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靳塬沒有任何猶豫地答應:“可以。”

屈一在他懷裏點頭。

靳塬把他往上抱了抱, 和自己平視:“現在能說是什麽事了?”

屈一從褲口袋裏掏了手機出來, 點了一陣以後遞給他。

靳塬慢慢看完, 不禁失笑,屈一往他腰上撞了一下,靳塬托住他的手肘:“好好好,錯了錯了,不笑了,”他用拇指輕輕撫上屈一的眼睛,“被他們氣着了?”

屈一沒說話, 被氣着只是一部分, 另一部分是自責。他和靳塬在一起以後,給靳塬帶來了很多無妄之災, 每一次都是靳塬告訴他沒關系, 不要擔心。

靳塬可以活的潇灑,不介意網友怎麽說, 但他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沒辦法像靳塬一樣對電競圈平常心,他更受不了有人這樣捏造是非構陷靳塬。

屈一嘆了口氣,摟住靳塬的脖子:“你困不困?”

“還好, ”靳塬吻了吻他的額頭,“你反正不上班了,陪我睡會兒吧。”

屈一根本睡不着,但還是點了點頭,和平時一樣窩進靳塬懷裏。

等靳塬呼吸平穩了, 屈一輕輕動了手臂,把手機捧到胸前,打開備忘錄慢慢敲下一長串文字。

遲大大電話響的時候,屈一立刻就醒了,他小心從靳塬懷裏爬出來,把手機關成靜音,赤腳踩在地毯上跑到門外。

“起床沒有!出事了!你這次真的玩大了!”遲大大在電話裏吼。

屈一清了清嗓子:“遲大大,我是一一。”

“哦……啊?你怎麽還在,不用上班嗎?”遲大大問。

屈一:“我請假了,我知道你打電話說的是什麽事情,靳塬他……早上被我吵醒了,還在睡覺,我現在過去找你行嗎?”

這個點基地還是靜悄悄的,他們兩人就在一樓沙發上坐下了。

“你能聯系到酒店把監控視頻調出來嗎?”屈一問。

遲大大放下手機:“已經通知他們了,還順便催了一下趕緊查之前洩漏行程工作人員,最近忙,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他們就想渾水摸魚過去。”他嘆了口氣,“現在最麻煩的就是說他什麽私生活混亂啊,出軌啊的謠言,我怎麽給他洗,你們倆的那都是真事兒,我看了那些視頻裏的對話,說他沒撩你,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我打算公開我和他的關系。”屈一手肘放在膝上,五指交叉在一起。

遲大大突然擡頭,難以置信地看他:“不是,你要公開?!靳塬知道嗎?!”

“嗯。”屈一點頭。

遲大大捏了捏自己的手:“可我覺得靳塬是同性戀和靳塬出軌,一樣都是爆炸新聞,而且還把你拉下水了,沒什麽好處。”

屈一抿了抿唇,搖頭:“這兩者本質差太多。”

遲大大沉默了很久,慢慢開口:“且不說靳塬,就你自己,你知道靳塬的粉絲和黑子有多少嗎,網絡輿論壓力比你想象的大。”

“這都是小事,我不會被他們影響的,放心吧。”屈一淺淺笑了笑,“我不開心的話,靳塬也不會開心的。”

遲大大癟了癟嘴:“你倆真是一對兒,張口閉口‘這都是小事’,然後翻起車來比誰都快。”

“對不起。”屈一說,“是給你惹了很多麻煩。”

遲大大靠在沙發上:“沒事,我每年從靳塬這兒掙的錢夠抵消我對你們的怨恨。”

屈一笑了笑:“謝謝。”

“不用謝。”遲大大撐着胳膊看了他一會兒,“你說你這麽好一小孩,怎麽看上靳塬了?是打娘胎裏帶來的眼病還是靳塬手段太高了?你原本是一直男吧?被他掰彎的?”

屈一:“……”

遲大大十萬個為什麽沒有得到回複,于是正經回來,拍拍屈一的肩:“一會兒拿到監控視頻,我讓官博發出來,你就一塊兒吧,然後讓靳塬給你轉發一下,你倆的事兒就這麽定下來了。我再找點兒水軍把評論風向帶一帶,往這個有人誣陷靳塬的節奏上帶一帶,盡量讓他同性戀這個事情別太博關注……”

“像之前那種帖子,可以進行名譽權起訴嗎?”屈一問。

遲大大看他一眼:“你想起訴啊?”

“嗯。”屈一說。

“不好說,現在這種名譽權案時間周期太長,太麻煩了,所以我們也不愛起訴。”遲大大說。

屈一:“沒事,我來盯着。”

遲大大笑着瞧他:“你還挺護犢子。”

靳塬眉梢動了動,手往屈一睡覺的位置上摸,感覺到沒人以後睜開眼坐起身,衛生間裏有淅淅瀝瀝的水聲,他便下床過去,站在門口:“在裏面幹嘛呢?”

屈一的聲音不大,被水聲覆蓋:“我在洗澡。”

“沒聽見。”靳塬說。

屈一把水關了:“我在洗澡!”

“我能不能進去上個廁所?”靳塬問。

屈一頓了頓,飛快從牆上拿了毛巾:“等一下,我馬上就好……”

咔擦。

靳塬站在門口。

屈一猛地轉過身貼在牆上,留下一個緊張的背影:“我都說讓你等一下了!”

“我沒聽見,而且,”靳塬撥了撥門把手,眼睛死死盯着他,語氣慵懶,“你沒鎖門啊。”

屈一低下頭,又貼近了牆面,羞赧道:“你快上!”

“來了。”

靳塬反手将門輕輕一推,慢慢走進來,手在屈一蝴蝶骨上輕柔地撫過,把屈一吓得渾身一哆嗦,靳塬含笑:“你這就洗完了?沐浴露都還在身上。”

屈一用力咽了咽口水:“你不是要上廁所嗎?”

“我沒打算上廁所。”靳塬把花灑撥開,水柱傾瀉而下,将他和屈一全部澆透。

屈一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差點腳一軟坐在地毯上,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被水泡的皺巴巴的。

他鬼迷心竅地用拇指扣住其他四個手指,放在空氣裏圈了一下,感覺小了,就又張開了一些。

腦海裏記憶湧現,他立馬松了手,臉紅地掐了掐手心。

他從衣櫃裏給靳塬拿了睡衣,從門外伸進去,半晌沒人接,只好推開門,靳塬正拿毛巾在擦脖子。

他偷瞄了好幾眼,從靳塬的寬肩看到窄腰,再往下……然後是大長腿上的肌肉線條。

口幹舌燥。

靳塬似笑非笑地掠他一眼:“你幹嘛呢?”

“沒……”屈一把衣服給他,喉結滾動,幹巴巴地問,“你要不要,漱個口……”

靳塬接過睡衣穿上,擡手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不用。”

屈一氣急敗壞地出去,在門口噗通摔了一跤,跪在地毯上,終于完成了他腿軟的全部過程。

靳塬把他拉起來:“你說你大中午的洗什麽澡,腿都給自己洗軟了。”

“滾!”屈一抱着手機靠在床頭,氣的一眼都不瞧他,“我那是剛從健身房上來!”

靳塬拿出吹風機,慢慢給他吹頭發:“我警告你啊,你最近真的非常嚣張,舒服完了就讓我滾。”

屈一悄悄抿着嘴角笑,被靳塬看見,馬上捏了捏他的臉:“你這樣子還挺回味。”

“哼。”屈一站起來,一把搶過他手裏的吹風機,給他呼呼吹着。

靳塬拉着他靠自己近一點:“吃午飯沒有?”

“沒有,等你們一塊兒吃。”屈一摸了摸他的頭發。

靳塬的頭發比他硬一些,摸在手裏有種紮實紮實的感覺,他高興地摸了一大圈:“幹了,下樓吃飯吧。”

他倆出門的時候撞見老八,老八腳一頓,把手機放回兜裏,朝屈一抱拳:“少年,可以的,哥哥欣賞你的勇氣。”

“嗯?”靳塬看着他倆。

老八探頭小聲問:“隊長不知道啊?”

“還沒給他看。”屈一拉了靳塬的手,“先吃飯吧。”

vet和機機還沒醒,遲大大上去喊人,靳塬肩膀靠着屈一:“給我看什麽?”

屈一緊了緊拳頭,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開微博:“我注冊了一個微博,然後順便認證了一下。”

靳塬接過手機,翻到他的主頁,看見熟悉的網上鄰居頭像和底下的【One11】,輕輕笑了一聲。

指尖抵着屏幕往下滑,是屈一中午十二點剛發的一條微博——

我知道的靳塬,會每天訓練到三點才睡覺,會在比賽期間忙到只有空打一個電話,會在電腦前做幾個小時的複盤,會給粉絲認真準備簽名,會對喜歡的人一萬分真心,雖然他也會說很多讓人覺得嚣張的話,會不疊被子邋邋遢遢,會故意把自己的牙刷和毛巾弄進垃圾桶,會在吃飯的時候搶走碟子裏最後一塊牛肉,會在直播間裏欺負觀衆,會偶爾厚臉皮……但他沒有出軌,沒有腳踏兩條船,沒有私生活混亂,沒有說謊,沒有人設。

他口中那個人,從始至終都是我。

我的從始至終,也是他。

靳塬的目光停在最後一句話上,很久。

屈一繞着自己指頭,沒有耐心地問他:“你看完了沒?”

靳塬把手機放進他的口袋裏:“看完了。”

屈一有點窘迫,他喜歡有什麽事情都直白地說出口,并不擅長用文字來表達情緒,更膽怯于自己在文末大膽赤.裸的表白,于是小聲問靳塬:“寫的沒什麽問題吧?”

“沒問題,就是為什麽我的缺點寫得比優點多?還打一堆省略號?”靳塬看他,“我和你吃飯的時候從來沒有搶碗裏最後一塊肉,小白眼狼。”

“……”

靳塬這個人是真的很嚣張!

還一點都不善解人意!

靳塬讀懂他的心理表情,手搭在他肩上,靠近他的耳廓:“逗你的,我知道你的意思。”

“幹嘛呢,大白天的就卿卿我我。”遲大大坐下,“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面對現在這個局面吧。”

靳塬往後一靠,拿出自己手機,vet和機機還什麽都不知道,坐下以後興奮地問:“隊長什麽局面?”

“什麽局面,出櫃的局面。”遲大大給他們裝飯,“懶得和你們解釋,自己上網看吧。”

十分鐘以後,機機:“靠?我操?這尼瑪?wtf?!”

老八咬着飯嫌棄他:“浮誇,不就那麽點虛假新聞。”

機機看着屈一:“一一,你知道隊長回你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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