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想辦法找吃的

按照原本的軌跡,劉春花在她十二歲那年就憂勞成疾去世了。

也就是三年後。

如今她可決不能讓這事發生了。

雖然她記起了這許多事,但也有許多事根本不在她原本發生的軌跡裏。

比如今天在山上的那個少年。

她就從不記得自己遇到過他。

而從前她也是從不上山的。

正因為今天她主動要求上山去,才使得歷史發生了改變。

這麽說來,只要她努力,原本劉春花的命運,也是可以改變的。

而她自己的命運,也一定能夠重寫。

想到這裏,她伸手給劉春花捏着肩膀,笑道:“娘,奶奶不給吃的,咱們也不能幹餓着自己,是不是?”

“話雖如此,可糧食都擱在你奶奶的屋裏呢。”

“咱們自己找吃的去。”

劉春花搖頭:“要是春夏秋,還能去野外尋點對付對付。可都這個時候了,連野菜都沒有,去哪弄吃的?”

寧仙仙拉着她的胳膊,笑道:“就算是冬天,也不是什麽都沒有的。您不記得了嗎,往常過年,咱們都去地裏挖荠菜回來包餃子的。”

劉春花為難道:“餃子……那是過年才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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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每年大年夜才能吃上幾個哩。”寧菜菜想着餃子的味道,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這一兩年來,寧周氏待他們越發的苛刻。今年大年夜都不一定有餃子吃了。

“我仙兒原本白白胖胖的多招人喜歡。現在都瘦了。”劉春花十分心疼的摸着寧仙仙的臉頰。

在缺衣少吃的農戶人家,養的胖胖的才叫好看。

“我現在也根本不瘦啊,娘!”寧仙仙又是心酸又是好笑,“我不是說吃餃子,我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去挖荠菜回來吃。”

“煮水的話喝點菜湯也好。”劉春花憔悴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就是這下雪天,荠菜也不好找了。”

寧菜菜也附和道:“找找看,總比待在屋裏幹餓着強。”

這屋裏沒有炭盆,比外面也暖和不了多少。

出去活動活動,身上倒能有幾分暖氣。

“仙兒,你的圍巾呢?”劉春花發現小女兒脖子上空空的,連忙問。

寧仙仙低頭一看,這才想起來,她把圍巾扔那個受傷少年身上了。

自然是不能說實話的。

“可能在山上被風吹掉了,”她有些愧疚。

她記得那是三年前,劉春花用自己唯一的一支細銀簪,到鎮上換了羊毛線,回來熬了好幾個晚上織出來的。

雖然已經很舊了,卻是寧仙仙最心愛之物。

剛重生回來的她,竟然一時間把這事給忘了。

她十分懊惱。

現在想再回去山上找,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說那少年早就被家人帶走,這麽大的雪,再上山也是件很危險的事。

“掉了就算了,”劉春花安慰她,“你人沒事就好。等過段時間,娘再織一條給你。”

寧仙仙抱住劉春花的腰,把臉埋在她懷裏,輕聲說:“娘,以後我一定不讓您那麽辛苦。我要讓您能穿好衣裳,帶金首飾,吃好的。”

“好好,我仙兒最乖。”

劉春花摟住她,心酸而又愧疚的笑了。

“娘,還有我呢?”

寧菜菜撅起嘴。

寧仙仙把她也摟過來,笑道,“我們好好賺錢,給阿姐攢嫁妝,讓阿姐尋一門好女婿。”

寧菜菜的臉倏得紅了,伸手就去揪她的臉,不依道:“娘,仙仙這丫頭越發壞了!您快教訓她!”

劉春花笑道:“仙兒還小呢。”

“您就慣着她吧!”寧菜菜撅嘴,“将來她嫁人了,看您還怎麽慣着!”

寧仙仙過來抱着她,笑道:“阿姐不是也很寵仙兒的嗎?”

“你呀,真讓人又愛又恨!”

寧菜菜看着妹妹圓嘟嘟的臉,亮晶晶的眼睛,什麽氣也都沒了。

日子雖然清貧,母女三人相依為命,倒也溫馨。

這一次,因為只是去地裏,寧仙仙被允許挎着一只小提籃,還分配到一只小巧的鏟子。

門一開,清新凜冽的寒風就直朝人的口鼻裏鑽。雪大的像鵝毛,撲簌簌落在身上,地上,樹枝上。

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

“仙兒,把方巾圍上!”劉春花把自己的方巾給她紮在頭上,自己尋了件舊衣裳,把頭臉都裹好。

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寧仙仙乖乖裹着方巾,拉着劉春花的衣角,一步一個腳印,艱難的朝地裏走去。

正屋裏。

寧周氏和寧大妮盤腿坐在燒的暖暖和和的炕上,一邊磕着瓜子,一邊朝外面看。

“娘,西屋裏那三個又出去了。”寧大妮噗的吐出一粒瓜子殼,臉湊在窗戶上,撇嘴說道。

“是麽?”寧周氏也挪過來看了眼,見她們胳膊上都挎着籃子,便耷拉下眼皮,不屑道,“八成出去尋吃的了。”

寧大妮睜大眼:“這種天能出去找到什麽吃?”

“要飯估計能要到。”

“什麽,大嫂去要飯?”寧大妮跳了起來,急了,“這怎麽行?傳出去我們家的名聲不就壞了?那就更沒人上門提親了啊!”

“你一個姑娘家,說話能不能有點把門的,害不害臊?”寧周氏一把扔了瓜子,不悅道,“如果她娘三個真敢去要飯,給寧家丢人現眼,我就打死她們!”

寧大妮猶豫一會,問:“娘,你這麽餓着她們,就不怕爹回來知道?”

“他回來還能打死我?”寧周氏瞪她一眼,随即又嘆氣,“你爹和你三哥趁冬趕車掙錢,還不是為了給你攢嫁妝。”

沒有一定數目的嫁妝,是許不到什麽好人家的。

就算勉強嫁了,到了婆家也直不起腰,被人瞧不起。

為了寧大妮這老姑娘的婚事,一家子都着急上火的。

這時門簾子被推開,進來兩個婦人。

一個高高壯壯的胖臉,是寧家的二兒媳婦,高氏。另一個嬌小帶笑的,是三兒媳婦成氏。

兩個人都盤着光溜溜的圓髻,身上穿着半新不舊的襖子。卻是沒什麽補丁,比劉春花打扮的得體多了。

高氏進門就嚷嚷開了:“娘,您怎麽又讓大嫂她們出門去了?這大雪天的,不把孩子凍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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