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鵲仙喜
雲音在沐家莊住下。
倒不是真為了留下來讨杯喜酒喝,只是沐钰的神色太過喜悅,而上官紅芙的樣子太過糾結,她總覺得這婚事沒那麽簡單。
離婚期還有整整一月,保不準會出什麽茬子。
雲音在沐家莊呆了兩天,不管是從下人們的談論中耳聞的,還是自己所目睹的,都證明上官紅芙與沐钰二人,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上官紅芙與沐钰二人,雖尚未完婚,但行動處事卻早已與尋常夫妻無異。上官紅芙會在雞鳴拂曉之際,為沐钰洗手作羹湯,沐钰會在月朗星稀的夜裏,教上官紅芙舞劍弄曲。
讓沐家莊的丫頭們看了,半是羨慕,半是嫉妒。
讓雲音看了,甚是歡喜。
無論如何,此樁婚事的促成,也有自己的一點功勞。這樣的郎才女貌,天賜良緣,就該這麽喜氣洋洋、一直幸福下去才好。
只是為何,每每雲音動用神識時,總會發現,這表面上喜氣洋洋、張燈結彩的沐家莊,其實正被一股哀極、悲極、幾乎毀天滅地的絕望之氣籠罩着?
而這絕望之氣,若是雲音的判斷沒錯,竟是從上官紅芙身上散發出來的。
源源不斷,鋪天蓋地。
雲音胡思亂想了一通之後,終于在四下無人之時問上官紅芙:“紅芙姐姐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上官紅芙低眉淺笑,“人生在世,誰還沒幾個煩心之事呢?”
雲音暗忖一番,道:“若是信得過雲音,不如紅芙姐姐說出來,雲音也好幫你。”
上官紅芙卻是搖頭笑了,“這件事,沒人幫得了我。”
“若我不是人呢?”
“嗯?”
雲音斂了斂眉,又看向上官紅芙道:“不知姐姐可相信,這世上有神仙?”
上官紅芙怔了一下,突然笑了,“雖說凡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但是見都沒見過的東西,要怎麽去相信呢?”
“那……若是,”雲音吞了吞口水,道,“若是你見到了呢?”
“若是見到了……”上官紅芙看看雲音怔了半晌,突然如夢初醒,哆嗦着嘴唇道,“莫不是……莫不是……”
雲音從懷裏拿出一片羽毛來,攤開上官紅芙的右手,将羽毛放在她的掌心。
上官紅芙愣了,“這是……妹妹的頭飾?”
“不是。”雲音心一橫,一鼓作氣把要說的全說了出來,語速還前所未有的快。
她說:“紅芙姐姐,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實話跟你說了吧!我不是人,我是鵲仙,就是喜鵲修成的仙。我從雲庭偷溜出來,是想盡一個鵲仙應盡的責任,幫助凡人排憂解難,化悲為喜。”
“雲……雲音妹妹……”上官紅芙面色發白,說話的時候,舌頭都有些抖。
雲音卻不給她緩和的機會,拉着她的手道:“我此番遛下凡來,一路上也行了不少善事,報了不少喜事,卻都是些簡單的。陰差陽錯被紅芙姐姐帶到沐家莊來,不期然竟在莊裏察覺出一股悲極哀極的氣息來。”
上官紅芙面色蒼白,分明是水光潋滟的眸子,此刻卻格外黯淡無神。雲音見狀,忙緊了緊握着上官紅芙的手,寬慰她道:“紅芙姐姐,雲音不知道你經歷了些什麽,又是因為什麽郁結于心,但只要你說出來,雲音便是不能立即幫你解決,至少也能幫你想些法子。”
說了這麽多,上官紅芙卻是沒有絲毫反應,半晌才抿了口茶,強自笑道:“妹妹這是逗姐姐樂呢,妹妹好端端的,怎麽會是……”
雲音急了,恨不得立即變成一只喜鵲證明自己,卻又怕會吓到上官紅芙,只好作罷。
她沉思片刻,突然靈光一閃,指了指窗外道:“紅芙姐姐,你一定還記得,三日前,你曾與沐莊主在桃花林裏見到了一只喜鵲?”
“你是說……”上官紅芙怔怔地看着雲音,手中的茶盞脫落,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說話的時候,目光落在雲音身上,眼神卻有些空洞。只聽她道:“你就是那晚那一只喜鵲?”
“嗯,”雲音使勁将頭點了三點,看着上官紅芙這頗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嘆了口氣道,“喜事臨門,紅芙姐姐本該高興才是,卻是為何一直郁郁寡歡?莫不是……紅芙姐姐并不想與沐莊主成親?”
上官紅芙當即反駁道:“妹妹說笑了,我從小便盼着嫁給他,又怎麽會不願跟他成親?”
雲音不解:“那卻是為何……”
上官紅芙在唇畔淡出一抹笑來,“妹妹既不是凡人,想必也不懂我們凡人的想法。你可知我們有句話,叫做‘近鄉情更怯’?”
那日風和日麗,陽光斜斜地灑進屋裏,照着上官紅芙蒼白的臉龐,凄美中又帶着些蒼涼。
上官紅芙不讓雲音為她排憂解難,雲音也不好強人所難,一邊在沐家莊住下,一邊順着自己的神識去外面給別人報喜。等她再次變回喜鵲一路高歌着飛回沐家莊,沐家莊裏的那片桃林,已經是落紅滿地。
雲音掐了掐手指,算來,她在外面已呆了七天有餘。加上在莊裏的那幾日,差不多已有半個月。
也就是說,還有半個月,上官紅芙便要與沐莊主成婚了。雲音不知上官紅芙所說的“近鄉情更怯”是什麽意思,只再次動用了神識去查看沐家莊裏的氣息。
這一查不得了,沐家莊裏愁雲慘淡,幾乎沒有一絲歡喜的氣息。
可是莊裏張燈結彩,分明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
雲音唬了一跳,忙進了沐家莊。她腳步輕盈,所到之處奴仆衆多,大家七嘴八舌有的沒的瞎議論一番,她邊得到了不少消息。
沐钰病了,聽說,病得還不輕。
上官紅芙訪了許多名醫,卻都無濟于事。
所有的郎中給沐钰診過脈後,皆說沐钰脈象平和,并無病症。可是看沐钰的那個樣子,怎麽都不像是無病之人。
沐家莊上下憂心忡忡,總覺得沐钰這病生得蹊跷、來得古怪,怕是有什麽不祥之事就要發生。
他們還擔心,以沐钰這個身子,撐不過十五。
雲音皺了皺眉頭。
十五……十五月亮十六圓,次日,便是沐莊主與紅芙姐姐的大喜之日。
于是雲音伸手抓住了一個面帶憂思的丫頭,問她:“你剛才說,莊主病了,是怎麽回事?”
那個丫頭并不識得雲音,只是在這種特殊時候突然被人抓着了手臂,委實是吓了一跳。
後來回過神來,見雲音一席紅衣似火,跟未來莊主夫人有那麽幾分相似,那個丫頭更是差點被吓得魂歸天外。她戰戰兢兢地把“奴婢知錯,”、“不該在背後議論莊中秘事”、“莊主洪福齊天”之類的話反反複複說了好幾遍,卻一點都沒有回答雲音的問題。
雲音無奈地抽了抽嘴角,回房去了。
後來她才知道,沐钰已在病榻纏綿了五天,前兩天只是四肢無力,後來開始茶飯不思,再後來,竟然開始咳血。
按照凡人們的經驗,人一咳血,也便離死期不遠了。
雲音不知道凡間的這種經驗是否真的可信,只是既然被她撞見,她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更何況,自她偷溜下凡的第一天起,上官紅芙姐姐與沐钰一直待她不薄,凡人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她身為鵲仙,總不能忘恩負義……
當天晚上,雲音便找到了上官紅芙,說他們鵲仙,有許多幫人度過難關的法子。只要人還活着,管他什麽“藥石無效”,鵲仙總能想到辦法救他。
雲音握着上官紅芙的手,眸光閃閃,言笑晏晏,“紅芙姐姐放心,雲音定能治好沐莊主,讓你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雲音以為,聽完她的話後,上官紅芙一定會很開心。
可是當她一臉嘚瑟地講完,上官紅芙臉上的表情,卻只有震驚與……驚恐。
雲音愣了,“紅芙姐姐?雲音能救沐莊主,你……不開心麽?”
“怎麽會?”上官紅芙反手牽着雲音,恍惚一笑,道,“只是這幾日聽慣了大夫們的……突然聽到有法子治好他,有些難以置信。”
雲音聞言,得意地朝上官紅芙笑了笑,仿佛急于證明自己般,拉了拉上官紅芙道,“不如姐姐現在就帶我去瞧瞧沐莊主?”
卻見上官紅芙神色一僵,“可是,雲……雲音妹妹,你今天才剛回來,定也累了,怎麽好意思麻煩你……”
“我不累,”雲音笑了,“紅芙姐姐忘了,雲音可是鵲仙!”
“可是……”上官紅芙頓了頓,“天色已晚,恐怕多有不便,還是明日再看吧!”
“紅芙姐姐……”雲音的笑容凝結在臉上,眉頭不自覺地皺在了一起,“我聽下人們說,沐莊主的病情很險。救人如救火,我雖是鵲仙,卻也賽不過時間,萬一耽擱了……”
上官紅芙怔怔地看着雲音,終于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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