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1)
列夫毫無聲息的離開了剛才的偷襲的地方,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的本事一點都沒有退化。剛才他做的很出色,悄悄的接近敵人,然後用短劍從第一個敵人的後頸的關節處刺入,在奪走他生命的同時也沒有給他發出叫喊的機會,同樣的,在第二個敵人回發現前,列夫的小刀就同時劃開了他的血管和氣管。
有多久沒有用過了呢?列夫腦海裏面記得上一次用這種暗殺的手段是偷襲一個土匪營地,當時他就是這樣利落的幹掉了哨兵,想從那裏撈點油水,結果那次的意外讓他碰上了那個魔法師,有了魔法作為輔助後來又遇到那一幫強大的夥伴後,不知道多久沒有用過這種手段了。雖然這種刺殺的手段不怎麽光明正大,不過,根據列夫自己的道德原則,如果敵人使用了不光明的手段的話,自己無論用什麽手段都是正當的。
不過現在不是得意的時候,敵人還一定有很多,如果不盡快行動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突然間,列夫的腦筋一閃,想起了應該繞到另外一面的愛爾娜和貝漢,他們兩個不知道行不行。如果是正面做戰,他們應該不會吃虧,可是現在可不是正面作戰,如果他們一動手的話,很可能遭到躲藏在暗處敵人的攻擊。
列夫把身體重新縮進遮掩布裏面,化為一塊岩石,開始慢慢的向另外一個方向移動。在火把中央兩個人越打越快,雖然拉凱爾表面上占據了優勢,可是他的呼吸已經開始重濁起來,已經開始出現疲憊的征兆了。他手裏面拿着一把輕劍,但是想要跟上魏的節奏,他也必須把自己的動作加速到了極限,而且為了掩飾真實的目的,必須做出許多多餘的動作,所以體力的消耗比他預計中的還大。與他相對的,魏卻只做最基礎的躲閃動作,同時抓住對手的攻擊空隙反擊幾下,讓對手不敢太進逼,他的呼吸依舊平穩,絲毫沒有紊亂。
但是拉凱爾的眼睛裏面卻透露出笑意,因為在他的猛攻下,魏已經接近了他預先設定的地點了,只要再加一把勁,勝利就在望了。
一個由于人類痛苦而發出的慘叫撕破了黑暗中表面上寧靜,随即的發出人體骨折的清脆聲響,不知道是哪塊骨頭,但是絕對不會是只有一根被弄斷了。
“你有一幫好夥伴!沒有趁機逃走,反而主動攻擊!看來你對他們很重要!”拉凱爾站住不動,劍尖遙指魏的胸口,他已經看到了,魏距離他所希望的地點只有一米的距離了。趁着說話的機會,他在努力的調整自己的呼吸。
“是的!……我不懂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果你是想為失敗報仇,就應該正面來挑戰,你這樣做,即使殺了我,也沒有意義!”
魏的話讓拉凱爾一楞,但是他馬上就醒悟過來。
“沒有關系!這次我帶來的都是親信!而且,我是在一場一對一的戰鬥中殺掉你的?難道不是嗎?而且,只要別人相信我在公平的決鬥勝利的就行了,至于事實如何,我相信死人是不會開口的!”
“你好像有把握殺掉了我……就憑那把劍?”
“別以為會鬥氣就了不起,我也一樣的!我也知道鬥氣的奧義,鬥氣能排開普通的精靈,但是無法短時間就把和武器已經融合的精靈分離出來。在第一波鬥氣和第二波間的空隙(雖然很短),魔法的力量照樣起作用!鬥氣也保護不了你的!死吧!”
拉凱爾撲上,長劍橫斬過來,逼的魏只能後退,踏入了對方預定的地點。
……
貝漢也蓋着那條布前進,但是因為他身上的盔甲和那把顯得太長的大地之劍的緣故,所以這塊布的掩護作用被降到了最小,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意外攻擊,同樣的,他也找不到任何一個偷襲者。
黑暗中,人類的視力降到了最低,能看到的距離有限,事實上,現在幾乎全靠聽覺來判斷敵人的存在。幸好貝漢的盔甲由于長期穿戴的緣故,關節接觸部分都已經磨光滑了,所以,在這個行動中沒有發出任何讓人讨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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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遠的地方突然傳來一聲很大聲的慘叫,吸引了所有躲藏在這一片地區的耳朵,這叫聲是一個男人的,但不是列夫!
貝漢把身體再蹲的矮了點,然後快速的向聲音的方向移動,一聲異常清脆的骨折聲在這個時候傳進了他的耳朵。
是愛爾娜,終于到了視線能及的範圍,那白色的身影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四五個身體正和她糾纏在一起。黑暗是如此的濃,那些家夥手裏面的武器看起來就好像是一道道閃電,在漆黑中劃動。雖然預定中是襲擊敵人,但是很明顯,現在受到襲擊的是這個不會遮掩自己身形的治療師。
一個身體撲上來,從後面抱住了愛爾娜,但是這個家夥馬上為這個舉動付出了代價,一記肘撞讓他的肋骨發出了一系列的爆碎聲,如果斷骨刺進內髒的話他就再也別想動彈了。可是這個家夥卻異常的頑強,居然不放手。如果只有一對一還好說,可是敵人不止這一個,由于被這個家夥拖累,愛爾娜失去了躲閃另外兩個家夥攻擊的機會。那兩人一個攻擊腿部一個攻擊肩膀,很明顯不打算把這個敵人殺掉。他們已經發現了這個敵人是個女的,打算把愛爾娜生擒活捉。
形勢危機,雖然貝漢知道愛爾娜的防禦能力讓她不受一般的小傷害,但是要是他們把武器刺進去不拔出來的話,再怎麽樣的治療術都沒有用,已經不能夠再用這種慢吞吞的速度前進了。貝漢抛開蓋在身體上面的那塊布,全速奔跑。雖然他也是一個老練的戰士,但是在這個時候卻忘記了也許還有躲藏在暗處的敵人,畢竟出面和愛爾娜戰鬥的只有四五個。
飛奔中的貝漢突然腳一軟,身體不受控制的栽倒在地上,在滾倒在地的時候他才看到露在大腿上的箭羽。因為就在他抛開掩蓋自己身體的布的時候,一張在黑暗中的弓就對準了他。所幸采用卧倒的姿勢是很難瞄準近距離敵人的上半身的,所以剛才只是一支箭射穿了他左腿。
那邊的戰鬥也分出了勝負,愛爾娜再次肘撞,讓身後的家夥在慘叫中後退倒地,但是另外兩個家夥的武器已經深深的埋進了她的肉體,兩個非常好的配合,攻擊的位置把握的簡直是完美,一把劍刺入了肩關節,另外一把刺入膝關節。
兩個得手的人放開武器跳開,以免受到任何的反擊,這個女人的拳力他們都已經見識過了。在他們退開的同時,一個大錘向愛爾娜迎面砸來,而只有一只手能用的愛爾娜已經無法躲閃這一個除了力量外別無可取的攻擊了。
錘子和愛爾娜的右手正面相撞,骨折聲馬上傳出來,白色的身體被強大的沖擊力打的直飛了出去,掉在地面上就沒有再動彈了。
“啊啊啊……”眼看着這一個場面的貝漢發出了怒吼,雖然他腿上的傷讓他無法站起來,但是他依舊能把大地之劍插到地上,他看不到那個躲藏在黑暗中的射箭者,但是用大鐵錘偷襲愛爾娜的那個家夥卻逃不過他的怒火了。
能量從地上噴出來,把那個家夥整個打飛到天上,掉下來的時候也是一動不動的了。第二支箭再次從弓弦中射出,這次可不是對準了貝漢的腿了。
※※※
魔劍士終于頹然倒下,在他身體外面露出的箭羽依舊在顫動,這一下即使殺不死他,也足夠讓他失去戰鬥力了。勝利者們可以安全的收拾一切了。
“真厲害,這個臭娘們,居然給她打倒了三個!”一個全身穿着黑衣服的,手裏面拿着弓的家夥從距離貝漢不足十米的地方站了起來,這身黑衣服就是他的遮蔽,他把身體的一半埋在沙丘裏面,輕易的把貝漢解決了。不過這有一半是貝漢自己的錯,如果他沒有把遮掩的布給抛掉的話,那麽黑暗也同樣的影響敵人的視線,讓他無法準确的瞄準。
這些偷襲者也為這個勝利付出了代價,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已經把傷亡控制在最小了,但是依舊被打倒了四個。即使占據着偷襲的優勢,和一個拳鬥士肉搏也是一個最大的錯誤。
黑衣服的家夥一邊大聲的嚷嚷一邊警惕的看着四周,就像剛才他是獵人而其他人是誘餌一樣,現在他是誘餌了,冒險者還有一個,雖然不知道實力如何,但是從他的那些難纏的同伴來看,那個家夥也絕對不好對付。
黑衣服确定這裏的戰鬥傳出來的聲音絕對已經引起了所有在這片地區的人的注意,那個冒險者要麽在趕到這裏的途中,要麽已經躲藏在附近的某個地方了,雖然知道自己受到躲藏在黑暗中的魔法師和弓箭手的保護,但是身為誘餌的他也不禁感到一絲緊張。
……
地下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束縛的力量,把魏的兩只腳突然給拉住了,力量非常的大,讓他的腳動彈不得,他的對手看着這一切,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
“是魔法嗎?”魏猛的噴發出鬥氣,雖然他的對手也同樣發出鬥氣抵消了這個攻擊,但是這一下總算沒有讓拉凱爾趁亂攻擊。讓魏吃驚的是,腳下的束縛依舊,無法掙脫。
拉凱爾哈哈大笑起來,他清楚的看到魏努力的想移動雙腿,但是卻沒有辦法動的樣子。
“放棄吧,小子,那個不是什麽魔法陷阱,是砂蜘蛛的網!只要踩上去,是根本沒有辦法靠力氣掙脫的。那東西簡直和鋼絲一樣堅固,而且一碰到在上面的物體就會自動牢牢纏住——除了用火焰來燒外沒有其他任何辦法解決的,連鬥氣都不行!上次在這裏遇到那只砂蜘蛛,讓我的隊伍丢掉了四個人才把它給解決掉!不過,當時倒沒有想到它的網能發揮用處……沒有燒掉果然是正确的選擇!”
魏停止了掙紮,拉凱爾說的應該不會是假話。雖然魏早就看出來其中一定有什麽陷阱在,但是心裏一直想當然的把它理解成魔法陷阱,只要是魔法,鬥氣就能對付,但是沒有想到對方來這一手——雙腳不能動,要如何躲閃那個家夥的攻擊呢?
“為了獲得勝利,你已經完全不擇手段了嗎?你應該受到過嚴格正規的訓練,為什麽會落到這……”
魏一邊冷靜的思考脫身之策,一邊用言語釣住敵人。一般來說,當一個人确定自己的勝利後,他反而不會急着殺死對手,會像貓戲老鼠一樣,讓對手飽受挫折感的折磨後才下手的。魏現在需要時間來想對付這個陷阱的辦法,只要能破除這個陷阱,貓和老鼠的角色就會換過來。
“不擇手段?對!我現在也已經學會不擇手段了!”拉凱爾笑起來,“那又怎麽樣,我現在是一個土匪,不是騎士!為了勝利不擇手段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因為你的緣故,我的部下已經開始出現動搖了,不過沒有關系,當我帶着你的人頭回去的時候,一切都會恢複正常的!因為我已經打敗你了!”
“靠這種陷阱?這種勝利有什麽意義!就算別人全部不知道,你也能自己騙自己嗎?”
“小子,有些事情你永遠不會懂的,在你死前讓我給你一個忠告吧!你別以為武藝高強就什麽都能做到!真正強大的人是那些張張嘴就讓幾十萬人去死的家夥,能駕禦人類的,不是劍,而是金錢和權力!而支配金錢和權力的,只有智慧!劍所能對付的,最多也不過是一兩百個人而已!好了,講話的時間結束了,死吧!”
拉凱爾揮劍向無法躲閃的魏砍過來,由于武器的長度的差別,現在這個距離是滅魔劍無法攻擊到他的,但是他的細劍卻可以砍到魏。
……
黑衣人看了一下四周,那個剩下的冒險者依舊沒有出現。暴露出來的三個人,他和另外兩個先前和愛爾娜戰鬥的——另外兩個正在查看受傷的同伴——都沒有受到攻擊的跡象,但是這并不能說明什麽,也許那個冒險者正躲藏在最深的陰影裏面,像一頭猛獸一樣随時準備撲向他的獵物。
看來必須做些什麽來确定那個家夥是不是就藏在身邊了,畢竟敵人逃走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帶着這種想法,黑衣人走向倒在地上的貝漢。他剛才這一箭從貝漢的側肋射入,射的很深,一定已經深及內髒了,否則也沒有辦法一下就讓貝漢動不了了。他走過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一個在沙丘陰影裏面的大石頭。因為已經接近沙漠的邊緣了,所以大石頭并不是稀罕的東西。
“沒救了!”那邊傳來一個聲音,一個土匪已經宣布那個被大地之劍的力量打倒的同伴的結局。
“可惡的小子!”黑衣人從貝漢的手邊拿起大地之劍,他已經看出來,這個冒險者只是昏了過去,還沒有死。雖然他做出了要下刺的姿勢,但是他的注意力卻集中到四周的東西。
并沒有預料中的黑影從那個角落裏面撲出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飛過來的小刀,在這種黑夜裏面,要躲閃暗器是不可能的,小刀從脖子的側面刺入,馬上奪去了他行動的能力。黑衣人的身體搖了一下,然後就摔倒在貝漢的身邊。
列夫躲藏在自己的僞裝布裏面,另一把小刀就在手裏面準備。剛才出手實在是迫不得已,否則的話,貝漢就死定了,列夫可以肯定剛才的那個家夥對于把劍刺下去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猶豫的。現在,即使是最苯的敵人,也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了,下面的問題是,能不能找出他的存在。
列夫知道自己的實力,他所擅長的東西和他的同伴們可是完全不同的,誰知道還有幾個敵人躲藏在黑暗中,也許比他手裏面的飛刀的數量還要多。現在唯一能保護列夫的只有黑暗和他身上的這塊僞裝布,但是敵人中間有個危險的魔法師,他也許能從黑暗中尋覓到盜賊的身影。
“要是金在就好了!”列夫這麽想,但是那個魔法師現在大概還在亡靈島上接受亡靈巫師的嚴格訓練,如果金在這裏的話,大家聯手就一定能給那些偷襲者一個狠狠的教訓,不過那個粗心的魔法師也有可能成為第一個犧牲者。想到魔法師,列夫就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身體,他最怕的就是被敵人的魔法師給看穿了。雖然他很想離開這個位置,但是在所有敵人的注意力(包括那個魔法師)都集中到這裏的時候,一塊再不怎麽顯眼的石頭再不怎麽顯眼的移動都脫離不了他們的視線的。
那個剛才宣布同伴死亡的家夥向這裏走了過來,貓着腰,小心翼翼的。看到他的舉動,列夫大喜過望——看來敵人的魔法師也沒有想象中的高明,否則的話,列夫早就成了箭靶了,哪裏還需要一個家夥過來試探呢。
盜賊就放任敵人從身邊經過,而沒有攻擊,那個家夥的注意力集中到貝漢的身邊一帶,沒有對這塊石頭多加注意。然後,就在他蹲下來查看同伴的死因的時候,他的脖子上面也出現了一把飛刀的刀柄。
這是一個危險的賭博,列夫打賭那個魔法師沒有看出來他的動作,要麽他的魔法不過精通,要麽他的視力不夠敏銳。如果一切都按照盜賊的設定的話,所有的敵人都不會多注意這塊石頭,而把想象中的敵人的位置設定在那三個不會動的身體的另外一側。
列夫勝利了,只要沒有魔法和弓箭向他招呼過來,就證明他的賭博已經勝利了,敵人的行動馬上就停了下來,列夫壓下心頭的狂喜,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耳朵裏面,從空氣的振動中探詢每一個可能有用的信息。
※※※
黑暗中只剩下一片寂靜,唯一只有遠處火光中的戰鬥聲音不時的傳過來。所有的人都躲藏在黑暗中,幾乎和黑暗融合成一體,這是一場耐力的較量,誰先動,誰就會成為獵物。
但是時間對列夫不利,因為他的兩個同伴即使現在沒有生命危險,這樣等下去而不救治的話,很快也會有了,必須想一個辦法來盡快的消滅敵人。雖然如此,盜賊并沒有作出任何魯莽的舉動,因為他知道一個不好的話,別說救人,自己都要別人救了。
對峙在繼續,就在列夫開始感到有些急躁的時候,他的耳朵裏面聽到了一陣沙子移動的輕微聲音——他的對手按捺不住,開始行動了。
……
愛爾娜的意識從昏迷中暫時醒過來,然後就馬上感到那幾乎讓她立刻回到昏迷狀态的痛楚。身為治療師,她對人的身體結構了解的很清楚,從自己身上傳來的不同感覺就大致可以知道自己受到什麽傷害。
兩件武器刺入了左肩和右膝,同時瓦解了這兩個肢體的活動能力,特別是左肩,那把劍——不知道是不是劍,但是一定是利器——刺的是如此深入,讓肩膀都幾乎要脫落了。如果不盡快把它拔出來的話,這只手臂恐怕就要廢掉了。右手的骨頭在和那個鐵錘的正面碰撞中完全的碎裂了,整只手像爛泥一樣無法動了,即使有治療術,想要恢複這種程度的傷害也絕對不是一兩天可以完成的。和這些肢體一樣,胸部在剛才的攻擊中也受到很大的傷害,即使有右手的犧牲作為緩沖,骨頭也一定受到傷害了,每一個最輕微的呼吸都讓胸膛傳來無法忍受的痛苦。愛爾娜很快就明白自己現在的傷勢讓自己沒有辦法動,即使早就施展了治療術也是一樣。
怎麽辦?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唯一的聲音是從遠處傳來的,由于痛楚的影響而顯得模糊的聲音。似乎敵人認為她已經死了,所以把她的屍體随便的丢在這裏。同伴們現在怎麽了?身邊沒有任何格鬥或者人說話的聲音,證明戰鬥已經結束了,如果是同伴們獲得勝利的話,那她絕對不會被一個人就這麽丢在地上不管的,那麽說……
“都死了嗎?”愛爾娜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話,但是即使如此,胸部依舊産生了撕裂般的感覺。
突然間,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離開神殿後的那段旅途在腦海裏面變的隐約模糊起來,好像是一場夢,一場從來不曾發生過的夢。一切變的那樣的不真實,和貝漢的邂逅,在碼頭遇到魏,在比武大會前結識了金,列夫和貝貝,然後是奇跡般的奪冠,接着是遇到老洛克……半獸人……龍……亡靈巫師……過往的一切在腦海裏面一幕一幕的映過,然後是痛楚壓上來把一切都趕開。
愛爾娜微微的仰一下頭,雖然在摔倒的時候稍微扭到一點,但是脖子卻并沒有大礙,當然在胸口的傷影響下不可能仰的太高,四周可以看到的東西似乎證明了自己的想法——是那個用鐵錘襲擊他的家夥的屍體,因為那把大鐵錘就在屍體旁邊。一切都說明了在自己昏迷後又發生了一場戰鬥,既然自己躺在這裏無人理會,那麽戰鬥的結局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就這樣躺下去的話,一定會死的,因為武器刺入身體沒有拔出的緣故,傷口無法愈合,而右手和胸部的骨頭又不可能快速愈合,右手的骨頭大概都粉碎了,不可能靠自己把這兩把該死的武器給拔出來,當自己的力量耗盡的時候,就是自己的死期,而且在傷痛的折磨下,自己也許拖不了這麽長時間。對了,為什麽那些家夥沒有把身上的武器給取走呢?也許是他們也死了,死在列夫或者貝漢的手上了。
如果不想死的話,使用那種力量似乎是唯一的選擇!真是有點諷刺,雖然自己很不想使用那種非人的力量,出來旅行也是為了證明自己不依靠那種力量也可以,但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卻只能依賴它,如果自己沒有這種力量的話,恐怕在那場比武大會上就已經死了,如果說當時是不受意志控制,在救列夫的時候是為了別人,那現在可就沒有什麽推脫的理由了,如果不使用的話,自己就會無聲無息的死在這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愛爾娜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求生的欲望是如何的強烈,她從心裏最深處不想就這樣死在這裏,就這麽在一場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戰鬥中死去,就這麽被黃沙埋沒。
治療師集中精神,準備開始她那特殊的禱文。
……
列夫壓抑住自己的緊張的心,用耳朵牢牢的捕捉住那輕微到極限的沙沙聲,那聲音近了,近了,……很近了……就到身邊了。
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在貼地慢慢的爬,眼睛緊緊的盯着前面,他爬過這岩石旁邊只是為了借助岩石的陰影來遮掩自己,根本沒有在意這塊大石頭本身,所以在爬過這塊岩石邊的時候絲毫也沒有注意到從這石頭中突然伸出來的一只手,那把手上握着一把短劍,在開始行動前就被特意用某種方法弄成漆黑的短劍。那只手舉起,迅捷無比的從毫無防備的犧牲者的脖子上的頸椎關節位置刺下。
列夫收回短劍,如果不是這個家夥選擇爬過他身邊,他也許根本沒有機會發現這個狡猾的家夥,不過這個怨死鬼自己選錯了路線是自找的,列夫絲毫也沒有為剛才簡直和暗殺沒有兩樣的舉動而感到任何的愧疚。他知道現在沒有必要擔心,這個家夥行動如此的隐秘,連他的同伴也一定無法把握他的行動,現在這裏還是安全的——在下一個家夥爬過來前是安全的。
下一步要怎麽辦呢?在這裏等嗎?不,必須主動出擊,否則再這樣拖下去的話,愛爾娜和貝漢可能就要沒有救了。對了,可以充分的利用這具屍體……黑暗中突然出現一絲光輝,在這個異常的時刻顯得特別的引人注目,列夫用一只眼睛從縫隙裏面向光源的方向看去,事實上,現在所有躲藏在黑暗中的人都在向光源的方向看去。
那光是從愛爾娜的身體上面發出的。
治療師舉起右手,把在深深刺入肩膀的那把短刺給拔了出來,然後是膝關節上的劍,她随便的把這些武器給丢在旁邊,然後站了起來。那光在她站起來以後更加的強烈了。
剎那間,好幾枝早就拉開弓弦等待獵物上門的弓箭迫不及待的撲向這個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目标。
但是在這個發光的身軀旁邊似乎有一股力量守護着,那些箭支全部在接近她身體前無害的落地,站在那裏的愛爾娜掃視了一下這些飛過來的箭矢,然後向其中一支的發源處走去。
列夫的心幾乎都跳出嗓子眼了,在看到那些弓箭全部對愛爾娜無效後才重新落回原處。雖然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看來形勢發生逆轉了,而且是徹底的逆轉。
那個黑暗中的射手站起來了,但是似乎不是想逃走,他扔下弓,從腰裏面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然後迎面向愛爾娜迎去。
“來吧,臭丫頭!”悍匪一邊咒罵着一邊沖上去,一刀就刺向這個發光的女人的小腹。但是他的對手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後,就在所有人的眼睛裏面——包括列夫在內——那抓在愛爾娜手裏面的手腕突然消失了!不是折斷也不是切掉,而就是在愛爾娜的手中消失了——手腕部分突然消失不見了,列夫清楚的看到那握着匕首的手掉到了地上。
那個悍匪踉跄後退,然後一下子坐到了地面上,他用不敢相信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臂,手臂上面的斷口一點血痕都沒有,好像不是剛剛被對方給弄斷,而是已經斷了好幾年了,整個傷口很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和那些已經存在多年了,早就愈合了傷口一模一樣。
在他把視線移開他手臂的時候,愛爾娜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前,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的光似乎更加強烈了,讓這個悍匪不能正面相對,他想轉身逃走,但是已經太晚了。一只發光的手一把抓住他的咽喉,把他整個身體提起來。
※※※
每個人都看到了這一幕,清楚的看到那個身體是如何在這個女人的手中以無法形容的速度幹枯衰朽,愛爾娜身體發出的那種光芒好像就在吸取她手中這個犧牲品的生命一樣,她的手緊緊的捏住這個土匪的喉嚨,讓他無法掙脫也無法行動,兩個人就保持這種一動不動的姿勢,直到那個土匪完全枯朽,然後整個身體灰化,在愛爾娜身體發出的這種光芒的照耀下随風而逝,只留下一個衣服證明這個人曾經存在過。
“怪……怪物!”列夫聽見這個聲音從一個黑暗的角落發出,一個看起來有點驚慌失措的身體跳了起來。此情此景讓這些經過無數殺戮的土匪都開始感到害怕了,這個看起來驚慌過度的家夥對準發光的身體放了一箭,但是這箭和剛才那些一樣還沒有接近就無害的掉到了地面上,這個錯誤的舉動只是讓愛爾娜注意到這個家夥的存在。
愛爾娜向那個家夥走去,然後列夫就看到距離自己相當近的一個人站了起來——說實話,如果不是他站起來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發現,他就卧在和列夫隔個沙丘的另外一邊——這個土匪嘴裏念念有詞,然後,一道耀目的雷電就從這個家夥的手指裏面釋放出來,撲向愛爾娜的身體。
這個人就是匪徒中的魔法師。
……
魏再次噴出鬥氣,但是他的對手對此早有防範——這也是他唯一值得防範的東西了——他從魏的舉動就判斷出魏的下一步舉動,因此先一步向後跳開,魏的鬥氣雖然強烈,但是他的對手正确的做法讓他沒有受到多少的傷害——只是被吹開了四五米,馬上又沖了回來。
“來吧,看看你能用幾次鬥氣?”拉凱爾獰笑着再次逼近,雖然被阻擋了一下,但是沒有關系,優勢依舊是很明顯的,這只是陷阱裏的猛獸最後一次掙紮了——也許還會掙紮幾次,但是依舊無法擺脫必死的命運。
魏趁這個空隙全力掙紮,但是只讓自己的雙腿分開大約兩公分,在發力的空隙又馬上彈了回來。砂蜘蛛的網不但牢固無比,而且彈性十足,确實是無法掙脫的東西。
怎麽辦呢?看着越來越近的拉凱爾,魏明白單單用鬥氣是無法勝利的,鬥氣也只能多拖延一點時間而已,一旦鬥氣耗盡,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來了。
現在似乎已經沒有什麽辦法了,腳被束縛住,既無法攻擊也無法躲閃,對方手裏面那比較長的兵器優勢太明顯了,而且,那件武器上似乎有什麽特殊的秘密,不能正面接觸的。
生死就在此一舉,魏咬了咬牙,他已經下了決心了,與其就這樣耗盡鬥氣後被殺,不如搏一下。他舉起了劍,做出了要搏鬥的架勢。
……
雷電精确的擊中了愛爾娜的身體,但是這個發光的女人似乎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好像沒有打中一樣,她甚至沒有為這個雷電稍微停頓一下,繼續接近那個手忙腳亂的想搭上第二支箭的家夥,後者由于慌亂卻無法完成本來是很利索就可以完成的工作。在擡頭看到兩個人的距離後,那個盜匪幹脆扔掉了弓,拔出了一把劍,他的面孔已經由于恐懼而整個扭曲了,但是卻沒有逃跑。
“你是什麽怪物?”他這樣大喊,一邊威吓的胡亂揮動他的劍,雖然他的對手根本還沒有進入劍的攻擊範圍。
“……愚昧者!……”愛爾娜第一次發出聲音,列夫聽的很清楚,那絕對不是愛爾娜的聲音,這聲音空洞,遙遠,仿佛根本不是從這個身體裏面發出來的,而是來自很遠的地方,只是通過這個身體轉接出來而已。
雖然為這個意外感到震撼,但是列夫回複過來後就做出了正确的舉動,趁着這個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愛爾娜的身體上的機會,他再次扔出了一把小刀——對準了那個正在念第二個咒語的魔法師的脖子。
“……汝等如若崇尚生命就不應選擇這殺戮之路……生之反面既為死……”就在這話音中,愛爾娜就擊潰了這個家夥本來就是胡亂的抵抗,一把握住了他持劍的手,另外一只手則捏住他的喉嚨——就和剛才那個一樣。
愛爾娜轉身向另外一個家夥走去,絲毫不理會那個在地上做最後抽搐的魔法師,她的新目标也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幹脆跳起來拔出武器。這個時候強盜們的士氣實際上已經完全崩潰了,這個刀槍不入的怪物是他們無法對付的,但是他們沒有逃跑,因為他們知道這樣做會招致頭目會用什麽樣的手段來懲罰。
這個強盜緊握武器準備戰鬥,直到一聲慘叫傳來。
遠處傳來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人類臨死前最後的慘叫,那是拉凱爾的聲音!
四周躲藏在黑暗中的身影幾乎全部跳了起來,向各個不同的方向逃走,包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