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決賽圈刷在房區。

犧牲掉1號寂寞隊友後，屈一他們沿着毒邊進了圈裏的一棟三層樓，剩餘的另一隊就在隔壁。

你來我往地隔着窗戶對了好幾撥槍，雙方依然僵持不下。

“我好像看到對面二樓最右邊的窗口有人。”耳機裏老板說，“也可能是我眼花了。”

屈一架着98K開鏡：“沒事，你別露頭。”

“那我做什麽？”老板問他。

“您是一家之主，”對面二樓窗戶露出半個肩膀，那人探頭出來的瞬間，屈一沒猶豫，按下鼠标，槍聲響起時，他說，“坐着就好。”

系統提示：【One11 使用 98K 擊倒了 Moinidis。】

“漂亮。”老板說，“主播牛逼。”

屈一被誇得嘻嘻笑：“坐下坐下，基本操作。”

緊接着，隔壁窗戶響起M24清脆利落的訂書機槍聲。

【sadasafaqw 使用 M24 爆頭擊倒了woshinidie】

洪建國：“卧草，老板深藏不露啊！”

“他是被我打死的？”老板有些難以置信，“這麽容易死的嗎？”

屈一、洪建國、彈幕：“……所以你是怎麽打死他的？！”

“教你們，按一下鼠标左鍵，就好了。”老板倍感欣慰，“憨憨，你給的這把槍可以，下次我就打這把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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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屈一切換投擲物，手一頓，央求道，“哥哥們給顆雷。”

洪建國從隔壁房間小跑着過來，還沒蹲下，地上就先出現了一顆□□，老板轉了視角對着屈一。

“卧草，老板你這手速，為舔包而生的吧。”洪建國感嘆。

屈一跟着誇：“畢竟是老板。”

“絕地求生這個游戲，對我來說還是很簡單的。”老板悠悠道，“我真的不菜。”

話音落下的時候，白色小裙子跪到在地。

【Flayrous 使用 SKS 擊倒了 sadasafaqw。】

右下角的彈幕一陣歡天喜地。

【霸霸臉疼55555】

【對面的少俠好槍法！】

【我要問號警告了哈哈哈哈哈】

【死因：我真的不菜】

【直播效果滿分】

屈一把雷扔出去，從窗邊緣反彈了一個角度，落地轟炸後是連續三條擊殺提示。

游戲結束。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烏拉！”屈一拍了拍手，“任務完成1/1。”

“牛逼啊我的一！”洪建國喊道，“一炮三響！”

屈一在老板身邊轉來轉去，老板輕輕笑了一聲：“幹嘛呢，愛的魔力轉圈圈？”

“哈哈哈哈哈，我帶你第一把就吃雞了！”屈一還在轉圈。

老板笑了笑，話風一轉：“憨憨，我得先下了。”

“玩一把就下了嗎？”屈一身體前傾，下意識覺得貼近了屏幕就能靠近老板。

電流傳過來的嗓音裏帶着壞笑：“不要舍不得我，有空了就過來找你玩。”

屈一太陽穴突突跳了一下，腦海裏的想法被老板看破，指頭忍不住撓了撓鍵盤。

“先走了。”

屈一點頭：“嗯嗯。”

擱置東西的雜音響起，緊接着耳機裏沉靜下來，那片屬于老板的聲音消失，屈一心裏好像突然空了一塊，游戲的樂趣跟股煙似的絲絲縷縷地往頭頂上方飄走了。

第二局排到一個小姐姐，洪建國非常熱情，也省了他很多精力，可以一邊打游戲一邊給老板發微信。

老板：【最近很忙，下個月會好一點】

屈一：【嗯嗯，工作比較重要】

老板：【剛給你砸了幾條小金魚，記得感謝一下禮物，不要瞧不起小金魚。】

屈一：【我錄音行吧！謝謝大佬奶茶錢！】

老板：【玩着吧，明天聊。】

靳塬快速關機，從三樓跑着下去。

vet把靳塬的晚飯遞給他：“隊……隊長，今天怎麽都不和我們出去吃飯……”

靳塬接了，将蓋子挑開：“不餓。”

老八挑眉看他：“小黑屋裏撸了四十多分鐘，這麽持久，不符合你的時長啊。”

2UTen基地三樓有一間小黑屋，不過不是真的小黑屋，裏面什麽都有，一般是隊伍裏誰狀态不對，想一個人靜靜，就會去三樓訓練。

靳塬單手把他腦袋按進鍵盤裏，桌面輸入法打出一堆dsafdfadsdewq。

“隊長，你是不是最近出現什麽心理問題了？”CDJ關切地看他，“要不要聯系一下心理咨詢師過來陪你聊聊？”

靳塬細嚼慢咽完一口飯，頗有些欣賞地說：“這個建議不錯，我正好想問問怎麽在打訓練賽的時候，控制住想把隊友一梭子掃死的情緒。”

“vet，看你把隊長氣的。”CDJ說。

莫名被點名的vet一臉委屈：“真的嗎……可是今天早上隊長才剛和我說有進步……”

“你知道2UTen隊訓第一條是什麽嗎？”老八雲淡風輕道，“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隊長的嘴。”

靳塬又伸手把他腦袋按到了鍵盤上：“催催催，結果就咱們一個隊到了？”

“提前和你說，你不得有個收拾的時間，不然一幅精盡人……”

“八八，你是不是最近吃的太好了，”靳塬掐了掐他腰上的肥肉，“捏上去是感覺耐打了一點。”

遲經理從後面把靳塬的手掐下來：“訓練賽怎麽還沒開？”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靳塬捏了捏指關節，發出嘣嘣脆響，“你告訴他們，逃避死亡是沒有意義的。”

“要說你自己去說，我有更重要的事，”遲經理拍了拍手想集合大家，手機震動，他下意思瞟了一眼，兩秒以後咆哮道，“為什麽靳塬還在這個群裏？！我不是已經讓管理員把他踢出去了嗎？！”

靳塬勾起嘴角一笑：“昨天官方求了我一個多小時，我勉為其難，非常勉為其難，重新加入了我們電競人大家庭。”

CDJ看熱鬧不嫌事大：“讓我來看看隊長又說了些什麽，哦隊長說……都趕緊上線，別怕，你們可以來得晚，但我可以保證讓你們死的早。”

“我懷疑隊長會在去日本的路上被暗殺。”老八說。

CDJ猶豫地說了一聲：“咱們要不，不和隊長一架飛機了吧？你們覺得怎麽樣？”

“這個可以。”遲經理說完，重重地拍了一下巴掌，“都別吵！弄得我正事都忘說了！”

靳塬一邊吃飯，一邊在商城裏給自己玩絕地暖暖，搭配了一套又一套衣服，最後還是保存下那個白色背心，白色小裙子的形象。

“我知道你們一定忘了，因為我也忘記了，”遲經理把筆記本打開，“大約三個月前定下來的活動……簡單來說就是，我們下個星期在S大有一場明星表演賽。”

靳塬輕皺了皺眉：“多久？”

“半天。”遲經理說，“這個是電競和高校聯合的一個活動，官方強制簽的，沒辦法改期了。”

靳塬沒什麽表情，很快把飯吃完了：“催催他們沒上線的隊伍。”

手機響了一聲，他點開消息。

兒子：【語音】

他把手機貼近耳朵。

“謝謝sadasafaqw送的66條小金魚。”

四把游戲以後，屈一的每日直播時長成功達标，他通過了小姐姐的好友申請，和彈幕道晚安，最後又重複，特意地感謝了一下老板送的66條小金魚。

【你偏心！我也刷了十多條小金魚，你都不念我的名字！】

【啊啊啊雖然我知道這麽樣不對，但是我的CP之魂又燃燒起來了】

【前面的姐妹，我竟然也……】

【求微博求微博求微博求微博求微博求微博！】

【就要下了嗎？明天播嗎？什麽時候播？有沒有粉絲群啊？帶水友嗎？】

屈一看了眼微博，想想還是懶得開了，“出一”這個微博都已經經營得夠累了。

“我申請個QQ吧，然後給大家創個群。”他說。

洪建國伸了個懶腰：“我要做管理員！”

“必須啊。”屈一說。

直播通知群建好的時候，手機正好響起。

院長伯伯。

“群號我一會兒放在動态裏，今天的直播先到這裏了，晚安大家。”屈一關掉直播，接電話，笑着打招呼，“伯伯晚上好。”

“一一，明天能回來一趟嗎？”

這種語氣他聽過太多次了。

無數次，醫院的長廊上，拐角裏，辦公室裏，總會有人給遠方的那個人打電話，用如出一轍的語氣，問，能不能趕回來。

接着，哭聲會被醫院的白熾燈光吞噬殆盡，留下冰冷刺骨的寒意。

“我能。”他說，“是……什麽事。”

院長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的聲音蒼老艱澀：“一一，你陳姨明天要動手術了，她想見你一面。”

屈一抿緊了唇，沒有問太多話，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明天下午三點。”

“好。”他說。

洪建國嘬着肥宅快樂水溜達過來：“一一，你和那個老板還挺熟的啊……”

“還好，經常會聊天。”他将電腦關了，拿出書包裏所有的東西，往裏面扔了一件衣服。

洪建國抓住他的手：“這是要去哪裏啊？”

“我得回去一趟。”屈一又到浴室拿了洗漱用品。

洪建國拉着他：“什麽事情要現在就走？剛剛是院長的電話？”

屈一強迫自己松開了捏着毛巾的手指，沖洪建國抿了抿嘴角：“陳姨明天做手術。”

洪建國一陣懊惱，巴不得抽死自己這張什麽都要問的嘴，語氣微弱：“是……兒科的那個陳姨？”

“嗯。”屈一背起書包，“我先走了。”

“你票買了嗎？”洪建國沖着他的背影喊。

屈一沒回頭，直接出門：“去了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