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寧遙抱了一大束新折的楝花,粉白無瑕,枝葉筆直,甚是好看,她将花插入臨窗長幾上的大瓷瓶中。
“殿下,你怎的還有這心情?外面都鬧開了。”
“怎麽了?”寧遙只顧着修剪花枝。
折柳小心翼翼道:“韶寧公主和姚家公子打賭,正在學堂鬧着呢。”
寧遙淡淡“哦”了一聲,嘴角卻含了一縷微笑,“我這二王兄看來是要打鬧一場,好明目張膽地搜青溟書院啊。”
寧遙選了一朵開得最好的花簪到自己髻邊,淡淡道:“無礙,有魏知和顧南衣在,他們弄不出什麽大動作。”
寧遙微微笑着,一枝一枝細細花瓶中的花枝,直到使它的姿态達到理想中的樣子。
折柳含笑端詳着:“這花已經擺的很好看了。”
“好看麽?”寧遙眉梢眼角皆是笑,“咱們給魏知送過去。”
“殿下。”折柳不解,“你和魏知不是?”
“送花只是由頭,本宮總得去探探這青溟書院到底亂成什麽樣的。”說着,折柳捧了盆和毛巾來替她淨手,“這賬日後慢慢算,只是父皇病倒,人人都盯着金匮要略呢,本宮可不能看着狼子野心的人趁機奪了那金匮去。”
主仆二人順着小徑往鳳知微的廂房去,路過講學的學堂遙聞裏頭一陣哄鬧,想必是韶寧同姚揚宇正鬧着。寧昇将韶寧領來青溟書院,還鬧這麽一出,分明就是想分散各人注意力,好打聽着金匮要略的下落。
二人到了鳳知微的廂房前,折柳上前敲門卻遲遲不見人回應。寧遙攏了攏肩上的羽緞鬥篷,實在等的不耐煩了。
“你且到院兒裏候着,本宮一個人進去候着。”寧遙捧過花瓶,正準備推門。
折柳急的臉都白了,勸道:“不行,現下青溟書院魚龍混雜,若是哪個不長眼的傷了殿下,這可怎麽好?”
寧遙并作兩步推門進去,回首笑道:“若是有危險,本宮領着你個累贅,還就真的死定了。去院兒裏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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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叩了安,就站在院裏候着。
寧遙環視着鳳知微的房裏,見桌上一盞燈正燃着,遂疑惑說:“等亮着,人怎的不在?”
她将花瓶擱在了櫃子上,擺弄一番至滿意才肯坐到一旁等着鳳知微。左右等了半盞茶時辰,仍不見人歸來,獨自斟了茶一口喝下,才緩過氣,一杯不足正倒第二杯,誰料手勁兒猛地一松,壺嘴的水一下便澆在了寧遙的袖子和身上,濕了一大片,寒風一吹,整個人便打起冷顫。
寧遙暗自抱怨了一句,左瞧瞧右瞧瞧,見衣架上正挂着一套幹淨的便服,打算先更換上回頭再跟鳳知微知會一句。她拿着衣裳提步往屏風後去,正解開鬥篷準備更衣。
“這衣裳可真難看。”寧遙打量着花樣簡樸款式泯然于衆的款式,碎碎念了句。
話音剛落,窗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寧遙立即回頭去看,卻不見窗外有任何人影。四周萬籁俱靜,只聞得風吹落枝的簌簌輕聲,半晌無一動靜。寧遙見狀,只道自己太過緊張,便繼續解衣更換了。
而屏風外,卻有一人屏住呼吸,慢慢地落腳擡步,閃身往裏移動,生怕踩重了地板發出聲響。那人的腳步漸漸地靠近,寧遙隐約聽到聲音,而那人站在床榻前停了腳步再無聲息。
那人大致略了眼床榻後,正移步往屏風後走,寧遙正往身上套衣裳,猛地一瞬間對上一雙眼睛,一顆心狂跳得仿佛要蹦出胸腔,趕忙裹緊了衣裳尖叫了起來,一院寂靜猛地被打破了。
“哪個蠢出世的賤貨胚子!竟敢幹這些偷雞摸狗之事!”
寧遙被吓到了,急的跺腳縮在了一角落,眼眶紅了一圈,卻哭不出聲兒來,臉紅地一陣破口大罵。
随後顧南衣破門而入,一把揪住那人領子往前一擒,将人壓到在地死死禁锢着。他緩緩擡頭,見着寧遙一副失魂落魄下破膽兒的狼狽樣子,手下的勁兒更是大了點。
“饒命!饒命!小的只是走錯了了路,走錯了路。”
“你可知你唐突了貴人?”
那人偷偷擡眼瞧了眼,見是寧遙,磕頭的力度更重了些,一個勁兒猛磕頭怕的不成樣子。
“小的該死!不知公主殿下在內!小的該死!”
顧南衣冷然,将人一頓趕走,“趕緊滾,別讓我看見你。”
說罷,那人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寧遙見是顧南衣,這才卸下了心頭的怕,腳下一軟癱在角落裏,失聲哭了起來。顧南衣瞅她衣衫未曾穿戴好,又被吓了一番,拎起羽緞鬥篷将人裹了起來,替她緊緊掖好。
“我替你教訓了。”顧南衣将帶子系上,緊緊扯了扯緊,他目光猛地一狠,臉色突變得陰沉森森的。
折柳慌了神跑進來,見自家殿下這番模樣,鬓發皆亂的,不由得驚吓,連聲問:“怎麽了?”
顧南衣揚聲喚道:“煎一劑濃濃的安神湯來,給殿下壓驚,我送殿下回去。”折柳一疊聲應了下去。
寧遙緩了神才有氣力起身回去,一路上她一句話不說,垂下眼睑盯着繡鞋,只顧走自己的路。顧南衣則跟在她身後,也一句話不坑。
折柳端了熱熱的安神湯伺候她喝下,柔聲安慰着她,顧南衣則站在簾子外候着。
然而不知為何,顧南衣心裏總覺得不舒服,轉身想替寧遙出口氣,才走了幾步,便被理智打倒。一滴滴血似要沁出來一樣,折柳見寧遙還是這般,急急走來俯過來道:“殿下還這樣呢,你可快勸勸!”
顧南衣低頭扣手指片刻,勉強道:“我嘴笨,罷了。”
“殿下就聽你一句勸。”折柳扯了扯顧南衣。
顧南衣忙擺擺手:“我進去白惹殿下生氣。”
折柳湊到他耳邊,道:“殿下受了驚,眼下心頭正軟着呢,你與殿下的嫌隙也可借此消了呀。”
不過是一瞬間心思的轉圜,顧南衣轉身瞧了眼寧遙,道:“我且試試看吧。”
“好嘞,我去給殿下備點吃食,你快進去吧。”
寧遙不覺驚吓頓足,然而顧南衣只遠遠看着寧遙,遲遲不敢走近,她餘光瞥到顧南衣的影子,挂着淚痕我見猶憐的臉上上綻放出絲絲楚楚。
顧南衣驟然一怔,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寧遙垂下眼睑,神色便有些蕭索,道:“你坐下,陪陪我吧。”
“方才吓到了?”顧南衣小心翼翼地試探着,不敢擡眼看她神情。
寧遙心中微微一震,卻是釋然了,側頭微笑:“沒事,我好多了。”
顧南衣有些不信,疑問道:“那方才?”他回頭看了看門外,指了指門外。
寧遙按捺住心底的無奈,破涕為笑道:“折柳只是诓你來哄我罷了。”
顧南衣微微出神,似乎有些迷茫道:“那....你沒事就好。”
寧遙淡淡一笑,道:“方才你沖起來,我心裏頓下就踏實多了,好在有你。”
顧南衣愕然,愣愣片刻,“舉手之勞罷了。”
“你就聽不懂好賴話?”寧遙擡眼瞪了眼他,眼眸裏帶着一絲嬌嗔和無奈,眼中一酸,眼淚徘徊在眼眶裏,可憐楚楚地看着他。
話還未說完,顧南衣的手已經一把牢牢握住她,他半跪在她身側,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寧遙眼中落下淚來。
“別怕。”
他的話甫一出口,她的淚水更情不自禁落了下來,二人相對無言。顧南衣見她亦是哭,忙用袖口拭了淚道:“別哭了。”
寧遙拿了絹子來拭眼淚,吸了吸鼻子,略帶哭腔道:“顧南衣,你個呆子!”
“殿下說我呆,我便呆吧。”
顧南衣擡頭看她,初露笑臉,一雙眼眸染上悅色,一褪平日冷冰陰森,變得平易近人溫潤如玉,褪去刀光厲色,他只是一個平凡的少年。
寧遙不答,只拉着他的手坐下,道:“本宮幫你同鳳知微,可不代表我将恩怨一筆勾銷,你欠我的總得還回來。”她心下溫暖,笑道,“你還得回公主府去當值。”
“是,任憑殿下差遣。”顧南衣仔細端詳她,見她氣色尚好,不由放心道,“折柳怎的還不回來?你服下安神藥歇歇吧。”
寧遙看不夠他似的,上下打量着,忽而神色凝重,道:“今夜估計無眠了,寧昇這下鬧開,估計馬上有行動了,本宮自然歇不得。”
顧南衣蹙一蹙眉,唇角輕揚,卻含了一點凝重之色,“是,那我跟着你。”
寧遙似笑非笑,只摸着手腕上了一串瑪瑙镯子,輕輕道:“放心吧,本宮必定保鳳知微平安,絕不讓你的人受一點傷。”
顧南衣眉目間有淡如煙霧的悵意,目光輕輕劃過她的臉龐,心底輕聲道:“殿下,你也要平安。”
寧遙撫一撫臉頰,對上顧南衣如炬目光,“我臉上有花啊?你看的這般出神?”
顧南衣的目光落在她的衣飾上,忽然住口不言,他往後退了幾步,朝寧遙拱手:“時辰差不多了,我得回房裏守着金匮了。”
寧遙看着顧南衣匆匆的身影,微咬下唇,靜了一靜道:“顧呆子,你可真是個呆子!”
寧遙微微一笑,如春生花露,在這陰冷夜裏然而她眼中卻充滿暖意,那種青睐之光,金光閃爍,只叫人覺得歡喜。
她淺淺而笑,珠玉玲珑下的容色更見清麗,完好地掩藏住笑容後的欣悅。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是個事故,以為昨天能夠寫完就先存上了,沒想到沒有調好發送日期,把沒寫完的都發了,現在已經将完善好的部分添上了!我還是沒能兌現四更的承諾,因為實在大學忙得很,事情都比較突如其來,又不得不完成。加上臨近期末了,我也需要好好複習啦,但還是堅持每周更一點!希望大家別嫌棄!
《春閨夢裏人》一定日更的,我已經在努力存稿了!
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事事順心順意,周周複始,年年有餘,也要繼續喜歡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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