽龌龊事?”私定終生,若是被人發現了,李心歡的下場不會比李拂慈好。

吳畏握着拳,敵視道:“與你無關。”依他猜測,只怕溫庭容也沒安什麽好心思,卻好意思道貌岸然來教訓他?若非心歡在場,吳畏沒這麽沉得住氣。

溫庭容冷笑道:“她是我外甥女,自然與我有關。”

“溫公子這大半年在侯府風生水起,不是早就和李家斷絕了關系麽?又哪來舅舅一說?”

溫庭容不解釋,繼續踩他痛腳道:“便是要談終身大事,也該由心歡父母說了算,而且——至少你也應該先讓你父母答應,許你娶李心巧以外的人。”

吳畏面色如灰,這一點他暫時沒法做到,所以他不敢連累李心歡,縱使父母再三逼迫,他也不敢把心上人說出來。

溫庭容優哉游哉地攏了攏鬥篷,道:“你回去吧,再僵持着也不會有結果。”

吳畏走了。

巷子裏有風刮進來,李心歡躲在溫庭容身後,幾乎感覺不到寒冷。

不等李心歡開口,溫庭容轉身将食指蓋在她唇上,低聲道:“我把護院弄醒,你快帶着他回雅間,你便借口要方便,出了雅間往左邊去,我在第一間房等你。”

溫庭容把護院拎起來又搖了搖,見他有蘇醒跡象,便退去黑暗之處,隐身在牆壁之間。李心歡自然也找到了簪子,握牢在手心,眼睛都不眨地對護院道:“方才掉個重物砸暈了你,咱們快回去,若是不舒服,立即叫另一個去請大夫看看。”

護院摸着腦袋腦子發暈,倒是信了李心歡說的話。

回了雅間,那護院說自己沒有大礙,依舊在門口守着,李心歡見堂兄堂姐還未回來,便照着溫庭容的說法,去了他所在的房間。

李心歡甫一如屋,便被人拉了進去,掀開帷帽抵在牆壁上強吻。溫庭容的手墊在她腦後,托着她的後腦勺,側頭侵襲她軟和濕熱的領地。

李心歡尚未反應過來,便被甜蜜的親吻占領了意識,朦朦胧胧之間,她感覺得到有什麽東西纏繞上她的腰肢和胸脯。

他的薄唇滑過她的下颌和脖頸,溫庭容将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裏,嗅着她一身的淡淡馨香,頓覺舒适寧神,纏纏綿綿地一路往下,在她鎖骨處落下痕跡。

李心歡挺直了背脊靠着牆壁哆哆嗦嗦道:“舅舅,你方才是不是偷聽了我和表哥講話?”

溫庭容微微擡頭,薄薄地唇從她白皙的脖子一路往上,似品嘗似沉迷,黑長的睫毛掃過她白裏透紅的面頰,撓的人心神蕩漾。

李心歡低吟道:“舅舅……我熱……”

輕輕“嗯”了一聲,溫庭容摸了摸她柔軟的那一部分,笑道:“我的心歡,長大了。”

李心歡面色羞紅,打開他的手,若不是因為他的手實在放的不是地方,她還以為一本正經的舅舅是在說她年紀長大了。

李心歡糯聲道:“舅舅,說說你在侯府的事吧。”

溫庭容瞬間清醒過來,冷靜地看着李心歡道:“無甚有趣的事。”小姑娘一臉失望,他又道:“只是想你的緊。”她便又悄悄笑起來,眼角眉梢的明媚遮都遮不住,好看得像盈盈滿月。

李心歡膽大地揪着他衣領玩,道:“舅舅下次回來是什麽時候?”

溫庭容握住她的手,道:“總該是我做新科狀元的時候,不然怎好意思見你。”他盯着她的一把青蔥似的纖細手指細細看,她的手怎麽這麽好看,可他明明記得,李心歡小時候手肉的像球,手背上有四個窩窩。

李心歡任她把玩自己的手,也不去逼着他許什麽承諾,只小心翼翼地開口道:“舅舅,你在侯府過的好不好?”

溫庭容一愣,将她的指頭含在嘴裏,咬了一口便道:“好,自然好。”查清真相,計劃着手刃仇人,有什麽不好?

走廊裏傳來腳步聲,還有人交談的聲音,是李心質和李心巧回來了。

溫庭容迷戀地又掠奪她香澤一次,推她出門之前還在她臀上掐了一把,偏生李心歡已經到了走廊上,見那頭來往有人,不但放肆,氣鼓鼓地朝裏瞪了一眼便往來時定下的雅間去了。

她今日算見識了“道貌岸然”登峰造極的樣子,什麽清心寡欲不茍言笑,那全是用來唬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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