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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衣冷笑一聲,翻了臉色:“我看她活膩了。”
寧遙指着顧南衣笑着:“你緊張我?”說着止了笑容,正色對顧南衣道,“來日方長,我不着急和她算賬,也不必要和她的人頂撞,敷衍過去就行。”
顧南衣咬一咬牙,恨恨道:“她們幾次讓殿下涉險,險些沒了性命,殿下竟要寬宥他們?”
寧遙折下盆中的一枝玉簪花在手中細細把玩,問顧南衣:“你覺得本宮會這樣得過且過麽?”
顧南衣沉默一下,答道:“不如先忍這一時,以求後報。”
寧遙屏了聲氣,微微一笑:“忍是一定要忍這一時的,本宮若即刻同常家翻臉下手,旁人肯定會說我同寧弈無容人氣度,父皇更要忌諱寧弈獨大,此時此刻本宮還是不去招惹常家為妙。更何況本宮也不屑于對韶寧這樣的人動手。只是忍着韶寧不代表對其他人沒有作為。”
寧遙把花枝往桌上一丢,繼續說:“韶寧之所以敢這樣猖狂,是因為她背後有常家,有太子,有燕王。你們以為憑她有這樣的能耐?她不過是一個區區公主。”
顧南衣問:“殿下的意思是?”
寧遙将花枝插入花瓶裏,閑閑地問:“杜甫《前出塞》的第六首是怎麽說的?射人先射馬....
顧南衣沉吟片刻,脫口而出:“擒賊先擒王!”
寧遙拿起金剪子。咔地一聲枝葉清脆折成兩段,冷凝了笑意。
寧世征為寧遙新建的府邸已經完工,正張羅着裝飾修葺庭院。偶有涼快的風從湖面帶着荷花的清新和清晨水汽徐徐而來。內廷早派遣了小內監用沾了膠的竹竿粘走了所有鳴叫的蟬。身處的庭院裏置滿了晚香玉和玉簪花,芬芳滿殿,蘊靜生涼。
寧遙喜滋滋地看向顧南衣,“本宮待人向來溫和,南衣,你先挑房間吧。”
顧南衣打量完四周內外,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随便。”
“那你同本宮住。”寧遙沒有給他回嘴的機會,拉着顧南衣的手腕往府邸深處走去。
顧南衣見她舉動,眉心一動,不動聲色地掙脫開,默默跟在她的身後。寧遙只覺小手抓了一片空,也沒有說什麽,裝作不在意地縮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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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一圈,寧遙吩咐折柳他們一道動手,在寝殿安放好箱籠鋪蓋,再把府邸慢慢收拾起來。
而顧南衣在湖邊獨坐上一兩個時辰,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寧遙見顧南衣怔怔望着湖水出神,略帶了憂愁道:“南衣你在想誰?”
顧南衣清冷轉首:“魏知。”
寧遙拂起裙角,在他身邊坐下,岸風沁涼,吹皺了她單薄而清秀的容顏,她淡淡道:“你還真的重情義。”
“我同他師從一師,師父讓我保護好他。”
“本宮把你從他身邊要過來,你可怨本宮?”
他低頭垂目:“不怨。”
寧遙心裏在意的很,口中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道:“你若是想回去,本宮不強迫你....”
“我答應過他,保護你。”顧南衣固執道。
寧遙心裏松了口氣,松快不動聲色的蔓延到全身。
寧遙輕拂衣上塵灰,道:“很好,不愧是本宮看上的人。”
心中溫熱複酸楚,無論有如何的嫌隙,顧南衣心裏總是惦念着的。
入主新府的第三天,寧弈同鳳知微便帶着兩三箱賀禮來公主府做客。寧弈随着內侍正在府中花園游逛,待到了玉帶桐蔭一帶,路邊梧桐夾道,正和鳳知微慢慢邊看了景色邊走,冷不防擡頭,卻見寧遙和顧南衣走來,後頭跟着一群宮女內監,浩浩蕩蕩走了過來。
寧弈正和鳳知微商議政局,一見了寧遙,神色頓時朗笑了下來。
寧遙見了寧弈也是故強顏歡笑起來,于是摒一摒缭亂的心神,恭恭敬敬屈膝行下禮:“見過六王兄,王兄光臨臣妹府邸,有失遠迎!”鳳知微等人亦給寧遙請安。
寧弈凝神望着她,目光中皆是複雜神色,不解,疑惑,警惕,忌憚,一瞬間五味雜陳。寧弈似笑非笑:“王妹榮得父皇賞賜,可見妹妹在父皇心中地位啊。”
寧遙儀容恭順,聲調平穩:“臣妹愚鈍,不似王兄和魏學士可以為父皇排憂解難。”她重又向寧弈福一福,“還是王兄庇護了臣妹,才讓臣妹有今日。”
寧弈睨了一眼寧遙,扶她起來:“你我兄妹,更是盟友,王妹得父皇聖心,就是對本王最大的幫助,不是麽?”
寧遙不以為忤,淺淺微笑道:“王兄不嫌妹妹愚鈍就好。”
晚上,寧遙在靠近湖水的涼臺上設宴,各個亭臺樓閣皆懸了絹紅明火的宮燈,照得湖裏一池碧水似粉紅胭脂一般。
寧遙定定心神,揚起眼眸,起身向寧弈道:“妹妹敬王兄一杯。”
寧弈颔首,怡然微笑,二人一同仰首一飲而盡。卻見顧南衣只唇角含了一絲淡漠笑意,眼風卻斜斜朝着寧弈掃去。
“聽說常貴妃要給王妹說親。”睨一眼寧遙,笑道,“王妹愣是給常貴妃一頓臉色看,還從未見過如此女子,敢跟常貴妃對着幹。”
寧遙口中仍然不服輸:“臣妹只嫁心愛之人,誰也左右不了。”
寧弈的目光看向顧南衣,心裏已經會意。他唔了一聲,點了點頭,“金獅王子來天盛觐見,父皇設宴請宗室女子入宮小聚,更是有意給你和韶寧說親,你可得上點心。”
寧遙沉一沉臉,強自換了一副笑臉,和顏悅色道:“父皇向來疼韶寧,這次桃花運落我身上也無話可說了。”
寧弈的話厲厲追了過來,他笑着,眼神卻是諷刺而自傲的:“妹妹聰慧,自然有的是辦法讓父皇回心轉意。”
寧遙凝滞了笑容,嬉笑之情浮上眉梢,朗聲道:“臣妹又怎能和王兄相比呢,甫出宗正寺,位居禦史臺,就連太子都是王兄手下敗将了,他日問鼎東宮,也不是不可能的。”
話音一落,涼臺上都靜了,只聽到風吹過湖面的水聲。
寧弈轉過身來,神色便有些冷寂,只目光逡巡在寧遙身上,淡淡不言。
氣氛尴尬得難受,寧弈卻是不屑的姿态,冷冷居高臨下望着她。
寧弈朝鳳知微使了個眼色,示意閑雜人等退避頃刻,鳳知微等人恭敬退下,顧南衣怔怔看了她兩眼,也離開了。
寧弈本含了三分醉意,聽得寧遙這樣說,倏然變色道:“你是何意思?”
寧遙忙不疊地福身請安:“妹妹不懂王兄的意思。”
寧弈卻置之不理,冷冷喚道:“寧遙,你落水一事,是你自導自演的把戲吧?”
寧弈一驚,惶惶低頭道:“王兄此言何意?我又何必需要用我的命開玩笑?”
寧弈頭也不擡,只是漠然冷聲道:“本王久查無果,後寧澄打探一番方才知道,寧遙公主素來熟悉水性,定不會溺水受驚至此。當日你從韶寧那兒回來,有人推你不假,但推你的正是你自己安排的人。”
寧弈乜斜着寧遙,淡淡道:“我竟沒有看出,你有這等心思啊。”
寧遙一凜,無奈看他一眼,深深嘆了嘆氣,緩緩起來。
“你知道?”
“王妹承認了?”寧弈反問。
寧遙勾唇冷笑:“人人尚知韶寧為人刁蠻狠辣,早就和我不和,誰又知道我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是這般狠心?”
寧弈的語氣中頗有激賞之意,“本王沒有瞧錯你,敢闖楓昀軒的女子,敢和常貴妃相對女子,果然不簡單。”
寧遙神色一沉,“王兄方才句句暗諷,就想聽我自己承認落水一事?”
他眸中含了深深的笑意,“當然不是,本王只是好奇罷了。”
寧遙緩和了神色,“寧川剛到,寧昇便已經開始拉攏群臣為黨了。”
寧弈慢慢抿着茶水,頗有心意可可之狀,把密函遞到她手中,道:“你也看一看。”
寧遙細細看完,只問:“占璧?是同金獅王子一同前來的使臣?”
“寧昇要拿他來要挾本王。”
寧遙合上奏章,恭敬放于他面前,只問:“同滟娘娘有關?”
寧弈神色一僵,冷冷吐出幾個字:“王妹問的太多了。”
“放心,我會替王兄看住寧昇和韶寧的。”寧遙觑着他的神色,沉思片刻,“宮宴的事,也還請王兄替我周旋。”
寧弈懶懶地擡眼看着寧遙,“以金獅王妃的身份下嫁,可是何等尊貴?你為何不要?”
“讓六王兄娶一個你不愛的人當王妃,王兄會甘心麽?”寧遙冷寂了神情,“寧遙前半生已經夠孤苦了,下半輩子自然不希望再如此。”
寧弈唇角揚起一抹凄微的笑容,恍惚道:“本王有時候也會懷念在宗正寺的日子,沒有手足相殘,沒有爾虞我詐,沒有猜忌也沒有利用,無非就是苦了點,輕賤了點。”
“王兄不甘落後其他皇子,臣妹自然也不甘心在深宮就此一生。”她輕聲道,“等我拿到我想要的,我會離開,絕不阻你半分,還希望你成全我。”
寧弈不慌不忙點了點頭,“好說,好說。”
暮春空氣雖然清冷,但是夜晚月光如輕紗覆蓋在身上,并沒有清冷的感覺。鳳知微挨着顧南衣身邊坐下,笑道:“看來公主殿下待你很好。”
顧南衣嗯了一聲,輕聲道:“是很好。”
她看了看顧南衣,“如今看來你已經習慣了在殿下身邊的生活,南衣,你可曾怨我?”
“不怨。”顧南衣輕嘆了聲,“你很好,她也很好。”
鳳知微半傾了身子向顧南衣靠近,“公主殿下是否同旁的人私下見過面?”
顧南衣曉得鳳知微言下所指,皺眉輕聲道:“你懷疑她?”
鳳知微在旁無奈道:“皇宮争鬥,向來無所不用其極,寧遙殿下敢用自己的命誣陷韶寧公主,旁的自然也敢做。”
“她落水是自己做的?”顧南衣一字一句質問道。
“楚王殿下苦查無果,沒有任何蛛絲馬跡,自導自演雖然很是危險,但卻是正正滅了韶寧等人的威風了。”鳳知微不由感嘆,不慌不忙地解釋。
顧南衣擡起一直低垂的雙眸,“自己做的....為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真的沒有一點靈魂,不知道為什麽....憋一個星期都寫不出來。國慶更四到五章節吧,不定期更新,十月份開始軍訓,依舊一周三更吧!
新文[籠囚花]預開,求收藏!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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