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碎嘴

許家四姑娘如今是聖上冊封的清溪郡主,太子妃羅氏對許家四姑娘這般厚愛,這是情理之中。她們這麽急急的撞上去,就有些不好看了。

許蕙的臉上也一陣青一陣白的,她離太子妃有些遠,免不了就聽到些姑娘們暗中的議論。

“呀,那就是許家四姑娘,清溪郡主。人長的真漂亮啊,而且還超有氣勢。你看和太子妃娘娘站在一起,都沒有顯得暗淡呢。”

“肯定的啊,這許四姑娘可是高寧大長公主的眼珠子,又是許家二房唯一嫡出的孩子,肯定是不一般啊。”

“這下那許家五姑娘真要自慚形穢了。我可是聽說,上次齊家三姑娘的賞花宴,這許蕙出了好大風頭,聽說她琴棋書畫,無所不能。可現在看看,她再出衆又如何,還能越得過清溪郡主了?”

聽着這些閑言碎語,許蕙差點兒沒上前撕碎她們的嘴。

還好,她發現現場并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心裏不平,離她不遠的殷錦娴,此刻也是緊緊攥着手中的帕子,輕咬嘴唇。

這廂,許老夫人和顧氏笑着把太子妃和諸人迎進內室,今個兒來給許老夫人拜壽的女眷很多,像寧國公寧家,齊國公齊家,溫國公溫家,鄭國公鄭家,淮安侯秦家,宣平侯王家,廣寧伯姜家,但凡京城還有些席位的,幾乎都來了。

溫國公溫家是淑貴妃的母族,鄭國公府則有宮裏的鄭太後,寧國公府雖說先皇後去了多年,但顯赫也自不必說,便是齊國公,雖說這些年很低調,可京城也沒人敢小看了去。

讓人覺得有趣的是,淮安侯秦家和宣平侯王家在宮裏尚都有一位娘娘,卻不可同日而語。京城誰不知道宣平侯王家的這位容妃娘娘,這些年不得聖上喜愛,就這侯爵,還是太後求來的。說是大皇子也漸長,母家如何能連個爵位都沒,太皇子若是沒臉,皇上就能有臉了?

成元帝雖然心中不滿,可還是下了恩旨。可諷刺的是,容妃娘娘雖晉為妃位,聖上也擡舉了王家,可她還是成為了宮裏的笑話。

宮裏諸位皇子給母妃請安,都可以直接去,可大皇子想給容妃娘娘問安,必須給聖上寫了折子,聖上批了,才能過去。

今日在場的人,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下個月萬壽節,依着聖上對容妃娘娘的厭惡,到時候在不在列那還真說不準呢。

所以,大家不免看宣平侯王家大夫人和身側的兩位姑娘時,多了些奚落。

許姝卻記得,用不了多久,宣平侯王家會跌破衆人的眼睛。太子被廢,大皇子不知從哪給成元帝尋來了延年益壽之藥,成元帝吃了聽說一夜連禦十二女都不帶疲憊。成元帝大喜,大贊大皇子忠孝,直接安排大皇子進戶部歷練,那年大皇子第一次離開京城,随成元帝前往谒陵。此後,成元帝經常帶他四出巡幸。

甚至,成元帝還給大皇子指了恭親王外孫女做繼妃,恭親王是成元帝的堂叔,一直都掌控着宗人府,這樣的恩寵,即便是當年的太子,也比不過。

而淮安侯家的四皇子,就暗淡多了,四皇子憨厚實誠,對大皇子自小又親近,就和大皇子身邊的小跟班似得。

而淑貴妃膝下的三皇子,有大皇子這麽一個賢王在,他也不想摻和到儲位之争去了,安心當起了閑散王爺。況且,他本就無心那個位子,他外面長得文質彬彬,心也在那些琴棋書畫中,不過怕傷了淑貴妃的心,才壓抑着不說的。

不過,大皇子這樣的輝煌到了後來,終歸還是抵不過那句:“王氏出身低賤,所生之子怎能為儲君!”,之後廢太子複位,大皇子郁郁寡歡。

想到這些,許姝雙瞳微微收縮,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測,大皇子當時那處境,要麽死,要麽被終生圈禁,他的驕傲允許他這樣坐以待斃嗎?

鎮北王能奪得天下,這其中,到底和大皇子有什麽牽扯,許姝覺得很值得揣摩。如果沒有皇室支持,鎮北王哪怕打到京城,闖入紫禁城,那也是謀逆。如何對天下人交代,登基之初便失了人心,這絕對不是鎮北王願意看到的。

看她突然走神,殷錦芙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姝兒,可是出了什麽事?你告訴二姐姐,即便二姐姐不能給你做主,也有外祖母在。”

許姝搖搖頭,“沒有,姝兒只是突然有些想外祖母了,等有時間了,我便回去看外祖母。”

這時,許老夫人發話了:“你們小姑娘們還是貪玩的年紀,知道你們不想陪我這老婆子,不如就往外面水榭去吃茶吧。”

得了許老夫人的令,大家便往水榭去了。

許姝貴為郡主,想和她套近乎的人自然不少,一落座,大家便都圍了上來。

許蕙微微皺皺眉頭,看一旁的殷錦芙也有些心不在焉,悄悄朝她使了個眼色,借口要去如廁,就往後面的花園去了。

“殷姐姐,我怎麽看你有些不開心呢。”

殷錦娴原本不想和許蕙有什麽交往,在她心裏,她比許蕙尊貴多了。宮裏的太後娘娘可是她的姑祖母,許蕙算什麽東西,敢和她套近乎。

可看着大家圍着許姝團團轉的樣子,她心裏不免堵得慌,也就随意搭理了許蕙一句,“許妹妹似乎也在不開心?”

許蕙攪着手中的帕子,“方才見殷二姑娘替我四姐姐出頭,我其實覺得殷二姑娘挺讨厭的。前些日子不是才鬧出了那麽一樁事,京城流言蜚語那麽多,她出來蹦跶就算了,還是那麽趾高氣昂,覺得自己那麽尊貴。”

“就她這仗着自己是嫡出的姑娘,平日裏沒少欺負殷姐姐吧?”

許蕙這話真是說到殷錦芙心坎兒上了,她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和人說笑的殷錦芙,嘲諷道:“你說的沒錯,她就是這麽一副自恃清高的樣子,讨厭極了。我真恨不得她快點剃頭到庵堂做姑子算了,別連累了府邸姐妹的婚事。”

兩人說的忘我,竟忘記了背後說人長短是會遭報應的,她們渾然不知,許老夫人一時興起,說後花園的梨花開得極好,便讓顧氏陪着衆人一起去觀賞。

蘇氏過來的時候,見殷錦娴和許家五姑娘站在不遠處,低語些什麽。她原也沒多想,見許姝和芙姐兒沒在,就準備打發娴姐兒把其他姑娘也叫來。

沒想到,她剛走進,依稀就有低語聲傳入耳中。當她聽清兩人再說什麽時,整個人直接就僵在了那裏。

蘇氏向來也很給許蕙體面,知道她大了,也是要輪婚嫁的時候了,可她從不知道,她能這般不知所謂。

同府姐妹,竟然也學着別人落井下石,而且還是在一個外人面前,絲毫不知收斂。

顧氏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形,上前輕輕道,“夫人!”

蘇氏其實也沒想着現在就發落了這孽障,可心裏仍然是氣不過,直接吩咐粱嬷嬷道:“娴姐兒身子不舒服,讓外面的婆子先送她回府吧。”

殷錦娴瞬間就慌了,她今個兒來是給許家老夫人賀壽,阖府姐妹就她一人被中途送回去,以後還怎麽做人啊?

可在蘇氏的威嚴下,她根本就無從辯解。

這邊,殷錦芙也聞着風聲趕來了,平日裏她鮮少見母親動怒,今天衆目睽睽之下,卻險些失了分寸,不用想,也是因為自己吧。

許蕙看着眼前的變故,她忐忑的看看蘇氏,再看看殷錦芙,直接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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