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等我到了練武臺，辛哥哥和歧巾哥哥已經在那裏等着我。

辛哥哥一邊整理護腿和護手，一邊照常說了句：“兵器随你選。”

我卻沒有動作，滿心都是剛才的那個小妖說的話。歧巾哥哥發現了，便問道：“嬌兒有什麽心事？”

我擡頭看他們倆，心想我再去一本本翻寶物鑒，效率實在太低，看來血石這個小秘密是守不住了。

我從胸口掏出血石，問道：“兩位哥哥可知道這石頭是怎麽回事？”

看來果然是有什麽隐情，他倆見了這石頭，臉上都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嬌兒，這石頭是誰給你的？”

“……是小葉葉。”

“他可有以血養石？”

“什麽意思？”我回答。

辛哥哥聽了我的回答，與歧巾哥哥對視了一眼，便從我手中将那血石取過去，端詳了起來。

“阿辛，猩紅成這樣，我看是有過的。”

“我看也是。”辛哥哥說道。

我在一旁焦慮：“你們倆打什麽啞謎，也跟我說說嘛！”

歧巾哥哥擡頭看着我，思忖片刻後說道：“這血石，是魔界紀念戰死英靈的沉碑潭潭底的才有的石頭。以血養石，待到石裂之時，便可召喚所有供養過的人到身邊。你辛哥哥和我，機緣巧合拿到過兩顆，也供養過。”

辛哥哥接着說：“這顆，就是其中一顆。這石頭若是吸到魔界的血，就會變得格外猩紅，內中力量翻湧。現在看來，怕是葉令閻也供過這顆血石。”

我忽然意識到這石頭意味着什麽：“那是不是……我要是打碎這顆石頭，小葉葉就會回到我身邊？”

“嬌兒，世間魂魄，如非遭外力扭曲，大多不易迅速重聚。即便重聚，也不會有從前的記憶了。除非只是散盡靈力，而魂魄仍完整，那就等于變回一塊石頭，慢慢吸取靈力從頭來過。”歧巾哥哥忽然就說起不相幹的話來。

我有點生氣：“我問你們小葉葉能不能靠這石頭回來，你跟我解釋魂魄散盡幹什麽？有什麽相幹？”

他們倆卻不再說話，只是眼神盡是哀傷。

我更生氣，卻不知該接着說什麽，也不知兩行淚早已流了下來。

我明知已是執念，卻仍不願放棄：“我要是現在把這石頭碾為齑粉，他可能回來？”

歧巾哥哥擡手輕輕扣住我的肩頭：“嬌兒……”

我從辛哥哥掌心取回血石，便尋了一朵晚霞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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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窩在被子裏，掌心是那顆血石，猩紅色的光在漆黑一片的被窩裏翻騰閃爍。

小葉葉，你是不是不回來了。你為什麽沒有跟我說。為什麽——

“七公主。”忽然有人聲穿透厚厚的被子。這聲音尖細，聽在耳中又覺得有幾分軟糯，我想起來，是傍晚那個小妖。

我掀開被子就喝道：“你闖我卧房做什麽？”

“公主息怒，”她欠了欠身，“小的傍晚聽到了公主似乎有心知道這血石的用途，因此特來告訴公主。”

“不用你告訴，我哥哥都告訴我了。”我冷冷道。

“公主有所不知，小的以前是在魔界生活，修成如今魂魄之後，便一直在沉碑潭附近汲取靈力，于是才慢慢有了身形和軀體。對于血石，沒有人比待在那裏那麽多年的我更清楚了。”她解釋道。

我有點被她說動，就問：“那你說，這血石有什麽別人都不知道的特別之處嗎？”

她輕啓朱唇明豔一笑，“這血石，一般人都以為是用來召喚各種已經成形的靈物，只要已經存在于世間，便都可召喚。如此一項，就已經足夠血石成為奇珍。但是，他們都不知道的是，血石還能招魂。”

“招魂？”

“一個魂魄經歷完一生一世後，便在天地中散盡，等到重聚時，又是新的一生一世。但是，如此此人曾經供養過血石，便可經由血石，停止這個無盡的魂散魂聚之苦，從此長生無礙。”她說完，看了我掌心一眼。

我想了想，忽然覺得有些頭暈，但還是對她說道：“你的意思，是小葉葉不僅能回來，而且不會再要去受苦開始新的生生世世，就永遠以這一生小葉葉的樣子，待在我身邊。”

“對，但也不對。”她聽到我提起小葉葉時，眼中忽然亮了。

“我說的哪裏不對？”

“對是對在，令閻是能回來，錯是錯在，他啊，要待在我身邊。”她擡手就從我手中取走了血石。

我心中升起怒火，起身就要将她拿下，卻不知為何手腳都麻木了，控制不了。

“當侍女啊，就是這個好，連公主的房間也可以進來，想動什麽手腳，便動什麽手腳。”她一邊說，一邊打開了桌上的小香爐，将裏面的粉末悉數倒進了她腰間的錦囊。

我眼皮變得好沉，用盡了全部力氣才支撐着沒有倒下。

她又說道：“還有一點，你也沒搞清楚。這血石呢，用血養只夠支撐一般的用法，我剛才跟你說的囚魂術啊，超脫生滅啊，可得用魂魄養這石頭才能做到的呢。”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你……什麽……”我再也支撐不住，一頭倒在床上。

完全失去意識前，只見她将手伸向了我的雙眼：“我聽說，你的魂魄之力，正好就是令閻最需要的，那拿你來祭他，正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