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上門的麻煩(中)
傅希言原本拿着兩個饅頭就準備見人了, 裴元瑾不知出于什麽心态,等那夏姑娘人都已經走在半路上了,突然讓他去換身衣服。
傅希言說:“冬天裏我衣服也是一日一換, 幹淨得很。”
裴元瑾說:“穿祥雲布行給你的那身黑的。”
傅希言為難地皺起眉毛:“單薄了點。”
裴元瑾說:“屋裏會放炭火。”他體質極熱, 大冬天的打赤膊都不嫌凍,從來不用暖爐等物, 願意放炭盆已經是讓步了。
傅希言苦着臉:“必須嗎?”
裴元瑾催促:“人快到了。”
傅希言只好苦哈哈地往外走, 裴元瑾又不滿意:“走上面。”
傅希言:“……”
傅輔打發兒子去找裴元瑾時十分痛快,回頭又有些不安,儲仙宮畢竟是江湖上聲名赫赫的龐然大物, 也不知自己那個傻兒子會不會說錯話得罪人, 讓對方誤以為自己有趕客之意。
想來想去, 焦慮不安,幹脆來院子裏等消息。
如今傅希言就住在傅晨省院子的西廂房。
傅晨省嘴上不說,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幾個哥哥裏,就屬傅希言不愛問功課, 以前他們接觸不多,對這位四哥哥的印象都來自于傅禮安的教育素材。不過這幾日兩人朝夕相對,關系大大改善。傅希言偶爾會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什麽久坐不利于腰, 起來玩一會兒竹蜻蜓之類的。兄友弟恭, 他也只能“被迫”玩耍。
聽到門口有動靜, 還以為是傅希言回來的傅晨省小跑着出來,看到傅輔,立馬停住腳步, 行了個禮, 然後轉頭就走。
傅輔道:“站住, 跑什麽?”
傅晨省小心翼翼地轉過身:“我今日大字還沒有寫完。”
傅輔說:“大字沒寫完就跑出來幹什麽?”
傅晨省正讷讷說不出話,天上突然又掉下一個大胖兒子。
“坐久了腰酸,就要活動活動,爹你別說他。”傅希言飛快地丢下這句,就推開門進房間裏去了。
傅輔:“……”
我是讓你去勸儲仙宮的人不要從上面走,不是讓儲仙宮的人勸你從上面走!
他走到門口,推了推門,門裏面栓上了:“你關門做什麽?”
“換衣服。”
“都晚上了,你要去哪裏?”
“裴元瑾有客人,讓我一起見見。”
“哦。”傅輔點點頭,往下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對,轉頭回來,“他有客人,為什麽要你去見?”
傅希言換好衣服出來:“不知道。可能商議什麽事,需要有個第三方證人?”
傅輔對兒子有些不放心:“那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去?”
傅希言兩只手從厚厚的大氅裏伸出來,給他看袖子紋路:“你有儲仙宮祥雲紋路的衣服嗎?”
傅輔皺眉:“這我怎麽會有?”
“那就去不了。”傅希言躍上屋頂。
傅輔:“……”
他回頭看小兒子,小兒子正在扭腰:“你這又是做什麽?”
傅晨省說:“四哥說的,男人要多練練腰。”
傅輔:“……”
“等他回來,讓他立馬收拾東西搬去我院子裏住!不許不去!”
傅希言踏着屋頂瓦片緊趕慢趕,依舊慢了夏雪濃一步。
他從屋檐跳下來的剎那,四周亮起一片劍光,若他真的落到地上,那麽這片劍光就會将他刺出無數個血窟窿。
人在空中,他解下大氅往下一丢,腳借着大氅之力再度躍起。
如果說都察院大牢一戰對他帶來了什麽好處的話,那些明面上的增益不論,這種臨危不亂的應敵反應才是最大收獲。
而當他再度躍起的剎那,端坐房中的裴元瑾已然遙遙拍出兩掌,一掌穿透兩人,直接将她們打到了牆根邊。
傅希言這才飄然落下,撿起地上的大氅拍了拍。
坐在屋裏的夏雪濃微微凝眸:“險些誤傷了裴公子的人,還請海涵。”
傅希言不由對這位容貌出衆的少女刮目相看。自己的人受傷躺在地上,她竟絲毫不動容,這是多麽無良的氣度。
裴元瑾道:“他是此間主人,傅希言。”
傅希言明顯感覺少女聽到自己的名字後,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了一下,那雙清美的眼眸透露出奇異的神色,上下打量着他。
看完還嘆息了一聲:“的确令人失望。”
傅希言:“……”
傅希言湊到裴元瑾身邊,輕聲問:“這是誰,能亂棍打出去嗎?”
夏雪濃說:“傅公子可以大聲說出來,我聽得到。”
傅希言說:“既然聽得到,就不必大聲了吧?”
夏雪濃微微一笑道:“聽聞傅公子已是北周朝廷的六品大官,身居廟堂之高,想來對江湖事不太了解。當年儲仙宮裴宮主曾廣發招募令,為裴公子物色新娘。雪濃有幸,受裴宮主欽點,以待嫁之身在家中等了十年。不久之前,聽聞混陽丹成,家父便令我前往儲仙宮,完成婚約……”
“從物色新娘”那一句開始,傅希言人就麻了,在裴元瑾身邊坐下來,想要将大大的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然而夏姑娘說每一字每一句時,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有些恨意不必表露出來,已處處都是。
傅希言用手肘輕輕地撞了撞裴元瑾。
裴元瑾轉頭,看他的眼神竟含着幾分類似于夏雪濃的挑剔。
……
上了姓裴的狗當,什麽一起見見,你們才是一起的吧!這就是鴻門宴啊!
傅希言心中罵罵咧咧,然而吃人嘴軟,一時底氣不足,只能低聲下氣地解釋:“當時完全是一場意外!”
夏雪濃眼中精光微亮:“所以傅公子承認自己吃了混陽丹?”
“有幸……吃了幾顆。”
“可還有剩?”
傅希言小眼神又偷偷瞄向裴元瑾,然後發現這厮挑剔完竟然發呆去了!……卧槽,老子陪你見客,在這水深火熱,你竟然發呆!
傅希言氣悶,幹脆挺直腰板說:“混陽丹的主人是裴少主,便是我吃了,也該由他質問。夏姑娘的婚事當初誰答應的便該找誰,與我何幹?難不成還要我負責?我與姑娘本無交集,何必強拉關系!”
夏雪濃頓時俏臉一板,看向裴元瑾時又楚楚可憐:“裴公子以為呢?”
裴元瑾似乎剛剛脫離沉思,看向夏雪濃的眼神微冷,然而說的話又很清明:“有理。既是父親許諾,你就找他去。”
夏雪濃抿唇:“好,那我想要裴少主一句準話,混陽丹是一顆都沒有了,還是有,卻要留給其他人?”
裴元瑾冷漠地說:“沒了。”
夏雪濃說:“裴少主的意思是,不管是我,班輕語,還是溫娉都沒有機會服用了?”
裴元瑾連回答都懶得,單手支着腮,望着門外,似乎是要送客。
“那麽,我們便做個交易吧?”夏雪濃身體微微前傾,精致的鎖骨欲露不露,而她臉上的表情卻極單純天真,“裴少主娶我,日後夏家堡以儲仙宮馬首是瞻。”
裴元瑾輕笑:“難道現在不是嗎?”
“裴少主難道不需要一位能立于人前的少主夫人嗎?我若嫁給少主,絕不幹涉少主私事,少主也不必擔心我會嫉妒吃醋。我只是想借用一下儲仙宮的名頭,維護我夏家堡罷了。”
有這麽個如花似玉、活色生香的美少女放在家裏當花瓶……傅希言看着外面躺在地上的女劍客,想道:還不如一個真花瓶省心。
果然裴元瑾興致缺缺:“你是說,我娶回一個夫人,不但只能幹看着,還要照顧她的家裏?”
夏雪濃哀怨道:“若是可以,我又何嘗不願意為少主做些別的呢?”
她美眸流轉,似有波光粼粼,實在美麗動人。
奈何有人不解風情。
裴元瑾直白地問:“那娶你何用?”
傅希言:“……”不能笑,不能笑,幸災樂禍有失待客之道。
他兩手各伸出一根食指,輕輕地拍了拍,小聲道:“說得好。”
夏雪濃看着眼前竊竊私語的兩人,恨不能将“狗男男”三個字丢過去,然而小不忍則亂大謀的意識還是讓她隐忍了下來。
“裴少主當真不再考慮?班輕語與溫娉,一個心機深沉,一個心比天高,必不如我這般肯委曲求全。與其日後選無可選,不如選我作擋箭牌,絕不丢分。”
裴少主反問:“我為何要擋箭牌?”
“裴少主難道想與一個胖子終身綁定,日後別人但凡提起您,都會想到您身邊有個胖子嗎?”
一口一個胖子,真當胖子沒脾氣?
傅希言擠出一個假笑:“夏姑娘不胖,倒是別坐我家的椅子,別站我家的地啊。看您一身排骨,身輕如燕,怎麽不抖抖胳膊,在空中飄呢?”
夏雪濃冷聲道:“永豐伯府好家教。”
傅希言微笑道:“不及姑娘沒口德。”
夏雪濃看向裴元瑾,想做最後的努力:“裴少主當真不改變主意?”
裴元瑾眼皮半阖,似乎已經懶得再回答。
夏雪濃惆悵地站起身:“十年守候,只願君心似我心……終究是錯付了。之後家父恐會去信,向裴宮主要個說法,難免會提到今日談話,希望少宮主不要介意。”
她将話說得直白,反倒叫人無可置喙。
裴元瑾道:“悉聽尊便。”
夏雪濃行禮:“那雪濃就告辭了。”
裴元瑾淡然道:“不送。”
夏雪濃慢悠悠地往門口走,走到半路,突然回頭:“我對你的十年仰慕并不作假,有件事我想還是應該通知裴少主一聲。我與班輕語一道出發,互有書信往來,我若沒有猜錯,她此刻應當也在鎬京城中。若是她來找少主,希望少主不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一定要一視同仁哦。不然我可不依!”
她微微一笑,又沖着傅希言挑釁般地挑了挑眉毛:“适才說傅公子胖,是出于嫉妒。或許過些時日,我解開心中情思,自然就會喜歡圓圓胖胖的傅公子了。畢竟,胖是一種福氣,而事實證明,傅公子的确福緣深厚,令人羨慕。”
好話壞話都叫你一個人說盡了。
傅希言微笑道:“放心。都說心寬體胖,姑娘一看就是個小心眼,我怎好計較。”
“說的也是呢。”夏雪濃走到院中,她屬下已經互相攙扶着站了起來。她背對着正房,笑容收斂得一幹二淨,冷冷地說,“走吧。”
等人都走幹淨了,傅希言才收起臉上的假笑,将不滿表露出來:“你剛剛在發什麽呆?”
裴元瑾道:“在思考。”
“思考什麽?”
他扭頭,眼睛別有深意地看着他:“原本的未來,以及現實的未來。”
傅希言:“……”這話說得我聽着都害怕。
他顧左右而言他:“孟大爺呢?”
裴元瑾也無意就剛才的話題深談,順着回答:“你說刑部懷疑任飛鷹是兇手,我讓他繼續找人去了。”
“哦。”
傅希言漫應了一聲,但屁股像是粘在了榻上,磨磨蹭蹭就是不起來,直到裴元瑾扭頭看了他好幾眼,他才期期艾艾地說:“混陽丹有九顆,一個人吃三顆的話,應該是三個人。”
“嗯。”
“那夏姑娘是前鋒嗎?”傅希言說,“後面不會還有什麽班姑娘溫姑娘一個個找上門來吧?”
裴元瑾道:“若是不想見,可以不見。”
傅希言回答得斬釘截鐵:“不想!”
這種說争風吃醋算不上,說争鋒相對又有點莫名其妙的場面,來一次減壽十年,再來兩次,他直接把命交代了算了。
不過臨走時,他還給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證明自己避而不戰完全是為人類做貢獻:“主要是不想讓這個世界的科技事業造成嚴重損失!”
從小院裏出來,他望着星星數點的夜空,徐徐吐出一口氣。
看來,那顆定時炸彈的爆炸時間越來越近了。
只是爆炸之後會如何,他還沒有做好準備。現在看來,裴元瑾也沒有做好準備。可這,本也無可準備。他們兩個人就像被命運驅使的小舟,只能随波逐流,在黑暗中懵懂向前。
思忖間,忽見前方有窈窕的身形緩步而來,傅希言心有餘悸,差點落荒而逃,聽對方出聲,才知道是虞素環。
“虞姑姑,你可回來了。”他小跑着迎上去,“你若是早一刻來就好了。”
虞素環笑道:“幫你應付夏雪濃?”
“虞姑姑怎麽知道?你們碰上了?”
“她本是我慫恿來的。”
“……”傅希言苦笑,“這個打擊不能留給明天嗎?”
虞素環道:“那豈不是兩天都不開心。”
“我怕打擊多了,看不到明天。”傅希言搖搖頭,“虞姑姑這個時候趕回來,莫非就是為了看這場戲?”
虞素環避而不答:“我來永豐伯府這麽久,還沒有好好看過園子,你陪我走走?”
這個時代的花園在晚上不似前世的公園,有路燈和地燈照耀,如果來時沒有燈籠,便是黑漆漆的一團,廊橋假山不見優美,只餘模糊。
傅希言劫了路過的下人的燈籠,在前面照路。
虞素環在涼亭裏坐下來:“今天竟沒有月亮。”
傅希言将燈籠放在一邊,兩只手縮在大氅裏:“但星星也很美。”
虞素環望着黑漆漆的水面,若仔細看,依稀能看到微波粼粼間微小的星辰倒影:“是啊,心慕夜空,何必明月,繁星亦美。”
傅希言覺得這話意有所指,不等細想,虞素環已接下去道:“夏家堡曾以販賣情報起家。當年追殺傀儡道,他們在初期居功至偉,後期頻頻失誤,最嚴重的那次,就是中了莫翛然的調虎離山之計,使其逃至天地鑒,蠱惑師落英,使整個鏟除傀儡道計劃功虧一篑。此後,儲仙宮設立風部,夏家堡大受打擊,從此一蹶不振,只能依附儲仙宮的羽翼,裴宮主閉關後,境遇越發艱難。對夏雪濃而言,嫁給儲仙宮少主,是複興家族的關鍵。”
傅希言頭大:“虞姑姑同情她?”
“潮起潮落,榮辱盛衰,都是難免,我非聖人,又如何同情得過來?這位夏姑娘從小冰雪聰明,很會讨人歡心,裴宮主當初就很喜歡她。”她頓了頓,“若能和她明着把話說開,總比背地裏算計好。人總要親口問過,親耳聽過,才會死心。”
“那若是裴少主今天同意了呢?”
“那不是皆大歡喜嗎?”虞素環道,“你們僵持了這麽久,都沒有找到解決之道,她若能另辟蹊徑,也是大功一件。”
傅希言想問解決之道為何,蹊徑又如何?
只是內心隐隐的恐懼令他一時啞然。
虞素環道:“我不會武功,但我知道武道一途,共有三個坎兒。第一個是真元期,它是入門的坎兒。第二個是入道期晉升武王。江湖中一直有‘一入武王天地換’的說法。成就武王之後,幾乎天下無敵。”
這話簡直漏洞百出,傅希言忍不住問:“那武王對武王呢?”
“那是極少數。武王對武王,一死一傷,誰又願意呢?”
“可武王之上還有武神?”
“武神,那又是另一道坎兒。等你到晉升武王那日,就會知道了。”
她越是這麽說,傅希言越是抓心撓肝,但這本不是她今日談話的重點,只是一帶而過:“還記得你曾經問,為何少主從來不練武嗎?”
傅希言那“好的不來壞的靈”的預感又開始發作:“其實我不太喜歡打聽隐私。”
“少主在入道期巅峰足足停留了兩年。”虞素環道,“他一直在等混陽丹成。”
傅希言:“……”兩只腳尴尬地在地上輕輕地劃着。
“武王這個坎兒,若是沒有混陽丹襄助,他不但會走得很危險,而且造成的暗傷極可能影響他晉升武神,超脫生死。”虞素環道,“我慫恿夏雪濃,不僅是給她一個機會,也是給你們一個機會。若非宮主與長老閉關,儲仙宮又值多事之秋,如今絕不會這麽平靜。”
傅希言整個人僵住。
這段日子以來,裴元瑾和傅希言都對混陽丹的事置若罔聞,顯然有意回避。可是該發生的總會發生,躲避不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使問題更加複雜,她不能任由他們繼續當縮頭烏龜而置之不理。
虞素環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會逼你們,但有人會逼你們。你好好想想吧。”
傅希言說:“有想的餘地嗎?”
虞素環道:“事關儲仙宮未來,少主亦無可反對。”
傅希言:“……”
他恍恍惚惚地走出涼亭,突然聽虞素環喊了聲“少主”,一回頭,就看到裴元瑾坐在涼亭上方,也不知來了多久,聽了多久。
天這麽黑,雙方距離這麽遠,傅希言偏偏不敢看他。
裴元瑾從亭上跳下來,問虞素環:“有譚不拘的下落嗎?”
虞素環道:“還沒有。”
裴元瑾眸光微沉:“壽南山到哪兒?”
“應該快到鎬京了。”
“嗯。”
裴元瑾迤迤然走過,似乎并不将他與虞素環在涼亭的對話放在心上,可傅希言不得不想。如果沒有那次誤服,他或許無法成就如今的傅希言,但裴元瑾必然是更強大的裴少主。
自己的何其有幸,卻是他人的何其無辜。
“能把藥效從血液裏逼出來嗎?”
曾經,用血液煉藥是他最恐懼的事,如今卻沖動開口。
裴元瑾駐步,虞素環正要開口,被他擡手制止。
他走回傅希言面前,低頭問:“你願意抽血?不怕被抽幹嗎?”
“血液有再生能力,我們可以一個月抽一點點,慢慢來。”
“血液無用,藥效融入真氣,要煉也要煉真元。”
傅希言臉色刷白。
煉真元不會死,但從此以後,他便真正與武道無關了。
他不是真正的聖人,舍己為人的事前世沖動過一次,付出的代價慘重。這一次,有了猶豫的時間,便更為艱難。可是話趕話地說到這份上,好似背景音都準備好烘托“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氛,自己要是不犧牲,有點說不過去。
傅希言嘴唇嗫嚅了一下,又一下,喉嚨幹澀得幾乎冒煙,可就是邁不出那一步。
裴元瑾突然嗤笑:“若真元能煉制,那高手們豈非都要防着自己日後屍骨無存?”
傅希言腦袋一片空白:“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裴元瑾擡起手指,敲敲他的腦門,“把你整個炖了都沒用。”
傅希言脫口問:“那我們以後怎麽辦?”
裴元瑾手指僵住。
兩人就這麽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等着對方打破這尴尬的氣氛,偏生,兩人的耐性都還不錯,一直熬到燈籠中蠟燭熄滅,才在黑暗中,默然地并肩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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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