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作天作地魔尊大人(6)

季言一口氣睡到日上三竿, 翻了個身,掌下一涼。

季言被凍的一個激靈,他猛地睜開眼, 就發現昨晚睡在身側的傅雲華已經不見了蹤影。

現如今這個年頭,在青樓楚館裏随手招一個妓,還知道侍候主人起床呢,這昨晚最先提出來要留下來暖被窩的人,卻先沒了蹤影。

“沒良心的狗東西。”

季言口中低罵了一句, 走上前來的星河被罵的一愣,“尊上我這才剛剛來呢?您怎麽逮着我就罵。”

“沒罵你。”季言一臉不爽的翻身起床,“本尊在罵傅雲華。”

屋內突然響起了一聲輕咳, 似遠似近, 卻真真切切的回蕩在這屋子裏。

季言本就冷,被這聲音給驚的打了一個寒戰, 裹着被子問出聲,“什麽聲音?”

他擡眸掃向走上前的星河,“你在咳嗽?”

星河捧着手裏的衣物上前,給季言使了使眼色。

季言沉思了片刻, “你一大清早的眼睛就被閃着了?”

星河:“………………”

他這明明是在暗示!

這祖宗肆意慣了, 只有別人看他暗示的份上,他倒是沒見過重臺魔尊看過別人暗示。

算了, 怎麽看都像是一副救不活的樣子。

季言此時沒心思跟星河扯皮,他只覺得在這魔界睡了一個晚上, 渾身上下跟進了冰窖了似的冷的瘆人。

他将手指從被子裏伸出來, 勾了勾, “衣服。”

星河趕忙将衣服遞到季言的面前, 冷不丁就碰到了這位祖宗的手指, 冷的跟個冰塊似的,“您的手怎麽這麽涼?”

“沒事,凍着了。”季言搓了搓指尖,“那該死的傅雲華沒有一點的眼力勁……”

一聲輕咳再次在屋內響起。

季言的身體一僵。

星河怕面前這祖宗冷不丁又說些什麽,趕忙湊到他跟前低聲道:“您可別罵了,仙尊就在屋子裏。”

季言捏着手裏緋紅外袍的手一僵,一擡眼就看見翠玉的珠簾外靠着一人,那人着了一身雪衣素衫,手裏正攏着一個銅制湯婆子,彎着腰用火鉗子朝着湯婆子裏夾着銀絲炭。

屋外的陽光從窗棂的一側映照進來,映照在那如玉般的面容上。

季言朝着那處看去的時候,那人正直起腰朝着他看過來,目光之中分明帶着一股子涼涼的寒意。

季言:“……”

罵人罵到正主的臉上,季言自認為臉皮子還沒這麽厚。

他清了清嗓子來掩飾自己的尴尬,随即餘光之中就撇見傅雲華攏着那湯婆子掀簾而入。耳畔玉石相撞之聲清脆,明明是季言慣喜歡聽的聲響,此時卻只覺得聲聲跟催命似的。

季言攏緊了衣袍招呼着星河離開,哪知剛與人錯身而過,就被傅雲華給擡手攔住。

幽冷的蓮香撲鼻而來,季言差點一頭跟人撞上,他默默的向後退了好幾步,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将人看着。

季言秉持着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你不尴尬我更不尴尬的态度,死楞的站在那緊抿着唇。

按照以前的狀态,要是沒人說話的話,可能倆人能在這站一天。

傅雲華早就知道季言這性子,也不惱,只是視線從對方被凍的青色的指尖掃過,走上前一步,将手裏泛熱的湯婆子塞到了季言冰涼的手裏,“蓮鏡魔宮晚上寒氣重,拿着這個。”

暖熱的湯婆子一入手,熱氣就順着指尖攀爬到掌心。

季言熨帖的蜷縮起手指,心裏舒服了。

星河直接懵了。

蓮鏡魔宮哪來的寒氣?不都是四散的魔氣嗎?

這些魔氣對于魔族來說都是大補,但對于闖入的仙人亦或者凡人來說就有點遭罪了,這些魔氣會侵入身體之中使人變得寒冷。

當然,修為高深的,諸如傅雲華這種半步化神之境的,這些入體的魔氣可以忽略不計。

可星河轉頭一看他們家尊上,腦袋更懵,好家夥,他們家尊上指頭尖都凍的發青了。

這……

在星河的眼神之中,傅雲華邁步上前一步,站在臺階之下,幫人系着未束的腰帶。

傅雲華的手指很好看,修長白皙的手指捏着腰帶翻動的同時,指尖襯着那紅色的腰帶更豔。

季言攏着湯婆子稍稍垂眸,就聽見傅雲華的聲色極淡的出聲,“尊上喜歡人間,但也別總讓自己是個凡人,這身體凍壞了還是自個兒受罪。”

傅雲華的提醒讓季言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身上冷的原因來自于這個。季言的目光從傅雲華的面上掃過,只見對方的面上還是慣有冷然霜色,并沒有絲毫不對。

季言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将凍的泛青的手指放在湯婆子上。

法術這東西他能說自己不會嗎?

不能。

季言擡手将人拂開,“仙尊多慮了,本尊喜歡。”

翻譯過來就是“要你管”。

很季言,也很魔尊。

傅雲華唇上的笑意未減,手指将手裏的束帶系成一個蝴蝶結,“那今晚上,尊上可還要暖床?”

季言:“………………”

明明昨晚是這人死不要臉的留下來的,這話從這人口中說出來怎麽就變味了!搞得好像是他求他似的!

季言擡手将腰帶從對方的手中抽出,“某些人最好管住自己的腳,別踏進來!”

他冷哼了一聲,将人推開走下臺階,“星河,走了。”

星河在兩個嗆聲的人身上逡巡了片刻,“不再多說兩句?”

季言偏頭瞪了星河一眼,惹得後者立刻閉了嘴,趕忙跟着季言出去了。

待兩個人從寝宮之中離開,傅雲華方才難掩病容的咳嗽了一聲,他低頭朝着自己攏着一絲黑氣的指尖看了一眼,視線擡起就落在了珠簾之後黑霧慢慢攏起的人影身上。

他輕笑了一聲,将手背在身後若無其事的穿過黑霧,抱着手臂倚靠在殿門的門框上。

剛剛出門的兩個人還沒走遠,傅雲華的視線就落在了那抹紅影身上。

蓮鏡魔宮終年被魔氣環繞,在這詭谲的蓮鏡魔宮之中那抹紅像是此間唯一的亮色。

傅雲華看了良久,直到季言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直起腰轉身回殿。

剛進門,就看見兩只紙鶴從窗戶外面飛了進來。

紙鶴上面帶着不屬于魔宮的仙氣,傅雲華擡袖将身後的殿門帶上,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那只紙鶴就已經變成了他兩個弟子的模樣。

空落:“師父!!空落終于見到您了!”

泷佑沖着人拱手一拜,“師父。”

傅雲華:“…………”

“尊上,關于三日之後的婚禮屬下讓人去準備了一些東西,地點就定在滄淩殿。滄淩殿視野開闊,屆時就算是歸珩仙域來犯也沒有什麽藏身之所。”

“另外尊上這成婚吶講究比較多,還有一些需要添置的物件,禮服什麽的,因為時間緊任務重,屬下已經安排下去了,您看還有沒有別的需求……”

“還有,咱們這到底是娶還是嫁?”

季言:“本尊能嫁?”

星河:“那肯定不能。”

星河:“那屬下知道了,那我們如果按照娶親的規格去辦的話,就得需要……”

季言自打出了寝宮,星河的這張嘴就在耳邊叭叭叭沒完。

季言一時半會沒想到禁言咒怎麽下,只能擰緊了眉聽了人一路。

星河用筆在紅紙上勾選着什麽,目光在季言的身上逡巡了一番。

果不其然,他竟未在面前的人身上察覺到絲毫的魔氣,就像是此時站在眼前的人是個凡人。

星河又回憶了一番,似乎昨日對陣歸珩仙域之時,也是雲華仙尊出的手。

這位尊上最近好像有點不一樣。

星河試探的沖着人再次問出聲,“那禮物差不多就這麽準備,那尊上我們還要向歸珩仙域那邊送聘禮嗎?”

季言:“一應規制照舊。”

星河:“是,那我們……”

季言得額頭上青筋跳了跳,沖着人低呵出聲,“行了,閉嘴。”

随着他一聲低呵,蓮鏡魔宮之上突然陰雲密布,響起了一聲悶雷。

季言被吓了一跳。

星河卻是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尊上屬下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讓雷把屬下給劈死……”

季言:“……”

他到底上哪找的這個一慫就下跪的屬下?

季言的手指在湯婆子上滑過,目光若有所思的朝着頭頂的天看了一眼,垂眸威脅出聲,“本來不想殺,你再給本尊多說一句廢話,本尊現在就宰了你。”

星河剛想應上一句是,卻是在季言的目光之中捂住嘴一句話也沒敢說。

作為一界之主,他的情緒是能引動這片的天色的,頭頂的黑雲,也在季言的心情徹底平複之後,散開了,再看星河,那雙落在他身上的眼睛探究的目光沒有了,取而代之的只剩下恭敬。

耳根子清淨了,季言總算是長舒一口氣,有時間安安靜靜的分析一下目前的情況了。

06說,主系統安排的這個世界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攻略完主角,他就可以離開了。

傅雲華身負無情道,他本以為要破了他的無情道讓人愛上他才算攻略成功。可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主角對他不像是沒有感情,看上去壓根不用攻略……

那麽他為什麽還留在這裏?難不成真的有詐?

不過話說回來了,傅雲華這無情道可真是邪了門了。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得讓他回憶起一些術法是怎麽使用的,否則這人還沒出去,自己要先被凍死在這裏了。

季言這麽琢磨了片刻,擡手沖着星河問出聲,“魔界有藏書閣之類的嗎?”

季言等了半天沒聽到回應,他朝着星河看了一眼,就看見對方捂着嘴一個字都沒敢說。

還真是……忒不會看臉色了。

季言朝着對方屁/股上踢了一腳,“回話。”

星河這才跪直了身子老老實實的回答出聲,“尊上可能剛出關還不知道……咱們魔界沒有藏書閣。”

季言一愣,“那書都放哪了?”

星河:“墊桌角。”

季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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