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如影随形

當窗外的天微微發亮的時候，林風眠揉了揉疲倦的雙眼，捏了捏眉心，看了一會兒斯鷺熟睡的樣子，終于放了開去。

生活就是這樣，不管發生了什麽掀起內心波瀾的事情，第二天都要照樣去工作。林風眠更是這樣，滿滿當當排的全是通告，分分秒秒都是錢。一個耽擱，就是巨額違約金。林風眠時常四點多就要起床，上妝趕車趕飛機，疲勞已經成為他的常态，而今日他的狀态更差一些。

“你今天臉色怎麽這麽差？”林風眠的經紀人李聰一看到他就詫異了下，“沒休息好？怎麽眼睛跟個兔子似的？”

坐在車上的林風眠閉目養神，并不想回應他。

當車駛離小區的時候，林風眠感覺自己的眼皮子不斷地在跳，他隐隐有些不安。他按捺下內心的鼓噪，想要靜下心來，可是沒有辦法。他在思考這種不安的來源，今早出門的時候，斯鷺還在安睡，當他出門的時候看見了被扔在門外一夜的行李箱，鬼使神差地竟然從外面鎖了大門，把她關在家裏面。

他承認在那一瞬間，他是有獲得安全感的。

可是當他離開家，撲面而來的就是焦慮。自己不在家如果發生意外怎麽辦？如果發生火災地震，那她豈不是只能束手待斃？或者沒什麽意外，那她起床想要出門，發現門被反鎖會不會被吓到？會不會因此而做出過激舉動？就算沒有過激舉動，那麽會不會因為我這個動作讓她憤怒生氣，甚至故态複萌想要分手或者離家出走？

“停車，送我回去。”聽到自己聲音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氣，像是解放了自我。剛出來十分鐘，現在回去還趕得及。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回去幹什麽呀？攝影棚那邊都等着呢。”經紀人李聰緊皺眉頭，仿佛十分不樂意的模樣。

車子緩緩停下，司機側耳傾聽他們的争執結果。

“你是落下什麽東西了嗎？我幫你去拿成嗎？”

林風眠睜開眼，示意司機調頭。李聰看着調換的風景，無奈地嘆氣，這個人幾乎倔強地不會聽取任何人的意見。

趕回家的時候，斯鷺還沒睡醒。由于長久地在家待業，她也沒有早起趕通告的緊張感和自覺性了。她感覺到唇上有溫熱的熱源，臉頰上被人輕輕撫摸，她伸手想要驅趕大早上擾人清夢的始作俑者，可是那人卻緊緊糾纏，含着她的唇，捏了捏她的耳垂。

“今天你陪我好嗎？”

斯鷺乍一聽到這樣的話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待到清醒以後又覺得疑惑：“你今天不用工作的嗎？”

“需要工作，但是我離不開你，陪陪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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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就被熱吻和情話雙重攻勢，斯鷺很是不好意思了一把，揪着被子紅着臉看他：“這麽依賴我呀？”

回應她的是他認真地點頭。

斯鷺看着林風眠略顯憔悴的臉，心裏已經有了計較，向他微笑：“等我一下。”

當林風眠将經紀人趕到副駕駛上，與斯鷺同坐後座的時候，李聰內心是崩潰的。難怪呢，我說有什麽東西落家裏我幫你去拿的時候他的臉色這麽不好看。去拍個廣告還要把女朋友給帶上，他怎麽不把斯鷺栓褲腰帶上呢？

他從後視鏡看坐在後座上的那兩人，斯鷺在擺弄着她的手機，林風眠默不作聲地看着她玩，真是有種詭異的默契感。醉了，這麽個有才華有前途的藝人怎麽能這樣狂熱地陷入一段戀情呢？自掘墳墓嘛這不是。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醞釀了下對斯鷺道：“斯小姐，您的腿傷好些了嗎？”

斯鷺想起孟姐的話，總覺得這林風眠的經紀人像是黑自己的幕後黑手，如今面對他總有些別扭，但是人家問候了自己也不能掉鏈子：“謝謝您關心，好很多了。”

“不用謝，應該的，為了您的腿傷，我們風眠可是拒絕了好多非常棒的機會來照顧你呢。”

斯鷺皺了皺眉，這語氣怎麽聽着對自己有點不滿的意思？她轉頭問林風眠：“真的嗎？”

林風眠卻看着她無辜道：“推掉的都是沒必要的工作。”

李聰看着他的癡漢樣膩得有些牙疼，又瞧見斯鷺那得逞地向他示威，又開始勸道：“今天片場會有粉絲探班和群衆演員，現在你們處于風口浪尖的時候，如果一起出現可能工作無法順利開展，也會引來媒體的亂報道，所以斯小姐等會到片場就坐在保姆車上不要下來好了。”

“不行，那樣太悶了。”林風眠聽完皺眉，第一個表示強烈反對。

斯鷺倒是認真思考了一下，話糙理不糙，現在就是這樣一個形勢，今天他去拍廣告，必然會有許多女粉絲探班，如果自己出現不僅會傷害到粉絲的感情，也于自己的形象不利。他工作自己還要跟過去，別人看了還以為我有多麽巴着林風眠呢。思索半晌，她果斷答應：“那行，我就在車上好了，盡量不給風眠添麻煩。”

到了片場，林風眠被各方衆星捧月般地迎進攝影棚，而等候在外的粉絲們也是很拼，這天才蒙蒙亮，外面寒風淩冽，她們裹着羽絨服在外面等候。

而斯鷺在車裏從頭到尾沒有露面，幸而車廂大，她把座位放下來，悠閑地躺在那裏蓋着林風眠的毯子上網，終于刷到了鐘楠書春晚節目遭斃的新聞，真是心情大好。

然而過了不一會，上妝完畢的林風眠披着一件羽絨服，端着一杯熱水來到了保姆車。他看見斯鷺蓋着毯子，關切道：“冷不冷？”

斯鷺拿着手機向他搖頭。

他将保溫杯剛接的熱水遞給她：“喝點熱水暖暖胃，我讓小李去買早餐了，估計馬上到，你要是困了就睡一會，無聊的話我的手機裏有游戲，你等下我，我會盡快結束工作。”

斯鷺呡了一口熱水，溫熱的液體熨帖了她的胃，她瞧着林風眠像是叮囑孩子一樣地對她，不禁笑了笑：“我沒事的，你快去吧，別讓人等着。”

林風眠離開後，在片場蹲守的一個狗仔敏銳地察覺到了一個細節，林風眠端着熱水進車，過了很久才出來，手上已經沒了杯子。按道理說喝水的話自然是将杯子帶在身邊，車裏難道有人？

而斯鷺此刻的愉快也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她接到了來自經紀人孟姐的電話。

“我知道，我昨晚已經跟他提了。好了好了，分手又不是像挂電話，你按下挂機就結束的，你總得給我時間緩沖吧……我不是在拖，你別一味地覺得都是我的問題好吧，這種事情本來就應該好好打算和考慮的啊。”斯鷺靠着車門，被孟姐搞得煩躁不安。

“好了孟姐，你就別左一句分手右一句分手的，像念緊箍咒似的……什麽？舍不得？不是舍不舍得的問題，你別把分手說得像個□□似的，好像只要我跟林風眠分手了，我們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樣簡單的嘛……”

“好吧好吧，我會盡快跟他談的，你就別催我了。”

“嗯，好，拜拜。”

斯鷺在車裏沉思了一會，又聯想起林風眠昨晚和今早的不正常反應，決定打個電話咨詢下作為精神科醫生的表哥吳越：“喂，哥，不忙吧，我問你個事兒呢。”

“林風眠最近沒找你開藥了吧？”

“沒有啊，我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昨晚我跟他發生了點誤會，然後他就一整夜沒睡，雙眼熬得通紅盯着我，他這不會是抑郁症複發了吧？”

“嗯？你是說可能壓根就沒好？我沒刺激他……就是一點小争執，誤會了，我也跟他解釋清楚了。今早我也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也說不出是哪裏，但就是覺得他的精神狀态不大對。”

“飲食？飲食我感覺還算好，沒覺得他有厭食的樣子。吃藥的話，我也沒發現他有在吃藥呀。我沒有主動跟他吵架，真的……好吧好吧，那我再觀察觀察，有什麽情況再問你。如果他還沒好的話，是不是應該開點藥吃吃？他現在工作壓力這麽大，如果再加上失眠的話，很容易身體受不了的……嗯，好的，我記下了。好的，再見。”

斯鷺打完電話失神了一會，如果林風眠真的抑郁症複發，她一定要幫他好起來再考慮之後的事兒。

然而就在這保姆車的外面，一個穿着寬大棉襖戴着黑色鏡框眼鏡的男人将一只錄音筆放進口袋，若無其事地從車邊走開。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又熬到半夜更新！！！下次絕不熬夜！！！！！！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