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喻晴空被喻明輝這一番話弄得有點懵, 有點回不過神。然而, 喻晴空悄悄伸手掐了下自己, 發現很疼,這才相信這是真實的, 不是什麽夢境了。

“你以前, 看電視的時候不是還說不能理解為什麽會有人喜歡同性麽?”不管怎樣,喻晴空都對此感到相當不可思議。

“就不允許人思維産生變化了?”喻明輝問。

“不是……”最終,喻晴空舒出一口氣,而後走上前去, 伸手擁住了父親,“謝謝,真的。謝謝你們那麽為我着想,謝謝。”

“傻孩子, 謝什麽呢?”喻明輝說話間, 伸出手拍了下喻晴空的背脊, “謝你自己吧。為什麽我們會在許多事情上那麽支持你呢,還不是因為,你本身就是一個很懂事,很成熟,很讓人安心的孩子啊。你要是是那種一事無成又咋咋呼呼的小姑娘, 我說不定也會因為怕你不清楚自己又愛亂來然後就幹預一下。”

喻晴空聽完,也不知道究竟應該說什麽才好, 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緊了父親。

“那, 我媽呢?”過了好一會兒, 喻晴空又松開他,注視着他的眼睛。

“你媽還不是特別能接受,她心思細膩啊,想得多,就覺得同性沒有保障,害怕到時候要是人家突然不愛了拍拍屁股就走了,就留你一個人在那兒,什麽都沒得剩。不過好在啊,她還是挺喜歡晚照的,慢慢來吧。”喻明輝拉過女兒的手,放手心裏頭捏了捏。

喻晴空聽完,又點了下頭:“嗯。”

“不過,有些東西呢,你是還沒有跟我講吧?”這時,喻明輝又問。

喻晴空懵住,瞬時擡眼注視着她。

“那孩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喻明輝又問。

“嗯。”好難做到在父母面前說謊,所以,盡管林晚照叮囑過不要說出她身份的,但喻晴空最後還是點了頭。

“果然……”喻明輝看着他,“你媽說了,那孩子的穿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就她脖子上那條項鏈,還有她昨天穿的那身兒衣裳,好像是那什麽品牌出的新春限定款,都是你媽平時只敢看看不敢買的東西。”

“确實不是一般人,”喻晴空望着他,覺得既然到這個地步了,也确實應該什麽都讓他知道,“她是我上司,同時,也是第一股東的千金,獨生女。”

喻明輝聽到這兒,怔了下,随後雙手背到身後,蹙着眉頭望着地面,一言不發。

“我懂了,”最終,喻明輝點了下頭,“确實是有一點難辦。總之,爸爸只是希望你知道,不管你未來做出什麽樣的決定,爸爸都支持你,這是爸爸唯一能為你做的,也許未來你要面對的阻礙有很多,但是,爸爸絕對不會是其中之一。”

喻晴空聽到這兒,有千言萬語湧入心間,然而,一時之間,卻不知道究竟該說什麽,只能輕聲道:“謝謝。”

“謝什麽?不和你說了,我得加緊時間修這個了。”這時,喻明輝轉過身去,繼續修理那車棚了。

“嗯。”喻晴空點頭。不論這人生以後究竟會走成什麽樣子,但在此時此刻,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心如同一雙翅膀般,輕輕地将她包裹在了其中,很奇妙。

回到卧室中,喻晴空站在窗臺前朝外望出去,輕輕舒出了一口氣。

像是做了一個夢,

翌日。

父母的店又要開始營業了,而喻晴空和林晚照,則收拾收拾就回去盛城了。

假期總是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初七,除了格外還請了假的員工外,大家都又紛紛回到了各自的崗位上去。

開年第一場會議結束後,盛城下起了一場遲來的雨夾雪,這簡直要比單純的大學更加煩人。不僅不美麗,還冷徹心扉,盡管辦公室什麽的地方都有中央空調打着暖氣,但是偶爾出個門,哪怕是出去上個洗手間,都會被凍到萬念俱灰。

中午,林晚照剛剛端起一杯泡好的咖啡打算喝時,電腦右下角處就跳動起了盧可可的頭像。

于是,林晚照又放下咖啡杯,點開了她的聊天框。

只見盧可可發了幾個哭泣的表情過來。

“你怎麽了,哭什麽哭呢?”林晚照見狀,就發了一句話過去。

“屠狗大軍正在途中,還有三天即将抵達單身狗之城!”盧可可發完後,又發了一個閉眼流淚的表情包,“姐妹,做狗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林晚照看見她發來的消息後,腦中卻又忽地閃現出了喻晴空的身影。

“對了,說到這個,姐妹,你和喻晴空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盧可可忽然話鋒一轉,又關心起了林晚照的感情來。

林晚照頓了下,回道:“就那樣吧。”

“啥?你的意思是,你們目前還一點進展都沒有?等等,她不都帶你回家見父母了麽?”盧可可問。

“那只是因為她見我一個人在盛城怪可憐的,所以就大發慈悲把我叫過去了而已。畢竟她是個還會随身攜帶貓糧以便于可以在路上喂流浪貓的人。”林晚照打完這段話後,不禁拿手撐住了額頭。

真……令人頭禿。

盧可可:“不是,姐妹,你怎麽突然之間又對自己沒有信心啦?!難道你又覺得她不喜歡你了?”

林晚照看着盧可可發來的消息,過了好一會兒,嘆出口氣,然後回複:“不,我相信她是對我有感覺的,真的。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事兒涉及她的隐私,我也不好講。總之,我不想逼她。”

是的,不想咄咄逼人,不想給她施加什麽壓力。僅此而已。

之後,林晚照攪拌了下咖啡,喝下一口,望向了窗外。盛城這天氣,擰巴得要死,一點都不明朗,就像她和她的關系。

這時,Q上又傳來了盧可可的消息:“姐妹,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覺得你這個思想好像不是很對啊!”

“?”林晚照發了一個問號過去。

盧可可:“我是覺得,人有時候就是需要逼一逼的,不管什麽事情都是這樣,适當逼一逼,人才會開始重視這個事兒,才會有緊迫感啊,是吧?倘若她也有你這種類似想法,然後你們兩個就這樣你不動,我也不動地,那這事兒啥時候才能有個結果啊?”

盧可可:“何況我這裏也不是要你一哭二鬧三上吊讓她和你談戀愛,說什麽逼不逼的呢?表白要是就叫逼的話,那天底下的情侶豈不都是強制模式了?畢竟都總有一方先表白的,是吧?”

林晚照看完後,豁然開朗:“說得好像也有點兒道理……”

盧可可:“那是,我說話一向都很有道理,怎樣,想通了嗎?”

林晚照看着她發來的消息,哽了一下:“那我,試試?”

盧可可:“可以,就情人節吧!早點兒确定下來,對彼此都好,你們也不是小年輕了,難不成還想搞馬拉松式暗戀陪跑啊?光陰可是比黃金還珍貴的東西啊!”

林晚照看完,又點開日歷瞅了瞅,最終,雙眼冒着火焰地打字:“行吧,拼了!”

二月十三日晚上。

由于劉婷搬了新家,所以,喻晴空和陸曉曉就一塊兒過去她那邊幫忙慶賀喬遷之喜了。

從一個80平米的小戶型房子搬進了一棟獨立小別墅中,劉婷現在看起來也确實是有點兒小老板的樣子了。而且,劉婷這次的慶賀餐也是下了血本,買了各種珍貴的食材過來,闊綽。

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後,直到晚上八點,三個人才總算是吃上晚餐了。

舉起酒杯幹了一杯後,劉婷拔下一只帝王蟹的腿,一邊用剪刀剪着殼,一邊嘆氣:“明天就是屠狗日了,兩位有何打算呢?”

陸曉曉聽完,喝了一口松露雞湯,嘆氣:“還能有什麽打算?當然是躲起來呗。告訴你們,我啊,微博上已經把‘情人節’、‘情侶’還有‘狗糧’、‘秀恩愛’等詞語,都統統屏蔽了!”

“我去,我也去設置一下!”劉婷聽完,瞬間丢下蟹腿,随後大拇指又在紙巾上撚動了一下,就翻出手機,開始一本正經地設置起來了,“除了這些,還有什麽和屠狗日有關的詞嗎?”

陸曉曉聽完,托着下巴思考了會兒,繼續邊掰手指頭邊說:“還有愛情、戀愛、以及2月14!”

“行咧,搞定,看明天還有誰能傷我!”這時,劉婷拍了一下手,将手機放回了原位。

陸曉曉笑了下:“我已經想好了,幾個小時後,從零點開始,朋友圈裏誰秀恩愛,我就把誰往黑名單裏關二十四小時。”

“好,我也決定就這麽幹了!”劉婷笑眯眯地咬了一大口蟹肉。

喻晴空聽她們講了半天後,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吃自己的。但是,吃了一會兒後,喻晴空看了下屏幕上顯示的日期後,又暗暗握緊了筷子。

吃完晚飯後,喻晴空沒有過多停留,同劉婷道完別後,就開車走了。

昨天的氣溫明明都好像變高了一點,結果今天就又變低了,而且天氣預報還表示明天會下雪什麽的,喻晴空也是有點搞不懂盛城的脾氣了。永遠都是那麽非主流。

車子開到中途,遇見綠燈停下,喻晴空看了眼秒數,随後松開方向盤,舒出了一口氣。一轉眼的功夫,她的思維就又飄遠了,遠到拉都拉不回來。

直到一分鐘過去,紅綠燈切換完畢,旁邊的車子都已經開始行動了,喻晴空這才回過神來,将車子開了出去。

回到家,洗完澡洗完頭,再将頭發吹幹後,喻晴空看了一眼手機,就發現,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躺到床上,喻晴空想了下,又翻出手機看了看。果不其然,還沒到情人節呢,朋友圈裏頭就有人已經秀起來了。微博上則是各類段子和糧都已經在并行着漫天飛舞了。喻晴空翻看着它們,也僅僅只是随意翻着而已,沒有看得太認真。畢竟,心裏裝着事兒,就沒辦法看進去太多。

之後,喻晴空帶上耳機,打開一個廣播APP,随便調了個頻道節目,就閉着眼睛在那兒聽着。

結果,廣播一播出,講的就是情人節的那些事兒。喻晴空本來想要調掉的,但是手伸到半空中後,卻又頓住了,只是默默地聽着。

裏面全是一些亂七八張的感情問題。其實,放在以前的話,喻晴空是懶得去聽的,基本都會面無表情地略過。但現在,她卻突然想聽了。然後發現,真的是不同人擁有着不同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很多時候在外人看來,其實都不算大事兒,總會覺得糾結這些的當事人是不是傻。但是,仔細一想,倘若自己是那些問問題的人……喻晴空也不确定自己會不會犯傻。

或者該說——就在當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犯傻。

想得多是錯麽?現代人好像很喜歡将這些打上懦弱、別扭等标簽。或許是吧,可是,她真的有那個不管不顧的資本麽?

她其實到現在都不太确定林晚照是真的喜歡自己還是只是喜歡和自己發生肢體上的觸碰,在解決生理上的需求的同時再交個親密的朋友。不知道是因為對自己過于不自信呢還是當初裴程明那一波惡心的操作所導致的。但是她确定的是,她喜歡上了林晚照。不管有沒有到達傳說中的愛那樣的深度,反正,至少是喜歡的。

在遇見林晚照後,她的生活之中,出現了許多變化,而這些變化,還都是第一次出現的。

第一次想幹預別人感□□情,看不慣別人的一切相親對象。

第一次因為等一個人的消息而輾轉難眠,甚至對游戲什麽的都失去興趣。

第一次會因為擔心對方孤單而做出将對方領回家這種事。

第一次哪怕同對方只是有些眼神交彙,都會心生悸動。

第一次那麽迷戀一個人的身體,淪陷其中,想得到,想占為己有。

第一次會總是在吃飯的時候,等紅綠燈的時候,購物的時候,以及,睡覺的時候去想這些問題。

想這些和林晚照相關的事情。

閉上眼睛,喻晴空關掉燈,調了下耳機的位置,側身躺着。

翌日。

林晚照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所以到達辦公室時,整個人都顯得有點無精打采的,就算是從頭到腳精心打扮了,也還是攔不住她直打呵欠,基本是強打着精神在那兒處理各項事務。

之所以沒睡好,還是她因為實在是太緊張了。雖然昨天她在盧可可的慫恿下一拍腦門兒做了個情人節去表白的決定,并且還定好的餐廳,定好了表白計劃,包括表白時要說什麽,她都打了一千字的稿。

可是現在眼皮子跳得十分厲害,她怕了。

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她這可是一直都是右眼在跳呢。

想了半天,最終,林晚照在網上找了個塔羅大師,占蔔。問的問題十分直白,就是:“今天我對人表白的話,會成功嗎?”

結果,林晚照一抽牌,然後對方再一解釋,她就懵逼了。對方說得很玄乎,大概就是勸她今天最好不要表白,說是今日表白只會被拒絕。

林晚照看完都傻眼了,連帶着手都在抖,但最後,她甩了下頭,又不死心地找了一個算命師傅問了同樣的問題。

結果算命師傅更狠,甚至告訴她:“你未來三年都是單身的命,所以,別告白,告白肯定都是被拒,熬過這三年就好了。”

林晚照看得想要當場摔鍵盤,卻還是忍住了,然後又上網定了三支玫瑰花。等花送來之後,林晚照就取出一支,輪換念叨着“會成功”和“不成功”這兩個詞來扯着花瓣。可結果卻還是……

最終,林晚照看着自己那滿桌子的花瓣伸出手抱住了頭,又無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頭。要約嗎?

中午。

喻晴空和張雪一塊兒打完飯坐下後,張雪剛剛捏起筷子,就笑眯眯地望着喻晴空,問:“哎,你今天晚上有空沒空呢?”

“怎麽了?”喻晴空擡眼望了她一下。

“情人節啊,一個人怪無聊的,我是單身狗,你也是單身狗,不如咱倆結伴出去吃個飯看個電影,你覺得怎樣?”張雪興致勃勃地問。

喻晴空聽完,擡頭看了她一下,随後将幾個幹辣椒從菜裏頭挑了出去:“你要不要問問魏佳她們?”

“別提了,就在昨天,她們脫單了。”張雪說。

“哦,那不挺好的?喜事兩樁啊。”喻晴空點頭。

“所以,你要約不?”張雪又問。

“有事,不約。”喻晴空揚起唇角,沖她笑了笑,接着繼續扒飯吃菜。

張雪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悶悶不樂地往口中塞着飯。

喻晴空又擡眼看了下她,沒有說話。事實上,她今天是空着的,沒有任何約。只是……

吃完飯,回到辦公室裏頭後,喻晴空又拿起手機,翻出了林晚照的微信聊天框。

翻着翻着,莫名其妙的,喻晴空就将她們從認識以來到現在的聊天記錄都給看了一遍。直到中途喻晴空騰出手來拿杯子喝水時,才意識到,自己滿面笑容。

之後,喻晴空接完水回去坐下,想了好一會兒,又重新回到了和林晚照的聊天框處,點擊,準備打字。

可是,喻晴空一個字都還沒打出來,林晚照就發了一條消息過來:“晴空,今天晚上有空嗎?!”

喻晴空看到後,舒出了一口氣。好巧,她本來也打算問這個問題的。

随後,喻晴空便回複了過去:“有的。”

“聽說東門轉盤那邊開了家可好吃的粵菜館,我好想去吃,你呢?”下一秒,林晚照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喻晴空看見後,微微勾起唇角:“好啊,好久沒有吃粵菜了,那我們下班就過去嗎?”

“嗯,下班就過去!那我先睡一會兒,晚上見?”

喻晴空盯着她的消息,片刻,回複:“晚上見。”

之後,喻晴空又喝了兩口水,覺得白水沒什麽味道,就又去泡了杯咖啡。結果,喝完咖啡後,喻晴空才想起來自己也打算要午休的。結果這麽一折騰後,午休就算是泡湯了。

擡手扶住額頭,喻晴空舒出了口氣。隐隐約約地,感覺自己心髒跳得有點快。喻晴空不禁抿緊了唇線。

終于,到了下班後。

車庫中,喻晴空待林晚照坐上自己車系好安全帶後,便将車子給開了出去。

“那家店叫什麽來着?”開去東門的途中,喻晴空問。

“聚鮮居,”林晚照說着,又玩弄着自己的發梢,“聽我朋友王瑜欣說,那裏味道真的好好。我已經做好等會兒吃三碗飯的準備了!”

“三碗?”喻晴空側頭看了她一眼,“你要不要命了?”

“餓嘛。而且,精神太緊繃了,每次精神那麽緊繃,我就都會想吃好多東西的啊。”林晚照這話是真的不假,就現在,她的心跳都起起伏伏得跟在玩兒過山車似的。

“為什麽?遇見什麽事了?”喻晴空蹙了下眉。

“也……”林晚照哽了下,“沒什麽。”

她能說自己都是因為打算今天告白鬧的嗎?一想到告白這種事,她就整個人都變成了活化石。

“雖然有些話聽起來好像不是很走心,但說真的,還是別太為難自己了,放輕松一點吧。”喻晴空注視着前方。

“我知道的。”林晚照嘆了口氣,又望向窗外。

喻晴空不時側頭看看她,又直視前方,微微舒出一口氣,又抿緊了唇。

不多時,兩人就到了傳說中的那家粵菜店。可以說裏頭簡直是人滿為患,排隊等號的人都已經快從店裏排出去了。還好的是,林晚照提前有預約,所以兩個人不用等,一進去就有坐的。

脫掉外套後,喻晴空點了兩個菜,林晚照又點了三個菜,就開始坐等了。

大概是因為今天生意太火爆了,所以,整個上菜過程都并不是很順利,店家上錯了一個,還漏上了一個。雖然菜的味道是不錯,但還是挺影響心情的。尤其是林晚照,本來之前就占蔔啊算命啊扯花啊什麽的都沒有個吉字兒的,現在又發生這種事情,她就更加懷疑人生了。

“哎,說起來,天氣預報不是說今天會下雪麽,這一天都要過去了,雪呢?”之後,林晚照一邊吃東西一遍嘀咕。

“喜歡雪?”喻晴空擡眼問。

“是啊,”林晚照笑了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大概是以前看韓劇的時候,看到有情人在大雪中接吻,覺得特別浪漫,所以就喜歡上了吧。”

說完,林晚照嘆了口氣,然後小聲埋怨盛城是個小氣的城市,雪都舍不得下下來。

喻晴空看着她一邊叽裏咕嚕自言自語一遍歪頭啃着雞爪,莫名地就笑了起來:“說不定等會兒我們吃完了就下了呢。”

“是嗎?但願吧。”林晚照點頭。

要是下雪——就表白,要是不下,就不了……冷不防的,林晚照腦中突然就蹿升起了這樣一個想法。

不知不覺間,兩人就吃完了。喻晴空先一步結完賬後,走到林晚照旁邊:“等下你還有什麽想要去的地方嗎?”

“不知道呢……”林晚照輕咳了一聲,“不如我們先去對面百貨大樓轉一轉再看一看,然後順便消下食吧。”

“也可以,”喻晴空點頭,然後,在林晚照站起身穿上外套時,又指着桌角上的東西提醒了一句,“手機別忘了。”

“哦……”林晚照點了下頭,随後就将手機給立馬揣回了口袋中。

然後,兩個人就一前一後地走出了店。

推開門出去的一剎那,一陣涼風突然湧過來,瞬間就吹得林晚照大腦仿佛都變空了。

“今天這外頭好熱鬧,步行街也好,商場也好,飯店也好,都全是人,”從餐廳出來,喻晴空沿着馬路朝前走了一會兒後,發現空中好像有白色的細屑在飄,于是便伸出手,接了片雪花,又擡頭望着天空,“下雪了。”

下雪了。林晚照心下一怔,捏了捏手。

“是啊,今天肯定會很熱鬧的啊,雖然不是休息日什麽的……”不覺間,林晚照扣緊了放在身前的雙手,站住腳,“哎,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麽?”

聞言,喻晴空也收回手,并站住了腳,而後回頭注視着她。

“那個,我有話想說。”最終,林晚照又趕在喻晴空開口之前,望着地面,鼓足勇氣搶先說了一句。

“什麽話?”這時,喻晴空開口問。

可這時,林晚照卻又突然噎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覺得背脊上在一陣兒一陣兒地冒着冷汗。

真的要說嗎?雖然盧可可先前說得好像有幾分道理,但是……問題是,不論是塔羅占蔔,還是扯花瓣,她都是大兇之兆啊。這說明什麽?說明老天爺都在阻止她,都在勸她不要亂行事吧。萬一喻晴空還是無法接受談戀愛,還是沒有從那事情裏頭走出來,那自己突然這麽表白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吧,畢竟,全是兇……

越想越不安,不知不覺間,林晚照絞起了自己那雙骨節都在泛紅的手指,就死死地盯着地面。

不知不覺間,雪勢變大了。明明一開始就還只是偶爾飄下個幾片,但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發展得如鵝絨般洋洋灑灑了。喻晴空站在大雪之中,看着對面的她,忽然覺得,她這瑟瑟發抖的模樣,像極了一只被人遺棄在外,從而手足無措的小貓。

“我,突然忘了,”最終,林晚照擡手撓了撓發絲,尴尬地笑了笑,随便找了個借口,“最近腦子好像不太好使,總往事。”

這時,雪夜之中,喻晴空的聲音響了起來,夾雜在風中,很輕,很輕:“我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今天是二月十四日,情人節。我不僅知道,而且還……林晚照,其實我剛剛也有話想和你說。”

聽罷,林晚照的思緒瞬間仿佛被牽扯去了一個空曠而又迷幻的世界之中,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是假還是真。

她的眼眶依舊紅紅的,她的臉也被凍得紅紅的,鼻尖和耳垂都冰冰涼涼的,可是全身上下的血液卻像是被煮沸了般,咆哮着,翻滾着。

片刻,林晚照轉過頭,注視着旁邊的喻晴空,怔怔道:“什麽……”

喻晴空轉過身,站到她面前,牢牢地注視着她:“我們在一起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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