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瘋狂偏執生物學家(19)
頭頂刺目的白織燈下, 人魚被鎖在操作臺上,一雙眸子在望過來時,顯得幽冷駭人。
諾爾曼醒來的時間比季言想象當中的早, 在他的預想當中,他本是想着取了血就直接離開的。
然而現如今看來,這條魚似乎并不想季言在他毫無所覺的時候離開。
但事實上,季言必須走,整個計劃最為關鍵的一環就是讓這條魚回到亞特蘭蒂斯去。
季言将視線從這條魚的身上抽回, 伸手彈了彈手裏的針管,“諾爾曼,我會從你身上取一管血。”
躺在身前的魚擺了擺尾巴, 對于這句話他并沒有什麽過激反應, 反而看上去十分的躺平好撸。
只不過,在這乖巧的表面下, 這條魚的一雙視線直勾勾的黏在他身上,仿佛只待他有一點子苗頭想要離開,就會奮起将面前的獵物給撲倒。
還真是……難纏的很。
季言心裏一邊思索着一會怎麽離開,一邊握着手裏的針頭抵在了對方的皮膚上。
人魚的皮膚與人類過分相同, 針頭之下能看見清晰可見的血管。
季言瞧着面前這條魚躺平任宰的樣子, 就覺得有點可愛。他看了半天,在這條魚的注視之下, 将手裏的針頭刺進了對方的皮膚。
躺在操作臺上的魚很乖,全程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只不過那一雙看着他的眸子卻依舊有着尚未褪去那片猩紅。
季言看了對方好幾眼, 始終有點害怕諾爾曼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奮起, 就像展覽廳內一樣讓他有些後怕。
他思索了半晌, 到底還是沒忍住給這條魚解釋出聲, “前段時間在游泳池的時候,江時在你脖子上打了一針,我懷疑那針劑裏面含有狂躁劑的成分。”
“江時做事情從來都不計後果,我怕這份針劑當中還摻雜着別的什麽東西。”季言将手裏的針拔掉,将抽血管放在一旁的試劑盒裏,“你乖乖的,我就是抽個血研究。”
諾爾曼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那雙眼睛盯着季言,一直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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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言被盯得有些發毛,但這條魚躺在那一動不動的,就像是完全就不擔心他拿着這些東西去辦別的壞事似的,讓他完全責備不出來。
為了打破這個僵局,季言将抽好的血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就将手撐在操作臺的一側,居高臨下的望着這條魚,“諾爾曼,這麽老實,你就不怕我真宰了你。”
諾爾曼擺了擺尾巴,沒有出聲。
他才不會慣着這條魚!
季言眯起了一雙眼睛,“說話。”
諾爾曼卻是垂了眸子,垂落在身側的手指揪住了季言的衣角,“言……言不會。”
“不會?那可未必。”
在諾爾曼的聲音裏季言的手指從一旁的托盤上拿起一把手術刀,白熾燈下刀鋒森然。季言将刀尖抵在面前這條魚的肚子上笑了笑,“那現在呢?”
冰涼的刀尖仿佛是要劃破諾爾曼的肚皮,他沒管只是望向季言那雙帶笑的眼睛,固執的出聲,“不會。”
季言輕笑了一聲,仿佛是在譏諷對方的愚蠢。
他摩挲着手中的刀柄,刀尖從對方的小腹向下劃向那漂亮的鱗片,“我手裏這把刀呢出血量不多,但當殺魚刀也夠了,你說我要是現在一點一點的将你的鱗片給剝掉……”
躺在操作臺前的魚呼吸微微有些急促,那一雙盯着季言的眼睛裏面的猩紅色濃郁了幾分,仿佛是看着一只待宰的兔子,眸色裏斂藏着屬于野獸的欲念。
離得近,季言就看見他手邊被鱗膜包裹着的恥骨處對他露出的一個小小的豁口……
這條魚在這個時候,竟對他産生了……
季言的臉色鐵青,沖着對方低呵出聲,“諾爾曼!我是要宰了你,這個時候了你腦子裏還在想些什麽黃色廢料!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噶了你的……”
握在手裏的刀還沒動作,躺在操作臺上的諾爾曼卻是撐爆了鐵箍,将季言給撲倒在地。
“諾爾曼!刀劃到了!”季言将壓在身上的這條魚猛地推開,就看見在剛剛的一撲之下,手裏的刀尖就刺破了對方的鱗片。
冰藍色的鱗片出了血,漂亮的魚尾巴像是染上了什麽髒污似的,季言皺緊了眉頭,一把拽住了諾爾曼的胳膊,“起來起來,我給你看看……”
季言的話還沒說完,唇被這條魚給叼起來啃,毫無章法的樣子像是帶着氣似的。
“諾爾曼……”季言伸出手指将人推了推,然而那抵在身上的異樣讓季言露在外面的耳廓猛地一紅,“你起來……”
諾爾曼卻是用魚尾纏上了季言的腰,季言的手指在對方的脊背上劃出紅痕出來,“你個混賬……”
諾爾曼甚是依戀的吻了吻自家小妻子的唇角,“不許走。”
季言磨了磨牙,“你說了不算,我……諾爾曼!!”
季言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眶瞬間發紅濕潤了起來,“你欺負我……”
“嗚嗚嗚,諾爾曼松手。”
“嗚嗚嗚諾爾曼我錯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劃傷你的,你又沒絕育,你放開我……”
然而季言的話并沒有讓身上的這條魚老實多少,反倒是讓這條魚變本加厲的還到了他身上。
之前在展櫃之中的水應是将那眼淚給掩蓋,諾爾曼只記得季言被抱出來的時候眼眶紅的像是一只小兔子像是哭過一般,可當面前的人當着他的面哭的越發兇時,諾爾曼倒是有些手粗無措,“別哭別哭……”
季言吸了吸鼻子,抽噎出聲,“你這條混賬的魚,我要宰了你……”
諾爾曼吻掉了小妻子眼角的淚珠子,“言別哭……”
諾爾曼不敢“那……慢點……”
季言:“別……”
懷裏的花變得越發的緋紅,諾爾曼吻過對方仿佛有些滾燙的淚痣。
人類的身體還是脆弱的,諾爾曼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哄了。
半晌,他腦海之中突然想到了什麽事情,動作有些笨拙急切的讓自己擠出了幾滴眼淚,淚珠子化成幾顆珍珠落在掌心裏。他将手裏的珍珠捧到季言面前,不管對方拒絕不拒絕都将珍珠塞到了他的手裏,“給……都給你……”
珍珠在手裏的泛着光澤,季言像是一個小兔子一樣紅着一雙眼低頭撥弄着。
但諾爾曼卻是能看見懷裏的小妻子不哭了,一雙眼睛亮亮的,就連唇都微微上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諾爾曼就知道他的小妻子喜歡這些亮晶晶漂亮的東西,就像是喜歡摸他的魚尾巴一樣。
他将季言用尾巴圈在懷裏,問出聲,“喜歡?”
季言摳了摳手裏的珍珠,點了點頭。
真好看。
亮晶晶的。
季言高興,諾爾曼就高興。
他又搞出來好幾顆将珍珠都塞進了季言的手裏,“都給你。”
“你這只魚,以後你不能給別人哭。”季言捧着諾爾曼的臉,伸手抹去了對方的淚珠子,警告出聲,“這些珍珠你只能送我一個。”
諾爾曼擺了擺尾巴,聲色染着一股子濃郁的喜悅,“只送言。”
“沒收了。”季言喜滋滋的将珍珠揣進了懷裏,“你就光用這個哄我?”
諾爾曼:“言?”
季言:“你把我吃幹抹淨了是不是應該幫我一個忙。”
諾爾曼:“幫。”
季言挑眉,他撐着站起身。
身上的不适讓人紅着耳朵緩了許久,方才吐了一口氣,伸手整了整身上淩亂的衣服。這只魚還算有點良心,坐在一旁幫他。
季言彎腰将掉落在地上的眼鏡撿起,從一旁的托盤上拿起了一個小瓶子。
季言将瓶子把玩了一番,就将瓶塞拔掉,蹲到諾爾曼跟前,“來吐口口水。”
諾爾曼:“?”
季言皺緊眉頭,“讓你做就做,我有大用處。”
諾爾曼的眉頭皺的更緊。
季言沖着諾爾曼擡了擡手,“不吐也行,那張開嘴我用棉簽撥點……”
季言的話還沒說完,手裏的小瓶子就被諾爾曼拿到手裏,在季言的注視下,他背對着人做完了季言安排的事情。
諾爾曼将手裏的瓶子遞還給季言,季言只撇了一眼就用木塞子塞好,“對了,問你個事情,如果這東西加水稀釋,效果還有直接使用的效果好嗎?”
諾爾曼:“…………”
“算了,問你你也聽不懂。”季言撇了一眼手裏的瓶子,“反正給尤金葉納用,惡心點,去晦氣。”
諾爾曼:“…………………………”
季言将原本放在試劑盒裏抽的血一并拿出,偷偷從一旁拿過麻醉針藏在了袖口裏。
他轉過身,俯身一如初見一般的伸手捏起對方的下巴,“小人魚別想我。”
在諾爾曼瞪大的眼睛裏,季言将手裏的麻醉針刺入到了諾爾曼的脖子裏,伸手一把接住對方的身體。
季言抱着懷裏的魚半晌,方才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來兩個人把人魚送回去。”
研究員很快就來了,兩個人将人魚從季言手中接過,“對了,教授,研究所外有人找。”
季言插着兜站在原地,他的目光追着那條魚離開,方才曲指推了推眼鏡交代出聲,“我走之後你們嚴加看管,別讓這條魚跑了。”
研究員:“教授放心。”
季言點了點頭,插着兜從研究所離開。
臨走前,他将血液樣本交給了杜修,自己則是帶是另外一個小瓶子坐上了季寧的車。
季寧:“你生病了嗎?”
坐在後車座上正在擦眼鏡的季言不明所以的問出聲,“沒有啊,怎麽了?”
季寧:“臉色不太好,還有你腿怎麽瘸了?”
季言捏着眼鏡腿的手指一僵,他收緊了手指淡淡的出聲,“在裏面跟那條魚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季寧擡手握住車門,臉色陰沉至極,“你等着,我去給他個教訓。”
“回來。”季言擰緊了眉頭将眼鏡重新帶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季寧:“他欺負你!”
季言:“我打他。”
季寧:“真的?”
季言:“千真萬确。”
季寧估疑的朝着季言看了一眼,在見到人看上去似乎真的沒什麽事情之後方才系上安全帶,“你真的就這麽把研究所拱手讓人了?”
季言的手臂撐在一旁的窗戶上,嗯了一聲,“我留在這沒什麽用。”
季寧:“那你……”
季言:“哥,回不回家?媽怕不是都等急了。”
季寧:“……”
車很快就開出了研究所的範圍,季言看着身後的建築,閉上了眼睛。
或許,等到下一次回到這裏的時候,會是不同的模樣了吧。
諾爾曼,別讓我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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