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我的精神因你而波動（十一）

我的精神因你而波動（十一）

沒有了漫畫，褚荞又開始了晚上做噩夢的日子，沒兩天人又瘦了一圈。

就在她頂着黑眼圈躺在床上發呆時，腦中“叮”地響聲吓得她一激靈。

【任務：拯救迷失在愛情中的哥哥（選做）】任務描述：幫助哥哥萊頓識清海茵的真面目。任務獎勵：獲得向導之力的群加效果，持續時間30秒。

“……”褚荞沉默了許久，悶悶道，“系統，這又是什麽鬼？”

“主人，這是選做任務，您可以自己選擇接受或者放棄。但是經過測試，若主人完成了選做任務，則更有助于幫助穆堯脫離命定之女，系統建議您接受。”

“如果可以，我倒是真的希望萊頓不要再受海茵的擺布……”褚荞嘆了口氣，問到，“之前讓你查的事查到了嗎？”

“查清了，是熏香有問題。”

“我知道了。這個任務我接受。”

菲妮亞的憔悴萊頓看在眼裏，十分焦急。這一日，卡佳一臉心疼地對他說道：“萊頓少爺，小姐昨晚被噩夢驚醒後，一直哭着喊要哥哥，但當我說要去尋少爺時，又被小姐拉住，說您白天很累了，不讓我去打攪……”

萊頓聽完心裏疼成了一團，眼睛都紅了，怒道：“菲妮亞不讓你來，你不會偷偷來嗎？！什麽事都沒有菲妮亞重要！”

當天晚上，萊頓怎麽都睡不着，想着菲妮亞會不會又在做噩夢了？想要哥哥的時候醒來發現哥哥不在，那該有多失望？！

沉溺在腦補中的萊頓少爺翻來覆去，再也放不下心來，跳下床來到了菲妮亞的門外。輕輕打開門，一股刺鼻的香味直沖而來，讓他眉頭緊皺地退後兩步。

他知道菲妮亞睡眠不好，卡佳晚上都會有燃香的習慣。哨兵擁有超強感官，對氣味十分的敏感，更何況黑暗哨兵的敏感程度是普通哨兵的十倍。憑借着強大的自控能力克制下來後，他才重新走了進去。

此時菲妮亞的呼吸平穩而綿長，萊頓輕腳來到床前，小心翼翼地替她掩了被子，看着那睡的紅潤的小臉，寵溺地笑了笑，低頭在她的額頭印了個吻。

“好夢，我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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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味道對于普通人沒有任何的不适，但對于黑暗哨兵來說可謂是煎熬。萊頓待不了太久，又等了一會兒，見菲妮亞依舊睡的香甜，今晚似乎不會再做噩夢了，便準備起身離開。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隐隐傳來了啜泣聲，他回頭，見菲妮亞攥緊了被角，臉上充滿了不安，一抽一抽的。

“菲妮亞！”他低呼一聲，急忙回到了床邊，伸手握住了她手，小聲道，“沒事了，哥哥在這兒。”

“哥哥……哥哥……”

萊頓心疼的用手擦去她額頭的汗水，輕喚道，“親愛的，快醒過來，哥哥就在這裏呢。”

然而菲妮亞卻像是被鎖在了夢中一樣，怎樣都喚不醒，看神情像是在經歷什麽可怕的事情，那樣的慌張與無助。

萊頓本就被香味纏繞的頭腦昏沉，此時更有些混亂起來。突然間，一絲特殊的氣味在香味中脫穎而出，很難捕捉卻被他聞到了，精神倏地一緊，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這個味道是……”萊頓鎖緊眉，閉上了眼睛去在空氣中追尋。

在軍部，萊頓對外的身份是情報處中校，但具體負責的內容卻是絕對保密的，就連索伊公爵或是海茵都不知情。

作為全國僅有的十名黑暗哨兵之一，萊頓所經受過的訓練絕不似他表現出來的輕松。他最出衆的一項特長就是對氣味的辨別。這對哨兵本是殘酷的懲罰，但他卻能夠從中快速尋找出有害的氣味，在保護哨兵戰鬥力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SQ誘導素……”

他睜開眼，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類誘導素對哨兵本身沒有危害，甚至于尋常未經過特殊訓練的哨兵根本不會察覺到異常。但它卻是針對向導而制造的。在情報處，萊頓就曾經使用過這種誘導素來審訊被捕的向導，它可以突破向導的精神領域防護，讓其輕易想起心中最恐懼或最在意的事情，長期使用，會使向導的精神造成混亂，分不清幻想和現實，最終落得瘋掉的結果。

同時，若将這種誘導素用在普通人身上，并不會像向導那樣反應激烈，但長久下來會将人的思維固定在一個封閉空間內，外在表現則是封閉自我，越來越沉默木讷，失去溝通的能力。

他一直以為菲妮亞是因為幼時與祖父母一同遭遇的事故陰影太大，一直沒有走出來……

可誰知……

香氣依舊源源不斷地從精致的香爐中袅袅飄出，期間混雜的SQ誘導素的味道稀少卻不容人忽視。想到這些年裏從自己手上交到菲妮亞面前的“聖地熏香”，萊頓緊緊咬住牙齒，才沒有将喉嚨中湧動的聲音發出來……

“海茵·歇科爾……”

他的雙目通紅，黑暗哨兵強大的精神力外擴，離的很遠就将香爐頂起的蓋子扣了上去，香味漸漸散去，但他心中的暴動卻似是更強。

“……哥哥？”不再受誘導素的侵擾，菲妮亞漸漸從噩夢中清醒過來，睜開眼，就見萊頓仿佛一只絕望的野獸坐在床邊，沒有了絲毫平日裏的陽光灑脫。

“菲妮亞……”輕輕低啞的嗓音喚道，他垂下頭，眼中是化不開的悲傷與自責。

“哥哥，我剛剛又夢到祖父祖母了，我們正在有說有笑地回家，突然車子就失控了……旋轉翻倒，整個世界都颠倒了起來，哥哥，我害怕……”

“不要怕……哥哥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後悔，當時怎麽能沒有陪你去……”

“不，哥哥。我最慶幸的事情，就是當時你不在。”菲妮亞說的很慢，卻很清晰，看着萊頓的眼睛道，“祖父祖母已經不在了，哥哥，我不能再沒有你……”

“菲妮亞……”萊頓一把将她緊緊抱在懷裏，淚水從眼中滑下，主神啊，他都做了些什麽？他的整個身子顫抖不停，因為後怕，因為恐懼失去……還有被最愛之人欺騙利用的痛恨與厭惡。

有多愛她，現在心中就有多恨；有多麽的信任她，就覺得自己是多麽可笑……

胸中的暴動瀕臨決堤時，一股清爽的氣息緩緩流入了識海，痙攣疼痛的神經好似泡在了溫泉中，第一次嘗到了舒緩放松的滋味。

“哥哥，不要怕……”軟綿的小手輕輕撫上了他的後腦，帶着安撫的力量。

他看到白色的小貓崽親昵而信任地躺在自己的量子獸狐貍背上，而平日盛氣淩人的狐貍此時笨拙地向後歪着腦袋去看背上的小家夥，瞪大了滾圓的眼睛。

他苦笑一聲，将下巴放在菲妮亞柔軟的發頂，輕聲道：“夠了，菲妮亞，不用再為我浪費精神力……以後，哥哥會保護你，任何傷害到你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菲妮亞在萊頓的身邊重新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早上，卡佳推門進來時，吓了一跳。她看見萊頓少爺靠在床頭，睜着雙眼一動不動，好像就這麽保持了一整晚。

過了許久，萊頓似乎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擡眸，冷聲道：“以後，菲妮亞的房中不許再燃任何香料。所有使用的物品，都要先拿來給我檢查一遍。”

***

海茵下了班，從向導學校走出的時候，見到許多人都往一個方向擠去，隐隐興奮的議論聲傳來：“萊頓大人，是萊頓大人……”

“他怎麽會來這裏？”

“啊啊啊好帥啊！！”

海茵不解地走了過去，果然見一身軍裝的萊頓身子挺拔地站在門外，猶如一顆青松綠竹，臉上就挂出了笑，呼喚道：“萊頓！你是來接我的嗎？”

那人回過了頭，臉上的表情讓她愣了一下，但再一看去，仍然是熟悉的溫和眉眼。

“是的，今天沒有任務，就來看看你。”

“沒兩日就是軍事比鬥了，你有沒有好好訓練啊？”

“反正也不争第一，有什麽關系。”

“喂，你怎麽這麽沒志氣啊？”海茵裝作生氣的模樣，下一秒又笑了起來，挽上他的胳膊邊走邊說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空餘的時間就陪我去吃飯吧！我發現了一家新開的……”

兩人吃完了飯，萊頓将海茵送到了家門口，靠着車門道：“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海茵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嬌嗔道：“好吧，看在你買單的份上，就請你喝一杯茶！”

萊頓唇角勾勾，跟着走了進去。

在海茵泡茶的時候，他推開了她的房門，與菲妮亞房中一樣的香味瞬間溢了出來。他沉下精神，細細從中辨別着，最終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萊頓，怎麽了？跑來我房間幹什麽？”海茵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從前甜蜜的感覺，此時猶如針芒在背。

“沒什麽，真難聞。”

“不早就跟你說過這個味道哨兵受不了了嗎？”海茵白了他一眼，關上房門，“大少爺，別這麽挑剔。”

是啊，曾經以為這是你的關心，便沒有想過再進菲妮亞的房間。這麽多年，都沒有察覺到摻雜在裏面的異樣。

因為信任，哪怕帶菲妮亞做過再多的檢查，也從來不曾在這裏産生過懷疑。

“我先走了。”萊頓轉過身子，怕眼中的情緒再也藏不住。

“萊頓……不喝杯茶嗎？”

他沒有停留，直接向門口走去。

“哎等等！”海茵又追了上來，手中拿着一個木盒，“喏，新到了的聖地香，我才剛點上一塊，剩下的你帶去給菲妮亞吧。”

萊頓盯着眼前的木盒，将黑暗哨兵強大的自控力發揮到了極致，才一把拿到了手上。

海茵的手被碰的有些疼，疑惑道：“你是怎麽了……”擡頭接觸到他的視線，突然心口像是被擊中，莫名心虛了起來。

“海茵。”

聲音在夜色中有種玉石敲碎的感覺。

“什麽？”

“……再見。”

回到了索伊府上，萊頓把自己關進房中，脫力般地靠着門滑在了地上。他打開懷中的木屋，取下一小塊香，燃了起來。

不多時，濃郁的香味飄滿了房間，其中混雜的SQ誘導素的味道讓他劇烈咳嗽起來。

很好，最後的一絲期待也破滅了……

他一邊咳，一邊顫抖着直接推開了窗戶跳了出去，月光下，瑩瑩潤潤的不知是露水還是眼中在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