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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的感官總是比白天要清晰些,白沂檸聽着她身後傳來窸窸窣窣合衣躺下的聲音,心中崩着一條弦,看來此人今晚是要在她這處睡下了。白沂檸不大自在地又往裏頭擠了擠,整個人幾乎貼在牆面上,二人中間的距離寬得似隔了一條河,就算是再睡下一人都無礙的。
白沂檸閉上眼,春天後半夜依舊涼爽,她有些冷,胡亂摸了身後被子的一角蓋在身上。
白沉柯面朝她側卧,雙眼緊盯着她的後腦勺,自然看到了她的動作,嘴角一挑惡意地将被子往後卷了卷。
白沂檸感覺身上的暖源突然不見了,雙手冷的放在胸前搓了搓,默默往後挪了幾寸,撩起被角縮進裏面。
結果沒一會兒被子又被扯走了,往複幾次,白沂檸終于咂摸出不對來,這被子又沒長腳跑了一次兩次怎的還跑三次,分明是有人蓄意為之。
哥兒不僅占了她的床,還不讓她蓋被子,也太霸道了些,她轉過身剛想同他理論,還沒看清什麽,直接撞到白沉柯胸膛,被他摟了個滿懷。
美人在懷,哪有放手的道理。
白沂檸掙了掙,沒掙開。
“別動。”白沉柯聲音暗啞。
“我悶。”白沂檸雙手頂在胸前推了推,委屈道。
“忍着。”
“嗚……”
白沂檸實在覺着這個姿勢不舒服,小心地往軟枕邊挪了挪。
“再動……”白沉柯眯了眯眼,語氣有些危險,“你會後悔的。”
白沂檸不敢動了。
“哥兒今夜怎麽過來了?”白沂檸睡意已然消失得無蹤無影,把玩着指間不知是他還是自己的頭發,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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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外頭風聲簌簌,想你許是會怕。”白沉柯閉着眼,呼吸均勻。
“我哪裏……”白沂檸脫口便是反駁,腦中閃過一些零碎的記憶又止住了。
九歲那年,她已識了不少字,最喜看瓦舍中街邊賣的話本,每每書鋪上了新,她都會讓白芍出去淘幾本回來。
她原是不信什麽怪力亂神的,有日看了篇女鬼披頭散發在夜中吸食書生精氣的故事,一到夜裏卻總覺得背後寒涼。
偏偏那夜風大,吹得窗牖上的油紙“呼呼”作響。
她盯着那扇透着月光的窗縮在衾中瑟瑟發抖,生生醒了一夜。早起時眼底烏青,整一天都沒精打采的。
白沉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便收了她的書不許她再看,但那個故事留在她腦中的印象太深,以致于很長一段時間,白沂檸都無法在風大的夜晚安然入睡。
“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白沂檸小聲咕哝。
見白沉柯不語,她擡起頭,目光落在他英挺的鼻子上,細看才發現他額上有幾縷微濕的碎發,難道他剛在自己房中作了噩夢麽?
白沂檸輕柔地伸出手,想要幫他拭去,還未碰到便被他握住。
他閉着眼,将白沂檸的手放在胸口,輕聲道,“睡吧。”
“嗯。”她乖巧地答道。
晨起時白沉柯已經不在她房中了,白芍推門而入,目光有些躲閃。
“發生什麽事了嗎?”白沂檸掀開絲衾下了地,疑惑地看着她。
“雖然哥兒囑了我和玉桂就當不知道這事兒,但奴婢私下還是想勸一勸姐兒的。姐兒年歲太小,還不宜同房,不能依着哥兒胡來。”白芍臉色漲紅,頓了頓,繼續硬着頭皮往下說,“往常姐兒和哥兒住在一處,也并未睡過一張床,昨日……”
“诶?我的繡鞋怎的不見了。”白沂檸耳尖發熱,裝作沒聽到的到處找鞋子。
“在這裏。”白芍拎了過來。
“我同哥兒昨晚只是照常睡覺而已。”白沂檸看着白芍蹲在她面前忙碌的身影,小聲解釋道。
白芍站起來将信将疑地整理床鋪,果然一點痕跡也無,頓了頓,“奴婢也是為姐兒好。”
“是是是,我們白芍是最貼心不過的。”白沂檸坐在床沿虛虛抱了一下白芍,燦笑道。
在房中用過早膳後,白沂檸一如既往去偏廳喂鴛鴦。
還沒進去呢,白沂檸就看到被樹枝擋住的房門處站了兩個人,正是白沉柯和蘇夢遙。
“想不到哥兒也是愛貓之人。”蘇夢遙站在白沉柯旁邊,笑意盈盈,聲音嬌得快能掐出水兒來了。
哥兒不是去私塾了麽,怎會這個時辰了在此處。白沂檸滿心疑惑。
白沉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坐在石椅上彎下腰遞了幾條魚幹給鴛鴦。鴛鴦見有吃的,扔下白芍前段時間給它打的毛球,奔了過去,乖巧地趴在他面前,不叫不鬧,斯斯文文地吃了起來。
見狀白沂檸心中頗有不服,平日她喂食的時候,小鴛鴦甚是吵鬧,上蹿下跳的,或跳到她肩上,或蹭着她的腳,若是不給,偶爾還會擡起爪子威脅。
難道連貓兒都知道看碟下菜嗎?
她心中輕哼,明明自己才是它的正經主子。
蘇夢遙手中捏着帕子,一同坐在了石椅上,溫笑道,“聽聞哥兒在書畫上頗有造詣,前幾日我剛作了一副畫,不知哥兒是否能幫我瞧瞧有何不足之處?”
見白沉柯依舊不答,繼續專注地喂着鴛鴦,蘇夢遙面色露出幾分尴尬。
“鴛鴦進的真香,比我的将軍能吃多了。”說着就想要去摸吃得正歡的鴛鴦。
看到此處白沂檸倒是佩服起蘇夢遙的毅力來,往常的小娘子只要看到白沉柯沒有搭理的意思便會知難而退,她反而是越挫越勇。
小鴛鴦吃東西時脾氣甚大,白沂檸知道此事,蘇夢遙不知,只見那只氣鼓鼓的小白貓擡起肉掌“喵嗚”了一聲便朝蘇夢遙手背拍去。
等蘇夢遙覺得不妙想收回手時已經有些晚了,生生被鴛鴦未修剪的爪子撓出一條血痕。
白沂檸剛要上前,卻見蘇夢遙擠了兩滴淚出來,對着白沉柯泫然欲泣道,“好疼……”
白沉柯皺着眉被她攪得不勝煩惱,拎起鴛鴦便往房中走。
蘇夢遙攔住他,“我手上的傷若被老太太知道了,只怕老太太要責怪檸姐兒呢。還得勞煩哥兒幫我尋一位郎中。”
白沉柯壓着眉不耐地瞥了一眼,那雙細白的手上确有一條傷痕,已然微腫,上面還滲出了血跡,十分顯眼。
只是與他何幹。
“讓開。”他無動于衷地冷聲說道。
蘇夢遙面色發白,看得出她有些緊張,卻依然往白沉柯那邊靠了靠,楚楚可憐地喊了一聲,“哥兒……”
從遠處看,二人的距離近得如貼上去了一般。
白沂檸心尖突然溢出了幾分複雜的滋味,半是不悅半是酸脹,是從來沒有的,表達不上來的,說不出的不自在。
她往旁邊挪了一小步,腳下的落葉發出輕微地響聲。
鴛鴦豎着耳朵警惕地聽了一下,掙紮着扭了扭,白沉柯一松手,它就徑直往白沂檸那處跑去。
“你是不是做壞事了?”白沂檸蹲下身抱起它,輕輕拍了拍鴛鴦的小腦袋,話中有話。
白沉柯看到是她,不動聲色拉開與蘇夢遙的距離,輕咳一聲,“我早早地便在此處等你了,怎的現在才來。”
“哥兒今日不用去私學麽?”白沂檸也不看他,低着頭自顧自地順着懷中鴛鴦柔軟的小身子。
鴛鴦頗為享受地嗲叫了一聲。
“先生家中有事,今日便先不去了。”白沉柯一邊解釋,一邊緩緩走過來站到她面前,目光鎖定在撒嬌的貓兒身上,不知怎的感覺它的動作有些礙眼。
蘇夢遙再遲鈍也看得出這二人故意冷落着她,在他們的背後不甘心地扯了扯手中的絹帕,看向白沂檸的目光似啐了毒一般。
等走到他們面前時,她又作出了溫柔大方的模樣,“我忽然想起思柔還讓我今兒早去陪她繡荷包,就先走一步了。”
方才沒搭理她的白沂檸轉過了身,看着她的手皺眉關切道,“蘇姐姐還是先去請個郎中看看為好,女子肌膚最是嬌貴不過的。”
蘇夢遙剛張嘴要道一聲謝,卻聽白沂檸脆生生地繼續說道,“若日後留了疤,硬要讓哥兒負責便不好了。”她嘴角列開一個天真的笑。
白沂檸方才心裏還堵得慌,說完這句話,瞬間舒暢了許多。
蘇夢遙被她戳穿心思,面色漲紅,“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跺了跺腳跑了出去。
白沉柯眼中含笑,“生氣了?”
“沒有。”白沂檸搖搖頭。
“我沒同她說話。”白沉柯柔聲解釋。
白沂檸把鴛鴦放下,擡頭直視白沉柯的眼睛,皺着眉道,“若蘇夢遙真去祖母那兒告狀怎麽辦?”
頓了頓,又道,“若是要将鴛鴦送走該如何是好。”
她後悔沖動之下說出那番話了。
“……”
白沉柯被她跳脫的思緒噎得一時無言。
午後。
白沂檸數了數日子,才發現老太太的生辰要到了,今歲恰逢其六十大壽,府中定會好好操辦一番。
她正苦思着該送些什麽壽禮,便看到白蘇走進了院子。
“檸姐兒,這次生辰老祖宗想讓您主持操辦呢。”
白沂檸瞪大了雙眼,滿臉不置信,“我麽?”
“是呢,午膳時蘇小娘子向老祖宗薦了您,老祖宗也覺着是得讓您歷練歷練了。”白蘇解釋道。
……
這麽快就開始報複她了,白沂檸心中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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