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結局中

周旭堯疼着她略帶哽咽的聲音，聽得心都該碎了。他把人抱在懷裏無聲安慰着。

緩了一會兒舒嫚笑了笑，接着說道：“一時激動了，我懷孕以後總是控制不好情緒。”

周旭堯拍了拍她的背，沉聲說道：“在我面前你不用控制，想怎樣就怎麽。”

她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接着說道：“我們全家人都在說她，甚至是她的娘家人，可是沒用。她每天就跟中了邪一樣，滿嘴謊話天天出去惹事。所有人都在跟在她屁股後面給她擦屁股，甚至所有人都怕接到她的電話，因為知道只要她打電話來，肯定沒有好事。”

“然而她卻從來沒有給我打過，”她的眼神中帶着不該有的冷漠，“因為她知道我不會管她，或者過去了會把那群人打一頓，讓他們不敢再找她。”

本是有些沉重，周旭堯卻莫名的有些想笑，他幻想了一下那個場景，這是他從未認識過的舒嫚。不過且更加的真實，肆意鮮活有血有肉。

“所以你可以想象，當時我們家人面對她就跟面對瘟神一樣。而我不止一次的問我爸爸，你為什麽不離婚呢？你不想在這種壓迫的沒有意義的生活中解脫嗎？”她的眼神仍帶着那時的疑惑，甚至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而他卻什麽都不說，只是有時在我耳邊念叨着這種日子過得真沒意思，別人家的老婆在家早就把飯做好了，而我下班回來還是要自己做了才能吃飯。”舒嫚嘆了口氣，似是回想起了那時的煩躁，“有的時候我也會覺得他很可憐，娶了一個這樣的人。而他天天說，聽得我也會很煩。我會忍不住的質問他，那我呢？她是你自己選的，可我的命運我可以選嗎。你不覺得我才是最可憐的那個？”

人抱在自己的懷裏，周旭堯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氣息有些不穩。他很像說算了，別在說下去了。可是他知道這是一個打開她內心的一個口子，只有了解了她的過去，他才能更靠近她。

她緩了一會兒，接着說：“每當這個時候他便沉默，而我也在怪自己何必讓他更加難過。我們全家就活在了這種怪圈了，你不知道我上大學出去那幾年竟然是我過的最舒心的幾年。其實我畢業的時候在外面工作了半年，爸爸對我是真的好，有時我們之間更像是朋友，每次視頻電話的時候我能感受出他對我的不舍。卻又不忍心把我帶回到那種環境中。但是我還是決定回去陪他，他的人生已經夠慘的了。”

說道這她突然停了下來，頭輕輕向他這邊靠了靠，“所以我回家之前給自己準備了一場放松的旅行。”

周旭堯已經了然，“就是我們相遇的那次。”

她點點頭，“之後我回到家裏，只不過在外面租房住，生活過的也還可以。可是有一天我在上班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電話，說我爸爸出事了。我當時傻了似的往醫院趕，竟然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醫生說爸爸是腦溢血，送過來的時候已經不行了。”

周旭堯心裏更被擰着似的一樣心疼，她卻沒有哭。可是越這樣他就越是心疼的厲害。

她深深吸了口氣，繼續說：“他在高強度的工作環境下，以及心情天天壓抑的情況下得這種病其實很正常。那座城市再也沒有什麽眷戀的，于是我就離開了。之後的幾年裏我沒有再聯系過她，偶爾舅舅會給我打電話，知道她仍是那個樣子甚至變本加厲，之後她因為過度喝酒導致腎和心髒都出了問題。她病了，我竭盡全力的給她治病，這是我身為子女的責任，卻不是因為愛。”

“所以她去世對于我們全家來說都是一種解脫，這樣我反而會過得更好，現在的生活我很喜歡。”舒嫚說道最後，當真的長出了一口氣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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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背上的手卻猛的收緊了，“你過得哪好了？你過得好會被無可奈何的把自己賣了？你過的好會被我無端願望？你過得好會在懷孕的時候無家可歸，餓了只能吃泡面？”

接着她背上一濕，舒嫚整個人僵了下，戲谑道：“喂，周旭堯，你不會哭了吧。”

接着她背更濕了，她的心好像被狠狠的撞了一下，這個男人竟然為她……哭了。

“周旭堯……”她還真沒安慰過一個男人，她反手拍着他的背，輕聲說道：“我沒有天天吃泡面，那只是為了應急。它方便又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我頭暈的時候很快就會有能量供給——”

沒等她說完，周旭堯反手一個大力的給她抱了起來，她吓的趕緊摟住了他的脖子，驚慌失措的問：“你幹什麽？”

周旭堯眼眶還帶着微紅，哽着嗓子說道：“帶你去吃好吃的，你頭暈你走不動，我就抱着你去。”

他嘴角緊緊的抿着了一條線，見他要抱着自己吓樓梯可把舒嫚吓壞了，忙說着：“我現在不頭疼了，我可以自己走。”

“你大着個肚子走什麽，我抱你。”他不由分說到。

舒嫚噗的一聲笑出來，“你剛剛不是都以為他不在了，哪裏大？”

她明顯的感受到周旭堯身子頓了下，接着他低啞着說到：“嫚嫚，閉嘴。我不會把你摔下去，相信我。”

舒嫚看着他，仍是那張她看了千百遍都不會膩的臉，她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小客棧已經到了飯點，一家人圍在一起吃早飯。看到舒嫚被一個陌生人抱下來可把人下壞了，老板娘是個四十來歲的人。忙扯着嗓子問，“小舒啊，你怎了，是不是不舒服？”

舒嫚有些羞赧，一時間沒說出話。

周旭堯抱着她腳步不停，側身說了句：“我帶她去吃飯。”

留下三五老小大眼瞪小眼的，城裏人都這麽會玩嗎？

等人走沒影了，老板娘才回過神來喊着，“啊呦你小心點，她還懷着孩子呢。”

一地石板路被歲月打磨的光滑圓潤，帶着早上還未幹透的露水，空氣中仿佛都帶着溫柔。

有行人交錯時，大家報以祝福的目光，只願有情人終成眷屬，周旭堯一路走着在一處交叉口處終于停下了腳步。

舒嫚一路靠在他懷裏，見他停了下來忍不住戲谑道：“難道你忘了之前老板娘對每個人說過，要是迷了路要先找什麽？”

周旭堯眼睛一亮，對着她輕輕笑道，“大水車！”

那笑猶如重開雲障照射人間的太陽，溫暖、自信、光芒萬丈。

這也太犯規了，舒嫚用手蓋住了眼睛，随後說道：“我自己走吧，前面的路不好走了。”

這次周旭堯沒再拒絕，把她平穩的放下後牽住了她的手，随後不等她反應什麽，拉着她便走。

舒嫚看着兩個人緊緊扣在一起的手，終是沒有抽回來。

“你想吃什麽？”他背對着她輕聲問着。

舒嫚還真認真的想了想，“臘排骨火鍋。”

說完她也不管指路，就跟着他走着，到後來七拐八扭的還真讓他給找到了一家店，反正這麽具有地方特色的飯是家餐館都會有。

到了店裏還沒有什麽人，他們兩個選了個位置坐下，舒嫚刷刷的勾選着配菜。

周旭堯看着七八樣的東西，看來她的胃口最近很好，可是怎麽還是這麽瘦不拉幾的，別人懷孕看上去都很豐腴，而她如果不是近距離接觸都看不出來，已經六個月了啊。

剛剛抱着她的時候也和以前差不了不少，肯本不費力氣。算了，到時候還是帶回家去好好養吧，只不過——她能不能和自己回去？

“辣鍋可以吧？”她突然轉頭問向他。

她姿态随意，神色放松，一張素臉使得本是清冷的面容也柔和了不少，許是懷孕的緣故，眉宇間帶着溫柔。

他想，也許勸她回去并不會很難。

他擡起手摸了摸她柔順的頭發，“你喜歡就好，我都随你。”

舒嫚紅着臉把菜單給了服務員，這個人，怎麽什麽時候都可以撩呢。

一大鍋上來後，舒嫚吃的很是開心，熱騰騰的爽口又下飯。大塊大塊的排骨來者不拒，等她吃的差不多了卻見周旭堯那幾乎沒怎麽動。

“不合胃口嗎？”她邊吃邊問着，“我記得你以前挺愛吃這個的。”

周旭堯不着痕跡的喝了口水，笑着，“我還不太餓。”

“哦。”舒嫚夾了一筷子金針菇，随意間問到，“你什麽時候到的，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找了你大半月個了，昨天查到了你一筆支付寶交易記錄，所以直接過來了。”周旭堯象征性的吃了兩口，接着說：“我當時并不知道你在這家客棧裏，只不過到了這裏我想到了以前的事。”

舒嫚已經吃飽，她拿起紙巾擦了擦嘴，突然問到：“你為什麽要來找我？”

周旭堯目光直直的看着她，裏面含着她看不懂的情誼，“我們別占着地方，回去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