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龍族-拾貳

短暫的纏綿一晃而過,南栖翌日醒來,蒼玦已不在身邊。

龍宮為蒼玦安排親事的消息越傳越廣,已是不可避免地傳入南栖耳中。這些消息,大多數都是千梓和阿雀偷偷告訴南栖的。

蒼玦對此只字不提,是怕南栖會多想。

阿雀則是出于關心,她有時跟着鳶生外出長見識,往往會聽到一些小仙議論蒼玦的婚事。小仙們也提到過,道遠上仙的女兒芳澤女君,曾經就是天帝想許配給蒼玦的婚約對象。

阿雀心驚,這怎麽還和辰山的人也扯上關系了?

她是個藏不住話的,自然聽到什麽就全部往南栖耳朵裏倒,還提醒南栖要多長個心眼。

而千梓順勢又将龍族必須有後嗣一事有意無意地說與南栖聽。

南栖否了千梓的話:“蒼玦是上仙,有無後嗣根本沒有關系。天下間,哪有一個仙像凡人一樣糾結于後嗣的?”

“是奴婢多慮了,只是眼下龍宮借機挑事,族中長老那邊又不好交代。昨日聽羅姐姐說起,奴婢也是愁緒萬分。”千梓自責道。

南栖抿緊了唇,桌案上放的是一本久違的《仙草典籍》,他随手翻開一頁,愣怔着看了許久。

自從知道自己沒有仙緣後,他心裏像是墜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地壓着他。

他想找蒼玦說一說,卻發現蒼玦忙于龍宮與天界的事務,已經許久未歸家。他身為一只小妖,連後院都難出一步,更別說是幫上蒼玦的忙了。

近日,天帝因蒼玦的戰功封他為龍君。

此尊位高于上仙,蒼玦的威勢已壓了龍族大半,頗得龍族長老們青眼。不得不說,蒼玦是龍族自立族以來,最有出息的一位皇子。

蒼玦面上不顯狂傲,心間卻已慢慢地将龍妃等流不放在眼裏。大勢将定,蒼玦離自己的目标越來越近了。

可惜,龍宮開始數次找蒼玦的麻煩,龍妃更是大肆宣揚要為蒼玦擇妻的事情,搞得天帝很是不悅。

Advertisement

天帝的意思很明了,麻雀妖不能成仙,便不能面世。既然如此,他可再為蒼玦指一門親事,也好過龍妃挑選的那些女君。

蒼玦是不願意的。

他日複一日地做着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為的是繼承龍族,為的是成為天帝最得力的臂膀。可他在遇到南栖之前,素來是不開心的。為仙的歲月悠久,過于寂寞漫長,蒼玦直至遇到南栖之時,才知人世真情,時光溫暖。

“天帝,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他終是忍不住開口。

而下一刻,天帝的眸子冷下來,是蒼玦不曾見的嚴肅:“又是為了那只麻雀妖?”

蒼玦明白瞞不過,他跪下,誠懇求道:“我想請天帝賜婚。”

“我當然可以為你挑選一名婚約對象,助你一臂之力。若是如此,那只麻雀妖,你也可以養在你的院子裏,豈不兩全其美?”天帝挑眉,故意這般說道。

蒼玦垂下眼簾:“天帝明知我要請求賜婚的對象,不是這些女君。”

哐當——

桌案上的茶杯被摔裂在蒼玦眼前,瓷片崩離:“我看你是被那麻雀妖迷昏了腦袋!”

“……”

“你身為一介上仙,帶回一只麻雀妖本就不妥。我好心給你仙桃,萬般恩寵于你,你卻如此不知好歹?我若将妖界的賤物賜婚給你,豈不讓三界笑話我天界無人了?”

蒼玦面色不動,一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頭。

“天帝……”

“此等失去理智之事不必再言,日後也不許再在我面前提起那只妖。”天帝凝眉,眸色深深,“蒼玦,莫要讓我失望。”

蒼玦跪着,沒有起身。

半晌,天帝道:“下月,道遠上仙要在辰山開設講堂為他幾個弟子講學,你替我送一份禮去。順便在那小住幾日再歸,聽聽仙法,借此幫你擋一擋龍宮的雜事,安下你這浮躁的心來。”

彼時正是月初,蒼玦被封龍君的消息傳開,琅弈閣大設宴席款待仙友。

最為此事高興的還屬南栖,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蒼玦了。

“阿雀,你說是這個果餅好吃些,還是那個好吃些?”

“阿雀,茶水冷了,你快去熱一熱!”

“阿雀,千梓去前廳打探多時,可回來了?”

“阿雀……”

腦袋都大了的阿雀一跺腳:“我都聽煩啦!龍君心裏最記挂的就是你,他一會兒結束了宴席,肯定會馬上過來的。”

阿雀及時改了對蒼玦的稱呼。

南栖難為情地撓了撓鼻尖,尴尬地笑笑:“我就是太想他了。”他拿着筆轉悠,時刻往外張望,等着千梓回來同他說好消息。

阿雀拿着小鏟子在院落裏埋土,抹了抹額角的汗:“不要總是欺負沒人喜歡的阿雀呀~”她滿意地瞅了兩眼自己壘起的小土包,得意地炫耀,“這是鳶生給我的仙樹種子,說是來年會結果子,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南栖哼聲:“你就知道吃。”心裏卻也惦記了一下這酸酸甜甜的果子到底爽口不爽口。

正居外的院落裏,是春意濃濃的景色。蒼玦知道南栖在山林中長大,怕他住不習慣,便在院落裏種了不少花草。托天界仙氣的福,那些杏子樹、桃花樹……統統都長得好,枝頭花骨朵含苞待放,南栖想看時只需輕輕一揮手,便能得一片花海。

南栖就在這滿園美景中打着盹兒,等了整整一日。

千梓來回幾次為南栖換熱茶,清幽的茶香四溢,使得南栖瞬間清醒不少。

他仰頭,望了望天色:“幾時了?”

千梓答:“公子,快要用晚膳了。”

南栖揉了揉眼睛,落寞地點了點頭:“那你給我煮點甜湯備着吧,我一會兒要喝。”他是故意支開千梓的,阿雀平時和他最親,一聽就聽出來了南栖的意思。

而守門的侍衛,照常是沒有發現兩只小麻雀從頭頂飛過。

只是他們不知道,侍從的疏忽,卻是少不了千梓的“關照”。

殊不知蒼玦的晚歸,是因為母族的親人來訪。

蒼玦本不喜迎接母族的親友,卻見那幾人中,還有他年邁的外祖父。

龍族壽命有限,若想長壽,必要勤苦修煉。蒼玦的外祖父年輕時東征西戰,落下不少舊疾,如今雖然只有一萬歲,在龍族中卻已是高齡,離仙逝不遠了。

他由蒼玦的姨母青沅陪同,還帶了青沅前兩年才得的孫兒一同來琅弈閣赴宴。

蒼玦以禮相待,對外祖父存着敬意。但他不希望青沅打擾到南栖,便私下吩咐鳶生,再多派幾個侍從過去守着正居。

青沅看在眼裏,甚是無奈。

她無意為難南栖,但她在蒼玦心裏,始終是個寡情的姨母。她知道蒼玦不願意與她多言,此次便帶了兩盒丹藥過來:“我知道你心中執着,可麻雀妖不成仙,始終不是個辦法。我這裏有兩盒丹藥,可增進修為。你且拿去給他,早日成仙,也好早日讓龍宮裏那女人安生。”

蒼玦皺眉,是青沅強行将丹藥塞進了他手裏。

“玦兒,姨母待你再嚴苛,也終究與你連着血脈,不會害你的。”

“多謝姨母。”蒼玦面色冷漠地将丹藥收入袖中,并未将南栖吃過仙桃一事告知青沅。

他們來得晚,宴席幾乎要散了。

蒼玦讓羅兒準備新的席面,請母族的親人一同留下來吃個飯。大家都是仙,飯菜皆是蟠桃美酒和一些精致的果餅,看得阿雀直流口水。

南栖早就料到會這樣,火速從羽毛裏摸出一根小魚幹,麻溜地堵上了阿雀的嘴。

這回南栖和阿雀躲得很嚴實,還吃了在辰山時岷申仙君給的避氣丹。此丹藥服用後,一個時辰內,他們的氣息和普通麻雀沒有區別。

“啾!”阿雀提醒他看蒼玦。

南栖連忙飛近了,歇在一條枝丫上。

唯見青沅的的孫兒元晴正踩着小步子,往蒼玦身上靠。這是個兩三歲的奶娃娃,正處在最會撒嬌的年紀。他見蒼玦仙氣十足,便伸手鬧着要蒼玦抱他。

阿雀撇了撇嘴:“這小孩還不如雲淵半分可愛,龍君這個大冰塊哪會抱他。”

話罷,就見蒼玦伸手抱起了這個孩子。

宴席裏,蒼玦本是一副不近人的神情,卻在抱起這個孩子後,眸中露出了幾分長輩應有的慈愛來,吓得阿雀和南栖同時“雀軀一震”,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這個表情,就被一道白绫卷走了。

兩只啾啾連喊都沒喊出聲,就跌了一屁股。

阿雀真想罵人,一擡頭,看見的是怒氣沖沖的羅兒。

他們咽了口唾沫,蔫了……

“龍君不讓公子出後院是為了保護公子,可公子您怎麽……”羅兒礙着蒼玦的面子,對南栖說不了重話,便斷然轉向阿雀,“你天天就知道搗亂,若再這樣不懂事,就去藏書閣罰抄一萬字!”

阿雀閉緊了嘴,全當羅兒是個母夜叉,教訓的話語也是左耳進右耳出。

但罵歸罵,南栖還是低聲問道:“我們都吃了避氣丹了,羅姐姐你是怎麽發現我們的?”

羅兒将他從地上扶起,親自為他撣幹淨衣裳上的灰塵,嘆氣道:“琅奕閣在天界,除了你們兩只麻雀,哪還有別的?”

聽此,南栖暗自捏了捏手,想着下次得換個方法。

幸好此時琅奕閣內已無外人走動,羅兒帶着他們回後院。一路上,阿雀不停地唠叨宴席的蟠桃好,又大又甜,她饞得要命,直到羅兒從袖中取出兩塊桃酥才堵上了她的嘴,羅兒揪着她的耳朵啧啧:“真是要将你寵壞了。”

阿雀笑嘻嘻地躲到了南栖身後,将桃酥分給南栖一塊。

她就是個傻傻的姑娘,平日裏調皮歸調皮,卻令人看着就心情愉悅,總想起枝頭綻得正旺盛的山茶花。

南栖點了點她的腦袋:“你自己吃。”

他心中有事,沒心思吃桃酥。

恰逢月夜,腳邊幾步之遙便是一汪池塘,睡蓮幽香。南栖與羅兒的身影晃動在起了波瀾的池面上,錦鯉蕩起了圈圈漣漪。

“羅姐姐,我見蒼玦對孩子特別好。”

“龍君雖冷清,但一直以來都格外喜歡孩子。”羅兒回答得随意,沒有考慮周全,等反應過來時,南栖已經站在身後不動了。羅兒蹙眉,埋怨道:“公子怎麽還套起奴婢的話來了?”

南栖躊躇地望着羅兒,一雙手突然不知該怎麽放才好,最後揪着自己的一個衣角,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羅姐姐,你不要生氣。”

羅兒當然不會同他生氣,她将南栖送回了正居,才緩緩道:“奴婢明白公子是在後院待悶了,所以愛胡思亂想。正好下月辰山要開講堂,衆多仙友想去都被拒之門外,但道遠上仙特地給公子發了請帖。”

南栖眼睛亮了許多,不敢置信地起身問:“我?”

“請帖在此,奴婢就是來找公子送請帖的。恰好龍君也有事要過去幾日,公子便當是出去散散心,不要再多慮了。公子心思不定,只會平添龍君的煩惱。”

南栖聽了,連連點頭,說明白了。

待羅兒走後,正居內,南栖習字的桌案上燃着一盞燭火,燈油未盡。

他手中捧着那本《仙草典籍》,翻到鳳凰草那一頁。

南栖看了半宿,也不見蒼玦回來。他打開廂房的門,來回瞧了數次,不禁傷心,心想今夜又得自己一人入眠了,他拖着步子走回床榻前,抱膝而坐,目光一次次地落到書卷上的“逆天生子”四個字上。

須臾,他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生了一個荒謬的念頭。

而下月去辰山,便是他最好的機會。

作者有話說:不好意思記錯了,下章接生婆才出場。出來也不是接生,主要是負責解說點內容。 說一說,聊一聊,我們的主角鳳凰草該怎麽吃怎麽用。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