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紅深綠暗徑相交,抱暖含芳披紫袍。
青柳飛絮,又到了今歲的寒食。晨起白沂檸飲了點冷粥,她腸胃倒還好,小時餓慣了,便是一兩天不食什麽東西都是無礙的。
只是白沉柯便不同了,金嬌玉貴的,每年到了這幾天就是他最受罪的日子。
七天小假,總有一兩天,他要在床上度過。
白沂檸搬了張交椅,坐在他床前,托着下巴,“你還是食一些冷粥罷,總比餓着強。”
白沉柯面朝裏,閉着眼,拉過衾被,聲音發悶,“不食。”
“真是年歲越大,越同小孩子一般了。”白沂檸見他背後青絲鋪了一枕,伸手托了一把,繞在指尖把玩。
“你膽子倒是越發大了。”白沉柯猛地回頭,發絲一扯,他輕“嘶”了一聲。
白沂檸忙慌放手,但還是拔了幾根下來。
少女低頭面露尴尬,兩只作惡的小手別到身後,讪讪道,“有白頭發……”
“白頭發?”白沉柯陰恻恻地看着她,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往床上一帶。白沂檸整個人從交椅上撲到了他身上,“你是說我老了?”
白沂檸偷摸扔了手指上的頭發,就是不敢看他,扯謊道,“可……可能是我看錯了。”
她偷偷掙紮,卻被抓得更緊。
白沉柯左手抓住她的腰,輕松地将她摁倒在內側。
“我鞋子還沒脫呢,可髒。”白沂檸隐約感覺被他罩在懷裏的姿勢不大安全,胡亂往後躲了躲,也不敢真的把腿放到褥子上。
“我幫你脫?”白沉柯居然真的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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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別,我的小鴛鴦還沒喂,我要下去給它喂食了。”白沂檸總覺得白沉柯今日不大對勁,特別是對上他那雙饒有興味的眼神,心中便突突直跳。
“我都還沒吃,它吃什麽。”白沉柯伸手脫去白沂檸一只鞋子,裏面裹着白羅襪的小腳嬌俏玲珑,一手握了上去,卻馬上被她掙開,觸及手中的柔軟,他眸色漸深。
白沂檸發現他真給自己脫了鞋,慌裏慌張地背過身,跪在床上,手腿并用地從他身後爬了過去,她跳到地上,拿起繡鞋就跑回自己的那邊,躲在屏風後小聲道,“哥兒真是……我先去喂鴛鴦,然後去趟小廚房,幫哥兒尋點吃的吧。”
白沉柯見她一溜煙兒就沒影了,便躺了回去,望着床頂歲寒三友的雕镂紋,輕笑了一聲,“明明什麽都不懂,跑得倒挺快。”
白沂檸沖出空青苑,喘口氣兒,她不知方才被哥兒握住腳是一種什麽感覺,奇怪,又害怕,總之是十分的不适。
她想了想,或許同她以前挨多了打,對男子多了分恐懼和抵觸也有關系。
白芍剛洗了衣裳回來,看到白沂檸的臉色擔心地問道,“姐兒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兒了,怎的臉色如此慌張發紅。”
“……無礙。”白沂檸本想同她說剛才的事,但不知怎的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鴛鴦喂了嗎?我去瞧瞧它。”
“早起喂了一些,但它有些嬌氣,不是姐兒喂還不肯吃呢,一直叫着尋姐兒。”白芍也喜愛那毛絨絨的小貓兒,喂得極為盡心,但是總是不親近她。
“幾天前買的魚鳅幹可還夠?”白沂檸一邊走一邊問。
“還剩挺多的,鴛鴦還小,食得不多呢。”
白沉柯不讓她将鴛鴦養在空青苑,白沂檸只好在距離空青苑不遠的一個偏房給它搭了個貓窩,不過她之前不知原這貓兒看着可愛幹淨,拉出來的東西可是能熏死人。
幸好沒養在自己苑中,不然哪裏受得了。
“咦,将軍也在。”白沂檸推開房門,發現蘇夢遙的那只貍花貓趴在角落裏,任鴛鴦爬到它背上滾來滾去。
“這兩只倒是有趣,怕是一公一母呢。”白芍捂着嘴笑。
“如何見得?”
“你瞧着底下的将軍,是不是就像讓着娘子的夫君,随她厮鬧,百般寵愛。”白芍像說書似的指着那兩只,搖頭晃腦。
“什麽夫君娘子的,我瞧着你是想嫁人了。”白沂檸走過去,抱了鴛鴦,一邊順着它毛絨絨的腦袋,一邊笑着調侃白芍。
“姐兒莫要胡說,奴婢不嫁人的,奴婢要在府裏伺候一輩子。”白芍收了笑,她這番話說得懇切,白沂檸雖想勸着,但看她的神情嚴肅,始終還是沒有再說話。
喂完了鴛鴦,白沂檸有些發愁,該給白沉柯喂些什麽呢。
他幼時喜吃甜,不高興時也會在自己勸解下吃上幾口,但長大後,他便不大愛吃甜膩的東西了,反而愛吃些清淡的,有時比祖母的口味還要淡些。
“姐兒,奴婢聽小厮們說,禦街的萬松嶺那處新開了一家條子糕鋪,生意極好,味道也不錯,要不……”
“遠嗎?”白沂檸有些猶豫。
“來回一炷香便可,不大遠。”
“那幫我拿個帏帽來。”
白沂檸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地從東門出去,換了男裝被人撞見不大好,但若直接出門,白沉柯定是要說她的。
***
“小娘子,你的手絹掉了。”
白沂檸和白芍拎着兩包條子糕,正從街上回來,忽然聽見身後一道清朗的聲音。
二人轉過身,後頭立着一位手那折扇的郎君,風流倜傥,貴氣逼人。
白芍見了,忙過去拿。
還了手絹那人還不肯走,溫笑道,“不知小娘子可是白家的檸姐兒?”
白沂檸腳步頓了頓,她不曾記得這人。
“你是何人?”白沂檸躲在帏帽後頭,蹙着眉問道。
“七年前,在下曾去貴府做過客。”那人不慌不忙地輕搖了幾下手中折扇。
“我不記得了。”
白芍見他還想上前,警惕地将白沂檸往身後擋。
那人笑了笑,也不在意白芍的動作,“那小娘子這次便要記住了,在下姓周,單字為乾,字文秉。”
太子殿下……
白芍腳一軟。
白沂檸不知他是何意,淡聲道,“我同公子既不相識,也無來往,那記與不記又有何幹?以後應當也不會再見了,我同侍女先行一步,公子自便。”
說完,白沂檸拉過白芍的手,轉身便走。
周乾望着那兩道背影,折扇一合,笑意不散。
“啊,我想起來他是誰了。”白沂檸雙手一拍,眼神發亮。
“是誰。”白芍腳步沉重。
“之前我同哥兒出去頑,被他的車馬驚了,他下來同我們賠禮道歉還說要請我們吃喝。”她憶及七年前的事情,聲音歡快。
“後來,他好像還來過府中做客,是哥兒的同窗。當時不知怎的,他搶了我的字,哥兒反而兇我。”白沂檸輕嘆一口氣。
“那是當朝太子殿下。”白芍無力道。
……
白沂檸對其他事情都十分敏感,獨有情之一字,沒有親身母親時時在身邊提點,比同齡的開竅都要晚些,所以她此時只是覺得隐約不妥,卻不知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她們二人走回空青苑,在苑口的石門處看到了徘徊不定的蘇夢遙。
“蘇姐姐是來尋我的麽?我出去買了點東西。”白沂檸親切地拉着她的手往裏走。
“不……不是。”蘇夢遙手中提着一個食盒,面色蒼白。
“那……”
空青苑中除了自己,便只有另一位主子了。
正巧,玉桂路過了門口,看到了蘇夢遙,皺眉道,“蘇小娘子怎的還不走,哥兒不是讓你不要呆在此處了嗎?”
蘇夢遙咬了咬唇,臉色愈發地難看,她放下手裏的食盒,捂着臉哭着跑了。
“她這是怎麽了?”白沂檸回頭看,疑惑不解。
“早上姐兒不在,這蘇小娘子捧着個食盒就說要尋哥兒。”玉桂撇了撇嘴,“我攔着她說哥兒的卧房不是誰都進的。她便說我瞧不上她,胡攪蠻纏起來。”
白芍不大厚道地笑了出了聲,“瞧你兇神惡煞的模樣,這些年倒是學了幾分哥兒的脾性。”
“你別打斷我。”玉桂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我們在門口說了幾句倒是把哥兒吵得下了床,她居然撲到哥兒懷中就要告狀。”
“然後呢然後呢?”白沂檸聽着正入神,玉桂賣了個關子,清了清喉嚨。
白芍眼尖,看到房內有人開了門,玉桂背對着也看不見,她使了個眼色,但是玉桂正說得興起,哪裏看到她的暗示,繼續往下說。
“然後,哥兒退了幾步沒讓她撲着,當時那蘇小娘子差點摔在地上,十分的狼狽。”玉桂忍不住笑出聲,“哥兒便不高興了,冷着臉問她,‘誰許你進來的。’你們也知道哥兒的脾氣……”
玉桂粗着嗓子學了個十成十,學完一邊拍着石門一邊哈哈大笑。
“我都是什麽脾氣啊?”
玉桂忽覺身後陰風挂過,他眼睛抽了抽,咽了咽口水,才發覺白沂檸和白芍皆是垂着頭,不敢看他的模樣。
“哥兒哪兒有什麽脾氣……”玉桂腳一軟,跪在了地上,哀切道,“都……都是旁的人惹了哥兒的。”
白沂檸見白沉柯擡起腳就要踹他,忙搶過白芍手裏的條子糕推他進屋,“我給你買了好吃的,你快看看。”
關門前對那兩個委屈巴巴跪在門口的人使了個眼色,那兩人撒腿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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