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排場(2更合1)

霍昭譽還會更狠戾:“你看, 我可以輕而易舉地綁了你, 甚至殺了你。”

“昭譽哥!”

她咬牙喊着,幾乎要氣哭了。

霍昭譽還在譏笑:“看在你這聲哥的份上,我很誠實地告訴你, 你的生死, 我全然不在意。”

程寧絕望了:“我就這麽不讨你喜歡嗎?”

“也不是。”

霍昭譽給了她一線希望,也給了她無盡的羞辱:“你讨程鳶喜歡, 就是讨我喜歡。程寧, 你喜歡錢, 這沒問題。我有的是錢,也想買你在程鳶面前當個聽話的小狗。要不要開個價?”

“閉嘴!”

她受不住他的羞辱,幾乎要自戕了:“你簡直是魔鬼!”

“恭喜你認清了我的面目。”

他的聲音放肆又嚣張:“那麽,以後說話識趣點, 尤其在她面前。程家人, 我只在乎她。至于你們想上天堂, 還是想下地獄,都在你們一念之間了。”

程寧哭了。

她終于認清自己這輩子都比不上程鳶了。

尤其是在愛情上。

可她有什麽好呢?

竟能讓這樣一個男人為她成佛又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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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解答她這個疑惑。

唯有時光。

時光靜靜流淌。

上午十點,霍母馮雅乘車來了別墅。

她帶來了一衆仆人、一些行李以及一些禮物, 裝了六輛豪華氣派的車, 浩浩蕩蕩的像是皇帝出巡。

程家父母并肩站在別墅外相迎, 程鳶跟霍昭譽并肩站在他們身後。程安回校了。四人列隊整齊, 頗有點兒歡迎貴賓的意思。

車隊陸續停在別墅外。

程母只在程鳶婚禮上見過這陣仗,算是有了點心理準備,但臨上場了, 還是有些心怯。等霍母下車了,頓覺光芒萬丈,不由得退後一步,将自己老公推了上去。

程父:“……”

他被推得蹒跚幾步,穩住身體,笑着打招呼:“親家母來了,快請請請——”

程母躲在他身後,保持着僵笑,餘光掃着她的裝扮。

馮雅今天依舊是精致的妝容,發髻高挽,鬓間留下兩绺發絲,微彎曲的弧度,稍顯風情。她穿着一件禮服式改良旗袍,暗紅色,長及腳踝,加大了裙擺開叉的部分,兩條白皙長腿若隐若現,非常引人視線。胸口是黑色透紗的設計,很性感,身上的閃鑽又增添了光亮感,襯的人愈顯高貴典雅。

程母看的入迷,忍不住扭頭問女兒:“她都怎麽保養的,跟電視上明星似的。”

程鳶笑:“我也不清楚,但你要是想保養,多跟她請教,她絕對不吝啬傳授經驗。”

“啊?我、我害怕吶。”

沒有女人不愛美。

程母自慚形穢到極點後就生出崇敬感,就像是追星似的。

“長得真好看,氣質也好好。昭譽他爸娶到她,真是有福氣。”

這話也是很誠懇樸實了。

程鳶認同地點頭:“誰說不是呢?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太多了。”

她話裏的深意,恕程母心思單純,一時還沒摸透。

一行人進了客廳。

仆人們或提着行李或拎着禮物跟進來。

程鳶看到了,帶他們上樓放置行李。

下樓時,氣氛有點怪。

程母面色不安,握着水杯,看到女兒過來,小聲嘀咕:“我也沒說什麽,就提了聲親家公。”

程鳶瞬間了悟。

霍母就是躲霍父來的,自然不想聽到他的名字。她媽這是踩雷了。她想着,拍了下她的手,輕聲道:“沒事。他們有了點小矛盾,以後少提就是。”

馮雅也不給提的機會了。

她站起來,揉了下太陽穴:“你們都忙吧,我有點累了,先上樓躺會。”

程家父母齊聲應了:“好。”

他們目送她上樓去,等人沒了影,才松了一口氣。

“我去看看那塊地去,該施肥了。”

程父想溜了。

“我也去。”

程母夫唱婦随。

程鳶:“……”

她随他們去了,然後,看向霍昭譽,無奈地笑:“你別見怪,主要是媽她太高貴典雅,我爸媽凡夫俗子不敢親近。”

“沒有。”

霍昭譽解釋:“我媽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端架子、好排場。其實相處下來,還是很平易近人的。”

程鳶點頭,跟霍母相處的這些天也算摸出點她的性情。簡單說,你對她好,她就會對你好。當然,那些反感憎惡的人除外。

“我看她心情不好,你快上樓陪她說說話去。”

“你呢?不去嗎?”

“你們母子先說着,我去洗點水果。”

“我去。”

他還記得她快要來月事了,“你這兩天不要碰涼水。”

“洗個水果而已。不礙事。”

“不行。”

他話落,人已經快步去了廚房。

程鳶跟過去,想幫忙,但被推出去,只能站在門外看他洗葡萄、洗聖女果,然後切了香蕉、火龍果、鴨梨等組成水果拼盤。

他其實很少動手做這些,所以動作不算熟練,塊狀切得大小不一、形狀各異。

程鳶笑他:“你這刀工不行。”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我就能雕個花出來。”

他的大言不慚又逗笑了她:“行,我可記着了,等你給我雕個花出來。”

“你想要什麽花?”

他認真了,“我先點個鳶尾花,你呢?”

“我還以為你要說玫瑰花呢。”

“沒辦法,誰讓我最喜歡鳶尾花。”

程鳶招架不住他的甜言蜜語,笑道:“得。我也不為難你,就雕鳶尾花吧。”

“我們這是夫唱婦随了?”

“是。”

“果然,我家鳶鳶世界第一好。”

兩人在廚房歡笑嬉鬧,忽聽得一陣腳步聲襲來。

他們出來看,原來是隔壁幾家女主人。她們看到那豪華氣派的車隊,就猜出霍家來人了,自然要走一遭了。

“程鳶,我看別墅外好些車,可是你婆婆來了?”

“好些天沒見她了,可把我想念壞了。”

“我做了她最喜歡的糕點,快喊她一起來吃吧。”

……

她們一個個故作熟稔,仿佛跟馮雅是極好的朋友。

程鳶招呼她們坐下,端上霍昭譽切好的水果拼盤,又讓他上樓喊人。

馮雅下來的很快,笑容燦爛,似乎之前的郁郁寡歡是種錯覺。

她們這樣的人向來喜歡僞裝,哪怕心裏苦成了榴蓮,面上也笑得璀璨耀眼。

這何嘗不是一種強大?

程鳶放下心來,靜坐一邊,看她含笑攀談。

馮雅是天生的社交達人,見識廣博,談吐幽默,無論是美妝時尚,文學藝術,還是商業投資,都能說的頭頭是道。

貴婦人們多半是随着她的話題走,只也有人不甘落後,故意提了敏感話題:“說到投資,目前我看好的一個項目是地震救生床,可神奇了,利國利民的偉大發明,哦,對了,就是霍家剛進門的那位少爺發明的。”

此話一出口,氣氛就冷了。

馮雅看着那穿着紅色印花裙的女人,美豔的臉,豐實的胸,二十多歲,小腹微凸,瞬間就猜到了她的身份。大抵是某富商的二房,安排在這裏養胎的。

她最是嫌惡這些登不上臺面的東西,臉色一變,聲音淩厲生寒:“你目前最大的投資是你肚子裏的崽,祈禱它是個男孩,不然母憑子貴的美夢就要破碎了。”

那女人聽了這話臉蛋爆紅,低下頭去,再不敢說什麽了。

馮雅見多了風雨,不至于為這麽個女人失了身份,便又笑着暖場:“也不瞞各位,我家那位剛進門的少爺确實有幾分能耐,各位要是想投資,我也不介意幫你們牽線。只不過,既投資了他,別的投資就不用想了。”

在座女人的夫家多半跟霍氏集團有着大大小小的利益牽連,自不會為了個剛進門的私生子與正牌夫人生嫌隙。其中幾個心思轉的快,立刻笑着表忠心:

“我可沒聽過什麽地震救生床,咱們申城鐘靈毓秀、人傑地靈也用不着那東西。”

“說的是。地震什麽床?那是什麽玩意?聽着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要我說,誰能比的上咱們昭譽?年輕一輩就數他最能耐,還娶了個有能耐的媳婦,趕明兒再生個有能耐的孩子,我的馮姐姐,再沒比您更有福的人了。”

……

她們都是人精,哄人開心算是基本技能。

馮雅聽到孩子,臉色也真正好了起來。只掃過那懷孕的女人,又冷了下來:“這孩子啊,要真能耐,就要會投胎。要是投到那名不正言不順的女人身上,生下來也是要受苦的。”

她明顯意有所指,那女人狼狽的不行,想走又不能走,暗恨自己剛剛腦抽了,非出頭說那些蠢話。

悔恨在心中蔓延。

她瞅了一圈,想尋個人幫助。可她這不堪的身份,又惹到了馮雅,誰願意搭理她呢?不踩她幾腳,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人自賤,那就別怪人輕賤。

這個道理大多人都知道,可惜,沒多少人記得住。

貴婦人們又談起當代藝術品,從繪畫到雕塑,那女人摻和不進去,很快落寞離去。

程鳶也摻和不進去,但她聽得下去。

“伏萬斯的畫作目前瘋漲,但并不适合投資,炒作出來的天價罷了。”

馮雅輕抿了一口茶,繼續說:“他簽署的那家畫廊有些能耐,但春風得意一陣,必然結局慘淡。那哄擡出來的價格,傷害了所有畫家的畫價。等市場熱情褪去,他們就知道自己殺雞取卵了。”

“是這個理。伏萬斯還年輕,才不配財。”

有人接話分析,馮雅聽了,搖頭道:“不。伏萬斯有小畢加索之稱,才華是有的,只是太恃才傲物,這次要被捧殺了。”

鮮花着錦,烈火烹油,必不長久。

衆人這時候還有些懷疑她的判斷,等日後伏萬斯一代天才隕落,才真正領會她在藝術投資上的遠見和天賦。

彼時,馮雅已經轉開了話題,談起了自己關注的一個攝影界新人:“極創新的拍攝手法,想象力豐富的天才,其中不乏哲學意味。”

這是很高的誇贊了。

衆人都很感興趣,争相打聽這位攝影師的作品。

氣氛也随之到了高、潮。

程鳶看着她侃侃而談,估計她這次散心會散的很成功。一旦脫離那種環境,她不再是哀哀凄凄的小女人,而是萬衆矚目的中心。在藝術世界裏,她眉目舒展,臉上洋溢着自信、快樂,像唯我獨尊的女王般絢爛奪目。

馮雅一直談到程家父母回來。

中午了。

要做午飯了。

不過,他們想多了,馮雅帶來的仆人已經進了廚房。他們不用做飯,對視一眼,很快回房了。他們都很怕跟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相處。

貴婦人們留下來用了午餐。

午餐後,她們吃了水果、甜品。

消磨到三點鐘,有人提議玩紙牌,但程家沒有。

“麻将行嗎?”

程鳶翻找半天,只找到了一桌麻将。

他們程家人喜歡玩麻将。

馮雅不置可否。

她自持品味高雅,對打牌、玩麻将這種娛樂方式向來敬而遠之。

但那提議的女人牌瘾上來,大手一揮:“行,行,行,雅夫人玩不玩?”

馮雅有些猶豫。

“很有趣的。”

那提議的女人竭力游說:“大俗大雅,這種麻将不跌身價的。”

其他人紛紛附和:

“對,雅夫人也陪着玩幾局嘛。”

“這也沒別人,一起玩玩,小輸小贏的,馮姐不會玩不起吧?”

“你可別胡說,馮姐出了名的聰慧,小心贏的你哭爹喊娘、不敢回家。”

……

群體力量是強大的。

但馮雅自制力也很強大。她打定主意敬而遠之,卻也不好不給面子,思索片刻,瞅向了程鳶:“你陪着玩幾局吧。我這會兒有點困了。”

程鳶:“……”

她還沒跟外人打過麻将,完全摸不清別人的實力,萬一輸了,可要丢臉了。

霍昭譽看出她的憂慮,輕握了下她的手,随後轉向了牌局,笑道:“我老婆玩的不熟,幾位夫人待會可要手下留情。”

“咱們這還沒開始,他就心疼起老婆了。”

“哈哈,真疼老婆的話,你就給她看着點牌。”

“對對對,我們樂意看你們小夫妻一體同心。”

……

她們很配合地說說笑笑。

霍昭譽真搬了椅子坐到她身邊,做好出謀劃策的準備。可惜,他低估了程鳶的實力。

三分鐘後,她自摸,贏了一局,還嘻哈着笑:“千刀萬剮,不贏第一把呀。”

衆人沒多想,自我開解:是啊,新手總是運氣比較旺。

她們繼續洗牌、抓牌。

結果,才繞了三圈,她碰碰胡了:“看來今天手氣不錯呀。”

衆人依舊沒多想,繼續自我開解:确實,手氣不錯,而且,她老公坐在那裏,長得那麽好看,財神爺也得多看幾眼啊!

她們繼續洗牌、抓牌。

這一次多繞了幾圈,但她杠後開花了:“我今天運氣是真不錯。”

衆人這時候已經不信了。

提議玩牌的貴婦人更是一針見血:“程鳶,說實話,這自摸的技術,你從小玩到大的吧?”

“沒有,沒有。”

程鳶搖頭,低調又謙虛:“我就随便玩玩。”

“你別不承認,我算是看出來了,這不顯山不露水的往往是能耐人。不過,就算你從小玩到大,我也不怕,知道什麽是麻将精神嗎?”

她自說自話,聲音一擡,頗有點豪情萬丈的樣子:“永不言敗,推倒從來。”

話落,推了自己桌前的麻将,快速洗牌了。

程鳶:“……”

她跟着洗牌、抓牌,看着對方殺氣凜凜而來。

她覺得需要緩和下氣氛:“那個,我、我聽過一則關于麻将的笑話。”

“什麽笑話?說來樂呵樂呵。”

“一民間麻将高手死了,死前遺言說,墓碑要做成麻将的形狀,上面還要刻一副對聯。上聯:驚天動地清一色/下聯:含笑九泉杠上花/橫批:一缺三!”

衆人懵了一會,反應過來,皆掩嘴笑了:

“天,這誰編出來的,忒有才了!”

“妥妥的牌精了。”

“只有我覺得這細思極恐嗎?”

“哈哈,确實有點小可怕。汪姐,你這牌瘾可要戒一下了。”

……

汪姐就是提議玩紙牌的貴婦人,叫汪玲美。

她夫家姓章,主要從事運輸行業,承包了申城海陸空三大運輸方式,也算是富甲一方。

“那也要等我成為民間麻将高手了。”

汪玲美笑着把話題帶過去,“眼下還是程鳶要小心些,可別走火入魔了。”

程鳶笑着接話:“謝章夫人擔心了,我一定警惕。”

她們繼續洗牌、抓牌。

程鳶适當放水,七贏兩輸,後面她手機響了,尋了個安靜的地方接電話,就換了霍昭譽。不過他一會不見她就跟沒了主心骨似的,很快把位子讓給了母親。

“媽你玩會兒,挺有趣的。”

兒子的話比旁人的話有用多了。

馮雅給他面子,坐下來,跟着她們玩起麻将來。

霍昭譽去找程鳶,她在院子裏的一棵柳樹下打電話。走近了,聽到她應着:“嗯。好。我知道了,這就跟他說。”

“跟誰說?”

他等她挂斷了電話,問出了聲:“說什麽?誰打來的?”

程鳶解釋:“是你的助理和衍。”

霍昭譽微皺眉:“他?找你什麽事?”

“你是不是把他拉黑名單了?”

“嗯。”

他神色有些不自在:“怎麽了?”

程鳶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聯系不到你,電話打到我這裏來。”

她就奇怪他一公司負責人天天這麽清閑,原來是把助理電話拉黑了。想人家四處拉生意,他倒好,把生意往外推。

真真是不思進取了!

她的話慢慢帶了點訓斥的意味:“和衍說,現在公司有個大單子需要你處理,你既然在,快給他回個電話。另外,把人家從黑名單裏放出來。老板要有老板的樣子,哪能把助理拉黑?關鍵時刻找不到你,想急死他嗎?”

她這是在關心別的男人吧?

霍昭譽立時不爽了:“你管他做什麽?真有誠意跟我合作,自然要按着我的節奏來。和衍就是不經事,這點兒小事還拿來煩擾你,看我怎麽教訓他!”

他冷着臉,拿出手機就要打回去訓人。

程鳶看到,忙攔住了:“人家哪裏錯了,你要教訓人家?明明是你這個當老板的疏忽工作,耽于玩樂。”

“別說了!鳶鳶,你可以訓斥我,但你不可以一邊訓斥我,一邊還替他說話。”

“你這又吃醋了?”

程鳶感覺到他的異常,吃醋感應機制覺醒,情不自禁地笑了:“山西老陳醋是被你承包了嗎?”

“嗯。承包了。”

他回答的一本正經:“所以你不許再為別的男人說話。”

程鳶啼笑皆非:“好,好,好,我不說,我再不替別的男人說話,你趕快打回去,問下什麽情況。”

她說到這裏,像是想到了什麽,樂呵着自言自語:“也好,昨天才說了要你好好工作,今天工作就找上門了。我這個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也要上線監督了。”

霍昭譽:“……”

他現在真的好想教訓和衍啊!

壞他蜜月者,雖無辜,亦必誅!

他給他電話,心裏耍着刀槍劍戟,面上雲淡風輕:“找我什麽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

ps:稍劇透,後面要虐霍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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