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董茵應該是有點産前抑郁,秦放還從來沒見她像現在這樣過。這麽多年她跟簡明濤很少吵架,她給人感覺挺溫和的。秦放回來這幾天都明顯感覺到她沉悶煩躁,偶爾會拿簡沐陽撒氣。
簡沐陽也不跟她頂嘴,挨罵了就乖乖回自己房間不出來了。
其實她這種狀态下秦放很不想繼續住,但他答應了簡沐陽開學之前都在家,答應了的事不好反悔。所以秦放不出去的時候都在房間裏陪簡沐陽,或者帶他一起出去逛逛。
董茵還是顧忌着秦放的,能拿簡沐陽撒氣但是對秦放不發脾氣,頂多就是不怎麽說話。
秦放回校頭天晚上,簡明濤和董茵又吵了起來。
當時他在簡沐陽房間裏,哥倆都坐在地毯上,簡沐陽在拼樂高,秦放看着他拼。晚飯也是他倆吃的,董茵沒下樓,簡明濤沒回來。争吵聲傳進來的時候,簡沐陽擡頭看秦放,秦放安慰道:“沒事兒。”
簡沐陽低頭接着拼樂高,沒說話。
董茵吵起來有些歇斯底裏,怪不得簡沐陽覺得害怕,秦放也覺得意外。懷孕确實辛苦,每一位母親都是偉大的。
“什麽叫我要生的?你說話這麽不負責任嗎?”董茵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崩潰,應該是被簡明濤的什麽話刺激到了。
“這難道不是你的孩子?我給我自己生孩子嗎?”
簡明濤的聲音聽不清楚,但女性的聲音能穿透門板和牆壁,很清晰地傳出來:“你是不是不希望我生?你們都不希望我生下他?”
簡沐陽還在低頭玩着自己手裏東西,秦放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說:“不怕,陽陽。”
“你在呢我不害怕,”簡沐陽彎了彎唇角,“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怕。”
他們吵得很兇,秦放看着簡沐陽,有點不忍心了。他開口,想要說這段時間會回來住,一直到董茵生下寶寶。
“我這段時——”
“你不想我生,你兒子也不想!你兒子每次回來都問我孩子好不好,産檢好不好!我好着呢為什麽你們都不希望我好??”
董茵的聲音打斷了秦放的話,他話說一半就閉了嘴。
簡沐陽立刻擡頭看着他,眼裏有些驚恐的忐忑,嗫嚅着動了動嘴唇,然後說:“她、她只是……”
秦放看着簡沐陽的大眼睛,替他把話說完:“産前焦慮。”
“嗯,嗯,”簡沐陽連連點頭,“她不是真的那麽想。”
“我知道。”秦放勾了個淺淺的笑,抓了抓簡沐陽柔軟的頭發,“玩你的。”
秦放心疼他弟,簡沐陽太敏感了,心思也很柔軟,大人吵架的時候他自己在房間一定是害怕的。
但秦放沒說完的那句話也不會再說,他也沒法再說。
董茵或許只是因為懷孕導致的心态不穩,或許她并不是真的這麽想,但秦放既然已經聽到了,他在簡家就住不下去。
所以開學之後秦放還是住在了學校,只是每天晚上會跟簡沐陽聊會天。
倆室友一假期沒回家,一直在宿舍學習。秦放在床上側躺着跟他弟發消息,低頭看了眼對面學習的那倆,沈登科問宿舍還有沒有水了,陳珂說沒了。
秦放問:“喝什麽?”
沈登科擡頭看過來,眼睛裏閃起了光芒:“什麽都行!”
秦放又問:“你倆餓不餓?來點夜宵?”
沈登科用力點頭:“好呢少爺!”
“你看你一副狗腿樣兒,”陳柯笑話他,“你有點尊嚴行嗎?”
“我不要尊嚴,”沈登科呲牙笑得很賤,“我要放少爺和柯總就ok,兩位保我狗命!”
秦放和陳柯都笑了,秦放給他倆點了夜宵,還叫了兩份喝的。
他開學回學校之後,卡裏又多了挺大筆錢。簡明濤知道他能聽到他們吵架,秦放也無所謂他知不知道。這麽多年簡明濤唯一的方式就是打錢,除此之外給不了別的。
“你回來咱還沒一起吃飯呢,”陳柯仰頭看着秦放,“明天晚上出去?”
“好,”秦放說,“我請你們吃個飯。”
“我來吧,”陳柯拍了拍桌面,“獎學金到手了。”
“要不我來?”沈登科也學陳柯剛才一樣拍了拍桌子,“誰還沒有獎學金似的。”
“我沒有,”秦放笑着說,“我請,華桐還說想跟你們喝點酒來着。”
這種事兒華桐肯定落不下,跟另外倆人已經商量着去哪兒吃了。
秦放這天下午滿課,他下課得五點多。華桐他們定好位置跟秦放說了一聲,秦放發消息說:我猜到就是燒烤,你們下次能不能換一樣。
華桐回他:你也不跟我們喝酒,你管我們吃什麽。
秦放确實吃什麽都一樣,他回:你們就別等我了吧,你們先去,去晚了沒位置。
秦放下課的時候他們已經過去了,他回宿舍取車。正是下課和晚飯點兒,宿舍樓下人挺多。秦放看見有個男生低頭走路戴着耳機,看背影有點像刑炎,但沒刑炎高。
自從回來之後他們還沒見過,秦放摸過手機給刑炎發了條消息:炎哥。
都坐到車上了刑炎才回他:怎麽
秦放問:你吃飯了沒呢?
刑炎:剛下課
秦放接着問:那一起啊?
不等刑炎再回,秦放電話直接撥了過去,刑炎接通,秦放問:“在哪兒呢?”
刑炎在電話裏說:“化學院。”
“我跟我室友吃個飯,還有華桐,你也來啊?”秦放問他。
刑炎說:“走呗。”
秦放笑了聲,道:“那你在那兒等我吧,我接你。”
秦放開過去的時候刑炎安安靜靜站在路邊等,手上拿了本書,T恤衫運動褲,看起來像個很乖的大學生。秦放想起放假的時候刑炎扣着頭盔飛馳的樣子,搖頭笑了下,這倆形象差別太大了。
刑炎一上車秦放就沖他笑,打招呼:“炎哥好久不見。”
刑炎也笑了下,睨他一眼,說:“嗯,好久了,得十天了吧。”
“十天還不長?”秦放沒心沒肺開着玩笑,“一塊兒住了那麽多天呢,如膠似漆。”
男生開玩笑什麽詞都敢用,刑炎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他倆到的時候那三位已經點過餐了,東西沒上,酒倒是擺了一地。秦放手放在刑炎後背上輕推他進去,介紹說:“這是刑炎,我一個……小夥伴兒。”
本來想說朋友,又感覺有點官方。他接着跟刑炎說:“華桐,我發小。這倆是我室友。”
沈登科因為上學期圖書館占座的事見過刑炎好幾次了,很熱情地跟他打招呼。華桐雖然最開始見到刑炎是因為秦放打架的事,但也知道秦放跟他玩了一假期,這倆人現在關系好着呢。于是華桐沖刑炎揚了揚下巴,“嗨”了一聲。
刑炎點頭跟他們打了招呼,坐了進去,秦放坐在他旁邊。
華桐叫了服務生來:“哈喽,我們點的可以上了,然後菜單拿來我們再加點東西。”
男生之間既然坐一起吃飯就都能聊得開,沒什麽遠的近的那麽多事兒。當然像之前跟周斯明他們吃飯就另當別論了,五個人裏兩個內向,一個半內向,一個半開朗,就秦放這麽一個開朗的也起不了什麽作用。今天這五個人裏除了刑炎剩下全是開朗的,那想不熱鬧都不可能。一帶四帶不動,四帶一那可太不是事兒了。
以秦放一個假期的觀察,他估計華桐他們喝酒不是刑炎對手。華桐問刑炎酒量的時候,刑炎說了聲“一般”。華桐還安慰他說:“沒事兒,有個一口不喝的墊底呢。”
秦放“嗤”的一聲笑了,沖刑炎說:“炎哥殺他們。”
但秦放說是這麽說,但那仨人真往刑炎這兒送酒的時候他又攔着了:“你們喝你們的,再不你們就齊着喝,我怎麽感覺他比你們喝得多?”
“你又不喝,你瞎摻和。”華桐說他。
“我怕你們仨喝不過就玩賴。”秦放看了看地上的酒瓶,有看了看他們那邊的,“眼見着這數不對啊,你們能不能行了。”
刑炎臉色絲毫沒變,搖了搖頭說:“沒事兒。”
服務生過來送酒的時候秦放指了下對面,跟他說:“放那邊。”
“我都不懂你,”華桐說秦放,“你一個滴酒不沾的,你管那麽多呢?”
“我得清醒着維護正義,”秦放說,“再說你們都喝多了我不得給你們弄回去?”
“剛才忘了給你要瓶牛奶了。”華桐就是笑話他不能喝酒,秦放笑着說“滾”。
陳柯有個同學也是化學院的,他正跟刑炎打聽着,刑炎手機響了。他手機就放在桌上,左手邊,他跟秦放中間。
秦放按着手機往刑炎那邊推了推,刑炎說話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是韓小功。他沒怎麽當回事,用手背把手機推給秦放讓他接,接着繼續說剛才沒說完的話。
韓小功秦放挺熟了,秦放接了起來,笑着打了聲招呼。
估計聽到他聲音挺意外,電話那邊停了幾秒才傳來韓小功的聲音,先是輕笑了一聲,然後說:“……進展喜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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