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光明與黑暗的對決(二)

幾人又回到了剛才的那個山洞,褚荞縮在蒂爾的懷裏,可憐兮兮的很乖。

“小白,你待在這個火堆邊,別亂動。”蒂爾将它放下來,不放心地看了坐在另一邊的溫特沃斯一眼。

她還要跟亞斯兩人去外面接應另外兩名隊友,帶着貓不方便。

褚荞晃了晃尾巴,表示知道了。

兩人離開後,洞裏就剩下了他們一貓一人了。

溫特沃斯低着頭,手中用一把小刀在木頭上雕着什麽,淡銀色的短發垂在耳邊,顯得安靜而專注。

褚荞瞅了一會兒,悄悄往他的方向挪了幾步,停下來,看看他的反應。

好像沒有發現,又挪了一點。突然,一道凜冽的目光掃來,剛探出一半的小爪子瞬間僵在空中,又緩緩地收了回來,“喵嗚~”

一貓一人對視片刻,溫特沃斯收回目光,繼續刻着他的木頭。

不接任務的日子過得無聊,接了也是這般無趣,好像不管做什麽都不能讓他提起一絲的興趣。

煩躁。

溫特沃斯“唰”地削飛一片木皮,然後感到腿邊似乎有什麽東西輕輕地靠了過來。

一低頭,就見到了一團找不到頭在哪兒的白軟軟,小小的自己一只腳都不夠踩。

他眉頭一皺,随手掂起來想扔外面去,出手時又想到了這是蒂爾的貓,心裏更加煩躁,但還是忍住,放輕力道将它丢到了火堆的對面。

“喵嗚!”它似是不滿地叫了一聲,露出了兩顆小尖牙,奶聲奶氣的還自以為挺霸道。

溫特沃斯冷哼一聲,低下了頭。心裏暗暗決定,只要它敢再發出一點動靜,不管是誰的,都會讓它變成一串烤貓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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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荞其實是“媽呀!”擦了把冷汗,就在剛剛,她還以為那人要把她丢進火堆裏了!

看來在還沒刷到臉熟前是不敢随便讨近乎了,這人這一世也不知是不是吃火藥長大的,怎麽動不動就要爆炸呢?

她窩了窩自己的身子,盤成一團閉上了眼睛。

聖女阿黛勒被捉去的這幾日受盡了折磨,此時連人形都維持不住,早就累了。

火光暖暖的,很快就睡了過去。

蒂爾火急火燎地先蹿了進來,看見自己的貓還完完整整地縮在火堆邊睡覺,這才舒了一口氣。

她真擔心老大一口氣不順,迎接她的就是一串烤貓肉了。

“咦,那個團子竟然還在!”亞斯顯然也吃了一驚,被蒂爾狠狠地踢了一腳。

在他們的後面,兩個男人走了進來。他們一個身量健碩,沉默寡言;另一個略顯得單薄了些,鼻梁上還架着一副金邊眼鏡。

“溫特沃斯。”斯文的男人微微一笑,伸手從懷裏掏出了把精致的折疊刀,朝他扔了過去。

“謝了,方萊。”雕着木頭的男人頭都沒擡,擡手接過後看了眼,立刻将正在用的這把扔到了火堆裏,換上了新的。

四人都圍過來坐在了火堆旁,蒂爾将褚荞抱在了懷裏,嘴裏呼着冷氣伸手去烤火,直到熱乎了才摸了摸小白貓柔亮的皮毛。

褚荞覺得她對自己真的挺不錯的,輕輕“喵”了一聲,敞開肚皮,将蒂爾的手壓在了下面,用自己的體溫暖着。

她的這個舉動讓蒂爾愣了一下,接着有些感動地左看看右看看,興奮而無聲地向隊友們炫耀着自己的貓。

“這個小家夥倒是乖巧。”方萊溫聲道,從懷裏摸出了根魚腸,扔給了蒂爾。

“謝了!”蒂爾驚喜道,輕輕掏出了手,将魚腸的外皮撥開,掰成小段,剛好貓可以一口吃下的大小,放在手心小心翼翼遞到它的面前。

原本褚荞對于這種喂食行為是有些抵抗的,但确實是餓了。這個食物看起來還算幹淨,便微微探過頭,小口叼來一塊吃了起來。

蒂爾見它吃了,臉上笑成了花,柔聲道:“別急,慢慢吃。”等它不再吃了,又擰開自己的瓶子,将水倒在瓶蓋裏放過去。

看着她這副伺候主子的模樣,亞斯不忍直視地捂住了眼睛,伸出一根手指道:“噢蒂爾,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像是一個女人!……”

“我本來就是女人。”

“不,我的意思是要不你去當個雌性貓?”

“滾!”

亞斯被攔腰踹了一腳,背都撞到了木柴邊上,火苗擺動着晃了眼睛。

溫特沃斯不悅地掃來一眼,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準确說是蒂爾和亞斯不再互怼了。

沉默寡言的羅博納從進來起就沒說過一句話,一直是抱着手臂靠在洞壁上閉目養神;而方萊并沒有因為溫特沃斯受到什麽影響,他在核對着身邊的皮袋,裏面應該裝着他們今日進城采買的補給。

沒有亞斯時不時的挑釁,蒂爾很快就睡着了,鼻間發出輕輕的鼾聲。另一邊,亞斯和羅博納靠在一起也沒有動靜了,溫特沃斯收起雕了一天的木頭,閉上了眼。

外面夜色已深,整個洞中除了跳躍的篝火,就只有方萊整理皮袋發出的輕微聲音。

大晚上的還不睡,真是個勤奮的孩子。

褚荞邁着輕巧的步伐,踱到了他的跟前,探出鼻子輕輕在皮袋上嗅了嗅。裏面都裝了什麽玩意兒?

“餓了?”溫和的聲音壓低了問道。

方萊在皮袋中翻了翻,又掏出了一個罐頭,拉開了拉環,裏面濃郁的醬香味就溢了出來。

似乎是個魚罐頭!

或許是變成貓的緣故,褚荞莫名就對魚多了絲摯愛,清亮的墨綠色瞳孔放大,一臉期待地看過來。

方萊輕笑一聲,用水瓶沖了沖手,撿了一條魚幹出來。褚荞聞了聞,感覺還不錯,跳上了他的腿繞到胳膊處,卧下來就着他的手細嚼慢咽着。

吃着吃着,遠的地方咬不到了,她便伸出粉嫩的肉爪扒了扒他的手,方萊便換了個姿勢往裏收了收,正好喂到了她的嘴邊。

褚荞吃的開心,吃飽後幹脆身子一翻,團了團就靠在他的胳膊上睡了過去。

方萊沒想到這小家夥會在這裏睡覺,看着它無比舒适而信賴地壓着自己的胳膊,發了會兒呆,然後眼底閃出了淡淡的柔色,與平時習慣性的溫柔不同。

為了不打擾它睡覺,他也不再整理皮袋裏的東西了,就維持着這麽個姿勢,并不怎麽舒服地閉上了眼。

殊不知,等他們都睡着了,獨自靠在一邊的銀發男人驀然睜開了眼,眸中一片清明,哪裏還有絲毫睡意。

他盯着在別人腿上攤着的圓圓滾滾的一坨,半晌,冷哼一聲,在心裏默默道了句,“再吃肥點,烤了都能流油了。”

第二天一早,蒂爾睜眼發現自己的貓不見了,慌張地瞅了一圈,發現那白色的小家夥正趴在方萊懷裏睡的香,先是松了口氣,接着又不滿地吼道:“好啊方萊!你竟然半夜趁我睡着了,用食物拐騙我的貓!”她指着一邊放着的沒吃完的罐頭,一副你看吧這就是證據的模樣。

被這一嗓子喊的,其他人也都醒了。褚荞在養傷期間比較困倦,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把自己抱了起來,睜開條縫來見是蒂爾,就又放心的閉了回去,任由自己被揣在了懷裏。

方萊淡笑着搖了搖頭,但當粘了自己一整晚的某個毛團被人抱走後,忽地就覺着有一點空落落的感覺。

幾人收拾好,出了山洞。樹林間的土路早上潮潮的,褚荞不想弄髒了爪子,也樂于讓蒂爾抱着。

他們似乎是有着明确的目标的,一路上走的很快。蒂爾沒有絲毫作為女兒體力上的弱勢,能夠一邊跟亞斯鬥嘴一邊緊跟在溫特沃斯的身後,這讓褚荞不得不相信了她作為雄性的事實。

到了中午,幾人就在樹邊坐下,方萊将皮袋中的食物取出來給大家分食了。

蒂爾本打算把自己的一份餅幹和罐頭先分出一部分喂給貓咪,就見方萊又遞過來了一個罐頭:“昨晚它吃剩下的。”

蒂爾接過來時有一點吃驚,畢竟熟悉方萊的人都知道,在分發物資上面他是有着嚴格的标準的,就連溫特沃斯都沒有權利無故多取一份食物。

可從昨天到現在,這個規矩就已經在一只貓上連續破了兩次了。她本以為第一次給的那根魚腸,還有這個魚罐頭都會扣在今天自己的夥食上的,可現在她所拿到的,跟其他人的一模一樣。

“謝了……”她夢幻般地答了句,急忙将小魚幹取了出來,生怕下一秒那人就恢複正常了。

自己這般的一驚一乍,自己的貓卻還在理所應當地挑剔。只見它拿小鼻子輕輕嗅了嗅罐頭,昨天吃過的東西今天就有些膩了,又将興趣投在了自己的餅幹上。

蒂爾都要被它這副“我是主子我先挑”的模樣逗笑了,心甘情願地把餅幹掰碎給它,自己吃了昨晚它剩下的魚罐頭。

簡單地吃完了午飯,還有個短暫的休憩時間。一般這個時間裏大家都是各幹各的,想睡的就眯一會兒,不困的就做自己的事情。

比如溫特沃斯又取出了木頭,低頭雕了起來。

褚荞吃飽喝足,在周圍空地上翹着尾巴游逛着,蒂爾見它并不亂跑,也就由着它自己玩兒。

羅博納靠着樹休息,方萊掏出個本子在寫寫畫畫着什麽,溫特沃斯附近幾米她都不敢去,見亞斯趴在地上不知道在搞些什麽,就邁着貓步走了過去。

只見他正拿着一個小彈弓,用周圍的小石子瞄準往不遠處的一個蛇洞裏打。

弱智。

褚荞在心裏默默埋汰着,身體卻還是跳到了他的背上,看的津津有味。

感到背上一癢,亞斯回頭看了眼,見是白色的小貓正姿态漂亮地蹲着,臉上頓時露出個傻兮兮的笑容,好像被臨幸般地小聲道:“看着啊,我打的可準了!”

褚荞高傲地仰起了頭,伸出肉爪,拍了拍他的頭。

好好表演。

亞斯受到了鼓勵,轉回頭來瞄的更賣力了,彈弓“嗖嗖”地一發接着一發。

不知不覺間,原本各幹各的另外幾人,紛紛将目光投在了這一人一貓身上。尤其是把亞斯當成肉墊的某只貓,看它雪白的尾巴緩緩搖啊搖,好像催眠一樣讓人的心情不由也跟着放松了下來。

溫特沃斯手中雕刻的速度慢了一些,餘光不動聲色往那邊瞟着,忽然注意到不對,就見靜悄悄的洞口裏面“蹭”地竄出了一條碩長的巨蛇,張着血盆大口直奔亞斯而來。

“媽呀——!!”少年頓時吓的四肢并用爬了起來,頭上的紅毛都豎了起來,他身上的貓簡直跟他同了步,渾身的白毛也炸成一團,“喵——!!”地嚎了出來!

不知為何,溫特沃斯看到這副情景,忽然有些想笑。受到陌生的情緒影響,就連自己身上忽然挂上了什麽東西也沒有第一時間把它扔出去,而是甩出了手中的小刀,從七寸處直接切掉了巨蛇的頭顱。

“媽呀媽呀媽呀……”亞斯連滾帶爬地撲進了離他最近的蒂爾的懷裏,蒂爾使勁扒了半天才把他給推了下去,然後連忙跑到亞特沃斯面前,從他身上取下了自己的貓。

“抱歉老大!!”她緊緊抱住了貓,低下頭認錯道。

溫特沃斯前一秒還在思考着昨晚方萊是怎麽做的,摸一摸它的頭?還是背?到底怎樣才能讓這毛絨絨的一團上炸起的毛恢複從前的順滑?!

想的正有些暴躁,突然身上的那坨毛就被人抱走了!

這下更加暴躁了!

溫特沃斯冷冷地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女人,然後移向了她懷裏的毛團。

蒂爾又不動聲色地将貓往自己衣服裏塞了塞,忍着壓力将頭垂的更低。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終于聽到低沉的聲音道:“都休息好了,那就走吧。”

幾人繼續出發了。溫特沃斯閑閑走在蒂爾的身後,看着一對毛絨絨的耳朵在她的肩頭若隐若現,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絲毫不見縮減的煩躁。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果然這種看着就讓人心煩的東西,還是找機會烤了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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