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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氏可沒那麽心慈手軟,她雖然不在乎唐姨娘母女得寵,但也絕對不會允許唐姨娘母女踩到她跟榕兒頭上去。她們母女如果安安分分老老實實的,她這個做嫡母的,日後肯定也會給三姑娘尋個不錯的親事,而唐姨娘,她育有一子,也算是有些功勞,只要她不過分的作妖鬧事,她不會虧待。

怪就怪她們母女心太大,膽敢觊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今天眼饞嫡姐的婚事,明天是不是就要眼饞嫡兄的爵位?

對付這種心裏沒數的人,刑氏不需要明事理。

不是想搞事情嗎?那就陪着他們一起好好大鬧一場,不給點厲害,她唐姨娘還真以為背地裏耍那點小聰明、晚上吹吹枕邊風,就能麻雀變鳳凰了?

做她的春秋大夢。

所以,早晨吃飯的時候,刑氏借機提了整頓家風的事兒。既然要整頓,唐姨娘母女院子也不能落下。

刑氏的人去“抄家”,唐姨娘肯定反抗。她反抗了,王田家的毫不客氣,直接将人按住了打臉。

唐姨娘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老爺不在家,只能老夫人替她做主了。王田家的故意放水,讓她的人去老太太屋裏告狀。

葉榕扶着老人家匆匆趕來唐姨娘院子的時候,刑氏也在。

唐姨娘母女原跪在地上一聲不敢吭,但見老太太來了,母女倆跟約好了似的,同時軟着身子倒在地上,擺出一副即将要斷氣的可憐模樣。刑氏顧及着老人家喜歡孫輩,所以沒動葉桃,只是打了唐姨娘的臉。

老太太心軟脾氣好,見唐姨娘被打成這樣,立即質問刑氏:“到底怎麽回事?”

刑氏說:“家裏出了內賊,兒媳早上與世子爺商量後,決定清肅內宅。唐姨娘不但不配合,還以下犯上,兒媳不得已才打了她。”

“什麽內賊?家裏出了賊,我怎麽不知道這事兒?”

“還沒來得及禀告您。”對這個婆婆,刑氏十分恭敬。

唐姨娘覺得自己占理,跪着爬到老人家跟前來,哭着說:“什麽賊人不賊人,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夫人就是見不得妾身好,這才故意來尋事。老夫人,您定要替妾身做主啊。”

“妾身賤命一條,別說挨打,死了也沒事。但……可憐了桃姐兒榮哥兒姐弟倆。桃姐兒才十三歲,日後親事都攥在夫人手裏呢。還有榮哥兒……他那麽本事,書念得那麽好,可惜……托生在了姨娘肚子裏……他們姐弟慘啊。”

唐姨娘慣會撒嬌賣慘,葉榕母女見怪不怪。

葉榕怕祖母累着,喊人搬了椅子來,扶着她坐下後才說:“母親行事一向有分寸,平日裏待姨娘三妹也多寬厚。今兒動手,還是頭一回,想來是誰真惹着母親生氣了。”

唐姨娘繼續賣慘:“大姑娘是夫人生的,自然向着夫人說話。姑娘也請瞧瞧妾身這張臉,妾身雖只是世子爺的妾,但也是爹生娘養的,也是有人疼的。妾身雖命賤,好歹也給侯府生了哥兒姐兒,看在榮哥兒面子上,夫人也不能這樣打我。”

唐姨娘這些年之所以越來越嚣張,除了得寵外,也是因為娘家地位越來越高。再有就是,嫡長子葉蕭是個混不吝,而她的兒子葉千榮,念書武功樣樣好。

她開始有些不甘心只為妾氏了。

刑氏自始至終都不把唐姨娘放在眼裏的,面對唐姨娘的質問威脅,只笑笑:“那我打都打了,你想如何?”

唐姨娘不理刑氏,只求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不掌大權已經很久了,但看到唐姨娘那張臉,她還是于心不忍:“請府醫來,替姨娘瞧瞧傷,務必要治好了。”又對刑氏說,“老大媳婦,你來。”

刑氏跟了過去。

婆媳倆單獨說話,老夫人嘆了口氣說:“我知道,這些年來,老大偏疼唐姨娘,讓你受委屈了。老大不好,我也罵過他。只是,她畢竟生了兩個孩子,唐家如今也是将門之家……你打了她,若是讓唐家知道,鬧起來也不好看。”

“畢竟是家醜。”

刑氏點點頭:“兒媳也明白,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兒媳起初也是想忍了的。”

“但兒媳畢竟是一家主母,若是任一個妾欺負到頭上卻不敢反抗,鬧出去,也是一樁笑話,丢的是咱們侯府的臉。”

老夫人聽出了不對勁:“怎麽,可是你受了什麽委屈?”

刑氏一時沒說話,老夫人又問了一遍後,她才說:“這件事情媳婦答應過世子爺不說,若是說了,怕世子爺回來又得找媳婦吵架。榕姐兒正在跟顧家大爺說親,這個節骨眼上,媳婦最怕出事兒了。”微一頓,又說,“說起來,恐怕這事兒還跟顧家有點關系。”

“怎麽又跟顧家有關系?你說,說清楚了。老大回來敢找你吵,我替你做主。”

唐姨娘的人下午開始就侯在侯府門口,等傍晚葉世子一回來,立即就痛訴唐姨娘的慘狀。葉世子立即去了唐姨娘院子,看到人後,更是火冒三丈。

刑氏這個心狠手辣又不守信用的女人,說好了就此翻篇兒的。

葉世子怒氣沖沖去了刑氏院子,正要發火,老夫人也由葉榕這個孫女扶着過去了。不但老夫人在刑氏院兒裏,葉桃的奶媽子跟侍婢粉蝶也都在。但凡跟誣陷嫡母有關的人,都在,刑氏雷霆手腕,早把事情都查清楚了。

看到這些人,葉世子更加惱火。

他擰着眉看向妻子:“你什麽意思?早上你是怎麽答應我的?結果你又是怎麽做的?你不但出爾反爾,還轉頭就私自動刑打人,你眼裏還有我這個一家之主嗎?”

葉世子暴跳如雷,刑氏滿不在乎。

她不急不徐道:“早晨爺是準了妾身清肅家風的,難道忘了?妾身還提醒爺,前頭也要好好查查。”

葉世子深知刑氏不好惹,恐防她言語有詐,只狠狠甩了甩并不存在的袖袍,緘默不言。

刑氏不管他言不言的,反正她是全都言了。

老夫人難得擺出威嚴來,冷着臉坐到上位去,然後指着長子怒罵:“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平日裏寵妾滅妻也就罷了,如今那唐氏膽敢那般胡鬧,你也打算縱容了?你當我跟你爹是死的嗎!”

葉世子最怕老侯爺,忙說:“兒子不敢。”

老夫人這回卻不打算護着長子,決心要好好罰一罰他,否則他真以為葉府已經是他這個世子爺說了算呢。平時的小打小鬧也就算了,如今唐氏膽子越來越大,她若再不主持公道,寒的就是刑氏的心。

“我問你,昨兒晚上你去桃兒屋裏,聽到了什麽?”

葉世子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他不知道妻子到底是怎麽跟母親說的,但看得明白,這件事情,他想護也護不住了。

“桃兒還小,不懂事,她是鬧着玩的。而且,兒子也罰了她。”

“十三歲了,還小?”老夫人都要氣笑了,“既然你說她還小,為何又急着給她定親?既然還小,何不再留家裏幾年,等十七八二十了再說親,也不遲啊。”

葉世子知道,妻子這是連桃兒想嫁顧旭的事情也一并說了,不由冷冷剜去一眼。

“你少那樣看你媳婦。”老夫人言辭冷厲,“我告訴你,膽敢設計誣陷嫡母這事兒,就算你媳婦不追究,我也得嚴懲。今兒敢害嫡母,是不是明兒就敢害我這個祖母?等我們死了,以後是不是整個侯府都是她唐氏說了算?”

“母親言重了,唐氏她絕對不敢。”

“我看她沒有什麽不敢的,仗着自己娘家勢力越來越大,她也不甘心再做侯府的小妾。不甘心我也不攔着,侯府可以放她回唐家,她另行別嫁。別又想做正妻,又不願離開侯府這富貴之地。你告訴她,唐家勢大了,但葉家跟刑家可也不是吃軟飯的,她再敢放肆,到時候就算她賴着不走,我也得趕她出去,免得帶壞了桃兒。”

“是,兒子一定一字不漏轉告唐氏。”

老夫人又說:“你再告訴她,榕兒跟顧家的親事若是黃了,我一樣饒不了她。”

“兒子明白。”

“還有。”老夫人又想起一件事,“唐氏不過一個妾,她不适合住那麽大的院子。也沒資格用那麽多仆人,這事我已經說過你媳婦,也是她太過縱着唐氏了。院子得換,奴仆丫鬟撤走一半。這種內宅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你媳婦去做就行。”

“唐姨娘罰關禁閉三個月,這三個月,讓她好好反思反思。你也好好反思,你爹晚上回來,你最好在他回來前,主動去請罪。這一回,娘也護不了你。”

“是,兒子都聽母親的。”

事已至此,葉世子知道,多言無益。

老夫人走後,刑氏将所有參與其中的人該打的打,該賣的賣,個個嚴懲不貸。等人都打發完了,葉世子才冷眼看着妻子:“你何必得理不饒人呢?”

刑氏拍了拍手,折騰一天有些累,她坐下來跟他說話。

“爺也知道我占理?”刑氏有些挑釁,“有本事,爺也拿個我的錯處占個理去。到時候,我倒要好好瞧瞧,爺是不是也會像我這樣,得理不饒人。”

葉世子年輕的時候就輕狂傲慢,上了點年歲後,雖然有所收斂,但也不見得多穩重。他早看不慣刑氏的鐵血手腕和目中無人,現在又被刑氏挑釁,他自然不會輕易服輸。

“你別忘了,榕兒是葉家孫女,桃兒也是。母親疼榕兒,也一樣疼愛桃兒。葉家在意的是有沒有聯上顧家這門姻親,至于是誰聯上的,除了你在意,別人也不在乎。”

“榕兒雖是嫡女,但耐不住顧旭看中的是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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