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秋意濃
雲殘燭滅,一夜無眠。
慕容雪陪上官夫婦一起用過了早飯,便跟沐钰一同回到了沐家莊。西風凋落了碧樹,吹殘了缤紛百花香。
沐钰掩了掩慕容雪身上的披風,笑道:“聽說靓衣坊最近剛到了一批雲錦,不如我們改日去瞧瞧,給你定兩件衣裳。”
慕容雪雙手攏在袖裏,不動聲色地撫着那把“雪隐”,愣了半晌,才輕道了一聲:“好。”
“紅芙,”沐钰停下腳步,伸手扳過慕容雪的身子,緊盯着慕容雪道,“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心神不寧?”
慕容雪又是一愣,繼而才在唇角散出一個笑,将手從袖子中拿了出來,輕輕地把沐钰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開,故作輕松道:“沒什麽,只是想想上次九死一生,現下景色蕭條,不知為何便有些傷感。”
“紅芙……”
慕容雪沒有聽沐钰在說些什麽,只是看着沐家莊裏的那些落英滿地,皺着眉頭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沐钰,你說,為什麽生命就這麽脆弱呢?為什麽人就不能像這些草木這般,幾番凋零後,還能繼續生長起來?”
沐钰凝神看了慕容雪半晌,便擡手将她的手包在掌心,眉梢微展,眼角輕揚,“紅芙,萬物相生相克,自有自的緣法。人生在世,不過數載而已,那些個天災人禍,能躲就躲過,躲不過,也沒有辦法。不過在活着的時候更加努力活着而已,珍惜現在,又何必在意這許許多多?”
“珍惜現在?”
沐钰點了點頭,“珍惜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努力去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不管生命在何時終結,也都無憾了。”
慕容雪低着頭,半晌都沒有開口。沐钰啊沐钰,如果我想要實現的願望、想要得到的東西,與現在擁有的一切剛好相反,我該怎麽辦呢?
慕容雪猶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就覺得手上微微一痛。她擡頭,見沐钰把她的手放在胸口,說話的時候,滿眼都是憐惜,“紅芙,記得,以後無論出了什麽事,一定要躲在我的身後。只要我沐钰還活着,就絕不會讓你受絲毫的傷!”
慕容雪看着沐钰沉痛而令人沉醉的眼眸,終于笑了笑,“好。”
三日後,沐钰帶着慕容雪一起去了靓衣坊。慕容雪是靓衣坊的常客,她所有的衣服都是在那裏定制。靓衣坊的老板對她的品味與穿衣風格了如指掌,見到她便将她領到了一旁,指着那鮮紅欲滴的雲錦給她看,笑着道:“上官姑娘,這是前幾日才運來的雲錦,做工精良、色澤鮮豔,最是配您不過。”
慕容雪輕輕地撫摸着那方雲錦,怔怔地呆立了片刻,突然問道:“有沒有白色的緞子?”
她這一問着實是讓靓衣坊的老板吃了一驚,愣了片刻才點頭笑道:“有有有,上官姑娘随我來……”
慕容雪沒有在靓衣坊定制衣裳,直接抱了兩匹白緞就要走。
沐钰在一旁看得吃驚,忍不住問道:“怎麽,那些雲錦不入眼嗎?”
慕容雪卻抱着那白緞笑得明媚,“偶爾,我也想換個樣子。”
沐钰看她難得笑得如此會心,不禁莞爾,“好好好,那就依你。只一點,我們若是直接把布拿走了,裁縫怎麽做?”
“我自己會做!”慕容雪得意一笑,愛憐地撫着那匹白緞良久,突然轉頭沖他眨了眨眼,笑道,“得了空,也給你做一套,你道好不好?”
……
秋意漸濃,天心日圓,丹桂飄香。秋水浮汀,遍地紅英。
那兩匹白緞還靜靜地躺在慕容雪屋裏的櫃子裏,寂寞如雪。慕容雪曾多次打開櫃子把它們拿出來,最後卻都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
能拖一天,便拖一天吧……至少,也得找個大雪紛飛日,像她八歲那年的生辰一樣……
這日裏,沐钰應邀去了蒼龍門,慕容雪閑來無事,便拿了把剪刀,在園子裏修剪那瑩瑩玉潤的瑤臺玉鳳。
紫玉急匆匆地跑來,說是落霞莊傳來了消息——碧梧不見了!
慕容雪錯手剪斷了一朵瑤臺玉鳳,連同手裏的剪刀一起應聲墜落,白色的花瓣散了一地,零零星星,像飄落的雪花片。
據說,碧梧是被醉魔教給擄走的。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裏,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被擄走了。
雖然上官清雲立即便下了令,不許任何事将此事外傳,此事卻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了出去。
江湖人都說,這是醉魔教在向武林正道示威。先是借麒麟劍興風作浪,後是從武林盟主眼皮底下擄了盟主千金,為的,就是混亂武林,漸漸地蠶食武林正派,再以魔教統一江湖。
慕容雪心裏焦灼,來不及向沐钰辭別,就馬不停蹄地奔回了落霞莊。
落霞莊裏,上官夫人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倒是上官清雲,一派鎮靜地指揮着落霞莊上下,面容威嚴,出口卻是不緊不慢,絲毫不像是丢了女兒的樣子。
慕容雪嘴上安慰着上官夫人,心裏卻也是擔心得厲害。醉魔教的心狠手辣,她是見識過的,碧梧一個女孩子家,從小在落霞莊嬌生慣養着,若是……
她不敢深想下去,只是拍着上官夫人的背輕聲安慰:“娘,你莫要太擔心,仔細哭壞了身子,既然醉魔教留了帖子說碧梧妹妹在他們手裏,不是有事相求,便是有事相商,自然不會随便動了妹妹。更何況,妹妹乃是盟主之女,武林中人必然竭力尋找,大家同心協力,定然很快就能把妹妹救回來……”
她的勸說雖然蒼白,卻終于還是讓上官夫人寬心了一點。她明白,上官家總共就這兩個女兒,上官紅芙當年去了的時候,他們便一個個悲痛欲絕,她雖答應了代替上官紅芙侍奉在他們身邊,卻總歸是不一樣。紅芙走後,碧梧就是上官夫人心肝上的肉,若是有個意外,只怕上官夫人真的會撐不住。
她的命是上官紅芙救的,上官夫婦于她又有再造之恩,無論如何,她就是拼了命,也得把碧梧給救出來。
她看上官清雲忙得厲害,沒有功夫搭理自己,也便沒有去打擾他。她勸着上官夫人進了些粥羹,便要動身去尋碧梧。
卻在這時被上官清雲叫住,上官清雲一臉悲切地看着她,嘆道,“為父生平就這兩個女兒,奈何……”
慕容雪見上官清雲言語哀戚,唯恐再勾起了上官夫人的愁緒,便壯着膽子打斷道:“爹爹放心,紅芙這就去尋碧梧妹妹!”
“你有這個心,爹爹甚感寬慰。”上官清雲眉頭稍展,卻又很快蹙在了一起,他看着院牆外的那方天空,嘆道,“可是這醉魔教行蹤不定,要尋他們,談何容易啊!”
慕容雪何嘗不知道這些,只是如今這形勢,哪怕是大海撈針,也得去試試。她微微挺了挺胸,安慰道:“之前麒麟劍被盜,芙兒也曾與他們交過幾次手,的确不是什麽善類。不過,既然芙兒與他們接觸過,就必然有蛛絲馬跡可循。爹爹放心,百密總有一疏,這醉魔教再隐秘、再厲害,我們也能把妹妹救出來。”
“但願如此,”上官清雲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頭看着慕容雪道,“這醉魔教的功夫邪門的很,你不要貿然行動,多帶些忍人手,最好……把沐钰也叫上,有他跟着你,爹爹也放心些。”
沐钰……慕容雪張了張口,正想說“不用”,就聽門口方向傳來了沐钰水擊碧瓷般的聲音,“盟主放心,沐钰一定好好保護紅芙,絕對不會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慕容雪循聲望去,就見沐钰依舊一身月白衣袍,手裏一把長劍,踏風而來,宛如天上的谪仙。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上官清雲爽朗開口:“如此甚好,你倆結伴,老夫便放心了……”
……
慕容雪與沐钰一起出了落霞莊的時候,策馬在路上,沐钰問她:“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沒跟我說就一個人回來了?”
慕容雪本來就沒打算告訴他。這是上官家的事情,與沐钰本沒什麽幹系。況且,她最近正在想着怎麽殺他,又怎麽能讓他跟着自己為碧梧的事情操勞奔波,若是他把碧梧救了出來,自己豈不是又欠了他一條命?若是沒救出來,他卻死在醉魔教的手裏,那她之前拼死護他豈不是都是白費力?
她總不想沐钰牽涉到此事中來,醉魔教心狠手辣、出招陰險,她是見識過的,以他的那些對付君子的做法,根本就是送死。
她來就好了,反正她從小便從上官清雲那裏學來了各種手段方法,能吃苦,演技又好,無論是君子還是小人,應該都還能對付得了……
她心思幾轉,自然沒有回答沐钰的問題。沐钰又問了一遍,見她還是沒有反應,便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良久,才拉起了她的缰繩,湊到她身邊道:“我知道你心裏着急,但這樣無頭亂轉也是徒勞,不如先回沐家莊,我們再從長計議……”
她終于轉頭看他,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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