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02.13丨城

孟一馨踩着高跟鞋,高度達到y先生的下巴。她微微擡起頭，懷疑剛剛自己聽錯了。

敢情，他給自己科普了那麽久的穿屍體論，是等着她“投懷送抱”？

雖然他身上确實很暖和。

她雙手猶豫着，摸上他胸口,放在心髒位置。

有輕微的跳動。

安靜的室內,偶爾有水滴落在水面的聲音。

孟一馨聽見這聲音思緒便清醒了。

她剛剛在慫什麽！

不就是一個抱抱嗎？她又不是沒抱過！

抱着他取暖跟抱着阿貓阿狗阿兔阿龜取暖沒什麽區別。

于是她張開雙臂摟得更緊了些。

···········

雖說身體漸漸暖和，可是腿還是麻的。孟一馨心一橫，雙腿盤在他腿間,y先生“哼”了一聲，孟一馨聽見這聲音,心道大事不妙。

她是經歷過那啥啥的女人，知道這一哼聲代表着什麽。

難不成他在這當口發情了？

孟一馨想從他懷裏退出來,然而y先生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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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再不出去就真的完蛋了。

孟一馨再也不能享受暖爐的貼心服務了，冷下聲音用命令語氣道：“我們必須要出去了。”

y先生聲音沉沉的：“出去之前，我就想告訴你一件事。”

沉醉的聲音讓孟一馨心漏掉一拍，他要說什麽？

發情期的公寵物會說什麽？

聯想到發情的男人說的話,孟一馨更有幾分局促。

她冷着臉道：“有啥事出去說。”

他摩挲她的後背,倔強道：“不，就要現在說。”

y先生執着起來很執着。

孟一馨心再次一橫，“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不管他說啥她當耳旁風就是了。

y先生低低笑起來：“孟一馨。”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一般情況下正正經經喊名字就是有大事發生。

她掐了下他的胳膊：“喊主人。”

他搖頭：“主人沒有你名字好聽。”

這話說得很動聽，孟一馨帶着幾分愉悅。感謝老爸老媽賜給她這個名字。

但她依舊硬着聲音說：“就算這樣還是要叫主人。”

“一馨，一馨，孟一馨。”

孟一馨無語：“你……”

“我怎麽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嗯，”y先生乖巧道，“是這樣的，我沒有跟人打架。”

孟一馨：“……？？？”

y先生：“我知道我不能跟別人動手，所以只是跟那個人比賽扳手勁。我故意放了水，讓他掙紮了一會。否則他堅持不過一秒就會輸。”

“哦……是這樣啊。”被套路了。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孟一馨找不到合适的詞語形容現在自己的心情。

萬馬奔騰勉強算吧。

···········

他們兩對話結束後，又靜默的站了十幾秒。

孟一馨：“我說，解釋清楚了可以放手了吧？”

y先生：“道歉。”

孟一馨：“……你別得寸進尺。”

y先生：“你還讓我面壁。”

孟一馨：“……好好，我跟你道歉。我錯怪你了真是對不起。”

聞言他終于放開她，替她攏了攏羽絨服，拉上拉鏈。

他的手指很靈活，很輕易扣上了拉鎖，順暢地滑到了她的脖子處，離她的唇只有一厘米之遙。

豔豔紅唇，他多看一眼。

剛剛她在他懷裏時，她抱他抱得緊，臉卻離他遠遠的。

遺憾。

實在遺憾。

·············

y先生幫孟一馨穿好衣服。孟一馨感覺奇怪：“不是說是屍體嗎？”

“有些物種就是為了給人類服務。”他面無表情地說，替她捋了捋頭發。

她頭發濃密且滑順，他手指插在發間，從頭皮一直滑到發尾。

孟一馨頭皮一緊，嗔道：“你幹什麽？”

他指尖提着一根頭發：“掉了。”

孟一馨說：“掉就掉了呗。反正我頭發多。”

那根頭發緩緩飄到地上，隐沒在潮濕的地板裏，找不到了。

y先生提提衣領，說：“走吧，出去了。”

孟一馨說：“說得輕巧，怎麽出去？”

y先生聲線恢複清冷，說：“走出去。”

廢話，難道你飛出去？

随後孟一馨看見y先生走到門口處，直接推開門出去了，神色動作如常。

好像那個門鎖對他來說不存在。

孟一馨疾步走到門口，y先生正站在走廊上，回頭等她。

啧啧啧，這挂鎖直接從牆體分離了。

孟一馨想起來，他曾經掙脫過鐵質的手铐，為了掙脫那手铐他兩只手腕還留下了淤青。

後來那淤青漸漸好了，她也沒想起這事。

孟一馨查看鎖完畢，對y先生說：“你怎麽破壞公物呢？”

他正要辯解什麽，她已施施然掩上門，一臉正直：“下次別這樣了，走吧。”

y先生沒再說什麽，孟一馨說：“把我給我看看。”

不知道她說的是哪知手，于是他把兩只手都伸了出來。

“上次你起了一圈淤青，這次竟然一點事都沒有。”孟一馨驚奇道。

沒見識的女人。

上次那東西的材質和這次的普通鐵鎖，有天壤之別。

蠢女人。

············

後臺。

鄧姐看人還沒找到，對其他小花們說：“你們先去你們展位。”

鄧姐的助理道：“那孟一馨的那個展位怎麽辦？”

鄧姐：“要是實在找不到，先找人替。”

助理：“找誰替啊？”

鄧姐在視線在衆位身上環繞一圈，美女們雖然都面無表情，可挺直的背脊暴露了此時的心态。

賓利m-s9是這場車展最貴的車型，能買得起的非富即貴。在這個展位站一下午，不是沒有一步登天的可能。

鄧姐目光落在美女乙身上。她跟孟一馨風格很像，但是□□上差太多。

要是實在不行，也只能她上了。

鄧姐：“楊芹，等會你……”

話音未落，一個工作人員跑回來，激動道：“人找到了！”

所謂天籁也不過如此了。

穿着8厘米高跟鞋跑進來的不是孟一馨又是誰？

孟一馨真摯道歉：“對不起鄧姐，我剛剛出了點事。”

鄧姐點頭，還沒說什麽，孟一馨已經利落地補妝了。

助理小聲問還在喘氣的工作人員：“在哪找到的？”

“就在，就在靠南出口附近。她跟他弟弟兩個人。”

歡記正要出門，豎起耳朵聽到這話，忍不住又八卦起來。

南門，離廁所很近。

啧啧……

她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

趙钊見到緩緩踱步的y先生，急急跑上去：“孟哥，你去哪了？負責人到處找你。”

y先生：“找我幹嘛，我已經工作了一會了。”

趙钊疑惑道：“可是我剛剛就在這，怎麽沒看到你。”

收到y先生冷冰冰的眼神，趙钊立刻改口：“哦！我想起來了，好像是看到你在這來着，孟哥你真敬業。我馬上去給負責人說。”

說完趙钊便歡脫跑開了。

···········

看孟一馨補完妝，鄧姐道：“今天的事先不說你什麽，現在趕緊回你崗位上去。”

孟一馨道：“好的。”

但是被一個人厲聲叫住：“等一下！”

她回頭，是蛇精女。

鄧姐蹙眉：“楊芹，你怎麽還在這裏？”

此時後臺只有她們三個人了。

因為我氣不過。

剛剛鄧姐明明已經指認她了，只要她把那句話說完，那麽孟一馨回來她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可是偏偏話說到一半，她回來了。

世界上比得不到更殘忍的是即将得到卻又從指間滑走。

楊芹深呼吸，走到鄧姐面前，瞥了眼孟一馨的裙子：“鄧姐，不是我嫉妒她。你看她裙子，能上得了臺嗎？”

鄧姐低頭，才發現孟一馨的裙角有幾滴污水濺到上面。

孟一馨心頭十萬頭草泥馬奔過。

肯定是在雜貨間和喪屍寶寶扭打的時候弄到的。

···········

趙钊再次出現在y先生面前，“孟哥，我跟頭兒打好招呼了，他還誇你來着。”

y先生“嗯”了聲，也不去質疑他話的可信度。

趙钊和y先生并排走在c號展廳，此時展區開放，但還沒什麽人。

一個美女在他們面前走過時不經意滑倒，發出痛苦的嘤咛：“我的腳……”

y先生繞過摔倒的美女繼續往前走。

趙钊在他背影和美女身上來回徘徊了兩圈，奔向了y先生的背影：“孟哥，等等我。”

美女：我可能是個假女人。

···········

孟一馨無故失蹤已經很失職了，現在竟然還把衣服弄髒了。衣服都是從公司拿來的，現場沒有多餘衣服。

鄧姐臉色更黑。

楊芹洋洋得意，哪怕賓利的展位不是她，她也不想便宜了孟一馨。

鄧姐：“你這是在哪弄的？”

孟一馨抿抿唇：“我有辦法。”

從第一眼看見這衣服，孟一馨就知道這衣服的料子不頂好，批量發售。

所以一剪刀剪下去也不心疼。

楊芹被她大膽舉動驚呆了：“你瘋啦？”

孟一馨對着鏡子比劃裙身長度，看剪到哪最合适。

她淡淡道：“衣服的損失，孟姐你從我工資裏扣吧。”

扣工資？

鄧姐似乎聽到了什麽笑話。

上午兩個小時，那款賓利賣出了3臺。

他們的利潤夠買多少條裙子了。

鄧姐失笑：“剪吧剪吧，大膽剪。”

············

趙钊跟着y先生，狗腿道：“孟哥，你剛剛怎麽不扶那個美女起來啊？”

y先生冷淡道：“你怎麽不扶？”

趙钊：“我是看她是沖着你摔的……”

“既然你都看出來是假摔，我為什麽要扶？”

高，實在是高。

這年頭送上門的肥肉都不吃的人太少見了。

趙钊打心底佩服起他來：“孟哥，這世上的男人我就服你。不近女色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膚淺。

y先生搖頭。這小子完全是個愣頭青。

趙钊見他搖頭不明所以，接着道：“孟哥，你這麽厲害，長得這麽俊，從小到大肯定很多女孩子追吧。”

這個問題……

y先生“嗯”了一聲。

趙钊：“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y先生：“長得好，會做飯，”頓了頓，他補充道，“會開車。”

趙钊驚奇，會開車？

這是什麽奇葩擇偶标準。

難不成孟哥還沒有駕照，不會開車？

展廳內人漸漸多起來。y先生想起什麽，問趙钊：“s展區在哪裏？”

趙钊從yy裏回過神來：“在北門那裏，孟哥，你有事？”

“嗯，”y先生說，“我過去一趟。”

············

顧念念挽着王爺的胳膊，她身高比王爺高了半個腦袋，站在王爺身邊宛如父女。

如此一來反而沒了顧忌。

看了幾款車，顧念念都不太滿意。

她不知道這個老頭的財力底子，所以也在暗中試探，看他能給她買什麽價位的跑車。

從這裏面可以估算出她這個人在他心中的價值。

王爺拍着顧念念的手腕：“念念啊，你随意選。這場沒有看中的，我們去別處買就是。”

顧念念嬌嗔：“你別叫我名字，在這裏被認出來不好。”

王爺斜睨帶着大墨鏡的她，笑道：“不叫你名字，那我叫你什麽？”

顧念念：“你随便給我取個小名吧。”

王爺手指在大拇指處的玉扳指上繞了繞，說：“那就叫你小頁吧。”

顧念念：“诶？為什麽要叫這名字？”

王爺在她手背上寫下她的姓氏：“‘顧’字拆開，右邊不就是一個‘頁’嗎？“

顧念念了然，笑道：“好聽。”

“喜歡就好。”王爺眼睛彎起。

再往前面走就是s展區了，此次車展豪車專屬區。

顧念念眨眼，調笑道：“那我也給王爺取個小名吧。”

她本來準備了一些促進氛圍的情話，其不知王爺擺擺手：“我老大不小的年紀了，就不用那些了。”

你也知道你老大不小了。

呵……

···········

看着y先生遠去的背影，趙钊咬牙，決定繼續跟着y先生。

聽到背後專注的腳步聲，他停下，沒有回頭，趙钊卻已經感覺到他身上的煞氣。

趙钊戰戰兢兢道：“孟……孟哥，我就是想告訴你。上班時間你去s區是擅離職守。”

y先生偏頭，眼神分明再問：“所以呢？”

趙钊看到他突起的喉結以及愠怒的雙眼，難過道：“其實，我真正想說的是你走錯方向了。孟哥，你跟着我吧，我帶你過去。”

···········

鄧姐很滿意孟一馨的改造成果，讓她去展位了。

楊芹嗤之以鼻。

鄧姐道：“你底子不錯，但是沉不住氣。什麽時候你能穩住心性，就能在大風大浪之上站穩腳跟。”

楊芹：“孟一馨不就是多活了幾年嗎？她之前一點經驗都沒有。”

鄧姐：“她是個閱歷豐富的女人。你還年輕，等你以後就懂了，并不是年紀大閱歷就豐富，人就會成長。”

楊芹：“你是說我以後28歲了還會不如她？”

鄧姐想了想，緩緩道：“這話我不能說太滿。但是她能把地攤貨穿出氣度，你還要修煉兩年。”

···········

一跨進s展區，小尾巴趙钊就明白了，孟哥這是來找孟姐來了。

他踮起腳還沒在人群中找到孟一馨，y先生已經跨步向一個展區走去。

趙钊緊接着跟上。

s展區的兩同行看到他兩，攔着不讓進：“你兩哪來的回哪去。”

趙钊讪笑：“都是兄弟，通融通融嘛。”

同行甲拇指食指搓搓，趙钊明白這個意思，掏遍身上只有20塊錢。

同行甲目光一冷，又開始攆人：“走，走。”

y先生抓住趙钊手腕：“把錢收回去。”

同行乙譏笑：“當我們在乎那二十塊錢似的。一人十塊還不夠抽包煙。”

y先生對趙钊說：“那個雷均由，我記得今天空得很吧。”

趙钊虎軀一震。

············

雷均由就是空手道黑帶，本是職業保镖。因為品行不良被上個東家給炒了，現在是無業游民。

趙钊說，這兒幹安保這行的，基本都認識雷均由。

他跟車展的舉辦人是好友，今天閑得無聊過來獵豔的。

他在各大展廳逛了一圈，看得上眼的美女只有幾個。

正高談論闊要上一個長腿長發大胸美女的時候，被y先生逮個正着。

y先生從雷均由背後拍了下他肩。

這一拍使了點勁，雷均由吃痛，下意識要使過肩摔。

結果沒摔起來。

y先生靈巧躲開他的鉗制。過肩摔撲空。

雷均由從來不怕打架，看對面這位氣勢全開的先生似乎是個練家子，便提出比試比試。

豈料練家子說：不約。

于是兩人比起扳手勁。

這是雷均由擂臺生涯最幼稚的一戰，也是最羞恥的一戰。

他輸了。

于是他對y先生說：“以後你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來找我就是了。哥罩着你。”

放下這種大話，其實也是挽回他的面子。

y先生也給了對方臺階下：“那就拜托你了。”

··········

趙钊不确定道：“真的要找他？”

同行甲晦氣道：“你把那個關二爺找來幹嘛？”

趙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家孟哥早上把雷哥打敗了。雷哥現在可服氣孟哥了。”

同行乙比甲會察言觀色，拉着甲的胳膊：“算了算了，我們跟他們換了得了。你們兩是哪個展區過來的？”

趙钊：“b展區。”

那兩人遠去，y先生拍拍趙钊的肩膀。

“啪！啪！”重重的兩聲。

這代表着誇獎。

趙钊繼續拍馬屁：“孟哥你不用太謝我，教我本領就好。”

教？

問題是他沒什麽好教的。

解決了兩個小喽啰，他隐在人群中，找到了人群中間的孟一馨。

··········

孟一馨将裙子修到了大腿根。

不是她想剪到這麽短，只是因為結合這條裙子的樣式，剪到大腿根是最好看的。

貼身長裙成了貼身短裙。

不過沒有什麽所謂。

··········

y先生站在展廳圓柱後面，柱子另一面就是孟一馨。

趙钊問道：“孟哥你躲這柱子後面幹什麽？”

y先生捂住口鼻，埋頭不語。

趙钊探頭朝孟一馨看了眼，驚呆。

原本孟姐在他印象裏就是美女了，沒想到裙子一撩會這麽性感。

本就修長的腿在高跟鞋的襯托下更加美妙，在燈光照耀下更加白皙，沒有一絲餘肉。

“這脖子以下全是腿啊，跟大蔥杆子似的……孟哥，孟姐有男朋友嗎？”

y先生微擡起頭。

沒得到孟哥的回應，趙钊繼續自顧自道：“這未來的孟姐夫得有多性福。同樣是男人，我羨慕嫉妒恨。”

他忽然感覺周圍溫度驟降，忙扭頭道：“不過孟哥你也不差。以後孟嫂子肯定也非常性……”

趙钊愣住：“孟哥，孟哥，你怎麽流鼻血了？”

y先生一怔，被發現了？明明被捂得那麽嚴實了。

血從指縫裏滲出來，流到他堅毅的下巴上。

趙钊手忙腳亂地在包裏掏紙巾，可是他是個糙漢子，身上從來不裝那些玩意。

翻來翻去，還是只有20元錢。

這時一包紙巾遞到他們面前。

趙钊聞到撲鼻的香味，擡頭，看到一雙白淨的手，瓜子臉黑發美女，戴着墨鏡，鏡片裏映照着他癡漢的臉。

一個女神。

顧念念将紙巾再擡高，遮攔趙钊的視線，趙钊反應過來，接過女神的紙巾，“謝謝。”

顧念念說：“不客氣。”她轉身挽着王爺的胳膊，“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趙钊見他們兩離去，猜測：“孟哥，你說他們是父女嗎？”他拆了紙巾，感慨：“女神的紙巾都是香的。”

y先生全然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麽，接過紙巾捂住鼻子，一看手心，全是血。

“哎呀，孟哥，你得去洗手間洗一下，不然會吓到姑娘的。”趙钊大驚小怪，拖着y先生去了洗手間。

···········

孟一馨眼角一掃，剛剛好像看到y先生貓着腰走了。

怎麽回事，他怎麽會出現在這？

大概是看錯了。

她将注意力再次放到前方時，瞳孔一緊。

冤家路窄。

這是她此時想到的第一個詞。

···········

隔着鏡片，顧念念也認出孟一馨來。

沒想到當年的造星火娘子會淪落到當車模。

想當年，孟一馨也風光過。作為幕後人，極為低調，可也收獲了一群粉絲。

大部分是她手下藝人粉轉過去的。

她跟肖盛在一起後，日子更風光，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有一日她無意中說了一句，還好老肖總英明，她才沒當藝人，否則生活會約束很多。

那麽慶幸的語氣，對顧念念來說是種諷刺。

她沒對孟一馨說過自己心中的煩心事。不能有正常的生活，這對她是一種摧殘。

漸漸的，她将目光放到肖盛身上。

藝人潛規則早就成了明規則，沒想到肖盛更是一撈就釣到了。

他們瞞着孟一馨見了幾次面。

有一次被狗仔拍到，她天真的想，幹脆借此機會跟孟一馨攤牌，沒想到肖盛出錢給公關了。

她察覺到不對勁，故意讓孟一馨發現肖盛和她偷吃。

孟一馨的反應沒讓她失望，果然走得很幹淨。

同時肖盛也不再見她了。

她去公司找過肖盛一次，沒過得了秘書那一關。

秘書傳話說：“肖總讓我告訴你一聲，凡事他都喜歡講究恰到好處，越線就不好了。”

··········

孟一馨視線從顧念念身上移開。

這丫頭，看來被雪藏後保養地很好，反而胖了。

不過不關她事。

只要她今天不來招惹她，她就當沒看見她。

··········

洗手間內。

趙钊替y先生拍冷水在後腦勺：“水有點冷，孟哥，你忍着點。”

y先生回憶在小黑屋裏時孟一馨發冷的樣子，微微顫着身子，裝出一副被冷到的模樣，說：“還好。”

要是孟一馨在這，保管直呼“影帝”。

鼻血止住了，趙钊問：“孟哥，我們回去吧。”

還回去？

還要再留次鼻血嗎？

他沉聲道：“還有多久下班？”

趙钊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挂表：“還有3個小時。”

也就是說，她還要被人看3個小時。

度日如年。

度時如年。

度秒如年。

···········

顧念念道：“我想要這臺車。”

王爺拍拍她的手背：“買。”

她壓低腦袋與他耳語：“王爺，你說這個車模好看嗎？”

王爺沒有正眼看那個女人，只說：“好看。但我還是喜歡你這類型的。”

顧念念壓下心底的惡心，撒嬌道：“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王爺擡起眼睑：“什麽忙？”

··········

下午5點，該下班了。

孟一馨揉揉發麻的腿，回到更衣室，換了衣服。

她的腿凍了一下午，失去知覺。後臺的姑娘走得差不多了，她依舊坐着揉腿。

都說錢不好掙，果然不好掙。

鄧姐笑眯眯地走過來：“小孟，下午辛苦了。”

孟一馨客套道：“不辛苦。”

鄧姐猶豫半晌，孟一馨早就看出來她有話要講，這麽半天不開口，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她最後終于說：“你下班後有沒有事？”

孟一馨：“怎麽了？”

鄧姐：“有個客戶想買兩輛賓利，前提是請你吃個飯。”

“看來是個土豪。”孟一馨笑。

“賓利那方面的人也說，只要你願意去，會給你提成。”

孟一馨想了想，欣然答應：“好啊，但是你幫我問問，能不能多帶個人。”

··········

y先生聽說不能回家還要去吃飯，雖然沒說，但孟一馨看出他有幾分不高興了。

孟一馨一邊揉腿一邊勸慰：“帶你去也是為了安全着想嘛。你想想，如果我被壞人抓住了，不是還有你可以救我嗎？”

y先生涼涼道：“不是說不可以打架嗎？”

孟一馨：“……額，這個問題，救我不一定意味着打架。你還可以繼續跟對方比賽扳手勁。”

不一會有一位西裝革履的小哥過來，朝孟一馨恭敬道：“是孟一馨小姐嗎？請跟我來。”

孟一馨兩人跟着這個小哥，走到了會展中心場館外，上了一輛車。

小哥說：“我是王總的助理，姓馬。孟小姐叫我小馬就行了。”

孟一馨猜測，王總應該就是站在顧念念身邊的那個大叔了。

王總的助理竟然不是小姑娘？！

看起來他是挺喜歡顧念念的。

孟一馨聯想到顧念念打的那通電話，明白那丫頭找到新靠山，想脫離娛樂圈了。

這場飯局顧念念會說什麽她都猜到七七八八了。

·········

在車上的時候孟一馨接到一個電話。

“喂，你好。”

對方說：“是孟小姐嗎？”

“陸醫生？！”

聽到這三個字，一旁的y先生睜開一只眼。

“嗯，是我。孟小姐，今天，今天是星期六，你應該帶你家寵物來打針的。但是你一直都沒過來——我看天快黑了，就想打電話提醒你一下。今天一定要帶他來打針。”

孟一馨将打消食針這事忘得七七八八了，沒想到陸醫生還會記得，而且還細心打來電話提醒。

在會會顧念念和y先生的身體健康兩者一權衡，孟一馨果斷選擇了y先生。

于是她對小馬說：“你在前面十字路口把我們放下來吧。我臨時有事。”

她臨時變卦，小馬面有不滿，但還是說：“我給我老板說一聲。”

小馬把電話撥出去，嗯嗯啊啊一會後，便依孟一馨所言，将他們放在十字路口。

小馬：“我老板說，下次再一起吃飯。”

孟一馨笑道：“告訴你家老板和他女朋友，下次我一定奉陪。”

···········

趕到落草診所時，天色已經開始變暗。

今天值班的是護士小典，正忙着打掃清潔。

陸慕看到孟一馨，笑道：“你來啦。”

孟一馨把y先生拉進來，笑道：“我自己忘記給他打針了，幸好陸醫生你記得。”

陸慕道：“醫者仁心。孟小姐不必太見外。”

y先生冷着臉接受治療。孟一馨在一旁等他的時候脫了高跟鞋。

陸慕隔着層襪子都發現她腳踝腫了，語氣凝重道：“孟小姐今天去做了什麽了？”

“工作啊。”

“孟小姐缺工作？”

“非常缺。”

陸慕想了想：“最近快年末了，工作确實不好找。我有幾個朋友在自己創業，如果招人，我會推薦孟小姐去的。”

孟一馨不知他是真的想幫她還是只是說說，說了句感謝。

y先生打完針能活動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了。孟一馨再次謝過陸慕的好心提醒。

陸慕看了兩眼她的腳，說：“你們怎麽回去？”

孟一馨說：“坐出租車。”

陸慕：“我今天開車了，我送你們吧。”

···········

陸慕将他們送到樓下，孟一馨拉拉y先生的胳膊：“下車吧。”

陸慕也跟着下來：“孟小姐。”

她回頭。

陸慕：“不知道孟小姐明天忙不忙？”

孟一馨說：“忙。”

陸慕：“我想請孟小姐吃頓飯，不知道孟小姐給不給我這個機會。”

陸慕的眼睛在昏黃的路燈下看不真切，可是他的聲音卻溫暖充實，含着害怕被拒也要說出來的孤勇，讓孟一馨一時不知道怎麽回複。

一直沒說話的y先生拉過孟一馨的手腕往樓上走，冷嘲道：“沒想到那麽多人想跟你吃飯。”

孟一馨亦嘲回去：“那是。可惜你連跟我吃飯都不行。你沒這福分。”

此話一出，成功堵住了他。

回到家開了門之後，孟一馨向窗臺走了兩步，被y先生拉住：“你去哪？”

“我去看看陸醫生走沒走。”

“不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