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光明與黑暗的對決（十五）

光明與黑暗的對決（十五）

褚荞和溫特沃斯低調地潛回了教會，方萊早已等候多時，他也不廢話，簡略地将目前的情況向他們二人說了。

“就是這樣，從傭兵們回饋的消息來看，大批的光明神使還在路上。”

“他們來這裏做什麽？還是以……”以這樣一種聲勢浩大的形式，反而讓她心裏有些不安。

“管他們要做什麽，你不用出面，我會讓他們一步也踏不進來。”溫特沃斯冷聲道。

看着身邊又說話不動腦子的蠻橫老虎，褚荞和方萊眼中都閃出無奈，褚荞揉了揉他的頭發：“你乖一點啊。”

等到溫特沃斯出去整頓手下的傭兵隊了，方萊才轉過頭來，看着她輕嘆一口氣：“光明神教是有備而來，之前奪權之争讓他們內部混亂過一陣，如今前波利右使坐上了教皇的位置，肅清的也已經差不多了，若是他親自前來，你的身份……”

見過聖女阿黛勒的人雖然不多，但她也不是從未露過面，更何況曾經還被捉到過光明神教中差點行了刑。

若是讓世人都知道了創立博愛教會的正是黑暗教會的聖女，還不知會引起多大的騷動。

可若是避而不見吧……

“哎。”褚荞也跟着嘆了口氣，好愁啊。

短短幾日，在溫特沃斯的整頓下，所有傭兵隊全部在聖城集合完畢，外出做任務的也都被招了回來，防禦能力得到極大的提升。

外面，光明神教的大部隊也到來，令人吃驚的是波利教皇真的親自來了，同行的還有他的女兒——如今的右使姚娜，還有一個渾身純白到一塵不染的男孩——他就是光明神教神秘的聖子。

方萊出面接待了他們。

波利教皇自然認出了他是溫特沃斯手下的傭兵隊成員，面上卻波瀾不驚，姚娜看了父親一眼，笑着站出來道：“我們此行不遠萬裏拜訪貴教，足顯誠意，可貴方領教卻遲遲不願露面，又是何意？”

方萊回去後向褚荞說了，褚荞想了想：“那明日我便去見他們吧，總是躲避也不是辦法，況且我也沒想到要躲。”

“我陪你。”溫特沃斯道。

等到褚荞真的見到了波利教皇一行，心中的猜想也得到了證實。他們果然早就知道了自己和溫特沃斯的身份，如今剛見面，一個随行的神使便故意露出驚恐的神色，指着她結巴道：“你，你你……你不是黑暗聖會的聖女阿黛勒嗎？！怎麽會在這裏……”

人群中頓時傳來議論聲，不少神使們都竊竊私語，惹得博愛教會中的一些人也面露疑色。姚娜饒有興致地看着面前身着簡素卻氣質出塵的女子，當視線被一人擋住時微微擡頭，正見到高大修長的男人跨步來到了前面，伸手拉住了女子的手，銀發冷峻的眼眸，卻在轉向女子時帶着少有的柔和，讓姚娜的心不自覺地一動。

她聽侍女說起過他——神教下面著名的一等傭兵隊“毀滅”的隊長。那次營救她的任務據說也是他出面帶她回來的，可惜她昏迷了一路，不然……

“聖女，是你嗎？”波利教皇的聲音喚回了她的神思，她又将目光轉向女子，不由泛起複雜。

黑暗聖會的聖女……和光明神教的傭兵隊怎麽會混在一起的？還有這個什麽博愛教會，教義跟他們神教沖突了，又怎能容它單獨存在？！

褚荞面色平淡地看向她們，開口道：“黑暗聖會的聖女已經病逝了，你們總不會還沒有收到那邊傳出的消息。”

波利教皇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愣了一瞬，眼中閃出勢在必得的暗光：“哼，那麽，阿黛勒，是你嗎？”

沒等褚荞回話，她身前的男人冷哼聲跨出一步，低沉道：“波利，這裏不是光明神教，容不得你無禮。”

“放肆！溫特沃斯，你身為神教下屬的傭兵隊隊長，怎可如此對教皇大人說話？！”姚娜站出來斥責道。

可溫特沃斯只是瞥了她一眼，輕視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笑話。

“你……”姚娜臉上通紅，還想說什麽被波利教皇拽了回來。

波利道：“暫且不論你究竟是何身份。但是你創建的博愛教會并沒有得到神教的認可，如今兩條路擺在面前：一，解散教會，作為妖言惑衆的首領，你将被處以火刑，但溫特沃斯等人可以帶回教衆進行精神疏導，寬容的光明神會原諒他們……”

“來人！架起火架，将下面這個滿口胡言之輩捆上去！”溫特沃斯直接打斷他的話，怒聲吩咐道。

神使們紛紛圍到了教皇身側，氣氛緊張起來。

褚荞撓了撓這個已經快要炸掉了的男人手心，揮手示意都退下，波利教皇那邊的神色也些難看。

“那二呢？”她倒想聽聽，這幫人究竟想幹什麽。

“二……”波利教皇眼中輕蔑之色滑過，“吾等也非不給你們機會，三日後，我們來一場祈神的比拼，你與光明聖子一同禱告，看誰能先喚來神明，也就證實了誰的教義為真。”

褚荞的目光滑向那個存在感并不強，卻漂亮幹淨的不像真人的男孩身上，他聽到此話只是微微顫了下睫毛，沒有說話。

“怎麽，不敢了嗎？事先說好，若是你選擇了二又輸了，別怪神教對異教徒沒有心慈手軟。光明神雖仁慈，但也不容人三番兩次挑釁他的神意。”

“系統，我記得上次任務的獎勵，是獲得一次與神溝通的機會吧？”

“是的主人~”

她心裏微安，對波利教皇道：“好，我答應你。若你輸了，便不可再對博愛教會出手，兩相互不幹涉。”

“如你所說。”

系統發布的任務和獎勵從來都是有意義的，這麽多個世界走來，她對自己的這個偶爾愛賣萌的同伴是信任的。

等到波利他們都離開了，褚荞又道：“系統啊，這個世界除了黑暗神和光明神以外，還有別的神吧？到時候幫我召喚來一個好的呗？”

“唔……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呢主人~”

“……”褚荞往房間走的腳步一頓，旁邊的溫特沃斯察覺道，“怎麽了？”

“沒，沒事……”

到時候，總不會又把黑暗神給召喚過來了吧？褚荞夢幻地想着，怎麽有種被坑了的感覺。

溫特沃斯俊眉微皺，幹脆一伸手将她攔腰抱了起來，橫着往房間裏走。

“喂，喂你幹嘛呀？”

“你太緊張了，活動一下有助于解壓。”

“活動？解壓？……唔！”

……

波利教皇雖說暫且不談她的身份，博愛教會是黑暗聖會的聖女創建的消息還是不胫而走，很快傳遍了每一個角落，在三方勢力間都引起軒然大波。

瞳光接到了不少對于真假聖女的質問，忠誠的信徒們不能忍受欺騙，聚集在一起要向他要解釋。

瞳光一邊派人壓下此事，一邊暗罵道阿黛勒真會搞事情，明明病亡的消息剛放出，她就不能安分一會兒嗎？瞳光聽聞三日後與玻璃教皇約定之事，更是恨不得把她揪出來當着所有人的面大吼他跟她沒關系了！随便她怎麽折騰都不關他的事！

可現在還不行，在光明神教那邊，他就像是那個跟聖女聯合起來擴充勢力的大陰謀者；而在自己的信徒這邊也撈不到好，不知情者甚至開始反動，猜測是不是他為了謀權将聖女給逼走了？

這真特麽實在是……太憋屈了。

瞳光忍着惡氣，帶上親信也趕去了那個女人的老巢。

三日很快就到了。博愛教會的聖城中，聚集了衆多遠道而來想要見證結果的三方勢力的信徒們。

褚荞沒有受到影響，一大早她就梳妝打扮，換上了莊重的長袍，在溫特沃斯等人的陪同下，一起來到了祭天臺。

廣場上已經圍了看不到盡頭的人們，等到她和波利教皇出現後全都安靜了下來。

瞳光也被安排在了專門的位置，皺着眉看着下面動靜。

“大人，那真的是聖女吧？”身後的親信也伸着頭看去。

“閉嘴。”被冷冷斥後，帶來的人都不敢再随便亂動，乖乖站了回去。

看着下面那個女人已經跟對面那個毛都沒長齊的男孩站在了臺上，瞳光重重吐了一口氣，向後靠在了椅背上，沒一會兒又坐直了起來，将椅子往前拉了拉。

祈神已經開始，褚荞靜下了心，沒有像光明聖子一般嘴裏念念有詞，只是靜靜地閉上了眼，心中想着生命中遇到的一切美好之事，還有曾經聽到過的關于愛的故事。

或許是想到了什麽，她的嘴角漸漸牽起，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溫特沃斯原本焦躁的內心忽地随之平靜了下來，眼眸柔和而缱绻，就那麽旁若無人地一直看着她。

姚娜時不時偷偷将目光投向那個高大而優雅的銀發男人，見到這副情景心中激起的嫉妒和占有欲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又看向那個渾身好像在發光的幹淨男孩，心裏并沒有感到一絲平靜，煩躁地想着光明神怎麽還不來，他不是說自己已經見過許多次光明神的真容了嗎。

早點來啊，揭穿那個女人的謊言，也讓溫特沃斯看清她的真面目。

那樣赤誠而有魅力的男人，是不應該屈居在這種小地方的。

就在這時，光明聖子身上的光芒忽然強烈了起來，天地的風仿佛都靜止了，一股溫柔舒适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姚娜怔了片刻，忽地失聲高喊道：“光明神！是光明神降臨了！”

她和教皇率領着衆神使跪倒在地，而後又擡起頭緊張地看着天空，期望能夠得見光明神的真容。

其餘的非光明神的信徒就比較尴尬了，如瞳光等黑暗力量強大的，已經感到了身體內的不舒服。

祭天臺上的光明聖子顯然也很激動。他之前說謊了，為了保全聖子的地位，他口稱自己見過了光明神，因為他身上的光明氣息一直很濃，甚至還泛着光，所以也不曾有人懷疑。

這次來祭天祈神，他也是有些忐忑的。但又想到神哪裏是那麽容易見到的，就算自己不行，那個女人肯定也不行，何況自己身上的氣息更足，到時就再裝出見到神明的樣子就行了。

卻沒想到，沒想到……光明神真的來了！

他興奮的睜開眼睛，等待着被神擁抱祝福的那一瞬間。

溫暖的氣息愈來愈近了，卻淡淡的滑過了他的身子，走開了……

光明聖子臉上露出了驚慌與不解，追尋着那股氣息，見它輕柔地包裹在了對面那個女人身側，親昵的好似情人。

“是誰，喚醒了吾？……千年未曾感受到召喚，孩子，讓吾看看你的臉……”褚荞感到下巴被什麽力量輕輕地擡了起來，睜開眼，一個渾身潔白純淨的男子微笑着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他身上純淨的氣質已經讓人忽視掉他的容貌，就連褚荞也微微失神地看着。

在他的身邊，曾經讓人覺得出塵不似凡人的聖子，被襯托的黯然失色。

只有對比，才能讓人們知道什麽才是真的——光明。

“我，我看到……光明神了？”人群中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呢喃，漸漸的人們都反應過來，這次不僅是獲得力量或是聽到聲音所産生的神跡，而是神真真正正地降臨到了他們身邊，甚至高興的忘記了掩飾身形，讓包括黑暗使徒在內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模樣。

“好美……”

“好溫柔啊……”

在人們的贊嘆聲中，光明神眼神純真又帶着興趣地觀察着褚荞，剛想伸出手觸碰她的臉頰時，手腕忽地被人攥住。

竟然會被凡人攥住……？光明神詫異地擡眸，見到一個高大的銀發男人沉着臉擋在自己面前，沒有絲毫對他力量的畏懼。

“是你啊，這些年，你過的好嗎？”光明神眼中很快釋然了，露出了溫柔的笑，看着他。

“你認識我？”溫特沃斯抿了抿唇。

“吾當然認識你。”光明神眼中有光芒滲入了他的眼中，“你本身就是，吾創造出來的啊……”

“唔……”溫特沃斯被突如其來的力量脹的支撐不住，單膝跪了下去。

褚荞緊張地扶住他：“怎麽樣，你怎麽樣？溫特沃斯！”

“別着急，孩子。他只是剛剛解開了封印，不太适應而已。”

“封印？你剛剛說的，是你創造的他，又是什麽意思……”褚荞擔憂道。

“自從不知多久前一個孩子沒能挺過最後一關，在吾身邊消散了，吾就再也沒有等到任何召喚，日複一日，實在是太孤獨了。”光明神眼中閃過一絲凄寂，又溫柔道，“于是吾就自己創造了一個孩子，可是這個孩子長大後便調皮起來，他想離開吾，到外面看看，吾便給了他百年的時間，并且封印了他的一部分力量。”

“這個孩子就是……溫特沃斯？”褚荞這才注意到，原來光明神的眼睛和某些神情，和溫特沃斯很像，怪不得她第一眼的時候看的入了迷。

可是既然溫特沃斯是受到光明神庇佑的，又為何在原來世界中那樣的凄涼？一瞬間，腦中一閃而過想到了被她忽視掉的在溫特沃斯死後的某情節……

“沒錯呢主人，最後光明神黑化，與黑暗神一起将整個世界都覆滅了~”

“……”

“光明神大人！”就在他們說話間，臺下突兀地傳來波利教皇激動的聲音，“是聖子，是聖子将您請來了！”

“聖子？”光明神看向另一邊瑟瑟發抖的男孩，搖了搖頭，“不，吾并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是這個孩子的氣息喚醒了吾。”說着又湊近褚荞聞了下，“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溫特沃斯還直不起身，咬着牙沖他發出警告的低吼，卻換來了對方慈愛般地摸了摸頭。

“這，這怎麽可能？一定是您搞錯了，這個女人她原來是黑暗聖會的聖女，如今又創建了異教會，怎麽可能是她？！”

“你質疑吾。”光明神雖然仍然帶笑，聲音卻低了些，“那你又是誰？”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當着所有神使和信徒們質疑的目光，波利教皇額頭留下了冷汗：“我是，我是……”

作為一代教皇，竟然一點都無法與光明神建立起聯系，該是何等的可笑？

“吾喜歡這個孩子，在她的身上，有着光明的氣息。”

神是不會說謊的。被神接納表現出的至純信仰，也是不會說謊的。原本的光明神教的信徒們紛紛跪下，沖着光明神和褚荞叩首，虔誠地禱告着。

“你們這是做什麽？！”波利教皇氣憤地回頭，卻見自己身邊最信賴的幾個高階神使也跪了下去，臉色瞬間慘白。

“父親……”姚娜驚慌的不知所措起來，縮到了他的身旁。

“啊……！！”突然間，黑暗聖會那邊傳來了一聲叫喊，褚荞擡頭，正見瞳光痛苦地抱住了頭蹲下。

他身後的親信想要去扶他起來，被巨大力量所震開，口吐鮮血。

“瞳光……”

不多時，他自己緩緩地站了起來，雙眸赤紅，帶着不同于平日的詭異感和巨大威壓。還是同樣的容貌，褚荞卻心驚地意識到，這不是瞳光！

下一秒，“瞳光”從高高的地方一躍而下，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微卷的黑色短發垂在耳邊，有一縷從眼前滑過，露出深邃無盡的眼眸，仿佛能将人吸入黑淵。

“阿黛勒，我的聖女，你是如此的吸引人，真是讓人苦惱啊……”他口中說着，眼睛卻盯上了光明神，光明神目光平靜，見狀微微一笑，“老朋友，你也來了。”

“什麽老朋友？我們應該是，死對頭。”

“黑暗神！是黑暗神附體在大人身上了！”

黑暗聖會那邊也一陣慌亂，親信帶着其他信徒們也紛紛跪倒在地：“恭迎黑暗神大人！”

褚荞後退一步，卻被黑暗神抓住了胳膊，邪笑道：“我的聖女，見到了本尊，為何要跑？”

“我已經，不是你的聖女了。”褚荞鎮定道。

“你要背叛我？”黑暗神聲音陰沉的可怕，向前逼近一步，卻好像身體不受控制地一頓，想要伸手掐住褚荞的脖子，又是一頓。

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着他的行為。

“嗬，爾不過是我無聊時丢在這世上的一個小小肉體，竟也敢忤逆我？既然如此，我便毀了這具身體！”

“不要！不要傷害瞳光！”褚荞心急，一把反按住了他的手，“他才是你最忠誠的信徒，你不要傷害他！”

“最忠誠？……我以為最忠誠的，不是已經背叛我了嗎？那麽這一個，又如何能證明他的忠誠？”黑暗神冷笑一聲，“再說，我也不需要這種無聊的東西！”

在他揮掌擊向自己胸膛時，被光明神阻攔住，他一副看向小孩子的無奈表情道：“這麽多年了，你還是如此沖動。”

“要你多事！”

一黑一白兩神對峙了起來。在衆人眼中，兩位神明為了争奪一個女子而大打出手的情形，真的不可思議的出現了……

在能量暴動的前一刻，溫特沃斯抱起褚荞退出了戰圈，接着他們原來所占的地方便留了一個深坑。煙塵彌漫，衆人驚叫着向後跑去，有的人摔倒了，有的人被擠得大哭，而兩個神卻好像在寂靜無聊的日子中找到了樂趣，攻擊起來好像可以毀天滅地。

“毀天滅地……”褚荞喃喃道，忽然産生了什麽不好的預感。

“怎麽了？”溫特沃斯沒有聽清她說了什麽，扭頭吩咐方萊他們組織教會中的人撤退，可即便如此，在面對神明的打鬥下也顯得無濟于事。

褚荞在心裏默默與系統交流：“系統，這一世，他們兩個不會也一起将整個世界都覆滅了吧？”

“主人……有可能呢。”

“……那現在怎麽辦？”

“現在的光明神和黑暗神因為太久沒有人可以動手，一時都失去了理智，需要有人喚回他們的意志。”

褚荞咬咬牙，掙開了溫特沃斯的手，重新跑回了祭天臺上。此時上面早已面目全非，時不時還從空中砸下碎石。

“荞荞！回來！”溫特沃斯吼道，卻被一堆石塊隔絕在外，看着那個纖弱的身影沖向那個危險之地，睚眦俱裂。

褚荞心裏無奈，能怎麽辦呢？她也很絕望啊。

不是說這兩個神耳聾，別人禱告都聽不見，單單能聽她的嗎？她不去，等着全世界大家一起被毀滅嗎？

她深吸一口氣，跪了下來，雙掌合在一起放在胸前，虔誠的閉上了眼。

至于禱告些什麽，她也不知道。兩邊勢不兩立，萬一說錯了，一邊聽了，一邊更怒了怎麽辦？于是她只能祈求着他們早早停手，還世界一份安寧。

不知是誰先發現，奔跑着的人們漸漸停了下來，回過頭來怔怔地看着跪在正中的女子。

這一刻，不論是信奉光明還是黑暗，都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溫暖而聖潔的力量。

褚荞其實身上很痛，兩位神靈打鬥的餘威讓她幾乎控制不住顫抖的身體，還有一股不知名的引力在源源不斷地抽去着她的力量。

可是即便如此，她身上的“聖潔光環buff”卻起了作用，她所經受的折磨自動觸發了“聖潔美麗高貴典雅”的效果，身體所遭受的創擊越重，效果越明顯。于是人們便看到了在越來越閃閃發光耀眼不已的源頭下，一人那般的聖潔而高貴，讓人不忍亵渎，她的臉上露出的每一寸痛苦的神色，都猶如美麗的蝴蝶，閃動着翅膀滑過人們的內心。

與此同時，衆人感到頭上的神明的威壓漸漸地減少了，他們好像恢複了神志，動作也放緩了下來。

褚荞隐約聽到有人在喊她，她奮力地睜開眼睛，看見熟悉人影正向她跑了過來。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想要他不要進來。

這裏仿佛已經以她為中心劃出了一個圓圈，所有在範圍內的人都會被那股不知名的引力吸取力量，此時她已經快要連直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了。

可是好在，外面的世界漸漸平靜了下來，人們的臉上也不再露出絕望和無助。

就要……這樣了吧……

在她終于支撐不住向後倒下時，卻倒在了一處溫暖柔軟的地方。她微微側頭，見自己正枕在白虎的腰間，它用整個身子将她圈了起來。

“溫特……沃斯……你怎麽，進來了？”

“跑進來的。”這還是男人不多數地在獸身形态下說話，沒有聽到預料的低吼，她還有些不習慣，又有些好笑。

“咳，咳咳……”她的胸口很難受，綿軟無力又透不過氣來，但還是想跟他說說話，“溫特沃斯，你還……還好嗎？”

“比你要好的多。”低沉磁性的聲音近在耳邊，帶着安穩人心又溫柔的力量。

光明神和黑暗神已經停了手，伫立在空中，眼中有着淡淡的遺憾，卻也無能為力。

黑暗神脫離了瞳光的身子，昏迷的瞳光被親信擡了回去，因為方才吸收了不少力量，他醒的很快。然後看到了圓圈內的清醒，也怔在了那裏。

“孩子，你放心，我聽到了你的禱告，會庇佑你的信徒們的。”

在褚荞意識恍惚之時，光明神的聲音清晰的傳到了耳邊。她顫抖着睫毛擡眸，看到蔚藍的天空中，那個純白的身影對她許下了承諾。在他旁邊的黑色身影，立在那裏，靜靜的沒有說話，她卻感到了一股有些壓抑，卻又有些溫和的熟悉力量在源源不斷注入她的體內，如同在黑暗聖會中每日禱告時那樣。

可是這次吸收的有多快，流逝的就有多快。

她微微彎了彎唇角，腦後可以感到微微的呼吸起伏，輕輕的，沒有了平日裏的強勁力道。

“溫特……”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卻張了幾下嘴都再也沒能吐出來。

身下的起伏頓住了片刻，似乎是在積蓄力量，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回應道：“我在。”

褚荞無聲地笑着，笑着笑着，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滲入了柔軟的皮毛中。

那人似乎是怕她害怕，明明也沒有了力氣，卻還是努力地跟她說着話：“我……在，一直都……在……”

“荞荞，有我……陪着你，不要怕……”

“別怕……”

“別……怕啊……”

嗯，不怕。她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