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來來來, ”遲經理舉杯, “恭喜咱們戰隊奪冠!大家都辛苦了!”

靳塬用腿撞了撞屈一:“別吃了, 舉杯呢。”靳塬起身時小聲調侃他,“帶你出來真和帶兒子出來吃飯一樣。”

屈一斜他一眼,舉杯的時候故意碰他的杯子,哐一聲響。

“一一,來,我敬你一杯!”遲經理端着酒杯站起來,“你是靳塬的……朋友, 咱們就不整那些虛的了, 都是一家人。”

屈一酒量不錯,就是容易上臉, 之前和其他工作人員喝了幾杯, 臉上已經泛上了暈重的紅色。

一杯結束,門被敲了敲, 娃隊幾人端着酒杯進來。

“這麽巧,你們也在這兒吃飯?”遲經理起身。

“我們在日本不怎麽熟,經理一聽說你們來這裏吃飯,就也過來了, ”Cra看着靳塬,“畢竟,靳塬這個狗逼從來都不舍得虧待自己。”

他們給自己滿上:“恭喜奪冠,給咱們中國隊争面兒了。”

“最後一局得虧了你們,要不是你們碰巧截住人, 靳塬真就不好進圈了,所以說咱中國隊是注定要奪冠的,這冠軍獎杯也有你們的一份。”遲經理話說的熨帖,娃隊衆人聽得喜氣洋洋。

靳塬撐着側臉點頭贊同:“謝謝你們來參加比賽。”

喜氣消散,娃隊衆人向靳塬發射死亡射線。

屈一偏過頭,終于明白為什麽直播間的粉絲會說,霸霸的騷氣一點不如靳塬,他小聲嘀咕:“你為什麽還沒有被PUBG官方封殺啊?”

“我思考這個已經問題兩年了。”Cra說完,看着屈一,“這位小哥哥很面生啊。”

靳塬手在屈一肩上驕傲一拍:“我兒砸。”

屈一在桌底下踩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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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小哥哥會說話,咱倆喝一杯。”娃隊的Repunzel說。

屈一挺高興和娃隊喝酒的,雖然今天的比賽他沒來得及關注娃隊,但好歹也是真情實感的戰隊粉絲,于是笑眯眯端起酒杯:“謝謝。”

和娃隊所有人喝完,屈一整個臉已經燒的發燙,好在意識依舊清醒,就是不大想再喝酒了,于是安靜老實坐在原地吃東西。

靳塬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你是不是喝醉了。”

“沒有啊。”屈一紅着臉搖頭。

靳塬看他這副模樣,壓根沒信,擡手在他腦袋上拍了兩下:“乖乖吃飯,一會兒就回家了。”

“屈一小哥哥,我再敬你一杯。”Cra說,“剛聽你們經理說你是我們隊的粉絲啊。”

屈一眼睛一亮,猛點頭:“是,我是……”

“他不是。”靳塬說,“他喝醉了,在說胡話。”

Cra冷笑:“啧啧啧,靳塬,心眼兒也太小了,喜歡我們隊怎麽了,還不許人家說,”他朝屈一伸手,“我幹了,小哥哥随意,待會兒我讓他們給你簽名,一張夠不夠,要不要多給你簽幾張?”

屈一抓住酒杯點頭:“一張……”

“一張都不要。”靳塬從他手裏拿過酒杯,一口悶了,“都說喝醉了,你還灌酒怎麽回事兒啊。”

Cra喝完杯裏的酒:“聽說遲經理等你退役了要衆籌揍你,我尋思着參個股。”

靳塬雲淡風輕道:“遲大大,你搞虛假融資,小心牢底坐穿。”

遲經理:“……”

送走娃隊,他們便沒有再喝酒,好好品味了一下桌上的珍馐美食,屈一推開靳塬夾菜的手:“我吃飽了。”

“小孩子就要多吃一點,才會長高。”靳塬說。

屈一:“你不要入戲太深了!”

在靳塬“你不明白,二十歲還會長高的,雖然長不到我這麽高,但不能放棄自己”的非人發言中,漫長的慶功宴終于結束。

遲經理貼心問屈一:“一一住在哪兒?我開車送你回去。”

“我住學校宿舍,這個點應該還有地鐵的。”屈一說。

靳塬點頭,手臂搭在他肩上:“嗯,我們坐地鐵回去。”

屈一:“???”

“又抽了?”遲經理看他,“沒事跑人家宿舍去住像什麽話,人室友多尴尬。”

靳塬“嘶”了一聲:“你說的有道理啊,那一一跟我回酒店。”

“等等,”屈一推開他,“我為什麽一定要跟着你?”

靳塬認真看着他的眼睛:“你見過哪個家長把喝醉的小孩扔在外面的。”他非常嫌棄地搖頭,“那也太不負責任了。”

屈一果斷拒絕:“我要回學校!”

“不,你不要。”靳塬攬着他的肩往前帶。

“我要回學校!!!”屈一撓他肚子。

靳塬一步跳開,妥協:“好好好,送你回學校。”

“我可以自己回去!”屈一堅持。

靳塬回頭朝2UTen的人揮了揮手,拎着屈一:“我覺得你不行。”

“你才不行!”

“你拐我走還說我不行,”靳塬幽怨,“這對一個成年男性來說,是莫大的羞辱。”

屈一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

這個時間點地鐵上人挺多,他們倆靠在門邊,屈一默默站到門的另一邊,遠離靳塬。

“來日本幹嘛呢?”靳塬問他。

屈一覺得車內空氣悶熱,将領口拉鏈拉開:“學校派過來做學術交流的。”

“都沒聽你提起。”靳塬拍了拍他的肩:“小心,別靠門上。”

屈一小聲說:“你說你很忙的啊,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出國來的是日本,要知道我早和你說了。”

他們到站,靳塬兩手架在他肩上,開小火車般出了地鐵口。

進校園的是條羊腸小道,風吹過頭頂的樹葉會沙沙作響。

靳塬咕咕叨叨一路,直到走到宿舍底下才停下。

“送到這裏就好啦。”屈一說。

靳塬推他進去:“我參觀一下你的宿舍,要是環境太差還是跟我回酒店吧。”

“環境非常好!我一個人睡兩張床!”屈一強調。

靳塬依靠着樓底的燈光細細看着屈一。

他的眼尾輕輕上翹着,睫毛細長濃密,瞪人的時候都不顯得兇悍,反而有種被欺負了可愛,配合着臉上還未褪去的酒暈,整個人軟乎乎的。

靳塬負手站着,低頭和他對視:“是不是還生氣啊,不是說只是沒反應過來。”

屈一輕哼一聲:“對啊,我現在反應過來了,所以生氣了。”

“……”靳塬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你這小腦瓜每天在想什麽啊。”

屈一擡腿踢他:“你快走!!!”

“我上去看一眼就走。”

屈一被他糾纏得無可奈何,刷了卡往裏走,回頭戳住身後興奮的靳塬:“我沒收拾房間,你不許開嘲諷。”

“爹不嫌兒醜。”靳塬說。

他倆進了屋,靳塬意外地什麽話都沒說,也沒怎麽打量屋裏,徑直過去把窗子開了通風。

屈一把包卸下:“就這樣了。”

“房間挺大的。”靳塬拍了拍床,“有人睡嗎?”

屈一搖頭:“我一個人住。”

靳塬滿意地點頭:“太好了,我今天晚上在這裏睡。”

屈一:“???”

“這麽晚了,日本的出租車又這麽貴,我舍不得錢,而且,”靳塬晃晃腦袋,“我有些微醺。”

“我看你是假酒喝多了!!!”屈一從行李箱裏翻睡衣,小聲嘀咕,“霸霸是個黏人精。”

靳塬從後面看他精瘦的脊背,理直氣壯回答:“這不是好不容易見到你了嗎。”

屈一手頓了頓,喉頭聳動,把睡衣遞給他:“睡吧睡吧,”他把身上的外套脫了挂在架子上,“你先洗我先洗?”

靳塬翻了翻衣服:“內褲呢?”

“……”屈一嘆氣,“我下樓給你買。”

靳塬把睡衣按在他懷裏,從桌上勾了鑰匙:“你去洗吧,我下樓買。”

屈一從浴室出來時,靳塬正坐在床角認真玩手機。

“我洗好了。”屈一擦着頭發。

靳塬擡眼看他,只見屈一從頭發到睫毛都是濕漉漉的,臉被浴室熱氣熏得粉紅,獨獨唇色嫣紅,白皙光潔的脖頸下留下一股水漬,蜿蜒停進鎖骨窩裏。

他走近的時候,熱氣暖烘烘地傳到靳塬身邊。

醇香的酒味愈演愈烈。

“快去洗澡。”屈一催他。

靳塬頭也沒回地進了浴室。

屈一盤腿坐在床上,盯着浴室的門發了會兒呆。

其實一天下來,他還是有些頭腦發懵,怎麽霸霸就是靳塬,而且現在還就在浴室裏洗澡呢。

淅淅瀝瀝水聲背景下,他回憶了和靳塬認識的這段時間,不覺失笑,緣分有的時候實在太奇妙了。

桌上的手機響起鈴聲,他躬身過去拿。

洪醬。

剛按下接聽鍵,聽筒裏的喊叫聲震耳欲聾。

“你見到我塬爹了對不對!我看到照片了!!!”洪醬扯着嗓子朝他喊。

屈一把手機拿遠等了十多秒才放回耳邊:“我……”

“啊啊啊!”洪醬還在慘叫。

屈一用比他更大的聲音說:“是我!是我!就是在下!”

洪醬安靜了,緊接着傳來了嘤嘤嘤的哭聲:“你竟然……你竟然離我塬爹那麽近,他還拉你上臺,他還抱你,他還跟你合影……嗚嗚嗚……”

屈一拍拍腦門:“你要不要聽我解釋一下?”

“嗚嗚嗚,我不聽,我為什麽沒有跟着你去日本……”洪醬悶悶開口,“我現在悲傷逆流成河。”

“可我感覺你的悲傷在發洪水……”屈一正想解釋,浴室門一開,靳塬穿着他的維|尼熊睡衣走出來。

屈一噗呲笑出聲。

洪醬一聽他的笑聲,又憤怒了:“太過分了!!你還笑!!!”

靳塬靠近了小聲問他:“誰在咆哮?”

頭頂的小片光影被遮住,屈一仰起頭,對上靳塬那雙深邃烏黑的眸子,暧昧的氣息将他的心髒撞得狠狠一顫,他立刻低斂了眉眼,目光掉落到他揚笑的嘴角上,又被那道弧度勾走魂魄。

靳塬頭發上的一滴水珠不堪重負,砸在了屈一鼻尖,将他驚醒。

靳塬在他下巴上點了點:“發什麽呆呢?”

屈一咳了咳:“我室友。”他突然往腿上一拍,“啊!你在這裏啊!來來來,你和我室友說兩句話。”

靳塬勾唇笑道:“我不免費陪聊。”

“那你要幹嘛?”屈一瞪他。

靳塬把電視開了,拿起桌上買的一堆零食和肥宅快樂水:“你陪我熬夜。”

“……”想到洪醬都自願貢獻家裏的車給他練手,屈一覺得自己必須仗義一點,“熬熬熬,行了吧。”

靳塬接過手機按了免提,洪醬正在揚聲器裏“苦酒入喉心作痛,噸噸噸噸噸……”,他輕笑一聲:“你好,我是靳塬。”

突然安靜.jpg

“你……你,你……”洪醬舌頭打結了般,“塬爹?”

靳塬淡聲道:“嗯,是我,我和一一在一塊兒。”

沉默了三秒以後,他倆從揚聲器裏聽到了洪醬暴走式的呼喊。

“塬爹好!我是一一的室友!我叫洪建國!我超級喜歡你!”

“……建國,你好。”靳塬看着屈一,“我和一一準備要休息了,簽名會托他帶給你的,你想要寫什麽祝福的話,直接發給他就好了。”

洪醬熱淚盈眶:“好的好的,我這就挂電話,塬爹!恭喜你奪冠!!!”

“謝謝。”靳塬挂掉電話,朝屈一攤手,“行不行?”

屈一把肥宅快樂水開了,喝了一口。

“等等再喝。”靳塬把汽水放在自己床上,“說點正經事兒。”

“不知道還以為裏頭裝了酒呢……”屈一盤腿坐好,食指和拇指分開,比了個大圓,“這是一口鍋,你先背上。”

靳塬笑他這種小孩子把戲,但還是伸手把那口不存在的鍋搬過來,扔在背上:“我可以說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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