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燕陵城的一朵嬌花（十四）

飛揚的眉下面黑眸深邃，他離的很近，呼吸間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鼻息，褚荞不敢亂動，幾乎感覺眨眼睫毛都會觸到他的臉頰。

她微微垂目，正好可以看到他薄而溫潤的唇。

四周一時彌漫着暧昧。

穆堯也覺得喉嚨有些緊。身下的人嬌小而乖順，肌膚瑩白無暇，蒲扇般濃密的長睫垂下，微微翹起弧度，飽滿的唇瓣潤澤欲滴，讓他情不自禁地漸漸低下了頭……

“小姐！長公主殿下派人送來了茶點，您是要在屋裏用還是拿到院子裏？”就在這時，外面麗花花的大嗓門豁然響起，驚的兩人頓時轉開了臉。

“……”

穆堯神色不愉地看着褚荞把自己給推開，她的兩頰有散發滑落，更襯的面上緋紅，一雙桃花眼泛起了水澤，看得人心神蕩漾。

“咳，放在外面吧！”

“好叻！”

褚荞站直了身子，見他還擋在前面，一巴掌把他推的更遠了些，繞過去後還不忘瞪上一眼。

“……”穆堯摸摸鼻子，黏黏糊糊地跟在後面來到了院子裏。

一頓茶點吃的心思不寧，褚荞不知怎的，忽然有些不敢直視穆堯的眼睛了。為了不讓人察覺自己的不對勁，随便塞了幾口後就向穆将軍和含華長公主告了別，離開了将軍府。

三日後，褚暮從外面回來時有些失魂落魄，褚荞心裏裝着事，見狀雖然緊張，但面上仍故作随意地問道：“阿兄，發生什麽事了？”

褚暮看了她一眼，像是還沒有回過神來，呆呆道：“雅歌……嫦春樓的雅歌被捕了，她竟是被滅國的榮國公主……”

“啊，怎會這樣？那朝廷對她有什麽判決嗎？”

“還沒下來……”褚暮心情不好，沒有再多說就往自己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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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荞繼續讓系統球關注着雅歌的動态。

這件事驚動了半個燕陵城，穆堯等人更是忙的多日不見。

這日清晨，褚荞聽到麗花花端着洗漱的銅盆走了進來，她想起身，卻忽覺得渾身無力，堪堪動了動頭。

“小姐，穆少将軍來了，正在院外等着呢。”

“嗯……”褚荞輕應了聲，沖她招招手，“花花，來扶我一下。”

“哎！小姐……您，您沒事吧？”麗花花跑過來扶起褚荞時覺得不太對勁，擔憂地問到。

“沒事，就是睡的有些乏了。”

褚荞靠着床欄緩了一會兒，感覺好了些，借着麗花花的力道來到了桌前，洗漱換衣。

收拾完畢後，褚荞吩咐道：“早膳就擺在屋裏，穆堯應該也沒用，叫他進來一起吧。”

“是。”

穆堯進來的時候帶進了一陣熱氣，今年暑氣來的早，剛進入六月外面就烈陽焰焰的，一般人家裏都置了冰。

褚荞這裏并沒有，穆堯就着銅盆洗了把臉，坐在褚荞面前抖了抖頭，故意把水甩到她臉上。

(*＾ー＾*)

“……”褚荞默默剜了一勺蛋羹，問到，“今天怎麽看起來心情很好？”

“嗯，多虧了荞荞發現了雅歌的身份，昨日終于定了案。”穆堯愉悅地咧了咧嘴，也自己盛了一碗蛋羹。

“如何了？”褚荞急忙問。

“她身為榮國人無視合約潛入大燕多年，本就可疑。近日來又多次密見了榮國舊部，雖然細節沒拷問出來那幾人便自盡了，但此事已成定論。雅歌今日便會流放出境，終身不得再踏入大燕一步。”

“這樣……”褚荞聽着，腦海裏有股恍惚之感。

終身受人監視，不得再踏入大燕一步。

那麽她這一世的任務，是不是也算是完成了？

“荞荞，荞荞？”

“……嗯？”褚荞擡頭，見穆堯皺着眉，正擔憂地看着自己。

“你的臉色很蒼白，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沒有！”褚荞白了他一眼，鼓着臉道，“還不是大清早被你給吵醒了。”

“胡說，我可沒讓麗花花叫你。”穆堯扭頭看了過去。

麗花花急忙舉手道：“是的小姐！穆少将軍都在外面站了快一個時辰了，他不讓奴婢打擾您休息，奴婢進來時見您醒了才……”

“好了好了，快吃飯吧。”

穆堯又笑了笑，給她夾了菜。

“多吃點，看你瘦成什麽樣兒了。”

褚荞腦子暈乎乎的，強撐着吃了幾口，便拄着頭靠在了後面軟墊上。

“別懶着了，一會兒帶你去西郊馬場騎馬？”

“昨日沒睡好，今兒個不怎麽想動，改天吧。”

穆堯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頓了頓，道：“可是我明日就要入營練兵了，到時候怕是再沒有空閑。”

“入營？你不是剛回來嗎？”褚荞睜開眼，詫異道。

“陛下準了我二十萬的兵，但其中有将近三分之一的新兵，不練不行。一個月後，大軍就要出征魏國了，時間緊迫。”

“要出征魏國？誰帶兵？”

穆堯看着她，不說話，眼中帶着笑。

褚荞捂住了嘴：“難道是……你？！”

“不然呢？”穆堯挑挑眉，伸手在她頭頂揉了一把，“荞荞，如今我可不是什麽少将軍了，你應叫我，西征軍骠勇正将軍。”

褚荞面上撇了撇嘴，心裏卻将這幾個繞口的字念了一遍，默默道了聲，真好。

擺脫了命定之女的糾纏，又即将建功立業，穆堯今後的日子定會過的一派順途。

只是可惜，這樣意氣風發的穆堯，她是看不到了。

想到這裏，眼中滑過一絲遺憾缱绻，語氣不由溫柔了起來：“這次出征穆将軍不在，你要照顧好自己。”

“傻丫頭，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才對吧？你要好好養着身子，想要什麽讓阿焱和阿元去幫你買，還有我母親那裏，有事也可以找她……”

聽着他難得絮叨起來，褚荞微微彎着眼睛，全都聽了下來。

穆堯說着話，見她一副乖順的模樣，柔柔軟軟的，心裏一滞，滿腔柔情差點就溢了出來，頓了頓，換了種說法，輕聲道：“荞荞，你等我回來。”

褚荞垂下了眼，嘴角彎着，并沒有明确回答他。

她能感受得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自從上次昏迷，她的身體就一直沒有得到好轉。

能撐到今日已是不易，至于再等上他一年兩年……恐怕是真的沒有辦法應諾了。

……

穆堯出征後的這些日子，褚荞每日都陪在太師夫人身邊，做做女紅、聊聊家常，再等褚太師和褚暮回家一起用膳。

到了夜裏她早早就上床休息，養足精神，争取白日裏不叫自己的疲憊顯露出來。

柳長纓來過一次，邀她去西郊馬場，被她以現在天太燥熱為由推拒了。柳長纓口中說着她嬌氣，但之後各類補品藥材一個勁兒地往太師府送，看的連太師夫人都有些感嘆，連忙選了一些合适的回禮反送了回去。

金焱和韓銘元倒是常來，還會帶上她喜歡的榛子糖。可惜她現在已經很難下咽，在金焱面前只是意思般地舔上一小口，被他嫌棄挑剔時也不解釋，只是故作嬌蠻揚起了頭。

在系統球的輔助下，她讓自己的身子一直維持着外表看來只是一般虛弱的程度，并沒有引起他人的過度關注。

直到這一日陪着家人用過晚膳，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胸口一瞬間的絞疼讓她倒抽一口涼氣，險些直接軟在了地上。

她強忍住，壓着聲音對麗花花道：“你下去罷，不用伺候了。”

麗花花沒有察覺到不對，應了一聲就出去為小姐打水去了。

褚荞扶着牆壁挪到了床邊，緩緩躺了下去。

時間仿佛一直在飛速倒退，回到了她初來這個世界時，車簾被掀開，穆堯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斜飛的眉，星眸，挺鼻，薄唇，那樣俊逸的模樣。

她的眼眶微微濕潤，睫毛顫抖，視線和意識都越來越模糊。

她想伸出手，再摸一摸他的臉，告訴他，別怕，她會來救他的。

可是手又在半途墜落下來，打散了虛影，穆堯不見了。

燭火下，床上的人兒側臉陷在軟枕中，看起來是那麽的溫和而寧靜，好像只是睡熟了。

……

“小姐，沐浴的水打來了！”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