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肥）

“南姐, 你的熱搜被傻博撤了！！！”

第一個報喜, 和第一個報憂的, 都是聒噪祥。

相比文祥的一驚一乍，紀佳南的反應就淡定多了：“嗯, 我看到了。”

“咋回事啊？為什麽會被撤啊？咱們有沒幹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電話那頭, 文祥發起牢騷來，那叫一個滔滔不絕綿綿不休, 他忽然壓低聲, 賤兮兮地問道, “你是不是得罪誰了？”

紀佳南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你問了這麽多問題, 我要先回答哪一個？”

文祥咳了一聲：“廢話不多說，直|搗|黃龍吧！”

直|搗|黃龍？

紀佳南無語：“……你小學語文老師要氣死了。”

文祥哀嘆：“啊……他其實……已經過世了……”

“那他的棺材板要壓不住了……”紀佳南扶額，“嘶……我不想跟你讨論這個。簡而言之, 其實問題出在咱們的紀錄片上面。”

文祥安靜了一下：“什麽意思？”

紀佳南嘆氣：“因為涉及到利維亞新政府的一些不光彩行為……題材太敏|感……你去看我視頻下那些最新的留言……”

文祥愣了一下，果真打開了紀佳南那條微博的評論。

【熱搜也被撤了……】

【果不其然限流了……（默哀）】

【卧槽, 我沒看錯吧？新政府在玩兒什麽貓膩？人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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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是知道為什麽南姐拍部紀錄片差點客死他鄉了, 66666。】

【南導能活着回來已經是個奇跡了（捂臉）】

【死了那麽多人，就選出來個這樣的政府……Emmmmmm……】

文祥：“……”

紀佳南見文祥沉默，知道他肯定也是看到了網上那些言論，繼續道：“估計上面的人也是怕這事發酵得太過火，影響兩國……呃，外交關系。”

文祥郁悶：“可是……這麽草菅人命的政府，應該存活不了太久吧……也不應該存活太久吧？”

紀佳南：“鞭長莫及。這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事了。”

文祥：“……連預告片都被和諧了，如此說來, 咱們這部紀錄片要想在國內過審，幾乎是不可能了？”

紀佳南輕嘆一聲：“雖然不想承認……不過大概就是這樣了。不過你也別喪氣，雖然國內不能上映，但是我們可以争取一下海外上映。不過海外市場肯定比不上在國內……但聊勝于無。”

文祥：“……”

紀佳南：“……”

文祥：“……”

紀佳南陪着文祥一塊兒隔空沉默了兩分鐘，終于忍不住道：“咋了？有話就說！”

文祥：“哦，沒有……我只是在哀悼我那還沒出世就夭折了的票房。”

紀佳南：“……”

***

“聽說，你熱搜被撤了。”

當晚吃飯，有人在餐桌上哪壺不開提哪壺。

聽說？明明是看到的吧。

紀佳南夾着水晶鮑魚卷的筷子微微一頓，鮑魚卷晶瑩剔透，通體順滑，轉瞬就從她的筷間掉落到了桌上。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半站起身才夠到了那盤菜。

紀佳南怨念地瞪了霍念成一眼：“霍先生，常言道，禍從口出。而且，你忘記霍奶奶平日裏交代的——食不言，寝不語。平時挺能裝，今天奶奶不在，就翻了天去了？”

霍念成微微一挑眉，一連夾了三個鮑魚卷放入紀佳南碗裏：“喜歡，就多吃一點。”

紀佳南盯着那三個占據了二分之一碗的巨大鮑魚卷，陷入了沉默。

霍念成這是嘴上讨不了便宜，打算直接将她撐死？

霍念成似笑非笑看着她：“我就算真翻了天去，你又能如何？”

紀佳南：“……”

總覺得，霍念成和她說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霍念成又舀了一碗桃膠雪燕庚放到紀佳南面前，緩緩道：“有道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處機緣在何處。”

紀佳南愣了一下。

霍念成這是在……安慰她？

***

“你晚上有事嗎？”

吃過飯，霍念成随意地詢問道。

紀佳南下意識地答道：“沒有。”

轉念又一想，該不會要讓她出去應酬吧……

“前兩天新送來了一批睡蓮，陪我去看看？”霍念成頓了頓，又道，“奶奶的生日快到了，想給她個驚喜。工人們剛把睡蓮移植好，我也不确定你們女人會不會喜歡，幫我鑒定一下效果？”

紀佳南本來張口就想拒絕的，然而聽到後半句，便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

這塊兒蓮池是霍念成讓人專門辟出來的。

夏夜的晚風溫柔拂過水面，波紋一圈一圈地朝四周漾開，那連成一片的睡蓮便也随着水波輕搖慢擺。

月光下的睡蓮，與池中的水波和霧氣容為一體，仙氣飄飄的，有種朦胧旖旎的調性美，讓人感覺到莫名的目眩神迷。

“真美……”

紀佳南情不自禁地感嘆道，

“這讓我想到莫奈的《睡蓮》。香遠益清，亭亭淨植。”

霍念成眸光微閃：“你喜歡莫奈？”

紀佳南微微一點頭，喃喃道：“嗯……他的畫總給人一種恬淡和靜谧的感覺，會讓你在光影的流動中感受時光的美妙……”

紀佳南盯着腳邊的一叢睡蓮，不再說話，像是入了迷。

她今天本來有點郁悶的，盡管有心裏準備，盡管她也算豁達，盡管她淡定地安慰了文祥，但自己心裏，還是免不了失落。畢竟努力、辛苦了那麽久，這部紀錄片卻不能與中國觀衆見面，作為一個中國導演，不能說不遺憾。然而現在卻覺得煎熬的心情莫名地平複了下來，堵在心口那團濁氣，也散去不少。

其實就如霍念成所說，凡事換個角度看問題，明天會發生什麽事也未可知。

紀佳南盯着水面上的睡蓮看了太久，一擡頭就有些頭暈，腳下一個趔趄——

“小心。”

一條有力的胳膊環過她的腰，将她拉離了水池旁。

男人的力道很大，這麽一拉，紀佳南便直接撞進了他懷裏。

畢竟是夏天，兩人穿得都很單薄。

紀佳南能感受到對方結實堅硬的胸膛抵着她，鼻尖萦繞着男性荷爾蒙氣息，讓她瞬間心跳如雷，連扶在她腰上的手掌都是燙人的溫度。

偏偏男人還朝她低下頭來，溫熱的氣息就在耳畔頸側。

“小心點……這水塘有三米深。”

很熱，還有些癢。

紀佳南耳根刷地紅了，用力推了一下霍念成。

依然是紋絲不動。

雖然她之前已經對這個男人的力量有所了解，但是……

霍念成在她耳邊沉聲笑：“你已經試過好幾次了，還對自己的臂力沒點兒……數嗎？”

紀佳南直覺他停頓的那個位置，是缺失了某些字眼的。

紀佳南臉紅怒道：“放手。”

這樣毫無間隙地貼在他身上……感覺很……不矜持。

有那麽一瞬間，她似乎都能感覺到男人的心跳，貼着她的，傳了過來。

霍念成笑着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就松開了手。

紀佳南如蒙大赦。

“霍先生，我希望你以後……能放尊重點！”紀佳南一邊整理着并沒有任何皺褶的衣服，一邊紅着臉申訴道。

霍念成玩味一笑，眼裏透出點兒戲谑的意思：“你是說，讓我由着你落水，然後見死不救嗎？”

紀佳南：“你……！”

霍念成偏頭看着她，依然是似笑非笑地模樣。痞性十足。

歪理，全都是歪理！

***

兩人繞着霍家的庭院逛了一圈，直到天色逐漸黑下來，才回到主宅。

剛進門，便見吳管家匆匆上前：“大少爺回來了。”

霍念成的眸色，微微轉深：“知道了。”

紀佳南也愣了一下：“修文哥哥回來了？”

她搬進霍宅兩周了，卻一次霍修文的影兒都沒見着。

即是說，他們回來的這兩周，霍修文完全不着家。

雖然聽說霍修文為了工作便利，在醫院旁邊租了房，但連周末都不回家，似乎也有點……

紀佳南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身邊男人的臉色。

她沒記錯的話，在利維亞的時候，這兩兄弟似乎……不歡而散。

紀佳南思索片刻，輕輕拉了一下霍念成的胳膊：“去打個招呼吧。”

都是一家人，哪兒有什麽隔夜的仇。

霍念成瞳孔微微一縮，側頭盯着紀佳南，似乎在探究她的想法似的……

紀佳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覺地就想起了之前兩人的‘親密接觸’，遂移開視線：“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好歹也是你大哥，你難道要一直跟他冷戰？”

本來是關心的話，但紀佳南這樣的舉動落在霍念成眼裏，就被解讀成了心虛。

霍念成有些意興闌珊地收回視線，沉聲道：“嗯。”

‘嗯’是什麽意思？

紀佳南擡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男人的表情比剛才冷了些，眸中也沒了之前的溫度。

紀佳南：“……”

不過，顯然她之前的操心是多餘的。

剛走到客廳，霍修文便迎面走了上來。

“你們回來了。”霍修文依然和之前一樣，溫文爾雅，體面周到。

他沒有特意地和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問好，而是用了‘你們’這樣的代名詞，仿佛本該如此。

霍念成：“嗯。”

紀佳南：“……”若不是當着霍修文的面，紀佳南真的是想掐霍念成的脖子了。人家都給你臺階了，你該下就下呗，還裝什麽高冷！

紀佳南于是主動接過了話頭：“修文哥哥才是，難得回來一趟。可惜奶奶今天不在……今天她去寺院禮佛，會在那邊住下來，不過她明天就回來了。”

霍修文安靜了一下才道：“最近确實有點忙。”

氣氛又僵硬半晌。

過了半天，霍修文才又微笑道：“你們的事，我聽說了。恭喜啊！”

“嗯……謝謝。”紀佳南支吾着應了一句，有些疑惑地看了霍念成一眼。

看樣子，協議的事情，霍念成好像沒有跟霍修文提起？

三人這麽面對面的站着，着實有些尴尬。

好在有個心思活絡的管家。

吳管家上前道：“大少爺，二少爺，少夫人，我讓廚房準備了宵夜。不介意的話，一起坐下來吃吧？大少爺不是也才從醫院趕回來？”

霍修文笑着沖吳管家點一點頭：“那就麻煩您了，吳叔。”

紀佳南見霍念成似乎沒有要表态的意思，便立刻道：“好呀，剛才走了一圈，我感覺也有點餓了。”

霍念成轉頭看着她：“你晚餐吃那麽多，這麽快就餓了？”

紀佳南：“……”

剛才她是希望霍念成能多說幾句話，現在反而覺得，霍念成還是不說話當死人比較好。

三人略微有些尴尬地坐在客廳……等夜宵。

霍念成依然是那副愛答不理的模樣，霍修文不會主動找果果話題，但和他聊，他也是有問必答，好哥哥的模樣。于是全場氣氛只能由紀佳南來carry。

中途，霍念成出去接了一個電話。

于是客廳裏就只剩下霍修文和紀佳南。

“你的傷好了嗎？”霍修文安靜了兩秒，忽然道。

紀佳南點頭：“嗯，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霍修文微微垂眸。

片刻，他又擡頭看向紀佳南：“你們訂婚，我沒及時趕回來道賀……我其實也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再提到這個話題，紀佳南依然有些尴尬：“啊……不用這麽客氣的……”

霍修文想了想：“東西我放在閣樓上了，只是有點大，不太方便移動。你想……去看看嗎？”

紀佳南朝書房看了一眼，霍念成忙起來也沒個準數，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來。

想到霍修文難得回來一趟，紀佳南便點頭應下來：“好啊。”

紀佳南剛跟着霍修文走到門口，便聽見書房門開了，霍念成從書房走出來，神情陰郁地看着二人：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有什麽話，非得背着我說？”

作者有話要說：  霍霍：又是計劃通(劃掉）醋死自己的一天~

請大家記住今日今時的睡蓮：）我還得提醒自己別忘記這條線（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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