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喻晴空握着方向盤等了好一會兒,見林晚照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最終打開車門走下來,繞到她身側。
“林總?”喻晴空伸手拉了她胳膊一下。
結果,林晚照又将頭轉向了另一側。喻晴空不過來還好,一過來,林晚照當下就覺得更委屈了,眼裏淚花兒打着轉,有點包不住。
“上來吧。”喻晴空拉開車門。
這時,林晚照腿上被一只飛蟲給叮了下,于是她松開抱胸的手,氣鼓鼓地反手一巴掌就拍到了腿上,又撓了下,卻仍舊不看喻晴空,也不說話。
“被蚊子咬了?”喻晴空低頭望下去,“注意別撓。”
林晚照聽完,忽然伸手扶住車門,矮身坐了進去,又砰地一下關上了門,別過頭将溢出的眼淚給抹到了一邊去。
喻晴空愣了下,旋即也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矮身坐了進去。
“安全帶。”之後,喻晴空又提醒她。
林晚照聽完,垂着頭伸手去夠帶子,結果扯了幾下沒有扯出來。
喻晴空等了一會兒,最終伏過身去,從她手中抓住帶子,拉過來,扣上,又擡眼望着她。
這一靠近,喻晴空才發現,林晚照眼睛紅紅的,上下睫毛都挂着晶瑩剔透的小淚珠。
此時的她,不再是那個頗具威嚴的老總,也不再是那個酒吧妩媚多情的妖嬈女人,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會痛,會不開心,會委屈,會哭。
喻晴空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她最見不得人哭,遞了紙巾後轉過頭來,坐直身子,也系好了自己這邊的安全帶。
打開導航,喻晴空輸入林晚照上次說過的地址,拐進了另一條路子。
中途,喻晴空想了想,終于開口打破兩人間的靜默:“你帶回去那只貓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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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躍得像磕了藥,天天蹦迪,還撓壞了我幾個抱枕,現在正打算對沙發下手。”
喻晴空咳了一聲:“要給它剪趾甲的,我記得那次我們買了趾甲剪的吧,有用過嗎?”
“誰敢碰它呢,連抱它也都會被它一臉嫌棄地拿爪子推着我臉不讓靠近,我要還敢給它剪趾甲,它還不得花式謀殺我?”林晚照搖搖頭,“我還真不知道它是像誰。”
喻晴空知道她是在指桑罵槐,但沒計較,只是推了下眼鏡:“等會兒讓我試試吧。”
這次,林晚照沒有說話,只是抱着手臂,抿緊了唇。腦中再度浮起先前喻晴空說的那些話,一雙眼睛便又頓然變得霧氣彌漫了。
喻晴空舒出口氣,最終也沒再說話,只是繼續專心地開着車。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麽會那麽大的火氣。退一萬步說,林晚照是單身的,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有幾個固定滾床單的人,也輪不到她一個外人來說三道四。
但就是……喻晴空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管那麽寬。
半個小時後,喻晴空終于将車開到了林晚照樓下,然後側頭:“到了。”
林晚照聽完,也沒吭聲,只是解開安全帶就走了下去,又“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喻晴空沉默着看了她一會兒,轉過頭來握住了方向盤。
“你去哪兒?”然而這時,林晚照聽到動靜後又突然轉過身來。
喻晴空微怔,又停下開了一米不到的車子,側頭望向她:“回去。”
“不是說要給我貓剪趾甲的嗎?”林晚照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喻晴空看了她半晌,最後還是解開安全帶,下了車走到她旁邊:“我以為你現在不是很想看見我。”
林晚照看了她一眼,也沒說話,只是轉過身便朝着公寓裏頭走去了。只是,走了沒幾步,林晚照肚子就咕嚕嚕地叫了一聲。
于是,喻晴空問:“餓了?”
“都沒吃飯,你說呢?”林晚照雖然沒有再流淚,但是眼眶卻依舊紅紅的。
“那要出去吃麽?”喻晴空問。
“外面的都吃膩了,算了,餓着吧,一頓不吃也餓不死人。”林晚照說着,又拉了拉外套。
喻晴空想了想,再度開口:“那不行,你家裏有菜麽?”
“沒有。”林晚照搖頭。
“那我們去一趟超市好了,反正現在時間也還早。”喻晴空低頭看了下手機。
林晚照搖手:“不了,買了我也不會做的。麻煩。”
喻晴空注視着她的背影,淡淡開口:“我做。”
這時,林晚照停下了步子,手裏攥緊外套衣襟,吸了吸鼻子,随後側過頭:“大門出去一百多米的地方有個世紀超市,走路也很快就能到。”
“嗯,那走吧。”喻晴空打開了導航。
林晚照又擡手按壓了下眼睑,之後才跟着她一塊兒走了。
因為是休息日,然後又是這個點兒,所以超市裏頭人還挺多的,收銀臺處都排起了長隊。
兩人沒有在別的區域做多停留,便直奔蔬菜和生鮮區了。
貨架上商品琳琅滿目,在燈光下顯得顏色鮮豔,還挺新鮮的樣子。
喻晴空拿起一把青菜看了看,又放回去,拿起了一個土豆,開口:“你想吃什麽?”
“土豆,四季豆,牛肉。”林晚照側頭望向她,只見她手指修長皮膚白皙,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喻晴空點點頭:“那就清炒四季豆和土豆炖牛肉,怎樣?”
林晚照點點頭,過了會兒,又輕聲道:“那是我哥。”
喻晴空将土豆和四季豆放入購物車中後,側頭望向她:“嗯?”
“就是一起去酒店那個。那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哥,戚建峰。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反正那天他是我哥,而且我們那天是去酒店找管理談東西的。”林晚照說完,抿了下唇。
喻晴空聽完,瞬時詫異地轉頭望向她:“對不起。”
“在你眼裏,我就那麽水性楊花麽?我真的不懂,”林晚照望向一堆西紅柿,眼裏漸漸又有霧氣升了起來,“什麽見一個睡一個,你的意思就是說我髒吧。我看起來堅強但是刀子剜在我身上我也是會流血的,你換個人說這些試試,你不吃耳光才怪了,因為你真的……很過分。”
“林總……”喻晴空看了下周圍,發現有人已經看過來後,又側過頭來,望向她,“有人向你看過來了。”
林晚照聽完,垂低頭,拉下頭發擋住側臉,但眼淚卻還是啪嗒啪嗒地就掉落下來,砸在了貨架邊沿上。
她其實心大得很,如果是被一個毫不在意的人那樣說,屁事都沒有。可是被白月光那樣誤解的話,性質能一樣麽?
自責感強勢襲來,喻晴空渾身僵住,随後又取出紙巾,微微歪過頭,遞給她:“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沒用,言語方面造成的傷害已經形成了,我真的很抱歉。氣不過就罵我吧。”
“我罵你有什麽意思……”林晚照接過紙巾,按了按眼睛,而後又看了看紙上的黑色黏着物,嘀咕道,“無語,妝花了。”
“過來,我幫你把暈掉的部分處理一下。”喻晴空說着,又取出了張紙巾握在手心裏。
林晚照聽完,又咳嗽了一下,随後稍稍側過臉面向了她。
果然,只見她眼下已經有了兩條黑色的痕跡,眼線也和睫毛膏一兒往邊上暈了去,看得喻晴空愣了一下。
随後,喻晴空便将她帶到一個角落處,擋住周圍人視線,然後耐心地幫她将暈掉的東西一點點給擦掉。
“我現在是不是挺醜的?”林晚照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寫滿認真的臉,有些別扭地問。
喻晴空聞言,頓了下手上的動作,擡眼:“誰說的?”
林晚照咳了一聲,沒再說話,情緒也總算漸漸地穩定下來了。
買完東西結完賬,喻晴空帶着和善的笑容對收銀員說了聲謝謝後,便将東西拎到了手中。
林晚照看了看收銀員,又看了看她,随後便跟着她一前一後地走出了超市。
一陣冷風迎面刮來,激得兩人都忍不住打了個顫。
然而,就在林晚照邁出步子時,腳下卻又崴了一下,就吃痛地坐到了一邊的小椅子上。
“又崴到了?還能走麽?”喻晴空見狀,急忙問。今天她好像都崴了好幾次了。
“應該可以。”林晚照說着站起身來,但随後卻又眉心緊皺地跌坐了下去。
喻晴空看了會兒,最終在她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別硬來了,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林晚照揉着腳踝愣了好一會兒,最終才小心翼翼地趴到了她背上,手臂繞過她的脖頸,交叉擱到了她面前。
于是,喻晴空背着她站起身,又将她往上托了托後,便朝着來時的路走了去。
夜色降臨,行人匆忙,風也匆忙,城市的夜燈逐步亮起,車輛喇叭聲此起彼伏,明明有點喧嚣,卻又好像十分安靜。
林晚照伏在喻晴空的背脊上,看着她的發,鬼使神差問了一句: “喻晴空,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很讨人嫌?”
喻晴空聽完,搖頭:“不會的。”
“真話?”林晚照愣住,歪過頭問。
“嗯,”喻晴空點頭,“別亂動,當心給摔了。”
“好,那麽……”林晚照點點頭,剛開口,又再度哽住。
“嗯?”
“如果不讨厭我的話,你能稍微對我溫柔一點麽?就像你對剛剛結賬時的那個收銀員那樣,一點點就好,不用太多……”林晚照舉起手,撚了下食指和拇指。
收銀員?
喻晴空停下腳步,側過頭去,只見林晚照有些僵硬地放下手,将腦袋退回了她身後……
“這麽沒追求?”這時,喻晴空的聲音輕輕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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