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吐了
段樞白審視眼前這名男子, 出于一種直覺性的本能, 他覺得男子不懷好意。這男子長得油頭粉面,身上一股子脂粉氣, 面容陰郁,雖然算得上是一塊好看的皮囊, 可他的五官段樞白怎麽看都覺得透出一股子猥瑣的勁兒,俗話說面由心生, 他的內裏可想而知。
這一身的氣質, 站在他家門口, 似乎想要進去, 手上還提着幾盒子東西,他想幹什麽?
段樞白面無表情, 淩厲的鳳眸繼續在成海翔身上掃視着,濃濃的威勢将成海翔壓倒地呼吸一滞。
“你……”
成海翔有些驚訝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他長得非常高挑, 五官俊逸灑脫,身上帶着一股如猛虎一般所向披靡的氣勢, 被他那一雙威嚴的風目盯着,成海翔不禁心生膽怯,但他只是一剎那的退縮,等回過神來後,成海翔又挺起了胸膛。
他微微側過臉來不敢與段樞白直視, 用餘光窺視段樞白的模樣, 成海翔發現這個男人穿着一身飒沓的勁裝, 身後是猩紅的披風,被風吹起來的披風就像戰旗一樣,為他增加了戰歌咆哮響徹群山的威勢,他手頭上牽着一匹渾身漆黑的駿馬,目光炯炯。
黑羽的馬蹄在原地踏了踏。
一人一馬當真如同山河圖裏跑出來的大英雄一樣。
不言而喻,眼前這人一定就是蕭玉和的夫君,陽州太守——段樞白。
成海翔理了理衣襟,輕輕呼出一口氣,就算看起來再怎麽英姿不凡,實際上也就是那個草包莽夫,這麽高的個頭,果然是江湖草莽出生。
指不定連個字都不認識,他有什麽好怕的。
成海翔特別有禮數地抱手作揖道:“你是段将軍?在下成海翔,在這裏見過段将軍。”
“成海翔?”段樞白眼神一凝,這名字有些熟悉,名字在腦海裏轉了一圈,對上號了,成海翔,可不就是秋然口中的表少爺,“你是玉和的表哥。”
成海翔眼睛一亮,以為蕭玉和平日裏在段樞白面前提起過自己,他頗為欣喜道:“玉和與你說起過我?表弟婿,我與玉和可是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種種情意幾天幾夜也說不完……我們兩家的關系最為親近,小時候玉和還曾甜甜的叫過我表哥哥呢。”
成海翔拿出折扇,一邊搖着,一邊當着段樞白的面,深情款款地回憶過去。
他故意将自己的蕭玉和的關系說得暧昧。
段樞白面上神色不動,實際上已經非常惱怒,種種情意?表哥哥?哼……他的一雙鳳眸直盯着成海翔看,這人果然不懷好意,在人家丈夫面前故意說自己和他的妻子有暧昧,這可不就是挑撥離間。
段樞白垂下眼眸,拉長了語氣帶點嘲諷道:“哦,是嗎?從來沒聽玉和說起過你。”
成海翔讪笑一聲,正待說話,又被段樞白搶了先,段樞白似笑非笑道:
“說起來,成大表哥為何來到我新陽城?”
被那一雙眸子盯着,成海翔有種被看透一切的不祥之感,按理來說,他剛剛故意說了那樣的話,段樞白這種一根腸子通到底的莽夫就應該暴跳如雷,沒有人知道自己妻子與其他人有“過去”還表現的這麽……莫非是他根本沒聽懂自己的意思?
如果他還沒聽懂,自己就再給他加把火,到時候這個莽夫回去,一定會和玉和表弟争執起來,兩人大吵一架,玉和表弟肯定非常難受,到時候自己再多加安慰……
成海翔将折扇收起,虛僞的笑了笑:“我在宣州游玩,路遇施先生,聽說他要來陽州見朋友,正巧我想起玉和表弟也在這,便一起來到陽州探親探親。”
“表弟和我關系非常的好。”
“外面風大,我們不妨進到屋裏見了玉和表弟再一同細說。”
成海翔拿着折扇,正要跨進段樞白他家的院子,段樞白修長的手臂一攔,将人給擋住了。
成海翔笑着擡起眼睛:“怎麽?表弟婿,不讓我進去啊?”
“我家小業小,可能招待不周。”段樞白淡淡道。
“段将軍,不是我說你,我表弟嫁給了你,你就是這樣帶着他受苦的嗎?玉和從小住在豪宅大院,錦衣玉食,身旁奴仆無數,要什麽就有什麽,而他嫁給你之後,只能住在這樣破舊的房子裏,身邊連幾個使喚的人都沒有,聽說他還要自己做飯洗衣服,我寶貝的表弟怎麽能做這樣的粗俗活兒呢。”
“今天我見了玉和一面,他可狠狠的向我訴了一番苦楚,表弟婿,玉和他在你面前不敢跟你說,但是在我面前可把自己的委屈通通說了出來,他一個侯府公子,你怎麽能委屈他如此,他跟着你千裏迢迢來到陽州,孤苦伶仃的,你就這樣欺負他嗎?”
聽着成海翔一通颠倒黑白,段樞白簡直要被氣笑了:“你說玉和對我不滿,還在你面前訴說委屈?”
早上白胖胖在他夫君起身時還窩在他懷裏舍不得撒手呢,迷迷糊糊的,段樞白哄了一陣才脫身而去,他對自己不滿?最多罵幾聲大豬蹄子。
“我這個做表哥的和他親密,他當然要對我說。”
“段将軍,今日我可看到了,你居然讓蕭玉和在醫館裏給平民看病,他可是千金嬌軀,那些人配挨在他跟前嗎?你為了你愛民如子的好名聲,逼着蕭玉和去做這下等事,沽名釣譽!”
段樞白眼神暗了暗,“開醫館怎麽了?玉和還和你抱怨過嗎?”
成海翔嘆了一口氣,關心無比道:“玉和雖然沒有和我詳細抱怨過,但從他的身上來看,我覺得他極其不願意做這種事情,他給人把脈的時候,眉頭一直是皺起來的,臉上沒有一丁點快樂的樣子,表弟婿,你讓蕭玉和這麽一個貌美的雙兒在外面抛頭露面,若是有個不懷好意的……”
“不懷好意的?”段樞白冷笑一聲,“若是真有不懷好意的……”
段樞白在成海翔身上打量一眼,意有所指道:“那人可得小心了,若是有人敢用惡心的眼神看我家夫郎,我就把他眼珠子給挖出來,若是敢用賊手碰到我家夫郎的衣擺,我就揮刀剁了他的手。”
段樞白的話說得極慢,一個字一個字像刀一樣落在成海翔頭頂。
成海翔的眼睛驟然和段樞白對視,被他殺意騰騰的視線吓的冷汗涔涔,他對着他說這樣的話,讓成海翔恍惚中覺得段樞白在下一刻就要挖他的眼睛,砍他的手。
“你……你怎麽能這樣呢?”
段樞白一腳将他踹翻,聽他說了一堆屁話,即使是假的,也聽的他怒火滔天,半點耐心也無,他向着後面擺擺手,巡邏的兩個守衛趕了過來,将被踩在腳底的成海翔抓起來。
“你幹什麽?你憑什麽抓我!我可是玉和的表哥!”成海翔拼命掙紮道。
段樞白抱着胸,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他:“玉和的表哥?我看玉和可不希望有你這樣的表哥吧,敢在我面前造謠,挑撥我和夫郎的關系,你可真是夠膽啊。”
成海翔瞧瞧四周的人,故意大聲嚷嚷道:“我說的話都是千真萬确的!我與玉和的情意天地可鑒,如果不是你橫插一腳,玉和是我的夫郎,你這個王八蛋,我和玉和早就許了終身,我們的定情信物還在我腰間挂着,你知道嗎?那是一塊并蒂蓮玉佩,是他父親親手留給他的,他早就交到了我的手上,你以為你是個大将軍,就可以強取豪——唔唔唔。”
“你得到了他的人,你永遠得不到他的心——唔。”
段樞白一腳踩在成海翔的嘴巴上,被這個人的話惡心的倒胃口,這人心思着實惡毒,還敢敗壞他家夫郎的名聲:“你再說一個字,信不信我把你的脖子踏斷?”
長靴碾在成海翔的脖子上,成海翔疼得要翻白眼。
“我家夫郎清清白白,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休要當衆胡言亂語。”段樞白瞥了一眼他的腰間,将他腰間的那塊玉佩踢了出來,是一塊花鳥形狀的白玉,“并蒂蓮玉佩?你家的并蒂蓮長鳥樣啊?我夫郎确實有一塊父親留給他的并蒂蓮玉佩,但他早就在大婚之夜贈與了我。”
段樞白将他胸口用紅繩懸挂着的那枚玉佩拿了出來,走在成海翔面前一晃。
“并蒂花開,永結同心,一生一世,生死不離。”
“我和我家夫郎早就互許生死,你又是哪裏來的野雞玩意兒。”
段樞白狠狠地一腳,踩碎了成海翔的小腿骨,成海翔痛得慘叫出聲。“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相信,在這城裏,也不會有其他人相信,夫郎對我的情意,全城人有目共睹,我們兩人情深似海,而你只是一條龌龊惡心的野狗。”
“夫君!”
聽到外面的動靜,蕭玉和趕了出來,他遠遠聽到了成海翔說得那些話,生怕段樞白誤會。
段樞白見了蕭玉和,一擺手,讓守衛将成海翔押走。
“帶走,給我關軍訓營裏去。”
成海翔急了,見了蕭玉和如同見了救星:“玉和,我可是你表哥啊,你不能讓他這樣對我。”
守衛上前捂着成海翔的嘴巴,将他拖走。
段樞白擰開酒囊,仰頭喝了一口酒,站在他身邊的蕭玉和急死了,他在心中怒罵成海翔,他恨不得自己親自揣成海翔一腳,心思這般歹毒,敗壞他的名聲,若是讓夫君和他生了間隙,他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夫君,我和他一點關系——”
段樞白笑着将他攬進懷中,刮了他鼻子一下,在他耳邊道:“不用解釋了,我知道,夫君一個字也不會信他,我家玉和怎麽會看得上那麽一個酒囊飯袋。”
“他惡心死了,之前還在醫館找我,我當時就該把他打出去。”
“他還去醫館找過你!”段樞白咬牙切齒,惡狠狠道:“早知道我應該再踢一腳。”
蕭玉和見他憤憤惋惜不已的樣子,不由得被逗笑了,“夫君,我……嘔……”
突然的大怒大喜,讓蕭玉和的胃更加不舒服,抑制不住的惡心湧上喉頭,靠在段樞白身上,再也憋不出地吐了出來。
“玉和,玉和,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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