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笑柄(2更合一)

程鳶雙臂勾住他的脖頸, 親他的唇, 一下又一下, 笑說:“那就變好點, 再變好點, 以後不許随便吃醋、生悶氣,要更愛自己。能不能做到?”

“能。”

他應着, 纏着她又洶湧吻起來, 大有吻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兩人嬉鬧到擦槍走火前下了床、出了房。

樓下客廳裏很安靜,沒有人。

程鳶感覺奇怪,喊了兩聲:“爸?媽?”

沒人回應。

她又去喊程寧, 亦然。

她更奇怪了, 一邊往外去,一邊打電話:“你們人呢?”

程寧回道:“睡醒了?我們在別墅後面,爸吵着要開墾土地,你帶點水來。”

“哦。”

程鳶想到後面那片土地,才搬來, 就要開墾了,看來是喜歡到了極點。她把這事跟霍昭譽說了, 兩人拎着水壺,又拿了一次性水杯過去了。

別墅後面的土地大約有半畝,土壤很是貧瘠,并不适合用來搞蔬菜種植。

霍昭譽一到程父前,就把土質情況說了。

但架不住程父一腔熱情:“沒事,我閑着也是閑着, 先翻一遍,再給它上一層肥料,保管土壤就肥厚了。”

霍昭譽聽不大懂,但也虛心學習,看他拿着鋤頭刨地,瞅一圈,盯上了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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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這東西給我吧。”

他作為女婿,兩眼瞅着不動手,也不像話。

程母可不敢讓他幫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我來就行。”

“您歇着吧,我來。”

“哎哎,真不用,這東西可重了,沒一會就給你磨出一層繭子來。”

“沒事。我不怕。”

他說着,就動手搶去了鋤頭,然後像模像樣地刨地了。

程母:“……”

她驚愕又無奈,看向女兒求助:“鳶鳶,你快勸勸,他哪裏是幹這種事的人?”

程鳶也知道霍昭譽不是幹體力活的人,可見他一鋤頭一鋤刨着,還把西服外套脫下來,扔到她懷裏,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了。

這熱情勁兒,她還真不好阻止了。

不過,她不阻止,自然有人阻止。

程寧就是第一人。

她給父母倒了水後,自己也跟着喝了一杯,就上前勸了:“昭譽哥,你快別幹了,這形象——”

他顏容俊美,上穿一件純白絲綢襯衫,下穿一條黑色西服褲,腳踩着一雙锃亮的黑皮鞋,妥妥都市精英男的裝扮,但手裏拿着鋤頭,彎腰刨着土地,瞬間不倫不類了。

程寧忍着笑意,憋紅了臉:“分分鐘上熱搜,信不信?”

霍昭譽自然是信的。單他這身份就夠挂熱搜了。不過,他明知形象不妥,也不太在意,只回頭看她一眼,提醒道:“我不想上熱搜,你別亂拍。”

程寧也不敢亂拍,霍家的貴公子拿着鋤頭刨地,知道的說他孝順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霍家繼承人位置保不住了呢。

可讓她不拍,真是手癢癢啊!

【豪門秘聞:霍氏貴公子現身郊區,手拿鋤頭刨荒地為哪般?】

【唯愛折腰:為你上九天攬月,也為你在郊外開荒】

【最佳貴婿:一個女婿>一個兒子,金錢買不來的孝順和體貼】

……

程寧腦子裏閃過一堆标題,覺得每個标題,都發人深省,還滿滿正能量。

啧啧,不能拍,不能發,真太可惜了。

程鳶也覺得可惜,當然,主要是霍昭譽第一次下地做活,實在稀罕事兒。所以,她一個沒控制住,就拿手機偷拍了。

程寧眼尖,看到了,也有些蠢蠢欲、動:“昭譽哥說了不讓拍,你怎麽能拍?”

她握着手機,心也癢癢了。

程鳶一本正經:“我沒什麽邪念,就覺得值得紀念。”

“我也紀念下。”

說着,拿手機就要拍。

程鳶忙攔住了:“不行,你不能拍,你自控力太差了,萬一流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那你還拍!”

程寧不服:“你都拍了,我為什麽不能拍?”

那是我男人,我想拍就拍,關你什麽事兒?

程鳶心裏這麽想,可也知道這話不能說,否則激起她逆反心理就不好了,便收了手機:“我不拍了。”

“那你拍的給我看看。”

“醜照。”

她不想給她看,随口說:“沒什麽好看的?”

“這話讓我看了再說。”

“真沒什麽好看的。”

“你等着。”

下一秒,程寧報複性地喊了:“昭譽哥,你快過來,二姐拍你醜照了,還說沒什麽好看的。”

程鳶:“……”

她捂臉:這實力坑姐的東西。

霍昭譽很快放下鋤頭過來了,俊臉漲紅,一腦門的汗:“拍我照了?給我看看。”

他累得氣喘籲籲,後背白襯衫濕了一片。

程鳶看到了,左摸又摸,想摸出紙巾給他擦汗。可她今天穿着一襲雪紡長裙,沒地方裝紙巾。幸而,霍昭譽看出她的意圖,指了指她搭在胳膊上的西服外套:“我衣服裏有帕子。”

“好。”

程鳶從西服外套裏拿出帕子,小小的長方形,潔白如雪的顏色,中間繡着一枝藍色鳶尾花,清雅別致。她以前從沒見他用過繡花的帕子,更別說繡鳶尾花了。今天見了,大抵知道他心思,忍不住誇一句:“這花繡的挺好看。”

“花沒人好看。”

霍昭譽湊上前,讓她擦汗:“用背面擦,別弄髒了我的花。”

程鳶:“……”

她拿着手帕給他擦汗,認真打量着他的臉。

男人長得好,膚色很白,膚質細膩,這麽一曬,汗水洗過,反而更加白皙透亮了。

程鳶羨慕的不行:“你這是吃什麽長大的,皮膚也太好了。”

霍昭譽對這些沒關注,想了下,回了句:“遺傳吧,我媽就這樣。”

程鳶沒接話,想了下霍母的皮膚,白皙光滑有彈性,确實不錯,但多數是保養的功勞。而霍父就不同了,男人麽,沒女人那麽盡力,反而能看出自然的皮膚狀态。所以,她覺得霍昭譽的好皮膚遺傳了父親,也想他遺傳父親。雖然霍父品行不怎麽樣,但那張臉,是真的抗衰老。

“媽是美人,爸也不錯,你是優良基因的組合。”

她把他們一家子都誇進去了。

霍昭譽笑了:“以後咱們的孩子也差不了,肯定是更優良基因的組合。”

商業互吹,莫過于此。

一旁被迫吃狗糧的程寧咳嗽了幾聲,來刷存在感:“咳咳——”

但沒人搭理她。

霍昭譽正在看程鳶的肚子,那兒腰肢纖細,腹部一片平坦。他皺了皺眉頭,低喃:“也不知道懷了沒。”

他們做時,懷着順其自然的心思,沒有做任何避孕措施。

也該懷了。

程鳶被他盯的不自在,轉過臉,看向刨地的父母。

他們動作熟練,有力氣,很快就一個來回。

空氣裏傳來土壤的味道,有點兒清新的氣息。

霍昭譽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他邁步要走,被她拉住了。男人的手,掌心滾熱,還有點磨人的粗粝,翻過來看,一層薄繭。

說不上是心疼還是別的,她攔住了:“瞧瞧,你不是幹力氣活的人,歇着吧,我去。”

霍昭譽簡直惶恐了:“我就是磨破皮,累死了,也不會讓你去。乖,站着別動!”

他拉住她,扭頭看向程寧:“過來,陪你姐說會話。”

再次被迫吃狗糧的程寧:“……”

她決定在撐死前,說幾句話:“都別去了!爸媽幹幹活,舒展下筋骨,你們一個個別湊上去了,行不行?”

程鳶and霍昭譽:“……”

程家父母聽到了,也跟着附和:“是啊,你們是好孩子,我們心裏都知道的,而且這點兒地,真累不着,就當鍛煉身體了。”

如此,他們也不好插手了。

程寧見此,把話題拉回去:“昭譽哥,二姐偷拍你照片了,還說你不好看。”

程鳶:“……”

這妹子怎麽還沒忘記這茬兒!

霍昭譽經她提醒,也想起照片的事了,便說:“給我看下,哪裏不好看了。”

程鳶搖頭不肯給:“別看了,我根本沒拍你,我拍的是風景。”

話雖如此,心裏卻是想:你面朝黃土背朝天,還撅着個屁股,任你是神仙顏值,也不雅觀啊!

“是風景,你還怕人看啊!”

程寧眼珠子亂動,一身機靈勁兒往外竄:“肯定有貓膩。昭譽哥,你不看會後悔的!”

她也是個會勾人心的主。

霍昭譽本來三分興趣,聽她這麽一句,立時變七分了:“給我看下,我就看一眼。真的。就一眼。”

他伸出一根手指,有點可憐兮兮的樣兒。

程鳶沒辦法,小心翼翼打開手機相冊,一面防備着程寧偷看,一面還在垂死掙紮:“昭譽,我不建議你看。真的。沒什麽好看的。你看了會後悔的。”

殊不知,她這麽個口吻,簡直要讓人好奇死了。

“沒事,我不會後悔的。”

于是,他就看了,也就真後悔了:“趕緊删掉吧!這絕逼黑歷史了。”

那照片,不忍卒看。

程寧見他這變臉态度,也來了興趣:“到底什麽照片啊!”

“別好奇!好奇心害死貓!”

霍昭譽面向程寧,難得的面色嚴肅:“你要是看到了,我就殺人滅口!”

程寧:“……”

這事情看來嚴重了。

可她也真好奇了,覺得剛剛沒趁機偷看,真是錯失良機。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醜照被程鳶删掉了,但一時半會是忘不掉了。

啧,她家老公腰真細、臀真翹。

霍昭譽拿着她的手機檢查,見真沒了醜照才放心。他正要把手機還給她,手機就響了。來電是他的母親。他順手接了:“媽,是我。”

“阿譽,都這個點了,你們怎麽還沒回來?

“程爸搬了新家,我想在這邊住幾天。”

“是你想住,還是程鳶想住?”

“我們都想住。”

他如果說自己,可信性反而大打折扣。

馮雅沒說什麽,只問:“準備住幾天?”

“看心情吧。”

霍昭譽的目光從昏暗的天空轉向了郁郁蔥蔥的樹林:“這裏環境不錯,爸今天還把別墅後面的土地開墾了,準備種些瓜果蔬菜。我覺得挺有意思的,你有興趣,也來看看。”

“哦……我考慮看看。”

“嗯。你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行。”

他們挂斷電話時,土地已經翻整好了。

程家父母收拾了東西往別墅裏走。

他看到了,拉着程鳶的手跟上了。

程寧還在嘀咕着照片的事,程鳶聽煩了,轉了話題:“我有問程安,說你們新聞系這兩天考試周,你就這麽閑?不帶複習的?”

“我複習好了。”

“複習好了,也能學下別的東西,年紀輕輕的多學點東西不好嗎?”

“學校能學的東西有限,社會才是個大學堂。”

“你所謂的社會,就是在家裏混一個下午?”

“我上午考了兩場,用腦過度,下午休息下,這叫勞逸結合。”

論嘴上功夫,程鳶偶爾還比不上她,索性也就不說了。

但程寧不是個安靜性子,嘴裏噼啪個沒完:“實話說,我今天收獲挺多的。”

“你都收獲什麽了?”

“原來朝陽哥混的不錯。”

氣氛倏然冷了。

程寧像是沒感覺到,繼續說:“他竟然是地震床的發明人,你說,我是不是該采訪下他?”

氣氛更加冷了。

霍昭譽腳步一頓,冷眸掃過去:“不該!”

程寧神色一僵:“昭譽哥?”

霍昭譽臉色如冰,音色涼薄:“程寧,你耍心機不要耍到我的頭上。我愛你姐,你是她妹妹,我會愛屋及烏。但你要是跟徐朝陽混一起,那只烏鴉就別想靠近金屋了。”

程寧:“……”

她甚少聽霍昭譽說重話,忙不疊地點頭:“知道了。”

面上乖順,心裏卻是想:徐朝陽看來是他心裏的刺了。不知道是繼承權之争的原因亦或者其他感情因素。如果是後者,她倒不介意幫他拔了。

霍昭譽知道她不是個安分的,也猜到她那點小心思,不好明說,只暗暗謀劃着早點斟酌出個優秀青年人選來。單身的女人,精力又充沛,還是談場戀愛分分心吧。

兩人各懷心思,但表面慢慢恢複和諧氣氛。

一行人回到了別墅。

程安已經回來了,在廚房裏忙碌,端菜上桌時,見他們進了客廳,一一喊人:“爸,媽,二姐,昭譽哥,飯菜好了,洗手吃飯吧。”

他下學歸來,看到他們在地裏忙活,估摸着快到晚飯時間,便進了廚房做飯,還順手開了客廳的空調,等他們回來能涼快些。

可以說很懂事體貼了。

程鳶最是喜歡這個懂事體貼的弟弟,笑着跟他進了廚房,一邊端飯菜,一邊說:“考試怎麽樣?還有幾門課沒考?”

“三門。快結束了。”

“考試結束後,有什麽安排?”

“實習。”

“你離畢業還早呢,不如約一些朋友去旅行?”

程鳶一直遺憾學生時期沒能好好體驗學生生活,像跟好友們一起聚餐、旅行,所以,希望弟弟能避免這種遺憾。而且,程安年紀不大,但過于沉悶無趣了。她希望他做個快樂陽光有朝氣的少年。

奈何程安興致缺缺:“沒想去的地方。”

“怎麽會沒有呢?國內沒有,那就國外,錢不是問題。”

“哦。”

“哦什麽哦,你記住了哈,晚點跟我說地方,我也幫你參謀參謀。”

程安沒回答,顯然沒什麽興趣的樣子。

程鳶見他這種沉悶呆愣的模樣就頭疼,耐着脾氣勸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世界這麽大,你們這些年輕人就該多出去看看。”

她把最後一盤西紅柿炒蛋放到餐桌上,扭頭看他沒反應,語氣強硬了些:“總之,這個暑假不能宅了,必須出去看看。”

“看什麽?”

說這話的是程寧,她坐在椅子上,手裏拿着筷子,仰脖子等吃,還一副包打聽模樣:“我沒聽錯的話,二姐,你要出錢讓三哥去旅行?加我一個呗?”

程鳶搖頭,無情拒絕:“不行。他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你安分點,暑假我給你找份實習工作。”

這差別忒大了點。

程寧很有意見:“你偏心!三哥能去旅行,我為什麽不能去?他是男孩子又怎麽樣?重男輕女的思想可要不得!而且,現在男孩子在外面也挺危險的。”

你說一句話,她十句話等着。

程鳶幹脆當沒聽見,招呼霍昭譽用飯:“你快嘗嘗,今兒是程安下廚,他手藝可好了。”

四菜一湯,兩葷三素,偏酸辣的味道,很開胃下飯。

霍昭譽很給力地誇贊:“确實很好吃。男孩子有這廚藝,了不起。”

程安不好意思了,擡了擡黑框眼鏡,羞赧一笑:“謝謝。”

程寧看的眼熱,嘟着唇,小聲哼:“君子遠庖廚,大男人每天鑽廚房成什麽樣?娘們兮兮的。”

“你說誰娘?”

程鳶先炸了,筷子“啪”的一聲反扣在桌子上,冷冷瞪着她:“程寧,他是你哥,你說的什麽話?立刻道歉!”

“我也沒說什麽啊!”

程寧癟癟嘴,心裏也窩着火。她剛在霍昭譽那裏受了氣,又在她這裏受了氣,自覺要成受氣包了。天知道她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掃了一圈,見幫她沒人說話,筷子一擱:“好,我錯了,這頓飯我不吃了,回去反省行不行?”

沒人理她。

程母倒是張嘴想說什麽,可見程父搖了頭,就閉了嘴。

她雖然疼愛小女兒,可也是個聽丈夫話的。

程寧這下沒人援助了,索性真放下筷子,起身要走:“不吃就不吃。”

“坐下。”

當事人程安出了聲:“寧寧,別鬧,吃飯。”

有人給臺階,程寧自然順勢下了。她沒那麽大骨氣,也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主,而且,程安廚藝确實好,還不輕易下廚。她鬧騰一陣,心裏舒服了,坐下來,不情不願地道了歉:“三哥,對不起啊。我就一時嘴快。”

“沒事。”

程安垂着頭,看不見神色,只聲音很低,聽着有點郁郁。

他結巴,自卑內向,不愛說話,小時候沒少被同伴取笑像個娘們。

好在,現在大了,看開了。

只程鳶沒看開,一聽到還是會炸。

程安偷偷去看程鳶,果然她還冷着臉,霍昭譽怎麽安慰也沒用。他心裏一軟,夾了塊肉片給她,輕聲說:“二姐不氣。吃飯了。我廚藝好。你多吃。”

他說話總是盡量簡單成句,以免結巴起來成為笑柄。

但這笑柄……其實是她給的。

程鳶心中一痛,伸手捂着額頭,掩住眼睛裏的悔恨:如果不是她的疏忽,如果她當時照顧好他,她的好弟弟也許不會變成個結巴,也不會是今天這樣沉悶呆板的性子,而是成長為那種她所渴望的意氣風發、張揚輕狂的少年模樣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很肥哦。感謝支持。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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