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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慕笑容僵住，直着眼睛，“唰”地一聲，手裏的香皂滑到洗手池裏。

孟一馨一邊注意y先生那邊，一邊說：“我發現他最近有點怪，可能發情期到了。我怕他到時候到處去給我惹事。要是把別的母喪屍肚子搞大了，回頭生個小喪屍回來，我不得一養養兩？”

陸慕笑着去撿香皂：“那孟小姐你知道結紮手術怎麽做的嗎？”

“不就是直接割蛋蛋嗎？”

她外婆家以前的小公狗送去結紮就是這麽幹的。

“撲通——”香皂再次滑下去，掉到地上。

孟一馨對陸慕這反應很不解，疑惑問道：“難道不是？”

陸慕彎腰撿起香皂，習慣性扶扶眼鏡，說：“孟小姐可能對喪屍寵物有什麽誤會。”

···········

喪屍寵物之所以賣得貴，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們繁殖後代的能力很低。

一頭母豬可以下一窩崽子，一頭母牛一胎只能生一個牛犢。于是牛肉的價格是豬肉是幾倍。

以此類推，喪屍寵物也是同理。

陸慕說：“喪屍大多是人工培育，他們也沒有發情期。”

孟一馨：“性冷淡？”

陸慕再次愣了下，紅着耳根說：“也，也算是。”

孟一馨不死心：“……要是發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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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慕：“那你給他找只母喪屍就好了。反正不會受孕的。”

也就是說，y先生的蛋蛋保住了。

孟一馨也松了口氣。

虧她昨晚色心大發，還想趁某只洗澡時去偷窺。

她回到y先生身邊，打開喪屍寵物論壇，思忖了會，注冊了個叫“yyy”的賬號，發了個相親貼。

反正閑着沒事幹。

帖子內容如下：

現有高顏值喪屍一只，性別公，誠聘一母喪屍炮.友。有意者跟帖留聯系方式。lz會私聊。

1樓：沒圖說傑寶。

2樓：喲，這是相親貼？

3樓：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第一次看到相親貼。

4樓：敢問樓主是男是女？

5樓：高顏值有多高啊，樓主你上照啊！

…………

……

回帖的內容都是調侃她的，孟一馨暗自偷笑，一層樓都沒回複。

··········

y先生修養得差不多的時候，診所裏來了個病人。

這個喪屍還沒靠近，孟一馨就聞到了酸臭味，她捂住口鼻，抓住y先生的衣袖。y先生也聞到了，睜開眼。

進來的是個啤酒肚男人，他扶着一只吊胳膊喪屍，大嗓門朝陸慕喊道：“你，是不是醫生？”

陸慕沒答話，對小護士說：“小李，快把病人扶到床上去。”

小李利落點頭，啤酒肚見她來了，把喪屍丢給她，嫌惡地脫了外衣扔到一邊。

孟一馨瞅着這人有幾分面熟，她悄聲問y先生：“大愛醫院那個？”

y先生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目光放在那只躺在床上閉眼似乎已經沒氣的喪屍上。

孟一馨記得，這只病恹恹的喪屍曾抓住她的頭發念叨歪果仁。

當時她就覺得這只喪屍神經兮兮的，身上腐肉面積大了點，但身體還算健康。

這才幾天，就病成這樣。

他身上的腐肉本就深可見骨，向外淌着血水，酸臭味也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陸慕洗了手戴上聽診器去給病喪屍寵物會診。

啤酒肚坐在一旁，嘴裏直念叨晦氣。

y先生手捏成拳頭。

孟一馨注意到，小聲喚了聲他的名字。

y先生眼睛赤紅。他很憤怒。

孟一馨奇怪他為何有這麽大的反應。

啤酒肚看到坐在角落裏的他們了，笑嘻嘻地走過來，大聲道：“好巧啊，又遇到你們兩了。”

他雖然這話說給他們兩聽的，但目光始終放在y先生身上。

孟一馨瞅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喪屍，再看了看啤酒肚散發精光的眼神，恍然明白了什麽。

看來是個變态。

她握住y先生的手，安撫他，眼神示意他：穩住。

根據張麗紅大作《喪屍萌寵養育手冊》所示，喪屍寶寶們都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氣急了，攻擊性被激發，傷到人就不妙了。

大大的不妙。

··········

啤酒肚坐在他們對面，孟一馨佯裝不知，用指了指病床方向，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啤酒肚：“還能怎麽回事？他不經打呗。”

孟一馨：“你沒事打他幹嘛？”

啤酒肚：“老子買的，我愛打就打。管你這娘們屁事！”

孟一馨冷斥：“你這麽狠心，肯定老婆都沒有吧？”

“老婆？老婆多多餘，我要那東西幹嘛？”啤酒肚饒有興趣打量她，“看你這年紀，肯定也老大不小了，也沒見你嫁出去啊。”

“切，追我的一抓一大把……”

“請安靜一點！”小李護士嚴肅的聲音破空而來。

孟一馨噤聲。

啤酒肚不甘心，吼回去：“看把你們能耐的，你有本事把他給老子治好。”

陸慕摘下聽診器，搖搖頭：“沒救了。”

啤酒肚瞪大眼睛：“你說什麽？”

“你是逼他吃了多少人類食物？他的內髒都腐爛了。吊着一口氣，就是因為大腦還健全。”

“老子吃那些東西都沒事，誰知道他那麽脆弱。”

陸慕擡了擡床上喪屍打着石膏的胳膊，“他這胳膊也是你打斷的吧？”

“誰讓他不喊疼。老子就是想看他脾氣能倔到什麽程度。”他發現越打越興奮，根本停不下手。再加上喪屍又不喊疼，他不能爽快享受施虐的快感，反而下手越加狠起來。

小李護士冷聲道：“你根本就不會養他們。”連基本的飼養常識都不知道。

啤酒肚攤手：“死了就死了，大不了老子再買一只。”

陸慕吩咐小李：“去報警。”

啤酒肚怔住：“報警？老子又不是被吓大的。我不信警察還要抓我去坐牢。”

陸慕：“坐牢倒不至于，但你該受的懲罰還是該有的。”

·········

孟一馨将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聽陸慕話裏的意思，虐待喪屍寵物還有懲罰？

确實，這麽欠揍的胖子，确實應該好好罰罰。

吊胳膊喪屍還有一口氣，他抓着小李的衣角，念說：“白，白衣，天使。”

小李不似先前的冷若冰霜，稍稍蹲下身，和顏悅色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沒，沒名字……”

小李道：“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吧。我姓李，你就叫子木吧。”

“嗯，好。”

子木的聲音忽然低下去，小李耳朵貼到他嘴邊才聽清他說的什麽。

小李擡起頭，望向陸慕：“他說他想媽媽。”

陸慕沉默片刻，只說：“去準備腐酸，讓他安樂死吧。”

啤酒肚不樂意了：“老子的寵物，你說死就死！你算哪根蔥！”

他情緒激動，揮拳直向陸慕面門而去。

陸慕一個白淨醫生，險險躲過這一拳。

y先生對這兩人的厮打無動于衷，他站起來，對孟一馨說：“走吧。”

走？

熱鬧都還沒看完呢。

·········

離開落草診所，孟一馨心情五味陳雜。

網上時常有虐貓虐狗的變态，沒想到連喪屍都沒逃過被虐的厄運。

那只喪屍，如果按照人類年齡來看，應該才十八.九歲。

她偏頭看y先生，按照人類年齡，他應該也很年輕，跟她差不多大。

如果他是人類，他會有怎樣的職業？家庭？信仰？

如果他是人類，她就遇不到他了。

面對同類被打，y先生會憤怒。

一般的寵物會有這樣的感情嗎？

他對所有的同類都有感情嗎？

他會對人類有這樣的感情嗎？

那時候孟一馨害怕，害怕y先生會失控揍那個人渣。

還好他自控力不錯，到最後都忍着了。

因為《喪屍萌寵養育手冊》裏說，有明文政策規定，如果出現喪屍傷人事件，無論是什麽性質的傷人，喪屍寵物必須無條件被擊斃。

如果他被擊斃了……

如果他死了……

孟一馨呼吸一滞——

那她花的那麽多錢就打水漂了！！！

··········

她不知道y先生是不是有意控制自己情緒的，但她還是告訴他：“以後，人類這邊的事，牽扯到你的話，交給我來擺平。”

y先生的臉色原本不好看，聽到她的話，冷笑：“我需要你保護？”

孟一馨熱臉貼上冷屁股，并無半分沮喪：“有時候你需要我，有時候我需要你。”

比如做飯打掃等等家務，她特別需要他。

他撩起右胳膊，感覺得到有血液從這一塊地方汩汩流淌，還有心跳的頻率，強勁有力，讓他知道自己還是活着的。

孟一馨一腔熱枕，沒得到他的回應。

他終究還是說了一句話。

他說：“我聽力很好。”

孟一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