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複盤

祁唯羿嘴裏拒絕, 可真正上酒桌後，敬酒的動作相當利索。

從拿起杯子到幹翻全場, 只用了短短的四十五分鐘。

聰敏面對滿桌醉醺醺的高層，目瞪口呆，“你以前…都是這麽陪酒的？毫不留情, 灌醉為止？”

“嗯，畢竟我陪酒是按杯計價, 當然是灌得越多越好。”祁唯羿掃了眼東倒西歪的高層, 撇撇嘴，“他們不行。”

三杯倒的酒量, 還跟出來跟他喝酒。

怕是覺得生活太愉快，得想方設法添點堵。

“你酒量是怎麽回事？你還是人嗎？”聰敏驚恐的問。

她以前帶過很多藝人, 大大小小的酒宴飯桌都去過，還是頭一遭見有誰這麽個喝法。

“哦，”祁唯羿緩緩放下酒瓶，慢吞吞回答，“我，酒精不敏感體質。”

“……”聰敏同情的掃了眼桌邊的‘橫屍’, 感覺那些個高層确實挺想不開的。

明知道祁唯羿不是願意委身迎合的性格，偏偏還指名要他陪酒。

抖m吧？

“算了，等會讓劉全把他們都送回酒店, 我們走吧。”聰敏扶着桌沿起身，招呼還定定坐在位置上的祁唯羿。

祁唯羿修長漂亮的手指托起酒杯，暗紅的酒倒進去, 在他杯中搖晃起伏。

他襯衫最上面的扣子送了兩顆，露出白皙的脖頸和一段鎖骨。

少年還只有十八的年紀，指尖發梢都是最誘人的甜美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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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不醉人，這人倒是能醉衆生。

他天生是光。

難怪有那麽多人，甘願送上來飛蛾撲火。

“不繼續談生意了嗎？”祁唯羿端着酒杯，慵懶的坐在昏黃的燈光下，“我都還沒盡興。”

“都讓你灌醉了，怎麽談？”聰敏言語中沒有抱怨祁唯羿的意思，反而安撫道，“本來也只是見個面，品牌合作周期很長，最短也要三個月，以後有的是機會談。”

“哦。”聽到還有機會，小氣摳搜的祁唯羿總算放心下來。

要真這麽回去，他會有種做了多餘事的不平衡感。

他正打算把剩下的酒杯放回桌邊，手懸在空中停了片刻，突發奇想轉了個彎遞給聰敏。

“敬你。”祁唯羿把酒杯送過去。

“是灌我吧？”作為祁唯羿特殊體質的知情人，聰敏實在無法把他的舉動，單純理解為敬意。

“怎麽會呢，我發自肺腑感謝你對我的照顧。”祁唯羿眨了下動人的瑞鳳眼，清冽的聲音蠱惑動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本子上沒少記我的仇。”為滿足藝人的惡趣味，聰敏無奈的接過酒杯引起，總算讓祁唯羿稍微滿意。

返程途中，聰敏跟有些困倦、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祁唯羿通知接下來的個人行程。

“……在正式開工之前，還有一項最重要的工作。”聰敏放下行程表，看向裝睡技能相當娴熟的祁唯羿，“你還在聽嗎？”

“我醉了。”祁唯羿硬邦邦的找了個借口。

“就算騙我，你能不能走點心？”聰敏氣得想笑。

帶過那麽多孩子，所有人聽到有日程，都高興的想去禱告。

偏偏祁唯羿不願意聽行程之類繁瑣的事，更不願意有額外的工作。

真不知道拿他怎麽辦，以後給他接工作的門檻真高。

太累不行，耗時太長不行，需要技術的不行。

按照這個标準，他大概只能去做新聞聯播主持。

再回到《為你攬星》錄制地所在的x城，祁唯羿住進家裏給他準備的複式公寓內。

三室二廳，敞亮氣派的落地窗。

公寓內采用祁唯羿偏愛的歐式宮廷風來裝修，所有家具都挑貴的添置，極盡奢華。

幫他搬家的時候，劉全踏進公寓裏，整個人瞬間化身檸檬精，酸的不行。

他深深感受到命運的不公，憑什麽有的人長得好、頭腦還靈光。

即使不幸父母雙亡，家裏親戚非但不搶奪遺産，還争先恐後把他寵上天。

就連上節目刷臉劃水，也能随随便便c位斷層。

劉全酸溜溜的說，“祖宗，我覺得你住公寓不合适。別的出道練習生都在擠公司宿舍呢，你應該儉樸節約，粉絲…”

祁唯羿指了下最小的房間，“那間房給你。”

反正房間多，祁唯羿也需要個幫自己收整的。

他讨厭陌生人進出住所，幹脆免費雇個熟悉的。

“…粉絲知道你擠宿舍，肯定會心疼的，還是住公寓好！”劉全變臉速度奇快，說出口的話都能繞個三百六十度。

他麻溜的拎起祁唯羿的行李箱往裏走，非常狗腿的說，“你坐下看會電視，我馬上準備好！”

聰敏跟在後面進來，環顧整個公寓，沒有對極盡奢靡的環境提出意見，只是叮囑，“睡覺的時候記得拉窗簾。”

“我又不會帶人回來，怕什麽？”祁唯羿偏過視線，透過落地窗俯視整個城市的風景。

聰敏一針見血的提醒，“你裸睡，而且喜歡不穿衣服瞎晃蕩。”

“咦惹，你偷窺我！”祁唯羿向後縮了縮，驚恐的捂住領口，咽了下口水。

聰敏挨着他坐下，打開公事包，同時回答，“怎麽可能，劉全告訴我的。”

“啧。”祁唯羿摸出筆和記仇本，又給劉全狠狠記了一筆。

“而且我有基本職業操守，不會對手下的藝人出手。”聰敏撩起長發，上下打量祁唯羿，輕蔑的說，“何況，是你這種小朋友。”

祁唯羿蹬掉拖鞋，盤腿坐在沙發上晃悠身體。

聽到這話，他感覺人格魅力受到了侮辱。

“我已經成年了，不是小朋友。而且，所有獨唯都說，看到我第一眼就會愛上我！”祁唯羿懷疑的盯着聰敏，“你肯定是害羞，放心吧，說出來我也不會嘲笑你的。”

“真要我說？”聰敏斜了他一眼，“第一眼的時候，确實挺能打動我的。”

祁唯羿張張嘴，正要說些什麽。

“但也只有第一眼了。”聰敏把公事包裏的東西拿出來，整齊的擺在茶幾上，“說起來，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祁唯羿不明所以的盯着她的動作，面前很快擺了十張表格，頂上印了從‘第一期’到‘第十期’。

表格一式兩份，另外那份在聰敏手上。

她拿出筆，切換成雷厲風行的經紀人角色，“我今天來是為了監督你。記得我昨天跟你說過，正式開工之前，還有一項最重要的工作。”

“我以為翻篇了！”那之後，聰敏沒提過工作的事，祁唯羿還以為自己靠糊弄過去了。

他拿起印有第一期的表格。

紙頁最頂上印有為你攬星的內容簡介，下面是兩個空白框，最底下還留有兩行寫評語的地方。

“所有，重要的工作是什麽？”祁唯羿滿臉茫然的問。

“複、盤。”聰敏嘴裏冒出個陌生的詞彙。

祁唯羿根據字面意思，沒有猜出內容。

可結合交到手中的表格，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現在的行程表上，只有《為你攬星》的集體宣傳工作。你跟他們已經熟悉了，因此無論是上節目還是做活動，都表現的很自然。”

聰敏打開電視，聯網搜索《為你攬星》往期節目，說話時已經打開第一期。

“可以後單獨行程，沒有那麽多熟悉的人陪你。所以在那之前，你要精确找準定位。”聰敏用筆蓋點了點他手裏的表格，“不是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樣，而是在觀衆眼裏，你是什麽樣。”

“盛世美顏！”祁唯羿幹脆的回答。

聰敏：……

跟他談工作真是難受，崽崽每次都文不對題，偏偏還無法反駁。

“除了外在，你本身的性格也很關鍵。”聰敏端詳他的臉，殘忍的提醒，“美人看三天就膩了。”

“行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祁唯羿磨磨蹭蹭拿起筆，将表格放在膝蓋上，底下壓了個墊板，“最上面寫實際參與感，是嗎？”

“對，寫你當初錄制時的感受。”跟祁唯羿談工作起碼有個好處。

他悟性相當高，簡直不像是從未接觸演藝圈的藝人。

“底下的格子寫觀後感，看看經過剪輯之後，你呈現給觀衆的是什麽。”聰敏怕他懵逼，解釋到，“後期剪輯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可以通過拼湊給選手賦予不同的性格，決定選手是否出彩。很多時候你實際做的，跟最終呈現的效果截然相反。”

《為你攬星》第一期主捧明顯是鄭龔，出場時長最多，其他選手入場時也要給他鏡頭。

祁唯羿當時因為初評級在f班，後期組大概以為他很快淘汰，因此登場部分都沒有近景鏡頭。

聰敏靠過去，見祁唯羿對初登場的描述是‘走出去的瞬間，我就已經贏了，全場沒有一個能打的’。

而最終剪輯中，他出場的部分只有半幀的背影，還被壓到屏幕最邊角。

祁唯羿眯起眼，琢磨聰敏說的話還真是有道理。

單看登場的鏡頭，從那個高度模糊的背影中，鬼能瞧出祁唯羿會成為最終的top？

再瞧瞧鄭龔那邊，出場自帶特效，後期還把其他選手對他的贊美崇拜剪進去，瘋狂吹捧一波鄭龔背後的公司。

登場結束後還有專訪，鄭龔穿着粉色的a班制服，坐在經過十級美顏的鏡頭前，賣慘曾經暗無天日的練習生生涯。

難怪他開始會拿到第一，給了這麽多鏡頭圈粉，最開始的觀衆當然印象深刻。

祁唯羿捏緊筆，陰森森的問，“你說，我現在要求重剪第一期，來得及嗎？”

“終于有興趣看下去了？”聰敏見他有了情緒，知道崽子終于認真起來，滿意的說，“那繼續吧。”

作者有話要說：  7v1：第一期後期是誰（瘋狂記仇.jpg）

後期（瑟瑟發抖）：老、老板，我想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